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甚麼地方。四周黑沉沉的,煙霧彌漫。樓梯……我是在橋上嗎?「媽!爸!你們在嗎?」書雁一邊用手撥著煙霧,一邊喊道。可是四周寂靜得很,回來的只有自己的聲音。書雁疑惑地想著:剛才我不是在睡覺嗎?怎麼會來到這裡?
「書雁?」後面突然傳來俊勛的聲音。書雁轉過身來,興奮地叫道:
「是我!俊勛,這裡是哪兒?」
「……」突然,眼前的俊勛消失了。在另外一頭再次傳來一道聲音:
「書雁,我在這兒。你要過來嗎?」
「俊勛?你剛才明明……」書雁轉過頭來,見到俊勛站在橋的另一端,她不解地指著俊勛原來的位置,一邊問道。
「書雁,要過來嗎?」俊勛用那溫柔的眼神看著書雁,輕輕地問道。
「我…我…」書雁總覺得那兒不對勁,吞吞吐吐地說道。
「快過來。這裡很好玩的。」俊勛柔聲說道。書雁看著眼前的俊勛,想起下午的那一個吻,再看著他的嘴唇,不禁低下頭來,尷尬的站著。
「過來吧。為了補償今天下午的事,我準備了一個好玩的地方。書雁,過來吧。過來這裡吧。」俊勛那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麼溫柔的俊勛、紳士般的俊勛,感覺好不習慣。平常的他總是有意沒意弄她的,溫柔這詞,永遠不會被配到俊勛身上。而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好不真實。雖然有一刻真的很想走過去,可是四周不尋常的環境,逼使她理智下來。
「你不是俊勛。」書雁平靜地說道。
「妳在說甚麼?我就是俊勛。」俊勛那完美的笑容,禮貌的語氣,讓她戒心更甚。
「卞俊勛從來沒有那麼溫柔過。」書雁冷冷地說道。這個時候,面前的俊勛消失了。他消失後,環境再次回到寂靜的境界。她很想離開這裡,但是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唯一肯定的,是絕對不能走過這座橋。
「爸!媽!救我!」書雁大叫道。不過她心裡知道,這樣叫是沒用的。因為這裡不是真實世界,沒有爸媽,沒有宇浩和俊勛,也沒有警察,而且人影也沒有。
「看來要讓妳過橋也蠻難的。」一道冰冷的聲音劃破寂靜的空氣。書雁猛然往那方向望過去,看到身穿黑色斗篷的璃出現在橋上的半空中,冷冷地看著自己。
「是妳……下午出現在便利店門後的女生。」書雁說道。
「嗯。妳看,河兩旁的紅花石蒜多麼美。」她說畢。瞬間移到書雁的跟前,靠近她的臉孔,徐徐地說:「要跟我一起栽種嗎?」
紅花石蒜……「咣噹!」彷彿一道閃電瞬間打進書雁的腦海裡。這個名稱,她曾經在一本小說看過,是……這種植物,這樣的環境,那麼她是?書雁裝鎮定,慢慢地說:「妳是死神?」
「還蠻聰明的。」璃笑著說道。可是書雁從她的笑容中感受不到一點的溫暖,冷意更甚。璃躍身閃到原來的半空中,說:「我是璃。是死神。負責把人的靈魂帶到這座奈河橋。」她頓了頓,又移到書雁的面前,說:「你要跟我走過奈河橋嗎?」
「我…我…」書雁被嚇得不知該說甚麼才好。死神……這女生居然是死神。她現在該怎樣辦?怎樣辦?宇浩……救我……
「怎樣了?要跟我走過奈河橋嗎?」
「不要。不要。」書雁一步一步往後退,可是因為梯級問題,她踏空了。她整個人往後墮,一直往下墮著……墮著……書雁看著那依然在半空中的璃,冷笑的看著她……
「不要!」書雁大叫著。整個人在床上坐起來,額頭冒著冷汗,心不停地加速跳著。房裡的燈突然亮了,讓書雁的心快要跳出來,見到媽媽的樣子後,她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把自己鎮定下來。
「怎樣了?全身都冒冷汗,不舒服嗎?」俞媽媽進來,坐在書雁床邊,關心地問道。
「沒有了。只是作惡夢而已,沒事。媽,您睡吧。」書雁說道。
「嗯。好好睡了。」俞媽媽拍拍書雁的手背,溫柔地說道。看見書雁笑著點點頭,她便放心地離開了。書雁見媽媽走了,連忙深呼吸幾口,好讓自己平靜下來:那個夢……太可怕了。
「怎樣了?才剛離開,就想著我。」璃突然出現在書雁面前,笑著說道。
「妳…妳…怎麼會出現!」書雁震顫地說道。
「看見我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我想讓你見到我。二……」璃頓了頓,徐徐吐出:「妳要死。」
「死……」
「那麼……」璃又再次停下來,然後冷冷地說:「妳要跟我走嗎?」
書雁很想說「不」,可是現在的她腦海裡已經一片空白,全身的衣服也被冷汗弄得濕透了。她害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跟死神會有那麼快的接觸。她感到全身不停地震抖著,手腳早已變得冰冷,現在有誰可以幫她?
