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永夜的天空掛著一輪黯淡圓影,似日非日,似月非月,既無法照亮這廣大無垠的漆黑,又在原地徘徊不散,恍若一縷淒涼的幽魂,弔念著無可追憶的曾經。
在這被光明驅逐的世界裡,唯有大魔們管轄的城都,方有燈火點綴出些許生氣。
微光城裡,鞋底磨過石粒的叩噠聲在稀薄煙霧中輕響,一道修長的身影踏著閒適步伐,穿過街上畏懼散躲的黑影,一步步沒入矗立在盡頭的高聳大門。一陣寒風拂過,吹來自上古天魔交戰後的萬年冷肅,也吹散了門前的薄霧,露出華麗繁瑣的雕縷紋飾,其中以一目形圖騰最為顯眼,正是魔族口耳相傳的無珠之眼。
約翰難得沒有利用直達目的地的空間隧道,緩步行過校場整齊排列的軍隊,無視向他點頭致敬的侍衛,保持著一貫的從容卻又一反常態的森然,回到清冷寂寥的無珠之眼,待眼前的景象變成幽香繚繞的螢光庭院時,眼底的冰寒才稍有消融。
「出師不利,心情不好?」獨坐花間的安慈放下手中香茶,投來溫潤似水的目光,好似一個在等待貪玩孩子歸來的慈父,儘管他有張平淡的少年面容。
約翰望著那張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臉,不由想起另一個人,尤爾,又或者該叫葉育,但他喜歡喚那人尤爾,畢竟那是他們初相識的名字,就像他一直保留「約翰・道爾」這個名——所有與尤爾有關的一切,都值得他回味。
若說安慈是帶給他新生的人,那麼尤爾便是帶他打開新世界的人,也是他費盡心思企圖徹底佔有的特殊靈魂,只可惜,世事無法總如他所願。
他微微一個傾身表示敬意後,就坐在安慈身旁的位子上,半感慨地埋怨道:「跟毫無條理可言的運氣競賽,真是無趣。」
安慈失笑地為他斟上熱茶,眼角含著慈愛,「雖不盡興,卻也非毫無所獲。」
約翰舉杯細聞清雅的茶香,品了一口後,凝著淡霜的眉間總算舒展開來。他揚起略帶興味的笑意,問:「收穫確實有,您是指哪一種?」
「撇去你個人嗜好的。」安慈沒好氣地說:「你私下的那些情趣我不想瞭解。」
約翰竊笑地眼角微瞇,明白對方指的是五年多前的一樁惡作劇——在毫無知會的情況下就擅自侵犯尤爾,讓暗中監督的安慈差點目睹一場活春宮,事後安慈還將他唸叨了好一頓,那又氣又無奈的頭痛表情,至今他都還記憶猶新。
「福星啊。」約翰輕嘆地摩梭著光滑的白瓷杯緣,垂落的目光斂去些許笑意,「在我來看,只是兩個在製造混亂中求得僥倖的單純傻子,若不想受他們影響,只需遠離即可,如果這是您所擔憂的話。」
「你覺得無須除去?」安慈若有所思道。
「您想除去他們?」約翰訝異地抬起眼,見他默不作聲地注視自己,便凝眉想了下,「他們的能力不怎麼樣,但要除掉他們,得有比他們強大的運勢。」
世上沒有百分百完美的計謀,每一次勝負都是算盡機率的遊戲,看似絕對的必勝也不過是將失敗機率壓到幾近於零,所謂的幸運則是鑽取了那僅剩的微小機率,而當命運之神注定要寵幸誰時,一切的計謀都將顯得渺小可笑,因此他認為,與其汲汲於擊敗對方,還不如避而遠之,才是明智之舉。
然而,安慈卻不這麼想,「他們並非第一次擾亂我們的計畫。」
「喔?」約翰再次訝異地挑了下眉,放下杯子洗耳恭聽。
安慈一個揮手,一道虛擬畫面便立在兩人面前,上頭正是張瀚倪和史戴西登記在地府偵察部的檔案,詳細記載著他們曾經參與過的所有任務與表現,鉅細靡遺,無一遺漏。他說:「五年多前,我要你去台灣協助一位邪靈拉比復生,可記得結果?」
「當然。」約翰不由揚起唇角,當他得知拉比被打敗時,便透過空間裂縫窺視一眼,竟赫然驚見尤爾的身影,自然是對那場任務印象深刻,「雖然結果不盡人意,但我們仍拿回了最重要的匕首,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安慈輕聲一笑,調出地府對那場任務的紀錄報告,「打敗拉比的人的確是你的寶貝尤爾,但真正將拉比封回魔像的,卻是這兩人。」
約翰一聽,就納悶地讀起記錄裡關於兩天兵封印拉比的過程,臉上的神情也從訝然到怔愣,再轉成一種難以言喻的鬱悶,最後臉癱地瞪著結尾「誤打誤撞」四個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吵嘴打架撞翻魔像後,兩天兵竟以為是自己摔裂了封印符文,就異想天開地用黑狗血硃砂墨重新描繪,而意外將邪靈封印回去。更重要的是,當時克里斯和尤爾等幾位偵察員之所以會介入復生儀式,就是被這兩個蠢蛋另一樁毫不相關的小任務引去,完全是跟地獄廚房一模一樣的狀況。
試問還有什麼比計畫敗在兩天兵手上還讓人一肚子悶火的?
