Это не я
走慢些;别蹦蹦跳跳,孩子。别吵醒你心中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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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关于这张脸的故事吗?”
他随他走下楼梯,阳光洒下仿佛穿过水中,一旁,水潭纠缠在黑暗里,生出污渍浮草,当教师下沉越深,越向黑暗中,他的声音倒越是上浮:说着脸。孩子皱眉,问:“什么脸?”“脸。”教师仍然重复,声音遥远,光暗交替,显得虚幻,词语沾上意味。脸——面容——回忆。 “女人的脸。”
两人没入黑暗,教师点燃火炬,因此,白天没入黑夜,黑夜带来光明,只是更炽热,危险:“您知道,少爷。”他同他说,高举火炬,地下,动物被驱散,不知几年月的骷髅注视他俩,却没有人:“这是个只流传在女人间的故事,它说有一张面孔在时间中反复出现,仿佛一种隐喻,密码和提示。有些时间它出现得多些,有些时间少些。但它们从来不消失。当女人见到它,女人认出它。一张女人的脸。”
孩子听着。黑暗渐浓,一并加深的还有人体的气味,汗水,血水,随呼吸泵出。他说:“这该是什么意思?”
成人的声音轻声回复,略带笑意,但更是平常;他手上的光照亮前方,深处,女人同狼群一样靠在一起。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北方人说,“这是个简单的陈述,少爷。”
——你已经见过这张脸,两次。
他简单地说,没有给孩子任何回复的机会,嘱咐道:“不要上前。”之后,他自己走上前,到女人的身前,光照亮她们脸上的血痕污泥,他微笑道:“中午好,女士们。”她们互相看着,手轻轻抓着脸颊,笑声一阵阵传出来,像热浪一样不止息:他在装傻呢,这男人。她们嘲笑道:“北方佬,用笑容掩饰愚笨。但他们总归愚笨。”教师不生气,点头认可:“在下不才,愚笨得很,正是想来请教问题。”女人听了,说:“那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北方人蹲下身,隔着铁门,面对着其中一个女人;她脏污,体味重,但身材高大,头发蜷曲,像海藻那样蔓延。他瞧着她,仍然微笑,一会才说:“因为你们告诉了我,我可以告诉黑王——我来问你们,女士们,你们为什么要放火,在黑王从战乱中保护了你们之后?如果你们有合理的解释,黑王理解了,即使波及了他的母亲,他也不会怪你们。”
她也看着他;她的眼睛像野兽,火光跳跃在深黑近蓝的头发上。他诚然是能闻到她那像吞食了生肉一样的呼吸,而她说,凶狠无比:“他不会伤害我们。因为他这么做了,那女人就必死无疑。”
“噢。”教师感慨,别开头:“所以你们能帮助夫人?”
这问题她并不回答,只说:“他没有帮助我们。他诅咒了我们——连同他红色,白色的兄弟一起。红色用火背叛了我们,白色用石控制了我们,黑色用水诅咒了我们。他做得最少,但伤害得也最深。”
她朝他啐了一口:“所以,如果你是他的奴才,叫他尽快来见我们,如果他不想让她死的话。”
“我明白了。”教师说,“虽然我要承认,女士们,如果这是有预谋的话,你们的安全很难得到保证。”
她们笑了:蠢男人!孩子听到这阵笑声,像是狼嚎。 “蠢男人!”女人笑道,“大难临头了,还在威胁别人。逃吧!逃吧!”
那高大的女人挥舞着拳头:“在你的塔惩罚你之前!这世界还没见到这么大的灾难呢!”
“为什么是火?”北方人起了身,手上的火把抬升;孩子的眼神也追着它,见到空间闪耀。教师注视着火,问:“为什么是火?”
她们不回答。他点了点头,理解了沉默,对她们行了一礼,转头,向着孩子走了,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仿佛宽慰他。他向他伸手:“让我们走,少爷——”
于是,光找到了这孩子;火找到了这孩子。他能见到这些女人的笑容消失了;她们靠近门栏,像是饿了多天的狼闻到肉的气味,将脸凑近他的方向。他不可避免,几乎是瞬间就被恐惧攥住,当她们看着他的时候,不是不像被野兽追猎。孩子想寻求帮助,但火只是照耀着他,于是,有个朦胧,虚幻的声音说,来自一个年轻,头发散乱的女人:“火。”
他看向她,满眼恐惧;她的眼神空洞:“火。”她并无感情地说道,“火是最像红的。红夺去了生命,因此那一定要是火。”
她不再说了;但其余女人仍然看着他,分开嘴唇,眼神狂乱而讥讽。 “看他!”那高大的女人说道,指着他,声音高亢。
“看他!”她说,“这不是那个死了的孩子吗? ”
孩子后退。教师这样就放下手中的火;他任由它落到水中,然后,他自己的衣服,黑暗,才将这孩子保护了起来。笑声仍然持续,但眼睛已经不见了,教师便宽慰他:“好了,好了。”他哄骗他:“没事了。”但这时,孩子已经不受他的言语影响,对他说,气愤不已:“这——这就是你要我帮我的忙吗?”他不回答,拉着,扯着他,向上,踏过水潭,向阳光里走,迫使阳光烧到他。
“放开我!”孩子叫道;他不能停止哭泣。所有的事都显得那样荒诞。
“对不起。”教师只说,阳光洒在他的头上,光影朦胧,“这也是无可奈何。您原谅我。”他说:您原谅我。
“这就是脸的故事。”他解释道,“我不知道这原因,但事实如此:它只被女人知道。当她们看见,她们就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