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救護車走了後,俊勛便馬上截停了一部計程車,往醫院趕去。在途中,俊勛心裡焦急得很。他不斷催促司機,鬧得司機恨不得把他拋下車去。經過一番的怨念的纏繞,終於把俊勛送到目的地。同時,司機心裡亦為此默念感謝上蒼。俊勛隨便給了一筆錢,便跳下車跑進醫院去。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筆錢,心想:這筆錢可以算得上他兩個月的工資了。望向已消失於人群中的乘客,他也只好啟動引擎,離開去。同時亦慶幸自己沒有把財神趕走。
俊勛跑進醫院裡去,東張西望,終見到宇浩低著頭、緊握雙手坐在急診室前。他跑上前,停在宇浩面前,一邊喘氣問:「書雁她怎樣了?」
「還在檢查。」宇浩應道。他還是沒有抬起頭來。
俊勛站在急診室門旁,靜待醫生出來報告關於書雁的情況。時間雖一分一秒地過去,但如此寂靜的急診室就像把空間瞬間凝固,還是感覺那樣漫長的。俊勛愈覺不耐煩,不禁怨道:
「為甚麼還沒出來?已經快要天亮了!」宇浩沒有回應,他往手錶瞄了瞄,原來已經過了十小時。現在已經早上七點。心裡更顯不安,到底發生甚麼事?她…不會有事的……
「誰是俞書雁的家屬?」醫生的聲音劃破沉默的空間。宇浩抬起頭來,而俊勛馬上走上前問:
「我是她同學,我們還沒通知她的媽媽。但她怎樣了?為甚麼會昏倒了?」
「病人因心律不正而導致昏厥。病人因脈搏持續微弱,當中停頓過數次,故一直搶救至今。現在病人的脈搏跳動回復穩定,血壓亦回復正常水平。只不過現在病人還是很虛弱。故稍後護士會將病人送往深切治療部。你們也盡量不要打擾病人,讓病人好好休息。」醫生說道。
「心律不正?怎麼可能?醫生,書雁她平日喜好運動,身體健康得很。只是最近莫名感到疲倦。為甚麼會有心律不正?」俊勛疑惑地問道。
「病人本已患有隱性先天性心臟病。平日可能並未有復發,所以並未發現。」醫生回應道。
「先天性心臟病……」俊勛喃喃道。
「你們可以看看病人。但切記不要打擾病人太久。」醫生說道。
「謝謝醫生。」俊勛點頭應道。待醫生走後,俊勛回望宇浩的位置。見他站起來,低著頭,右手緊緊地握緊,低聲說:
「既然沒事。我也該走了。要準備兩小時後的記者招待會。」
「你不去看她嗎?」俊勛喊道。
「你代我去,也是一樣。」宇浩冷冷地說道。便往轉角處走去。
「甚麼叫我代你去!」俊勛大步走過來,站在宇浩面前,咬牙切齒說:「現在躺在裡面的,是俞書雁。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可以說我代你去也是一樣。她不是別人,她不是單單一位同學,她是你女朋友!你到底弄清你的身份沒有!」
宇浩沒有回應,只是苦笑著。俊勛看到宇浩嘴角扯起的笑容,不禁感到滿腹怒氣。他用力扯宇浩的衣領,微怒地問:「你在笑甚麼?」
「在笑自己。或許她說得對,我早已不應該跟書雁在一起。」宇浩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不應該?那你為甚麼要招惹書雁!」俊勛憤怒地大聲說道,並把宇浩摔到地上。宇浩倚靠著牆邊慢慢地坐起來,他頹然地看著架在膝蓋上的左手。那隻銀色的鐲子所發出的藍色光芒,在這一刻顯得特別耀眼。耀眼得讓他很想馬上把它掙脫下來。因為它的出現,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地離開。俊勛罵自己是對的,明知道是不應該卻要把書雁拉進來。是自己害了書雁……
「你這個混蛋!從現在開始,我把書雁接收過來。由我來保護她。」俊勛大聲說。溫室中的小花因為長期失去陽光而變得脆弱了。現在太陽不能在躲在雲層後面、人群後面,因為小花此刻最需要的是陽光,需要那一種黑夜中的月亮不能給予的溫暖、光芒。
