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浩看著眼前披著黑色斗篷的璃,她飄浮於半空中,不,她已經降落到橋邊,冷冷的站在哪兒。宇浩感覺到他的大腦已經短路了,完全搞不清現在是怎樣的狀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舌頭在哪裡,擠出幾個字來,說:
「璃,妳是……而我在……」
「我是死神。負責把人類的靈魂帶到這裡。而你,想跟我走過這座奈河橋嗎?」
「奈河橋……死神……」宇浩喃喃道。他是作夢嗎?可是手上的手觸告訴他不是。這一次,手觸除了發出微溫外,還發出藍色的光芒,與河水所發出的藍光互相呼應著。這是甚麼一回事……宇浩用手緊緊握著手鐲,一邊看著眼前的死神,說:「妳…要把我帶走嗎?」
「時間好像還沒到。可是……如果你想……也可以跟我走過這座奈河橋。怎樣?想嗎?」璃冷冷地說道。
跟她走嗎?宇浩心裡想著。死神,這感覺還真「熟悉」。自小,死神老是在他身邊徘徊著,對她,早已恨不下了。如果現在跟著她走到橋的另一端,說不定他可以與老爸、老媽,還有梓瑜重聚,這樣想起來,還真蠻不錯,蠻開心的。宇浩那久違的微笑不禁在他臉上展現出來,他不自覺地往前踏出一步。此時,手腕上的鐲子發出低鳴,原來所發出的藍光變得更是耀眼,河水洶湧著。奈河橋頓時劇烈搖晃著,橋的中間出現了一條大裂縫,斷開兩段,橋底的石頭一塊一塊剝落。宇浩完全不能站穩住腳,整個人失重心地往下墜落…墜落…
「唐宇浩!起床了!」俊勛把原來處於沙發上的一個抱枕用力地往宇浩臉上擲下去。又說:「起床了!本大爺連早餐也準備好了。遲到了!」
「嗯。」宇浩慢慢地睜開眼睛,一邊應道。他發覺心跳還在急促地跳著,額頭上冒著冷汗,他坐起來,把汗水擦去,然後說:「我隨後出來。」
待俊勛離開房間之後,宇浩下了床,換上便服,他看看手腕上的鐲子,想著:昨晚的事……是夢嗎?可是感覺實在太真實了。這手鐲……好像已經回復正常了,藍光不在,微溫也沒有了。
在回校的途中,宇浩一直被昨晚的夢魘纏繞著,直至回到學校還是依樣心不在焉:死神……璃……
「阿宇。阿宇。阿宇!」書雁叫了很多遍,宇浩始才回過神來,哼著鼻音應道:
「嗯。」
「你今天幹嗎?老是心不在焉,剛才坐公車時你就差點過站了,還好有我。你幹嗎?有甚麼事嗎?」俊勛走上前,站在宇浩旁邊,說道。
「沒事。」宇浩冷冷地說。
「真的沒事嗎?」書雁關心地問道。
「……」宇浩沒有回應。自顧自的準備待會兒要用的書本和文具。俊勛正想開口責備時,教授同時進來了。他只好把話吞回肚子裡,返回座位,心裡一直替書雁感到不滿。
教授待同學們安頓妥當後,便說:「各位同學,今天有一位新來的轉學生。」說畢,在熱烈的掌聲下,一個戴著黑色粗框眼鏡,文質彬彬的男生走進來。他那充滿氣質的感覺,還有帥氣的樣子,令班上所有的女同學都瘋狂了,她們紛紛竊竊私語,有一些女生把花痴的樣子更是完全展現得表露無遺。
不知甚麼時候,俊勛跟坐在前面的男生調了位子,在宇浩後面悄悄地說:「看來,你原本的人氣,已經被他蓋過了。」下一秒,一對冷眼便投射過來了。俊勛馬上把嘴唇合得緊緊的,示意不說、不說。宇浩回首看著那位新同學,此時,手鐲發出微弱的藍光,跟昨晚的夢一樣,像是呼應著甚麼,是甚麼呢?會是因為他嗎?
「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教授說道。
「大家好。我是邢傑脩。大家可以叫我脩。」脩微笑說道。這一個笑容,惹來更多女同學的尖叫聲。
「好了好了。傑脩,你到後面的空位坐下吧!好!大家開始上課了。」女同學們的起哄聲隨著教授的講課聲沉寂下來。這一堂,宇浩沒有聽到任何內容,只是一直盯著手腕上的鐲子,它已經回復正常了,只是偶然發出微溫。當察覺到它熱熱的時候,宇浩總會往窗外看,見到璃站在對面的走廊,冷冷的看著他,然後很快又消失了。她是要來把我帶走嗎?還是她口中的死亡氣息呼喚著她……
「宇。下課了,還在發呆。」俊勛站在宇浩旁邊,拍了他肩膀一下,說道。
「……」宇浩沒有發言。只是站起來,低頭收拾桌上的文具、書本。此時,脩走到宇浩面前,一臉友善地說:
「這一班的女生真是熱情。對了。我想你一定是唐宇浩吧!轉來之前已經聽過有關你的事,以後請多多指教。」
「嗯。」宇浩依舊一副冷臉,哼著鼻音應道。
「阿宇,下星期就要測驗了。可不可以把你的筆記借給我?」書雁一臉求救的樣子走過來,哀求似的說道。
「妳呀!上課又不專心。只顧著想些有的沒的。宇,你不要借給她。」俊勛故意說道。臉上表現出一副欠揍的樣子。
「卞俊勛!」書雁鼓起腮,裝著生氣大喊道。然後,發現旁邊還有一個陌生人,感覺還真的蠻尷尬的。她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你是新同學吧!叫……」忘了……
「脩。」脩微笑著說道。
「是的。真不好意思。」書雁吐吐舌頭說道。
「不用緊。對了,我還沒知道妳叫甚麼名字。」脩說道。
「我叫俞書雁。他們都叫我書雁的。」
「是喔。書雁,很高興認識妳。」脩微笑說道。在溫暖的太陽下,偶而會刮起一道冷風:
