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璽 - 第一部：熾天使的悲願 / 第五十一章：戲謔之王

人工上帝計畫，終於有些眉目了。

甚至連奇恩私心想建造一尊私人化身的夢想，也終於有些動靜了。

事情是這樣的，當十三家族頻繁與奇恩聯繫，雙方在談及資助奇恩的人工上帝計畫時，奇恩一直把重點放在出資建設，如何資助他的新公司、如何資助創世界遊戲；十三家族則不停追問著到底後續還有什麼統一世界的配套計畫？

「配套計畫嗎？當然有。統一世界光靠神力是不夠的，也要有武力才行。當今的最強武器，非化身莫屬。各國傾國家之力也要建造出一尊化身，我們想統一各國的話，沒弄來一兩尊化身，如何能有贏面呢？」

奇恩這段即席演說，透過十三家族傳到了審判那裡，於是乎，很快就讓奇恩的私人化身夢想，出現了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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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奇恩收到了審判的密函，述明已經找到能夠製作此類特殊化身的專家，也請對方進行人工上帝的試作，要與奇恩一起前去專家那裡驗收。

與審判見面這種事太過危險，奇恩不讓穗童、阿莫與其他夥伴參與進來，僅在老管家的陪同下，前往與審判約定好的地點會合。

這是奇恩第二次見到審判，卻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審判的廬山真面目。他杵著拐杖，下身裝著義肢，行動十分不便。

當審判見到老管家時，身子竟微微一顫。

「怎麼了嗎？」奇恩問道。

「我以為你會隻身前來。」審判說。

「這位是我的管家，是個信得過的人。審判大人，請問我們這艘飛船，將要前往什麼地方？」奇恩好奇地問。

「這艘飛船會先飛往女媧國的京業，藉由宇宙的引力流，筆直往上航行，再經過合照國、迦藍園等諸小國，到達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審判回答。

「據我所知，那個地方是萬聖國與女媧國的交戰區，我們為什麼要前往那麼危險的地方？」奇恩又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奇恩，你可知道極樂世界的核心區，為什麼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嗎？」審判問奇恩。

「願審判大人開示。」

「遠古時代，極樂世界的核心區域本為白族與羽族的共同居所，一次毀滅性的戰爭，迫使白族消失、羽族逃亡，我們現在要去的『明宮』，就是遠古時代白族為羽族所建立的首都，是極樂世界最珍貴的城市遺跡。」審判說。

「相傳『明宮』是一座白色的皇宮，是神族，也就是白族賜予羽族的禮物，其都市規模之壯闊、建築雕琢之瑰美、科技應用之超越、文化藝術之奇異，非四皇之城足以比擬。萬聖國與女媧國為了搶奪『明宮』，不惜一切代價與對方交火，造成此地長年戰火不斷。」老管家繼續接著說。沒想到老管家也對明宮這麼了解。

「這座有如神話般的都市真的存在嗎？那位化身製造者真的住在明宮裡嗎？」奇恩不禁懷疑。

「沒錯！這位化身製造者年紀老邁，是羽族與人類的混血兒，多年以來，他為了研究祖先留下來的遺跡，一直隱居於明宮之中，即使處於最危險的交戰區，也無法阻止他對考古的熱情。」審判說。

「沒有想到真有這種人啊！或許正是因為他長年埋首於研究，才會熟知古代的科技，掌握化身的製造方法，甚至連人工上帝也能製造得出來。」

「不，據說化身的製造方法，是羽族人親自傳授給他的。」

「羽族人都消失了，何以親授製造方法？」奇恩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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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一路航行至極樂世界的核心區，沿途上見到無數艘萬聖國與女媧國的巡航艦。穿過了戰線之後，來到禁止踏入的無主之地，爾後又穿越了一片迷霧，在虛空之中飛行了七日七夜，終於來到傳說中羽族首都──明宮。

「天啊！這是什麼地方！？」眾人驚呼道。

整座城市佈滿了巨大的樹木，盤根錯節的樹木燃燒著白色火炎，在火炎的燒灼之下，樹木本體流出了汁液，汁液從四面八方的樹枝匯流向樹幹，形成一片片的金色湖泊，在湖泊邊緣傾瀉而下的汁液，又形成了金色瀑布，金色瀑布流向下方的地表，最終聚集成為金色大海。

