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你覺得今天心悠為甚麼要自尋短見?」宇浩才剛回來,便聽見俊勛的聲音。他把鑰匙勾在牆上的掛勾中,一邊走回房間,一邊說:
「不知道。」然後緊接傳來的是閉上房門的響聲。俊勛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他繼續吃洋薯片,看著電視直播的足球賽。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
「宇,你回來前,有人打電話給你。」宇浩打開房門,走出來到廚房倒了一杯水,一邊走到沙發旁,一邊喝水,喝了數口後,便問:「誰?」
「不知道。他留了電話。這裡。」俊勛遞上一張紙,宇浩接過,一看,就把它丟到垃圾箱裡。俊勛見狀,忍不住問:
「是誰?讓你看了一眼就馬上把號碼丟棄。」
「沒有。不需要理會它。」宇浩拿著水杯,走回房間裡。房門閉上的聲音再次傳出。宇浩把背包丟到某個角落,整個人躺在床上。此時,褲袋內的手機響過不停,宇坐起來,取出電話,看到顯示屏上的電話號碼,二話不說地按下「掛下」的鍵。過了一會,電話響鈴再次響起,宇浩看也不看就把它掛上了,然後把手機關上。然後再次躺在床上:
爸爸媽媽的喪禮,你也不出席。多年來你也不管我。現在為甚麼要打電話來!是因為你找不到繼承人嗎!
「氣死我!」宇浩握著拳頭,用力地打向床上。他猛然起來,走到書桌前,再次把自己沉醉於功課和書本裡,逼使自己不去再想。這時,外門傳來門鈴聲。宇浩走出房門,見到俊勛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說:
「那麼晚,會是誰?」
「開門看看。」俊勛把門打開,見到璃站在外面。俊勛感覺到一般壓迫感直逼自己,他深呼吸了一口,說:
「妳怎麼會懂得來?」站在後面的宇感覺到手鐲再次微微發熱,他用另外一隻手按著那隻手鐲,過了一陣子,它才停止發熱。
「外面下雨了。」說畢,她便軟軟的往俊勛身上倒下去。俊勛馬上接著她,把她抱到沙發去,讓她好好地躺著。他探了探她的額頭,說:
「發燒了。」然後走到廚房裡,把電冰箱內的冰墊取出,用毛巾包著,再走到璃面前,把它放到她的額頭上。他站起來,轉向宇浩說:
「今晚不能把球賽看完了。可惜。」
「嗯。」宇浩哼著鼻音應道。他轉身打算走回房間裡,俊勛的聲音卻從背後響起:
「今晚還是你看著她吧!她身上所散發出冷漠的氣息,真讓我受不了。你夠冷,你就留著陪著她吧!」說畢,便走回房間裡。客廳裡只剩下璃和宇浩。宇浩走到飯桌前坐下,由於廚房是開放式廚房,飯桌也放到廚房裡,所以飯廳就是廚房,廚房就是飯廳。他坐在那兒,看著璃:
她的臉孔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小時候就有見過她。對,在父母發生意外的時候,他隱約在某個角落好像有見過她。還有梓瑜……那個時候,他的手鐲也是在發熱的。只不過當時太傷心了,沒有像現在一樣平靜的。她到底是誰?