這下約翰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更差了,為何他還要浪費時間在這兩人身上?他深吸口氣,思量了會,問:「您的意思是,即使我們主動避開,命運仍會將他們引來?」
「命運?」安慈撤去螢幕,眼眸浮上一絲森寒,「我從來就不信。」
陰冷的威壓隨狂妄之語瞬閃即逝,周遭的花草被凍出一層白霜後迅速凋零,又在螢光的滋潤下生出綠芽綻放花苞,頑強的生命力彷彿應證了安慈的不信命運。
約翰輕輕抹去杯緣的冰寒,勾起幾不可查的弧度,頗具深意道:「那位教廷驅魔師過於率直坦然,心思也過於簡單,倒是小道士還有一些可著手之處。」
安慈思忖片刻,方揮手散去餘寒,讓茶水恢復原有的溫香。他輕輕拍了拍約翰的手,柔聲說:「辛苦了,福星的確切身世還有些疑慮待查,這些事我來安排就好,你早點休息,別又為了研究新玩意熬得太晚。」
「我盡量,大人晚安。」約翰輕笑地在他的手背親了下,便起身正欲離去。
忽然,安慈又丟來一句話,「五年了,你覺得克里斯如何?」
約翰不解地回過身,望見安慈看似悵然的眼眉透出一股肅殺,顯然是某人的表現不如他意,便意會道:「看來出師不利的不只有我。」
「……」
「喔,猶大之血,他還不夠資格嗎?」約翰不太意外,卻也不見絲毫擔心,「我的建議是,不論他忠心與否,您都要相信——他絕對是您最重要的人。」
安慈眼神一沉,又驀地一笑,「你這調皮孩子,還保留了先知的什麼預見沒說?」
聽似溫柔寵溺的責罵,隱隱帶了分冷冽的威嚇,約翰無奈地做了致歉手勢,「抱歉,當時克里斯在場,我才沒說出來,您也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不怎麼好。」
安慈揮了揮手,讓他繼續說。
約翰便湊過去,輕聲低語:「在預見裡,他……」
無可避免的天機正被悄聲揭露,安慈勾著淺淡的嘴角,寒意越深。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UjiTcUa28
* * *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s6DaGnGW2
另一廂,舊傷未癒的諾蘭正咬緊牙關,抵抗來自靈魂契約的召喚。
「把你新收的惡鬼交出來!」蔚仙再次命令道。
「……」
諾蘭掙扎了許久,終是耗盡了氣力,不得不掏出雷德的魂魄球。他瞪著蔚仙從自己手中接過一團紅光,憤恨地問:「你怎麼會有我的契約?」
一般來說,為免有上司假公濟私逼迫下屬為惡,所有地府探員的契約都收藏在受層層封印保護的閣樓密境,並另以媒介物作為靈魂與契約的聯繫,從來沒有人——也不該有人——可以直接以契約使役人,就算是閻羅王也不行,但如今他的靈魂契約竟落在蔚仙手上,這代表什麼?