而在這一片燃燒著白色火炎的金色湖泊上的巨大城市，正是傳說中的明宮！

明宮的建築外牆大多由白色大理石砌成，顏色整齊，從遠處望去，宛如一座雪白都市。

飛船航行於明宮的建築群中，會清楚發現這裡的一磚一瓦，至少是人類世界的三到四倍大。據說羽族人體型只比人類稍微高大，卻擁有非常寬大的羽翼，他們需要偌大的室內飛行空間，因此建築物都蓋得非常巨大。

在明宮，每四五個街區，就自成一座獨立漂浮的小島。後世的探險家來到這裡，都須乘坐飛船，才能在都市遺址間自由來去。

明宮的門窗較為厚重，平時這些門窗都處於敞開的狀態，只有在極少數的情形下才會關閉，而且到處設有寬大的陽臺，便於羽族於其間飛行停歇。

明宮的建築形式與天降宮、光臨宮與京業城迥然不同，通常大國的城郭，為了彰顯國力強盛，所設計之建築幾乎都傾向神聖雄偉、大氣磅礡，縱使形式細節甚有不同，但無不盡可能展現強勁與崇高之感，凸顯陽剛之氣。然而明宮的建築形式卻宛如一位端莊女性，強調曲線之美，風格優雅溫柔，自有一番不可言述的莊嚴悠遠之感。

飛船來到一座圓筒狀的塔型建築之前，審判說道：「這裡是羽族的古代圖書館，也是這位化身製造者的基地，我們降落吧！」

眾人下船後，進入了古代圖書館，抬頭一看，塔中心有一座貫穿整座塔身的通天溫室，日光藉由溫室外側覆水的彩繪玻璃，映射至圖書館中的每個環狀使用空間；圖書室、展示廳、閱讀區、休憩區……每個地方倒映出繽紛斑斕的水紋，相當迷幻動人。整座圖書館如同一座萬花筒，設計得妙不可言。

緊貼溫室的螺旋樓梯，設置於塔內的對角處，扶手間繫著無數絲線，絲線上掛著羽族的旗幟與彩帶，上面繡著無法理解的古代文字及圖騰。

以審判為首的一行人循梯而上，走了好一陣子終於到達屋頂花園，這是一座人工的生態園，花草茂密，可聞蟲鳥之聲。

花園角落處，有一座由書本堆砌而成的小山，以及一對典雅的木制桌椅。

「前輩！我們來了！」審判上前打招呼。

過了一會兒，書山中蹦出一個老人，他身材矮小、耳朵尖長、白髮蒼蒼、面色紅潤，蓄著一把比自己身體還長的鬍子，身上穿著不合身材比例的寬大長袍。

「這位前輩是我的老朋友，他是專門鑽研古代技術的學者。」審判向奇恩介紹。

「嘖嘖，你們是來抓我的嗎？我不會跟你們走的！」老學者說。

「前輩，我事先已經發函通知您了。」審判向老學者解釋。

「你們是？嘖嘖，我看過你！我看過你！」老學者看到老管家，突然跳起來說。

「我與這位學者，曾有一面之緣。」老管家對奇恩解釋道。

「管家老爺的人脈竟然這麼廣！」奇恩一怔說。

「前輩，此次拜訪您，是有二事相求，一是想請您製作一尊模擬化身，二是想確認之前委託您的人工上帝試作是否已有雛型。」審判不厭其煩地把來意再說一次。

「誰要做模擬化身？」老學者問。

三人六目相望，最後再望向老學者。

「嘖嘖，你們知道模擬化身是怎麼來的嗎？模擬化身是模擬某個真正的人的各項指標資料，製作出能將分散的能量聚合起來的擬人造物。既然你們要製作模擬化身，就需要一個人作為代表，讓我複製資料。」老學者說。

三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奇恩才走出來說：「就模擬我來做吧！」

「你看起來這麼弱，做出來的化身一定也很弱。」老學者直說。

「既然製作化身的想法是家主提出來的，即使再弱，也須由家主作為代表才是。」老管家拍了拍面露尷尬的奇恩的肩膀，然後說。

「嘖嘖，好吧，你過來！」老學者向奇恩招招手說。

奇恩緩緩走向老學者，而老學者則像土撥鼠般鑽入書山中，他東摸摸、西找找，終於搬出了一張等身鏡。

「少年，站到鏡子前。」老學者說。

奇恩聽話地站在鏡子前面，鏡中卻倒映出一個奇裝異服的自己：面戴白色面具、頭頂王冠、耳戴金鍊、身著黑色鎧甲並且咧嘴淫笑。這個化身的身材並不高大，幾乎只比奇恩再魁梧一點。偏瘦偏小的化身，一點也不威武。