「充滿死亡氣息的空間,妳不覺得很美嗎?」璃繼續說道。
「不要……」書雁不知道從哪裡拿來勇氣,努力地擠出這兩個字。
「不要嗎?在這個空間裡,我感覺到生命的力量一點一點地減少,死亡氣息一滴一滴地增加。所以,我們……」璃笑了笑,然後輕輕地說:「還是會再見的。」然後便消失了。
璃消失了。可是書雁一點舒暢感也沒有。「還是會再見的」這句話聽起來還真詭異,足以讓她不慄而寒。這一晚,她實在沒有辦法入睡……
第二天,當書雁回到課室後……
「有一隻熊貓回來了。」俊勛開玩笑說道。看到書雁一對冷眼投射過來,便馬上閉上嘴。書雁垂著頭,有氣無力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伏在桌上。在整整三個小時的課堂裡,她還是伏著,腦海裡老是閃著璃的那一番話,感覺好累,好困擾。
「俞書雁!俞書雁!俞書雁」教授叫著。坐在旁邊的女生—小柔輕輕的拍了拍書雁,書雁始才回過神來,站起來說:「是。」
「怎麼心不在焉。我剛剛說到哪兒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書雁低著頭應道。
「不知道?!要睡的就出去睡!坐下!」書雁徐徐地坐下來,再次伏在桌上。她真的沒辦法打起精神來,整個人都很軟、很累。會不會是人家說的:陰氣太重……還是不要胡思亂想好了。好不容易才響起下課的鈴聲,旁邊的小柔輕輕地拍拍書雁說:
「怎樣了?妳看起來很沒精神。」
「沒甚麼了。昨晚睡不好而已。」書雁勉強地說著。
「熊貓,妳怎樣了?昨晚在做甚麼?」俊勛走過來問道。
「沒有了。只是作惡夢,所以沒睡好而已。」書雁有氣無力地說道。她想了想,問:「你們倆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死神嗎?」
「死神?別玩吧。妳是看漫畫看傻了嗎?」俊勛用手指彈了彈書雁的額頭,說道。
「痛!幹嗎彈我!」書雁呼叫了一聲。她用手揉著額頭。旁邊的小柔忍不住笑了,說:
「書雁,妳又是的。無緣無故問這樣的事,最近是在看甚麼漫畫嗎?」
「小柔……」書雁哀怨地嚷著。聽見此,俊勛和小柔也紛紛笑了。站在遠處的宇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內,從書雁說起死神時,便引起他的注意。在他仔細聽著書雁說話時,他見到另外一件事:
當書雁問有關死神的時候,坐在後面的傑脩停止了收拾桌上的文具。他的臉上流露出冷漠、陰沉的神情,但那神情瞬間即逝,很快便回復原來那陽光的氣息,就像剛才所捕捉的神情只是幻覺而已。
真的是幻覺嗎?宇浩用那深邃的目光打量著傑脩。脩覺得一道刺熱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他往那方向望過去,對上了宇浩的目光。他點點頭,再附上一個熱情的笑容,宇浩此才收回注視目光。他連忙把東西收拾好,然後背上袋子,走到宇浩座位面前,然後微笑地說:
「剛剛為甚麼你盯著我來看?」
「沒甚麼。」宇浩冷冷地說道。此時,他的手鐲發出微微的藍光,他看著眼前的傑脩,心想:手鐲再次發出藍光,這個人……
「這個……脩,你對於剛才書雁所說的死神有甚麼看法?」宇浩問道。他見到脩那複雜的神色好像在眼中閃過,可是太快了,快得不能捕捉。
「死神?這個詞,加上你的語氣,很滿陰森恐怖的。」脩拉一拉袋子的肩帶,微笑地說道。
「是嗎?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神,你覺得……」宇浩故意停頓了一下,又說:「怎樣了?」
「宇浩,怎樣了?突然問這些問題?心情不好嗎?」脩轉移話題說道。
「沒有。我先走。」宇浩冷冷地應道。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課室。脩托了托眼鏡,看著宇浩那消失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後迅速回復原來陽光的樣子,走到書雁那邊,親切地說:
「書雁,要一起回家嗎?今早我在家附近見到妳,我想應該我跟妳住得還蠻近的。」
「是嗎?也好。」書雁微笑說道。
「不可以!」俊勛聽後馬上大呼道。脩和書雁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俊勛胡亂扯謊說:「書雁,妳不是約了我嗎?」
「有嗎?」書雁疑惑地問道。
「有。」俊勛馬上答腔道。
「卞俊勛,也許今天不能跟你走。我趕著回家。脩,我們走吧。」書雁不好意思地說道。然後就跟著傑脩走了。留下的俊勛握著拳頭,喃喃道:
「這個笨蛋!知不知道跟一個不熟悉的人走是很危險的?!而且,我……想跟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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