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來世銀行的行程後,奇恩肚子已經餓到咕咕作響了。
「穗童姊姊,妳說今天要帶我吃好吃的,到底要去哪間餐廳呀?」奇恩終於忍不住問。
「不用著急,走進餐廳只是一眨眼的事。」穗童說。
他們走著走著,來到一個廣告投影之前,這個廣告顯示著:「五星級濱海餐廳,主廚獨製醬汁,觸動您的味蕾,趕快來店用餐,欣賞美好夜景。陪伴您最重要的人,就是現在!今日主廚推薦:鮮嫩鮭魚三吃、鵝肝薄片夾山葵葉、北寄貝海鮮鍋」
「這家的立體投影,看起來每道菜都好好吃,不過這一看就是高級餐廳,吃的都是大魚大肉。殺生吃肉這種事,不是有損妳寶貴的功德值嗎?」奇恩問。
「放心,我最近又做了大功德,足夠抵銷我殺生吃肉的罪業了。」
「妳又做了什麼功德?」
「上個月我擔任小學志工,帶著小朋友參加以『天使的舞會』為主題的繪畫比賽,我們的小朋友很爭氣,得到全國第二名,畫作被展覽在國家美術館中,這個作品很快就揚名國際,萬聖帝國的教義也被宣揚到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我這個做志工的,也得到許多功德值。」
「原來如此,妳還真是幸運啊!」
「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幸運這種事,一切都是善有善報。」
「我遇見妳也是善有善報囉?」
「你上輩子肯定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這輩子才遇上了我。像我這麼好的女生,這個時代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走吧!我們就選這家餐廳吧,我已經飢腸轆轆了。」
「好,走!」穗童點頭說。
兩人站到傳送點的正上方後,瞬間化為一道光,然後就在下一秒,馬上出現在緊鄰海岸線的一間高檔餐廳的門口。
兩人一起推門走進這間招牌上畫有五顆星的濱海餐廳,店裡人聲鼎沸,穗童請化為人形的服務型機械人偶,為他們倆準備一間包廂。於是,在機械人偶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以水墨畫滿梧桐花的一扇拉門前,機械人偶一拉開門,兩人眼睛一亮,眼前是一個幽靜的和室,擺設著古樸的器皿,散發清新的榻榻米香氣,還能聽到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而在房間的另一側,是一整面的落地窗,落地窗之外則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兩位貴賓請坐,這裡就是我們濱海餐廳的包廂。」機械人偶說。
奇恩和穗童坐在榻榻米的軟墊上,點開了隱藏在桌子中的菜單介面。因為不是花自己的錢,奇恩毫不客氣地點了許多以高檔食材入菜的珍饌,從前菜到最後的甜點,全部都點好點滿。穗童眼皮一跳,本來想要說些什麼,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等待料理上桌的空檔,穗童趁機給奇恩來個機會教育:
「奇恩,你知道嗎,真理神的真名叫作『波旬』,祂花了六天的時間,創造了世界,包含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然後祂在第六天的時候創造出人類。因為祂,我們人類才能生活在這片樂土之中。」
「所以呢?這又怎麼樣?」
「真理神除了創造世界之外,也創造了世界的規則。」
「什麼規則?」
「真理神說:『凡善男子、善女人,在世之時行功積德,謹遵戒律,來世可投胎至富貴人家,享盡榮華富貴,擺脫貧困苦痛。』,所以說,人類如果想要擺脫輪迴之苦,這一世就要立下足夠的功德,並且嚴謹地遵循真理神的教義,這樣來世才能不受苦痛折磨。」
「這世界好像不只有真理神吧?難道我就不能信仰別的神嗎?」
「雖然崇高偉大的三界神裡,除了真理神以外,還有虛界神與幻夢神。但萬聖帝國自古以來只信仰真理神。」
「我也沒有不遵守真理神的教條啊!只是行功積德也是需要機緣的吧!為了累積功德強行做善事,就像功德的奴隸一樣,豈不顯得可悲?」