此時,璃慢慢睜開眼睛,把額頭上的冷墊取下來,放到沙發前的玻璃桌子上,她也慢慢地坐起來。宇浩見狀,站起來問:
「醒來了?」
「嗯。」璃哼著鼻音應道。她心想:原來冰是怎麼的一回事。把自己的額頭弄得熱熱的也好像蠻有趣的。可是這次消耗的能量,看來要三天的時間才能恢復。短時間內也不能使用現身術。她想了想,說:
「現在你看到我嗎?」
「嗯。看到。」他見到自己,為甚麼呢?璃仔細地看著宇浩,發現他手腕上的手鐲,她頓時明白了,喃喃道:
「原來是這樣的一回事。」
「嗯?」
「沒甚麼。剛才我聽見有人在呼喚我,是你嗎?」璃冷酷地問道。
「甚麼?」宇浩沒有感情地問道。他看著眼前的璃,一點也不像在生病,便說:「妳根本沒有病,對吧?!」她沒有回應,她只是依舊冷冷的看著自己。宇浩想起剛才自己剛才所想的事,便問:
「我們之前有見過面?在那次餐廳裡之前。」
「或許。」
「既然妳現在沒事,那就請妳離開。」宇浩沒有問下去,只是冷冷地說道。
「我們還會再見的。」然後,璃便離開房間了。宇浩也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坐在桌前,把已關上的電話開啟,顯示屏上顯示著一個留言,他按下接聽留言的鍵,然後放到耳邊,聽著:
「少爺,董事長說……」沒待它播完,宇浩便把它掛上,再把電話丟在桌上。他倚靠著椅背,望著天花板,想著:小時候,從爸爸口中得知家族的事情並不多,只知爸爸原來出自豪門世家,後來因為跟他的老爸(就是自己的爺爺)鬧翻了,離家出走,之後認識了媽媽,生活和工作也十分如意,最後就有了自己。一直以來,爺爺從來沒有找過他們,也沒有關心過他們。就算爸媽出了車禍,他還是沒有來。他早就當自己沒有家人,最親的只有從小照顧他,在他身邊的三嬸——父母所僱的工人。一年前,因為她年紀老邁,再者自己也可以獨立了,所以就讓她回鄉了,然後就失去了聯絡。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此時,宇浩的手鐲微微發熱:難道璃在附近?他站起來,走到客廳。從客廳的窗望出去,見到璃站在庭園外的馬路旁,她倚靠著樹幹,聚精匯神地看著前方。宇浩循著她視線望過去,見到有一個醉漢踏著虛浮的路步走著,他走出馬路,在馬路中徘徊著,危險得很。宇浩立刻拿了鑰匙,往外面跑去。
當他跑到馬路前,見到璃正在自己的右邊,冷漠地盯著那個醉漢,好像在等著看好戲一樣。宇浩心想:我再怎樣抹殺感情,裝冷酷也好,怎樣也不能見死不救。此時,左邊傳來強烈的強光:有一輛跑車正往這邊駛著。宇浩見它距離醉漢越來越近,便二話不說地往那醉漢撲過去。
「嗶~~~~~」跑車風馳電掣地在宇浩身後駛過,響嗚聲也刺耳地劃破寂靜的夜。宇浩身下的醉漢彷佛也被驚醒一樣,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宇浩用他那冷酷的聲線問:
「還好吧?」
「嗯。」那人完全沒有回過神來。宇浩慢慢地撐起自己的身體,站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埃,然後說:
「不想死的話就別再喝酒。」說畢,他橫過馬路,打算回家去。再看看原來璃站著的地方,她已經不見了。手上的手鐲也不再發燙了。他看著那棵樹,好一會兒,才慢憬地走回去了。5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MrM9VTcVw
「阿宇,你知道嗎:原來心悠前天跟她的男朋友分手,受到打擊,所以昨天想不開,跑去自殺。」在課室裡,宇浩才剛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書雁便走過來說道。
「……」宇浩沒有回應。他從背包裡拿出筆記和筆袋,準備待會兒上課所需的用品。
「結果呢?」俊勛從後兩個座位的位置走上前,問道。
「聽說救不活了。」書雁沉重地說道。俊勛看到書雁一臉傷心的神情,心也沉下去了。他在書雁背後伸著手,想把她緊緊地摟著,給她安慰,可是他的手好像怎樣也放不下在書雁的肩膀上,停在半空。這時,上課的鐘聲響了。俊勛收起他的手,摸著頭,裝著甚麼事也沒有發生,返回自己的座位。書雁也返回座位了。
老師走進來,在座檯上放下書籍,視線掃射整個班房,頓了頓,便開口說:「各位同學。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大家。姚心悠同學已經離開了我們。」全班寂靜一片,有一些跟心悠很友好的,也忍不住哭了。書雁也掉眼淚了,俊勛看著也覺得心痛了。