「你們確定要浪費素材？」老學者問。

「呃……不用您說，連我都覺得好爛。」奇恩尷尬地說。

「真的不適合嗎？如果真的不行，我請幾個身材健壯的部下前來試鏡，不知您覺得如何？」審判問老學者。

「嘖嘖，化身是靈魂在最自然的狀態下反映出來的形象，光是肉體健壯有什麼用？」老學者說。

「倒也不是老頭子我偏心，我倒是覺得這個化身其實沒有真的那麼糟糕。」老管家投下贊成票。

「嘖嘖，的確，乍看之下這個化身好像豆芽菜般瘦小，但越看越有一股說不出的妖氣。少年，你若有精神疾病就要去看心理醫生。」老學者望向鏡中的化身，思索許久後說。

「什麼？」奇恩有些錯愕。

「換算出來的生命值、攻擊力、防禦力都屬於最差等級，更奇怪的是，這個化身身上還帶有持續灼燒的負面效果，我從沒看過各項數字這麼難看的化身，只能說明一件事：你是變態。」老學者說。

「我……變態！？」奇恩被罵得有點措手不及。

「沒關係，就請您製作這個化身。」老管家說。

「真的嗎？看上去真的很弱喔！」

「管家爺爺，您真的確定嗎？」

「奇恩的化身一定有潛在力量，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嘖嘖，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就幫你們製作這個化身吧！對了，這個化身要叫什麼名字？」

「您覺得取什麼名字好？」奇恩問老學者。

「既然面帶猥瑣笑容，就響應沙容皇帝的揶揄之情，叫它『小丑上帝』吧！」老管家說。

「您能不能取一個威風一點的名字呀？像是『雷之聖王』、『烈火神王』、『天下無雙霸王』之類的……」奇恩不滿地說。

「家主您別鬧了，『小丑上帝』這樣的稱號剛好符合您的形象，這個名稱取得十分之好。」老管家補刀說。

「啥？十分之好？」奇恩心裡苦，但奇恩不說。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現在就著手製作！」老學者結案。

整個過程，審判好像頗不以為然，只是他不想違背老管家的決定。

「前輩，既然已經決定製作奇恩的化身，那麼接下來，可以帶我們參觀人工上帝的試作狀況了嗎？」審判問到他最關心的主題。

「其實人工上帝已經孵化完成。」老學者說。

「什麼！？」眾人十分震驚。

「我也沒料到胚胎階段會這麼快就結束，不過……該怎麼說呢，嘖嘖，雖然人工上帝外表沒有異常，但我強烈懷疑製作失敗了。」老學者說。

「為什麼！？」老管家急問。

「這個孩子性格古怪，祂害怕人、害怕進食、害怕觸碰任何東西，甚至害怕陽光。這個孩子目前被我鎖在圖書館的地下室中。」老學者邊搖頭邊說。

老學者帶著眾人沿著圖書館的樓梯，一路往下走到地下室。地下室接收不到陽光的照射，空氣中充滿著濃濃的霉味，讓人聞了很不舒服。

「您把祂關在這種地方？」審判問道，口氣中帶有些許質疑。

「祂就愛這種地方，祂每次逃跑，總是躲在這裡。」老學者說。

「嗚嗚……嗚嗚……」門後隱約傳來孩子的哭聲，想必那孩子就是人工上帝。

開門後，馬上冒出一個孩子的尖聲嘶吼：「不要開燈！」

本來反射動作要去開燈的老學者，馬上點亮了微微燭火。

「怎麼回事？」奇恩問。

「祂不能接受太刺眼的光線，連手電筒都不行。」老學者說。

眾人持著蠟燭走向地下室的深處，在一個石柱後方，發現了一個全身顫抖的小孩。這個小孩沒有性別、肌膚白皙、身軀乾瘦、留著一頭滑順的銀髮，面容十分疲憊的祂，卻看得出擁有精緻美麗的五官。祂的身上有許多抓痕，看起來都是自己抓的。此刻的祂，雙手被綁在身後，估計是老學者為了防止祂自殘才這麼做。