「你有遵行真理神的教義嗎?真理神的教義是講求清心寡欲、勤儉知足,如此一來,才能享有內心深處的寧靜。我見你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逍遙快活得很呀!」穗童瞇起眼望向奇恩說:
「所以說饒了我吧!我只是愛吃而已,就要遭受輪迴之苦?」
「奇恩,為了懺悔我們日常所犯下的諸多罪行,現在請隨我一同讚美真理神的偉大吧!」
「讚美就可以贖罪啊?」
「跟我念一遍:感嘆神!讚美神!我們的父創造了這個世界,訂下因果報應的規則,給予我們學習的機會,使我們能夠成為更好的自己,並且有機會享受更美好的來世!父的榮光將與我們同在,我們必將謹遵父的教誨,堅定不渝。」
「感嘆神!讚美神……」奇恩雙手舉起,敷衍地說。
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有服務生來敲包廂的門。下一秒,穿著緞面襯衫、梳著整齊包頭的服務生,端出美味菜餚。奇恩已經很少看到真人服務生了,可見這家餐廳的檔次水準之高,絕對對得起那五顆被授予的星級。
「這是前菜『山藥鮪魚蒲燒酥』,山藥泥拌入魚子醬與山椒,蒲燒醬用熬煮過的老酒提味,淋滿蒲燒醬汁的 鰻魚則是以備長炭慢火翻烤……」
奇恩不等服務生用心的解說,已經把裝盤如藝術品般的前菜給吃光了。
「這是另一道前菜『龍蝦松茸春捲佐松茸醬』,現撈龍蝦與松茸一起磨成泥,再加入慈菇丁與碎堅果 ,增加春捲的口感。」服務生繼續介紹道。
穗童切開春捲,封鎖在內部的松茸香直撲鼻腔而來,濃稠的松茸醬汁也隨後從切面流了出來。穗童同時享受酥脆春捲皮與濃滑內餡的雙重口感。
其他料理陸續上桌,酒蒸馬頭魚佐茼蒿醬、夏橙醬生蠔、干貝三絲元寶、銀杏栗子鮑魚蒸飯、香煎鮟鱇魚……,盡是一些高級的海鮮料理。
「好吃!真好吃!妳看我急著吃,快連自己的舌頭都一起吞下肚了。」奇恩說。
反觀優雅的穗童,一邊欣賞著窗外漆黑如鬼魅的夜空,一邊慢慢品嚐道:
「龍蝦彈牙美味,干貝鮮甜滑嫩,滋味真是一絕,能吃到這麼令人感動的一餐,都要感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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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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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穗童優雅地享用美食之時,殊不知此時此刻的另一個世界,穗童的肉體正在被無情地肢解。
「兩萬七千一百七十九號,穗童。」
生產線的機械人比對著工作排程表,喊出接下來要提煉成「人精」的人類編號。
然後,一個睡眠艙被送到工作台上,睡眠艙的艙門自動打開,穗童的身體從艙裡被取了出來。
工作台上的機械手臂熟練地將穗童的腦袋夾起,兩側通電的機械手臂,瞬間將穗童電死。隨後,一個大型刨刀從穗童的下腹部開始剝除她的皮。皮被剝下來後,機械手臂強行扯斷了穗童的四肢,並將她開腸破肚,掏取她體內的臟器,連同四肢一起丟入營養汲取桶中。
接著,機械手臂拿出鐵鎚,「咚」地一聲敲開穗童的頭蓋骨,然後伸進她的腦袋裡,將她的大腦連同腦幹連根拔起,放進另一個保險箱中。
機器人最後按下與營養汲取桶相連的電腦後,桶子發出了低頻聲與微幅震動,電腦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值不斷增加,最後達到百分之百的時候,營養汲取工作結束,三百公克的人精提煉完成。下一秒,桶內被抽乾精華的臟器、四肢,乾癟如凋零的植物一樣,全被倒入垃圾桶機器人裡,連同一開始被拔除的人皮和毛髮,被機器人送往工廠之外,裝著大腦的保險箱,則被傳送到了「人智集中廠區」;一個擺放了數億個正在活動中的大腦的高塔之中。
垃圾桶機器人運送這些廢物經過了一座座的廠房,最終來到廠區的最後方,一個無比巨大的深坑前,將這些身體器官倒了下去。這裡堆滿了成千上萬具枯萎的肉體,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巨大屍坑!
