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郁一到現場就把早上吃的所有餐點都吐出來,即使她來到醫院的前院時,已有人給躺在花園裡的女人的臉蓋上了外套,鄭郁一見金髮女子雙手手腕上的割痕,滿脖子的吻痕傷疤,反胃與噁心就無法止住。
聯合區綜合醫院外的花圃很快就拉起了封鎖線,警方請民眾不要圍觀,但醫院發生這種意外,還是難免被議論,甚至連一些靈異鬼怪的事情也在暗中傳開。警方當然不會相信那些毫無根據的民間傳說,秉持科學辦案,初估死者是跳樓自殺身亡,死者身分是一名外國籍女子,是多年前偷渡來到國內的通緝犯,在國內待過幾家酒店,是名陪酒小姐也從事性交易。
鄭郁吐完之後,靠在警車旁,完全不敢看那具大體,就算已送上救護車,她還是連瞧一眼車子都不敢。
「我知道妳可能還不太習慣,加油吧。生死由命,妳已經做了妳能做的,別太放在心上。」後來到的雷斌對學妹鼓勵,身為學長,他知道這是這份職業的必經之一。
鄭郁感謝學長的關心,其實早在警察學院的時候,鄭郁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不知為何,她對於那女子的笑容無法忘懷。說不出是內疚還是同情女子最後的結局竟是如此,就算只有一面之緣,鄭郁仍感到痛心。也或許是六年前「街口殺警案」的陰影,導致她無法面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有些人可以很容易看開自己愛莫能助的事,但鄭郁無法做到,從十八歲生日那天以後,她就覺得自己的生命是有絕對責任,去幫助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只是鄭郁似乎想得太簡單,以為那天若是雞婆一點開導女子,或是要求檢查她的證件,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但是一個人會失去活下去的意義與動力,通常都是每天陷在走不出去的困境裡循環著,這不是一個陌生人就可以解救、可以明白的。
連日來的不愉快,使鄭郁的壓力與煩悶要到達極限,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聽自己的人,連最親近的少傑,現在也無法和他傾訴,因為他就是她壓力的來源之一。直到今天下班,一輛停在警局前的計程車,才讓鄭郁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奶奶?」
「親愛的孫女,我想死妳了。」
鄭郁的奶奶下車,一摘下太陽眼鏡便衝上前親吻鄭郁的面頰擁抱她,鄭郁又驚又喜。警局裡的人見鄭郁跟一個與她有同樣髮色的老婦人相擁在一起,討論起來。原來鄭郁的髮色是遺傳到她英國人的奶奶,幾年前兩老一同搬回英國定居並且開了間小餐廳。從小,鄭郁的父母就很忙,父親是機長,母親是運動國家隊的教練團之一,所以她與小自己兩歲的弟弟-鄭宗,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感情自然是比父母還深。
兩人寒暄了幾句,鄭郁問起奶奶為何突然回來,奶奶回答,因為聽說乖孫女被人求婚而煩惱不已,但無奈父母又太忙沒辦法及時飛回國解救,所以她就搭了最早的飛機過來幫幫可愛的孫女。
「奶奶。」鄭郁再次喚道,抱緊了奶奶,雖然沒有說出感謝,但她的行動已讓眼前的奶奶感覺到鄭郁是多麼的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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