「筆記本。」宇浩冷言道。並把筆記本遞給書雁,然後自顧自的離開了。書雁馬上跟著走上去,一邊說:
「阿宇,等我了!」俊勛看著書雁那小孩子的舉動,不禁偷笑了,也跟著走了。現在課室裡,只剩下脩一人。他臉上那平易近人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待之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從褲袋中取出一枚戒指,套到無名指上,然後轉動著它,低聲道:
「唐宇浩……」
書雁和俊勛好不容易才跟上宇浩,三人同行,可是氣氛還是蠻怪的。從課室到學校的大門,他們也沒說甚麼話。偶然,俊勛說了一些冷笑話,惹得書雁忍不住吵起來,可是很快,空氣再次冷卻下來。他們都感覺到宇浩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敢再繼續說話了。當他們踏出校門,便見到一輛房車停泊在階級下的那條馬路上。宇浩頓了頓,便繼續往下走,書雁和俊勛緊緊地跟著他,他們倆都因見到豪華的房車而感到興奮不已。
「少爺,我是柏熙。是負責接送少爺的。少爺請上車吧。」柏熙恭敬地說道。
「哇塞!好棒的房車!好想坐一下!」書雁羨慕說道。
「對呀!不知道它的馬力如何呢?看起來感覺好帥。」俊勛也跟著附和道。正當他們兩人以為可以藉著是唐宇浩少爺的朋友身份體驗一下時,冷空氣迅速劃過他們的幻想,破滅了……
「我今天想坐公車。」宇浩冷言。
「怎麼!天呀!唐宇浩!你是不是有病,有舒服的房車不坐,卻跑去跟別人擠公車?!」俊勛完全對宇浩的想法摸不著頭腦,不解地質疑道。
「少爺……」柏熙才剛開口,宇浩那冷冷的視線馬上投射過來,他馬上閉口。宇浩看了看那兩位額頭上刻著「失望」兩字的朋友,便沒好氣地說:
「柏熙,對吧?」
「是的,少爺。」柏熙低著頭說道。
「你就把我這兩位『朋友』送回家吧。」他特別在朋友二字加重語氣。說畢,便轉身離開了。站在後面的俊勛和書雁馬上呼歡起來,宇浩一邊走著,一邊聽著後面傳來的歡呼聲,一邊想著:有那麼值得高與嗎?
當俊勛和書雁坐進房車後,無不對四周的環境感到好奇。二人均不約而同感到宇浩不可理喻,這輛車的舒適程度,實在太棒了,如果是自己,也會選擇坐房車。
「這問兩位該怎樣稱呼?」柏熙問道。
「我是俞書雁,他是卞俊勛。」書雁搶著應道。柏熙從倒後鏡見到他們不時開玩笑,吵吵鬧鬧的樣子,也不禁笑了。此時,書雁又開口說:「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柏熙吧。」
「嗯。我姓邱,全名是邱柏熙。」柏熙應道。
「那麼柏熙,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嗯。」
「看你的樣子應該跟我們差不多年紀,為甚麼會當起司機來了?」書雁好奇地問道。
「我們家都受了唐董事長很大的恩惠,對董事長實在是萬分感激。為了好好報答董事長,所以我們都全心全意替董事長幹活。我其實不算是司機,正確來說是少爺的助手了。當少爺願意回到公司幫董事長忙的時候,我就會在公事上全力協助少爺。」
「原來如此。」書雁跟俊勛異口同聲道。此時,書雁從車窗外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的便利店門前,她連忙拍著俊勛的肩膀,說:
「卞俊勛!快來看看,那個女生是不是不久前出現在宇浩打工的餐廳,那個把四周環境瞬間冷卻的女生,快看!」
「哪裡?沒有。」俊勛往書雁湊過去,伸著脖子往書雁所指的方向望過去,可是甚麼也見不到。
「她就在那兒。便利店門前呀!身上的打扮也是黑色酷炫的。看到嗎?」書雁說道。
「怎麼?那兒哪裡有人。沒有。」俊勛怎樣看也不見那個女生,他的思緒開始被弄得混沌了。書雁這時心裡滿是不解,還蠻生氣的,明明她就站在不遠前,這家伙怎麼會看不到的!她猛然轉過身來,想對旁邊瞎了眼的傢伙破口大罵時,恰巧便碰上俊勛那雙唇。頓時,兩人也完全回不過神來,只有眼瞪眼的,看著大家的臉孔,過了好一會兒,俊勛始從反應過來,馬上坐開,坐到另一扇車門旁邊去。
此時,整個車廂的氣氛變得尷尬了。書雁低著頭,不停咬著下唇,臉蛋兒也變得通紅通紅的。車子一直往前駛著,二人也沉默不語,車外的景物不停略過,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柏熙的聲音劃破寧靜的空氣,說:
「俞小姐,已經到了。」
書雁抬起頭來,其居所馬上出現在眼前,她想著禮貌地跟俊勛說再見,可是視線才剛對上了,那臉頰上那刺熱的感覺便立刻浮現,那一幕接吻的情景在腦海中彈出,她馬上轉過頭面向柏熙,匆匆地拿起背包,推開車門下車了,頭也不回地往住所裡面跑。心裡想:這一次真的丟臉極了……
繼續坐在車裡的俊勛看到書雁那害羞的神情,不禁偷笑了。他想著剛才那一個吻,手指不禁輕觸嘴唇。放下手,笑了笑,幸災樂禍地說:
「感覺還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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