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已經不能用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當我望見那熊熊烈火燃燒著巴黎聖母院之際,我的內心與靈魂也仿佛在燃燒著。
作為人類歐洲文明的瑰寶,聖母院不知見證了多少代人的歷史。巴黎聖母院是我童年時代的回憶,我也跟很多人一樣,聽著聖母院的鐘聲長大,所以聖母院在我心中有無比重要的地位。
以前我並不覺得那算什麼,因為我和大家一樣,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這座宏偉美麗的天主教堂。
在歐洲長大的孩子都一定會知道這些建築物融入我們生活的感覺,就好比國王十字車站、聖保羅大教堂是英國孩子們的集體回憶一樣,巴黎聖母院就是巴黎孩子們的集體回憶,也是人類重要的歷史文化遺產。這種愛早已根深蒂固,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取代她,也不允許任何人去侵犯她。
然而,災難仍是突如其來地發生。這場大火就好像上帝的怒火一樣,對我們展現無情的打擊和審判。
這起事件無論是人為抑或意外,在我眼中都是對歷史文明的一場「謀殺」。這場災難不知道傷害了多少人的心,摧毀了多少人的夢想?許多巴黎人和外地人,到了深夜仍然留守在警戒線前,等候、默禱、見證和目送著巴黎聖母院的最後一面。
英國的新聞一直在報導事件的最新進展,很多人都說失去她之後,我們才發現自己原來有多愛巴黎聖母院,它是我們巴黎的象徵,陪伴我們這一代人成長的神聖教堂。很多人都感到不甘心,那麼偉大的建築物會被毀於一炬。他們都爭相做歷史的見證者,想對巴黎聖母院作最後而隆重的道別。
我見到很多人都哭了起來,我看著這一幕也默默地流下淚來。尤其是因為我對哥德式建築極為鍾愛,當我看見巴黎聖母院倒塌之際,內心的激動與憤恨實在是難以形容,也痛心自己從前的不珍惜,不懂得愛護她和珍藏與她一起度過的歲月;以前我在那裡到處亂逛,沒有仔細觀看。長大後,每次回巴黎也總覺得沒有舊地重遊的必要,許多次我只是在河畔默默觀賞,沒有走進去,只在遠處眺望一會兒便離去。
若能回到轉身的剎那,也許我會有不一樣的舉動。要是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上一次去巴黎的時候,我也許會多拍幾張照片留念。
看著燃燒著的巴黎聖母院,總覺得她冥冥中帶著一絲殉麗。燃燒著的巴黎聖母院其實顯得格外迷人。燃燒著的木材,不知道是否帶著木香?安葬在聖母院中的靈魂,是否在教堂內開野火派對?裡面的聖物、雕塑和藝術品,恐怕所剩無幾,我只能期盼奇蹟發生,等待專家的探索。
這場大火,其實也多少混雜著一點法國人獨有的愚昧;他們安於現狀的浪漫情懷,沒有深謀遠慮的個性,是否多少促成了這場災難的發生?當火焰還沒熄滅之際,人群中已經有人說著要花數億來重建,令我不以為然,心裡充滿著懷疑。
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先不探討技術上的可行性,單從感性而言,我們都知道重建後的巴黎聖母院無論如何都不再是我們所認識的聖母院。重建後的聖母院,猶如沒有靈魂的肉體,與其讓她成為行屍,何不讓她安息於此呢?
當歷史的痕跡被銷毀,當人們受到歷史沉痛的教訓時,有沒有想過有些東西是不可挽回,也不能磨滅的?
平心而論,很多事物被摧毀了便瞬間即逝,正如生命一樣。
宇宙中萬物都沒有永恆;這場大火再一次提醒人們,即使來到二十一世紀,人類的科技尖端發達,我們的文明仍然可以輕易地被一場大火毀滅,在宇宙中不留一塵。
人類總是不自覺渺小,每當災難發生,人們都會哀怨,但很快就會忘記了慘劇的發生,不記得歷史的教訓,直到某年某月某日,我們重蹈覆轍,災難又會再一次喚醒我們心中的不安和恐懼。
縱然在巴黎人的心中,巴黎聖母院會永久長存,但我們的下一代,也許就再也看不到,也無法理解,我們此時此刻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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