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勞萬離開了小屋,走在路上,心裡不斷地嘀咕。
如果我告訴她,很多從海外抓來的女人,往往還沒到達福爾摩沙就在船上病死,被丟到海裡去餵魚…這樣的話她如果聽了,應該會從此恨透漢人了吧?
唉,所以我才覺得,不要讓她加入與漢人的戰爭比較好…如果再繼續讓她看到漢人邪惡的一面,她不曉得會失控成什麼樣子…。
所以,賓錄,我真的覺得你做錯了呀…。
阿勞萬來到了一個廣場。賓錄以及其他原住民戰士都在那裡。
「你終於來了。」賓錄對阿勞萬打招呼。
「是,我來了,畢竟這裡本來就是半線社的土地,我應當要來看看這裡的狀況。」
「你應該沒想到我們可以把這片土地收回來吧?」
「我是感到有些意外,不過,」阿勞萬隨即正色說道:「我很不滿,你竟然利用瑪蒂娜幫忙打仗,把她捲入與漢人的戰爭當中。」
阿勞萬的語氣不太友善,但是賓錄不為所動。
「我並沒有強迫她要幫我們。」賓錄淡定地說道:「是她自己主動要幫助我們的。」
「那你應該拒絕她的幫忙!」阿勞萬嚴肅地說:「你可知道,讓她與漢人打仗,會使她變成什麼可怕的模樣嗎?」
「可怕的模樣?你是說她原本的樣子嗎?」賓錄面無表情地說:「我本來是有要拒絕她的打算,可是你不是說過要讓她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嗎?你說讓她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就等於是幫助她,現在既然她想要與我們一起作戰,又為什麼要拒絕她呢?」
「這…這是…這是不一樣的…。」阿勞萬啞口無言,氣勢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已經說過了,瑪蒂娜的心中,有可怕的黑暗,她和我們、漢人甚至是荷蘭人,都是不一樣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詛咒。」賓錄這時露出有點哀傷的神情,「經過這些日子以來,我可以肯定她其實是個好人。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在某些情況下她反而更容易陷入心裡的黑暗…。」
「你的意思是?」
「人會被自己的正義感沖昏頭而做出可怕的事,我認為她正是這樣的人。」賓錄說道:「東寧在福爾摩沙所做的許多卑鄙齷齪的事,她總是會看到的。這場戰爭只是讓她提早看見而已。與其讓她日後自己一個人面對東寧的邪惡而成了魔物,不如讓我們還在她身邊的時候讓她遇上這些事。至少有我們幫助她,她會穩住的。」
阿勞萬沈默不語,他似乎也認同賓錄的說法了。
「明天晚上我會過去和她談談,順便向她道謝。」賓錄閉上眼睛準備休息,「她給我們這麼大的幫助,我應當要親自去道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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