「在我自願接管你們之後,就使了點特權將契約轉移出來,此事諸位閻王也默許了。」蔚仙收起契約,仔細打量窩在掌心沉眠的縮小版惡鬼,見對方五官俊美,眉間還帶著幾分冷傲,似乎有些眼熟,不禁訝異地凝思起來。
諾蘭聞言,難免感到一絲淒涼,面容卻已恢復一派的冷漠。
靈魂契約從不出閣,一旦出閣,便是終結,地府默許蔚仙帶走他的契約,不就代表自己已成了地府的棄子?呵,也罷,待蔚仙任滿歸天後,他就斷了契約各走各路,御鬼修行並非只能倚靠地府。
「啊,我想起來了!」蔚仙低呼道。
諾蘭收回心神,就見他投來灼灼目光,莫名興奮地說:「原來你偏愛這類型的長相呀,難怪會對這個惡鬼這麼上心,呵呵。」
「……」
「放心,我會幫你保密不告訴那誰……呃……」蔚仙猛地打了個寒顫,感受到濃濃的殺氣,便緊接改口說:「你這惡鬼的戾性不小,生前怕也積了不少業,按理說得下地獄受一番苦刑,但既然已歸服於你,你便用心助他修行,他日修成正果也不無可能。」
「……」
等了半晌,依然是冷若冰霜的回應,蔚仙不得不嘆了口氣,「諾蘭,我知道你吃軟不吃硬,若非你執念過深,又不顧己身安危,我也不願以契約強制你。如今我讓你交出此鬼,不過是想替你省點麻煩,不必急著找出下毒者。」
沙啞的嗓音雖如刀刮難聽,卻字字柔軟,諾蘭沉默了會,「你有辦法解毒?」
「完全解開是沒有,但宿魁有法子封印毒素,使其無法發作。」蔚仙輕柔地將雷德收進一顆珠子裡,「實不相瞞,五年多前,就有位血族大家的么子深受其害,血族長老院一籌莫展,群醫也束手無策,直到宿魁與他的師父想出此法,才得以控制病情。」
「你們也在找那個人。」諾蘭意會道。
蔚仙點頭,「此人也是暗隱主的心腹,故追拿克里斯再重要,也不能輕舉妄動。」
想來是自己的擅自調查差點壞人大計吧。諾蘭了然地垂落眼眸,隱約有什麼想法浮起,卻莫名感到一陣疲倦。他揉了下眉心,問:「需要多久?」
「幾個時辰。」蔚仙手一揮,光線瞬間微暗,客廳變成臥房,座下的沙發也成一張大床,空氣裡還有股淡雅的薰衣草香,聞來相當清雅宜人,讓諾蘭不禁想起收養自己的那戶人家種在家門前的大片薰衣草,本就疲頓的腦袋也越加昏昏欲睡。
蔚仙扶著他躺下,細心蓋好薄被,以大拇指輕輕摩梭他的額頭一番,「好好休息,等你睡醒就差不多到了。」
諾蘭微蹙眉頭,意識隨對方的動作迅速淪陷,直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都不及捕捉那些閃過腦海的浮光掠影。
這一睡,便是天昏地暗。興許睡前帶了點懷思,他竟做了場久違的夢。
夢裡,他回到那種滿薰衣草的老宅,那裡住著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他們收養了一群活潑的兒女,而他是最年長也最格格不入的孩子。老宅十分熱鬧,對街鄰居每天都會來串門子,姑丈也會不時跑來對養父耳提面命,弟弟妹妹們總是吵吵鬧鬧,但他卻終日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瘋狂學習,或在練習室裡拼命習武,或躲到天台聽孤魂野鬼傾吐心事。
他彷彿在夢裡重溫了一遍少年時光,難以忘懷養父每晚睡前在他額上的吻,也留戀養父的兄長唯一一次撥弄他髮絲時的指尖輕柔,最後又在那人一句當頭棒喝的冰冷話語中驚醒。
「不想為人魚肉,就讓敵人畏懼於你。」
諾蘭睜開眼,已然淚流滿面,腦海盡是夢醒前的最後幾幕。