「各位同學。心悠同學品行良好,成績不俗,今次的事件,實在感到可惜。大家也要好好珍惜生命。好了,死者已矣。我們還是照樣要上課。打開書本……」老師依舊繼續教授,同學們也收拾心情上課了,一切彷彿也回復原狀,就像甚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宇浩也繼續專心地上課。
突然,宇浩感覺到有一道目光注視著他,他望出窗外,見到璃站在對面校舍的走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唐宇浩同學。唐宇浩同學。」老師叫了兩、三遍。宇浩始才回過神來,站起來應道:
「是。」
「這個……」問題還沒問完,下課坐鐘聲響起,老師只好逼於無奈說:「下課吧!下一堂會有一個小小的測驗,大家記得好好地準備一下。」
「是~~~」同學均不情願地應道。當老師離開以後,宇浩再次望出窗外,她已經不見了。此時,俊勛走過來,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
「怎樣了?優異生唐宇浩也會上課失神?」
「……」宇浩沒有回應,只是把俊勛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鬆開,自顧自的收拾桌上的筆記。
「阿宇,待會兒沒有課,要不要一齊去書店逛逛?」書雁輕快地走過來說道。站一旁的俊勛忍不住笑著說:
「妳也會逛書店?!我還以為妳只是愛逛服裝店而已。」
「本小姐一向都素有學問,只是比較低調。」書雁馬上辯駁道,並呈現著一副小朋友表示不滿的樣貌。在俊勛眼中,總覺得她每一次生氣的樣子也是那麼可愛的,所以總是有意無意,不,是故意惹她。
「嗯。」罕有地,宇浩答應了。聽見他那小小的回應,書雁已經興奮得不得了。她不管宇浩在過程中依然那麼冷漠,只要他和她一起走著,那就感覺滿心幸福了。
「傻瓜。還在幻想甚麼?宇已經走到老遠去,妳要不要來的?!」俊勛站在課室門口處,望著書雁依然痴痴地站在宇浩坐位旁邊發呆,只有沒好氣地大聲說道。雖然從開學典禮開始,他就知道書雁喜歡的,是唐宇浩,而不是自己——卞俊勛,但是她那可愛、率直的性格,讓他不得不喜歡她。偶而,看到書雁用那發光的眼神看著宇浩,心裡總感覺不是味兒。只希望有一天,她在某一刻,會發現她身邊存在著一個他。
書雁和俊勛從後趕上宇浩,三人一起往校門的方向走去。其間,書雁不停地跟宇浩說話,她已經把所有正經的事和亂七八糟的事也通通說一遍了。可是,宇浩的回應,只有機械式的一個字:「嗯。」,冷淡得很。俊勛走在他們後面,心裡不自覺地替書雁感到憤怒,他忍不住走上前,截住了他們,大聲地跟宇浩說:
「宇!你別太過份!」
「俊勛,你在幹甚麼!為甚麼無緣無故罵阿宇?」書雁連忙說道。
「唐宇浩!如果你不喜歡書雁,不想跟她去書店,那就說呀!她一直跟你說了那麼多話題,你只有『嗯』這個字嗎?!你不能給別的回應嗎!」
「俊勛,你甚麼了?」書雁焦急地說道。
宇浩沒有感情地望了望俊勛,然後便往俊勛身旁走去,並沒有打算回應。俊勛見宇浩若無其事地從自己身旁擦身而過,便轉身打算抓著宇浩,一拳打下去,才剛想伸出手來,便見到梯級下的馬路上停泊了兩輛黑色的房車。他們三人也不約而同停下來,望著這些車。見到有三個穿著西裝的男子下了車,看著他們的打扮,應該是保鏢之類的人物。他們朝著三人走著,俊勛怕書雁會受到傷害,下意識要保護她,便走到書雁面前,一副準備的姿態。宇浩也慢慢往後退,退到俊勛旁邊,低聲道:
「一會兒有甚麼事發生,你們先走。」
「宇……」俊勛話未說完,宇浩便搶著說:
「總之叫你們走,你們就走。走回學校,他們應該不敢進校園的。」
沒想到剛出校門就遇到這樣的狀況,見著那些人一步一步走上來,還有一些守在車子旁,書雁不禁緊張起來,可是她不害怕。她不知為甚麼,只知道面前的俊勛像哥哥般保護著他,給了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但是望著他們倆的背影,她不禁感到迷惘了:
在我心中,他真的只是像哥哥嗎?不!這個時候不該想這些。就算不是這種情況,她也不該有這種念頭。對,她喜歡的是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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