這裡是「人精提煉廠」,它從每個十八歲就必須被殺死的人類身上提煉出「人精」,一種最高級的營養保健品,供所謂的仙女星人使用。工廠放眼望去都是勤奮工作的機器人,胸前都別有以一隻眼睛為主要視覺重點的「全視之眼」徽章。一位運輸機器人跟一位產線機器人報告,傍晚還要從兩百三十六號「睡眠艙廠區」,把兩個貨櫃的人類屍體運過來提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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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人智能源總廠」的總管理室門外,一個急忙跑過來邀功的年輕主管在門上敲了兩下,畢恭畢敬地報上自己的名字後,開門進來。
「波旬大人,您上次指定要試飲的第兩萬七千一百七十九號『人精』,剛提煉完成,請享用!」這位年輕主管把剛從人精工廠送來的琥珀色人精,送到辦公桌前一個正盯著電腦的白髮紅眼的英俊男人面前。
男人晃了晃眼前這瓶朝思暮想的人精,透過燈光,仔細觀察它的成色與純度,就像女人把玩鑽石一樣,這個男人也著迷於那既透又亮、光澤刻刻變幻的神秘液體,他充滿儀式感地從櫃子裡取出一隻水晶高腳杯,緩緩地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杯中,優雅地將杯子湊近鼻頭晃了晃,陶醉地閉上雙眼,再意味深長地仰天著說:「純而不澀,是少女的香味。」
年輕主管第一次看到波旬大人露出這種陶醉的表情,其實這也是自己第一次接到波旬大人的特別吩咐。畢竟這位低調又神秘的隱修會核心人物,幾乎二十四個小時都待在電腦前,日以繼夜地監控著這座由他參與建設的「極樂世界」;最偉大的發明,鮮少聽說他耍特權的事蹟。
「可不是嗎!大人,這可是從一位絕美的處女身上提煉出來的精華呢!」年輕主管急忙投其所好地說。
「難道這種事還輪得到你說?」波旬面露不悅地說。
「小的多嘴,請大人息怒。大人有任何其他吩咐,小的一定使命必達。」
「我想一個人品嚐這杯珍貴的人精,你先出去吧!」波旬不耐煩地說道。
年輕主管趕緊識相地離開辦公室,嘴裡忍不住嘀咕:「這位波旬可真是陰晴不定!他能到今天成為真實世界政府的首腦人物,還不是因為出賣人類、顛覆舊時代有而已?沒辦法,誰叫波旬大人是真實世界的『人工上帝』呢?」
正當年輕主管要往走廊另一邊離去時,聽到門後傳來波旬得意的笑聲,年輕主管好奇地附耳偷聽道:「美味!真是人間美味!沒想到今天能以這種方式跟那個名為穗童的女孩結合,不枉我隨時隨地監控電腦扮演真理神的辛勞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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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餐一頓的奇恩和穗童,照計畫前往了「健康診斷中心」會場。
這裡是一座體育館,四周坐滿了人,體育館廣場的正中央,擺放了數個層層疊加的透明空心圓環,這個奇特的裝置就是奇恩與穗童此行的主要目的。它會根據走進圓環內部空間的受測者所散發出來的氣,測出受測者所屬的潛能系統,並發出屬於該系統的特有光芒。
「我們去排隊吧!」穗童說。
「隊伍好長,要等很久吧!」
只見長長隊伍的最前方,透明圓環閃耀著橙橘色的光芒,於是檢測員高喊道:「七百四十五號,太陽之力。」
下一位的透明圓環閃耀著青綠色光芒,於是檢測員高喊道:「七百四十六號,大地之力。」
奇恩與穗童的位置逐漸前進了。
終於輪到穗童檢測了。穗童站到透明圓環內,深吸一口氣,此時,她的身體周圍散發出碧藍色的光芒。
「八百一十三號,月之神。恭喜恭喜!」測驗人員說道。
「不好意思,月之神的人通常擁有什麼潛能呢?」
「月光高照,月之神的人在六道輪迴之中,擁有在規則之外選擇來生的能力。」
「原來如此,謝謝你。」穗童向檢測員道謝。
「檢測員為什麼要向妳恭喜?妳身上的是一個很稀有的潛能嗎?」奇恩問。
「月之神是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七的概率出現的頂級潛能,特殊能力強到不行,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傳說級潛能。」檢測員幫忙回答道。
「這麼厲害?不愧是我的穗童姊姊。」
「這位先生,接下來換你了。」
「我的潛能肯定也不簡單。」奇恩走進圓環後自負地說。
此時,透明圓環隆隆作響,狂風掃蕩四周,好像有某種能量從中躍出。
「反應這麼劇烈,肯定是稀有能力!」奇恩興奮的說。
突然之間,震動、聲音、能量、風壓全部都消失了,一切變回最初的模樣,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眾人大惑不解,奇恩問:
「是不是設備出了什麼問題?」
「不可能啊!從來沒遇過設備故障的問題,不然你再重新測驗一次。」測驗人員說。
奇恩重新站好,檢測員又一次為他啟動系統。
豈料,這一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是的,任何的光影特效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沒有潛能嗎?」
「不……我想你的能力出來了。」檢測員神情緊張地說。
「真的嗎?怎麼一點光芒都沒有?」
「八百一十四號,幻夢神。」
「什麼?幻夢神?它是什麼樣的特殊能力?」
「幻夢神,檢測到目前為止,你是第一例!其能力是『還原』。」
「還原一切的能力嗎?這也太特殊了吧!」
「別高興得太早,你的能力太過稀有,需要特殊的條件才能啟動這份能力。在那之前,你什麼能力都沒有。」測驗人員說。
「怎麼會這樣……」奇恩略感失望。
正當奇恩若有所思的時候,大腦突然充滿了不舒服的雜訊,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詭異聲音,竄進了奇恩的大腦:
「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誰在說話!?」奇恩頓覺毛骨悚然。
不到一會兒,聲音、雜訊都消失了,奇恩又恢復了正常。
「剛才那是幻覺吧!」奇恩安慰自己。
「奇恩,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嗎?」穗童問。
「沒事,可能是剛才吃撐了傷到腦了。」奇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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