「總裁!總裁!」柏熙喘著氣,邊跑過來,喊道。他見到宇浩頹然地坐在右邊轉角處,而前面站著的是叫卞俊勛的男生,總裁的同學。他們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卞俊勛少爺一臉氣沖沖的樣子,總裁頹然地坐在地上,加上消息傳來說書雁小姐也進醫院了。「總裁,你沒事兒吧?」
「沒事。怎樣呢?你為甚麼在這兒?」宇浩一邊慢慢站起來,一邊問。
「剛剛有市道消息指唐氏集團董事長命危,還有指出公司內部財政嚴重虧損,管理層人事混亂。這消息傳出時引起廣泛的股票拋售。剛開市時,唐氏集團的股價跌至新低,而且跌破了招股價。」柏熙喘著氣說道。
「可知道消息來源是哪裡?」宇浩嘗試保持冷靜地問。這可真是禍不單行,書雁現在躺在深切治療部,公司卻弄成這樣。
「暫時未有查到。可是董事會的成員紛紛說只有把公司賣盤才能解決是次事件。他們甚至說……」柏熙欲言卻止。
「說甚麼?」宇浩冷冷地問道。
「他們說總裁你應負上責任,退出並交還公司業務。」柏熙在宇浩冷酷的眼神下,只好繼續說下去。
「好一群老狐狸……」宇浩咬牙切齒喃喃道。他想了想,說:「記者招待會準備得如何?」
「由於市場上傳出很多不利的消息,記者們亦不知從何處收到賣盤的消息,早已到達會場準備接收第一手資料。」柏熙回應道。
「那我們先去會場。」宇浩說道。他走了兩步,見到醫生和護士跑進急診室。隱約聽到:
「怎麼會這樣的?還沒送上深切治療部,心跳便突然急速轉弱?快。準備心臟去纖顫器。」
「怎麼會這樣……」宇浩喃喃道。他全身彷彿突然失去所有的氣力般,腦海裡不停浮現出梓瑜離世前跟自己說的話:「宇。不要怪自己。跟你在一起雖然身體變弱,但是這段是最開心的時間。宇,我很開心能夠遇見你。」
「總裁,你怎樣了?還好嗎?」柏熙扶著失去重心的宇浩,緊張地問道。
「宇浩,還好嗎?書雁不會有事的。她跟梓瑜不一樣。」俊勛走上前說道。縱使剛才鬧得多激烈,他始終是自己的好兄弟。再者……
「她真的會沒事嗎?」宇浩六神無主,他緊緊抓著俊勛雙臂問道。俊勛感受到他那顫抖的雙手,那種緊握的力度。無意間,他見到宇浩左手的手鐲隱約發出藍色的光芒,那一種帶著詭異氣息的光芒。他不禁低聲問道:
「宇,你的手鐲……」
宇浩往手鐲那兒看過去。他突然鬆開俊勛,用力的、拼命的想把手鐲脫掉,一邊叫道:
「為甚麼!為甚麼脫不掉!你還想折磨我到甚麼時候!我不會讓書雁走上梓瑜那條舊路的!你要帶走的,就帶走我!」
「宇!你在幹甚麼?冷靜一點!」俊勛看到宇浩抓狂的樣子,忍不住走上前,捉緊他的雙臂說道。
「冷靜?你叫我怎樣冷靜!爸、媽、梓瑜,他們都離開我了。現在書雁又在裡面搶救中。所有愛我的人、跟我親近一點的人都一一離我而去。你叫我怎樣辦?怎樣冷靜!」宇浩激動地叫道。
「唐宇浩!」俊勛大聲地喝道。他深呼吸了一下,又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梓瑜也已經走了快兩年多。現在書雁在裡面搶救中,她還是活生生的。還有唐氏集團呢?集團裡有過萬員工等著吃飯。有那麼多還是活生生的人等著你,現在你要做的是冷靜下來,把一切的對策想好。」
「是啊。總裁,記者會也快要開始。我們要回去準備一下的。」柏熙在旁說道。
「不,我不回去。現在她還在裡面,我怎麼可以走。她也是因為我,才會這樣的。我要看著她平安沒事的出來,我才離開。」宇浩說道。
「可是總裁……」話還沒說完,就被宇浩那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
「這是命令。」柏熙聽見此,只好說:「那麼我先回去處理一下,好應付記者他們。」見到宇熙點頭,便轉身離開,心想:是次記者招待會不能如期舉行,記者們的筆鋒一定毫不留情,外界對公司會有更多不良的揣測。看來公司面臨的困境更難解決。唐董事長,您把公司事務留給重情多於理性的總裁,這是正確的嗎?