——那句話的隔日,他憑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反擊追殺自己的惡鬼,竟意外收服了生平的第一隻鬼使。在那之後,他高燒昏迷了整整七天,醫生查不出病因,養父嚇壞了,幾天不眠不休地陪在床邊照顧,差點也病倒,法律上是他伯父的那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卻在他康復後安排了嚴苛的武術訓練。
「不准再受傷。」泰特斯湖綠色的眼眸總是冷得嚴厲,唯有在提到養父時才稍有冰融,「不准再讓他難過。」
諾蘭握住從不離身的轉經輪項鍊,闔眼默唸刻在上頭的經文,再睜眼,又是一貫的漠然。他起身環視一室空寂,發現床邊擺著自己已洗淨烘乾的衣物與手機,手機裡有數十通欲魔的未接來電,簡訊也一封比一封急切。
一抹疑光閃過眼底,他調出最早詢問自己位置的那封簡訊,凝著眉沉思。
「醒啦。」蔚仙捧著一團紅光,出現在牆邊。
諾蘭打量他身後潔白無暇的牆壁,看不出一絲縫隙,猜想那裡定有類似傳送門的法陣,就不知牆後究竟藏著什麼,若沒記錯的話,幫他療傷的玄宿魁也是從那裡進出的。
「呵呵,不用猜了,裡面的確是機密重地。」蔚仙將紅光團拋過去,往一個方向指了指,「他還要再過一會才能甦醒,你從那邊離開就能回到飯店,別忘了找兩天兵做任務回報,雖然他們已經跟我報告過了,但你身為隊長,還是得親自瞭解才行。」
諾蘭接過紅光,沿指示望去,就見另一側的牆面多了扇門,讓人有種這空間是活物的錯覺。他檢查了下雷德,確認對方的精神狀況穩定了許多,也沒有其他異常,便塞回體內,收起衣物,走向那扇門。一推開,眼前頓時一亮,竟是飯店套房的臥室。
「這個空間是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此間名喚『龍鬼』。」蔚仙一說到這,就自豪地挺起胸膛,改用中文裝逼滿滿道:「來去無影行如鬼,上天下海遊如龍,這可是本仙君獨一無二的飛行法器。」
諾蘭無語,也回了句字正腔圓的中文,「如此說法,應喚鬼龍。」
蔚仙:「……中文好了不起喔?反正我有鬼……龍鬼你沒有,回房抱你的惡鬼去!」
惱羞成怒最幼稚!
諾蘭不屑地在心裡哼了一聲,就冷癱著臉地踏出一步,又突然問:「我落海後,你是如何救我上來?」
蔚仙氣呼呼地頓了頓,才沒好氣地解釋:「當時情況危急,波濤洶湧,暗流也異常凶險,我幾次施法都撈不到你,就打算用契約召回你的靈魂捨棄肉身,誰知,突然有另一批魔物出現救了你,我就趁牠們不注意時把你偷了回來。」
諾蘭眉頭微蹙,「你如何肯定我差點又栽了?」
蔚仙遲疑了會,「有偵察員尾隨救你的魔物。」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La8zuzkDU
* * *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6pnBDBHjw
何謂魔?
洗去一身海水味後,諾蘭擦著頭髮站在落地窗前,浴袍袖口隨動作滑落,露出左臂的一塊血紅色圖騰,乍看上去,像極了一顆山羊頭(註:惡魔標記)。
他俯瞰灰濛天空下的曼哈頓,想起初接受偵察員訓練時堂上前輩的惇惇訓悔。
「魔乃因七情六慾而生之業障,受黑化物滋長,行大逆不道之邪,嗜食靈魂,喜操作人心,切不可與之為伍,心志不堅者,必受其害。」
地府奉天代管人間,將正邪一筆劃開,涇渭分明,他卻因自身過人的天賦,在所謂的正道中嚐盡冷暖,執意走了旁門左道,不為正不為邪,只為心中的那點殘光,而如今卻又是為了什麼作繭自縛?