「這些人要來帶你走，你以後不能再待在這個地下室了。」老學者對小孩說。

「我不要走！我哪裡都不去！」

「嘖嘖，你不能任性啊！」

「我不會走，除非我死了！」

老管家本想上前勸說，反倒奇恩先一步衝上去，一把就抓住那孩子的肩膀。

「混蛋！誰准你可以傷害自己的身體！？誰准你可以不吃東西！？」奇恩怒說。

「放開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小孩一邊掙扎一邊大喊。

「為什麼不能碰你？」

「我的身體會爛掉！你不要碰我！」

「我的手沒有毒，乾淨得很！瞧，你身體沒有爛掉，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奇恩舉起手說。

「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兇？」小孩哭問。

「我是你老爸，現在來帶你回家！」

「你是我的老……老爸？憑什麼？」

「我說是就是，我們回家吧！」奇恩捏著小孩的耳朵說。

「如果你們不滿意這個成品，我還能再做一個，這個瑕疵品不會跟你們算錢。」老學者說。

「聽到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審判長吁了一口氣說。

「不，不管孩子生下來怎麼樣，對我來說都是最好的。」奇恩說。

「他只是個人工生命罷了。」老學者說，內心卻是頗為感動。

「這個孩子叫什麼名字？」奇恩問。

「還沒取名呢。」老學者說。

「家主，能准許我幫這個孩子取名嗎？」老管家問奇恩。

「我就算了，你可別給這個孩子取亂七八糟的名字喔。」奇恩叮囑著，還在記得剛剛的事。

「是，不如就叫這個孩子『白無』，您覺得如何？」老管家問。

「審判大人，您覺得如何？」奇恩轉頭問審判。

「名字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在意這孩子起不起得了作用。奇恩，你提出的人工上帝計畫，說要挑起戰亂，還說要趁亂讓各國百姓信奉我們創造出來的神。挑起戰亂靠小丑上帝，信奉我們靠人工上帝。可是現在人工上帝就在你眼前，你要怎麼讓這個孱弱的孩子發揮上帝的功能？」審判犀利地質問奇恩。

奇恩心想：「你現在才問這個問題呀？別說你了，我也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奇恩在強烈的求生意志的驅使下，正準備開口亂畫大餅一番時……

「人工上帝其來有自，古書有載，絕非這位小兄弟的原創計畫。」老學者說。

「什麼？！」不只審判吃驚，奇恩更是吃驚。

「所以我才會製造人工上帝。」

「前輩，古書上是如何記載的呢？」

「嘖嘖，要啟動人工上帝的全民意識控制能力，需要收集全世界絕無僅有的五片人類的神璽碎片。」

「神璽碎片？那是什麼？」奇恩瞪大眼睛問。

「簡單來說，『神璽』就是全體人類的意識聚集體，是神當初為了實現集體意識統一而創造出來的。上古時代，神族白族消失後，以羽族、龍族、鱗族、獅族為首的四族天皇，為搶奪神璽發動戰爭，神璽因戰爭而破碎，而這些意識碎屑，追尋著它們的宿主，四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四皇非常努力地收集這些碎屑，經過多年努力，終於將屬於人類的神璽碎片一一收集起來，拼湊成五大片，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人類的『神璽碎片』，當然還有外星人的『神璽碎片』，相傳外星人的『神璽碎片』是由還苟延殘喘地活在現世的白族所管理，而這群還存活下來的白族，就是傳承了摩利山隱修會一脈的一批人，不是我們能夠接觸的對象。」

「神璽是全體意識的集合嗎？所以得到所有神璽碎片，就能控制全體人類囉？」奇恩舉一反三。

「沒錯，所以自古以來，各國都在想盡辦法爭奪神璽碎片，藉由控制全體意識來統治人類，也是人工上帝計畫之所以可行的基本原理。」審判說。

「極樂世界之中，人類的這五大片『神璽碎片』分別是西海國的第一碎片、女媧國的第二碎片、萬聖國的第三碎片、香羅國的第四碎片、以及四大國之外的諸小國的第五碎片。」老管家清清喉嚨說。

「集滿這五片人類的神璽碎片，就能讓人工上帝成功對全人類進行思想洗腦嗎？」奇恩倒吸一口氣詢問，此刻他才驚覺，自己捲入了一個不得了的計畫。

「嘖嘖，準確來說，植入五片神璽碎片的人工上帝，能將全人類的意識格式化。」老學者說。

「哇！要收集五片神璽碎片啊！我要從哪一片開始下手呢？」奇恩聽畢，頓時陷入一陣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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