這裡是甚麼地方?四周都一片漆黑,偶有一兩盞昏黃的路燈,光線隱約間透過樹葉照射下來。風微微地吹著,不時聽見樹葉間磨擦著的沙沙聲,感覺有點寒意。且慢,為甚麼我的手會被繩子綁著?為甚麼我會跟著前面的人走著?那人又是誰?
「前面的那人!你到底是誰?抓我去哪兒?」書雁大聲地問。根據她的記憶,她應該是在宇浩家裡的?但為甚麼她又會在這裡了?
「前面的!別顧著走!你到底是誰!要拐我去哪兒?」書雁再三大聲問道。那人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望著書雁,一臉打量著的樣子。書雁看看眼前的人,除了臉孔沒甚麼表情,青白了一點外,也不失為一名英俊的男生。可是他的衣著還蠻奇怪的,一身黑色的打扮,再披一件黑色的斗縫,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哪裡呢?哪裡呢?「要跟我走過奈河橋嗎?」突然腦海裡閃過這句話。咣噹!書雁頓時明白為甚麼會對面前的衣服有一種熟悉感。因為她見過,而且還跟衣服的主人—璃,說過話。
「你是死神?」書雁試探問道。
他沒有說話,依舊打量著自己。看來是默認了。此刻的書雁不得不慨歎自己與死神是多麼有緣。遇見的不只一個她,還有面前的這一個他。
「你為甚麼要綁著我?還有,你要拐我去哪兒?」璃繼續問道。
「我是奉命行事。」他回答道。
「甚麼奉命行事?是璃叫你做的嗎?」不知道為甚麼第一個想法就是與她有關。
「妳認識璃大人?」他毫無表情地問道。
「是。那麼你可以放過我?」
「恕難從命。我是奉冥帝的旨意把你帶走的,聽候發落。」
「冥帝!」連冥界王者都出動,這一次不就是死定了嗎?
「俞書雁,生於一九九二年,卒於二零一二年。死因:不明。看來這次冥帝給予的任務是有特殊的因由。」
「死因還要不明不白。」書雁覺得自己命犯災星,烏雲蓋頂,連怎樣死也不知道。她想了想,又說:「既然甚麼也不知道,那麼起碼你告訴我該如何稱呼你,好讓我謝謝你的關照,在冥帝面前美言你幾句。」
「他是幽。」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隨之一副熟悉的臉孔也出現在眼前。
「璃大人。」幽恭敬說道。
「我不是曾經說我們還是會再見的嗎?」璃冷冷地說道。
「為甚麼我會被你們帶到這兒來?」書雁渴望從璃身上得到不同的答案,可是卻是換來失望。
「幽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冥帝有旨。我們只是執行任務。」璃笑著回答道。
「我不會跟你們走的。我要回去!」書雁一邊掙扎,一邊說道。
突然一道藍光從天上射下來,緊緊地包圍著書雁。頓時間,書雁覺得自己變得有點重,而且有一種拉力扯著自己似的。這是甚麼一回事?書雁對這一切發生的事情完全摸不著頭腦,一副驚訝的表情,眼睜睜看著藍色的光芒圍著自己繞著。突然,她感覺到手上的束縛感一點點消失。一看,只見到原來綁著自己的繩子慢慢地解開了,最後落在地上,而自己卻慢慢往後退著。
「且慢!」幽欲追上去,卻被璃阻止了。
「沒有用的。他要做的事,我們阻止不了。」璃徐徐地說道。
「那道藍光,是冥帝獨有的。難道……」幽還沒說完,璃便投下冷漠的視線,冷冷地說:
「有些事,你不用管太多。只做好你的本份就好了。」
「是。幽先退下。」幽瞬間消失於空氣中。璃望著書雁消失的一點:他的力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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