手機又一次震動,嗡嗡聲響在寂靜中特別擾人,他面無表情地按下擴音,不等對方出聲,就冷聲丟出一句:「你出賣我。」
對方愣了下,隨即笑道:「胡說什麼?寶貝兒,我擔心你都來不及了,怎會……」
「你何時跟暗隱主搭上線的?」他打斷道。
「……」
手機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低語:「你哪裡聽來這名字?」
他冷笑了下,與欲魔相識糾纏十二年,方才那沉默代表什麼,已不言而喻,「地府用盡方法都查不出克里斯的下落,你卻清楚知道他會跟誰在何時何地出現,怎麼?難道我就不能也有管道查出當年陷害我的人?」
「諾蘭,他不是你能惹的,這次他已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欲魔一改平日的輕佻,沉聲說:「你別再追查下去。」
「你承認出賣我了。」諾蘭立刻挽起袖子,催動靈力抓上印著圖騰的肌膚。
「你做什麼?住手!諾蘭!」
在欲魔驚慌的怒吼中,諾蘭以指為刃,硬生生撕下那塊皮,鮮血瞬間沿著手臂流了滿地。皮肉分離的痛讓他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眉頭卻是連皺都不皺一下。
「你居然把印記毀了!你居然把我的印記毀了!誰准你這麼做?」
諾蘭無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直接切斷通訊,又迅速拉黑號碼,將那塊圖騰扔進煙灰缸裡燒了,燒得一乾二淨,毫不猶豫,彷彿在火中化成灰燼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他可以接受欲魔時不時要引他墮魔的暗算,也能忍受他們十二年來無法斬斷的糾纏,卻無法容忍對方與他的仇人聯手來陷害自己。倘若暗隱主就是幕後主使,那麼——當年他因被人發現自己與欲魔來往而受陷入獄時,欲魔是否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何謂魔?呵。
絲絲血味在瀰漫,裊裊飄散著一股焦肉的味道,令寄宿體內的鬼使們騷動不止,諾蘭便將他們全放出來分食地上的血,唯獨惡鬼伸出一雙冰冷的手,托起他的傷臂。
雷德輕柔舔過模糊的血肉,見傷勢因偵察員自身的修復力已快速止血,才抬起泛著一圈腥紅的湖綠眼眸,凝視正望向窗外的人。
「別哭。」他伸指抹上諾蘭眼角的冰霜。
諾蘭轉回毫無波瀾的臉,「為何要哭?」
雷德注視他清冷的面容,指尖下的肌膚確實一片乾爽,不由茫然,「他們說你跟他在一起很久了,他說愛你,你從沒拒絕,也一直在他身邊,我以為你……」
「以為什麼?」諾蘭笑了,輕描淡寫卻冷到骨子,「他是魔,你相信魔會愛人?」
雷德無語,握著諾蘭的手卻加重了力道,惡鬼獨有的灰白臉龐也浮上一片淒苦。他咬著牙,吐出近乎哽咽的悲憤,「我一直覺得,你比任何人都還要殘忍。」
——不想為人魚肉,就讓敵人畏懼於你。
面對強烈指責的話語,諾蘭卻緩緩褪去眼底的冰寒。他伸手輕撫雷德與泰特斯相似的眼眉,以罕見的溫柔輕嘆,「親愛的,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更殘忍的人。」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whF9ZmxR0
☆ ☆ ☆ ☆ ☆ ☆ ☆ ☆ ☆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s7Bl0OuZh
後記: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yo8zEXb93
兩天兵的福星運太強,約翰森77惹~XDDDD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Ko3YPs3xY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4pMqziM57
這篇揭露了點諾蘭的感情伏筆,三批什麼的嘿嘿嘿AwA(###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4dS1wd91F
收養諾蘭的人,的確就是凌家系列的兄弟組XDD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QtVzoctuP
至於諾蘭最後一句殘忍的人,先小澄清一下,不是指泰哥(#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cHcyObjD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Nffj6pUaA
最後,關於龍鬼這名字,之後會出小劇場,總之全名並不怎麼美妙~XDDD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U02zQUmWe
【下篇預告】《欲魔》: 字數約四千多字,預計禮拜一發。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vWYF1Zzrm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zOuSvkwDB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MOqBl0vwA
★【靈能偵察系列】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3hF2uXu5z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yvMyYxlKE
第一部:在結束時開始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ewZqlr4D5
第二部:渡入魔途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Q536qPCWj
第三部:暗境重生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LpHd1tNUX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2IJZEick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1PM8FTnEo
歡迎追蹤>////<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zqRMnLBAn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i9KTYdqu6
微博:http://weibo.com/meowbark47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v5NkTZ23A
噗浪:http://www.plurk.com/sakuhyde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ddZCwOJX3
FB:https://www.facebook.com/miaobell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8Cw7KS0tN
推特:https://twitter.com/meowbarksky
7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U1Va6thRu
by 喵芭渴死姬 / 10.26.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