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只有妳回來了呢?」翠絲托著頭緩緩吹著煙圈,一副散漫的樣子,「難道妳知道我在找妳?」
「我又不是萬事通,怎麼會知道呢?」茱妮爾客套地笑著,抬手扇了扇四周的煙味,「我只是有點事要做,提前回來罷了。」
「哦,那妳是有什麼事要做呢?」
「私事。」
「該不會是一些損人利己的事情吧?」翠絲也同樣笑呵呵的,她和茱妮爾就像商界的精英,平時生意上有來有往,桌底下卻一直互相角力,變著花樣地誘使對方露出手上底牌。
「哈,怎麼會呢?」
「先坐吧。」翠絲用煙管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
在不通風的辦公室裡,有一團薄荷濃霧縈繞於翠絲盤根錯節的亂髮間,卻歪打正著形成了一個天然屏障。
「我就不坐了。」茱妮爾退避三舍。
她老遠便已嗅出薄荷煙味,一直閉氣忍耐著,滿溢的煙霾卻怎麼也撥不散,還趁她換氣時鑽入五臟六腑,使她鼻子也厭惡得皺了起來。
翠絲看著她,「怎麼了嗎?」
茱妮爾微微一笑:「我媽媽很討厭薄荷,我也不太喜歡呢。」她徘徊在門口處,始終不肯走近,「我還是站在這裡好了。」
「可是當妳嘗過薄荷味的冰淇淋,一定會愛上薄荷的哦。」翠絲說著,又吐出一口煙。
「我有空再試試。」
「寒喧那麼久幹嘛,入正題吧。」布麗安娜說,沉下臉色盯著茱妮爾。
「社長我準備好做筆錄了。」布萊德翻開一本比字典還厚的筆記本,上面集滿了他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的八卦,「我保證我這次會很乖很安靜不打擾你們的,相信我。你們可以相信我吧,對吧?」
辦公室一片死寂。
「你們不出聲就是默認了囉,說好了要相信我喔。」
「翠絲大人,還是趕快揭曉吧,」辦公室內除了布麗安娜和布萊德這兩個無實權的幹部,還有個斗篷人佇立在翠絲稍後方,以沙啞滄桑的嗓音說:「我的夥伴們還在等著我回去更新消息呢。」
「這個人是誰呢?」茱妮爾打量著素未謀面的斗篷人。這個以兜帽遮住3樣子的男人很面熟,卻說不上來在哪見過,就像時不時在什麼地方擦肩而過那樣,陌生又熟悉。
翠絲介紹道:「這是我麾下一個小公會《鼠尾草》的總裁,消息比我還要靈通的哦。」
《鼠尾草》的耳目遍佈摩伊拉大陸,平日做些小商品的買賣作掩飾,也方便收集各方消息。1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ZDzB7IJVf
每一名會員都是翠絲暗地裡招募、一手栽培出來的,雖然沒有《龍心》會員的身份待遇和地位,但他們經過翠絲腦波調教後都變成了忠犬,而且翠絲發下來的賞金相當可觀,他們也很樂意以傭兵方式替翠絲在公會外耳聽八方。
「喔,鼠尾草(sage)是智者的意思,所以這是妳的智囊?」茱妮爾笑著問。
「我最喜歡跟妳這種聰明人說話。」
「那我們還是別賣關子吧,在座各位都快急瘋了唷。」
「好哦。我找妳來的原因呢,」翠絲抬手示意斗篷人把一疊羊皮紙放到她手上,「是我們的小總裁打聽到妳的興趣……有點奇特哦。」
茱妮爾嘴角敷衍的揚了揚,「是哪一種興趣呢?」
翠絲手腕一甩,把羊皮紙扔出,紙張以扇形散開,飛得桌上地上都是。
「翠絲……」布麗安娜彎身撿起羊皮紙,「妳這樣是要耍帥還是要讓人看……」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我都沒有看過呢。」布萊德嘴上很熱絡,身體卻一動也不動,坐等布麗安娜逐張撿起。
紙上畫著的,全是一個火紅長髮的小女孩。照片將她的連串動作從頭到尾流暢地呈現出來,有如在紙上播放著影片。
「這裡面的主角,我沒認錯的話,」酒紅色眼睛倒映著茱妮爾的嬌小身影,「都是妳,對不?」
照片的背景,是後巷、街角、花園隱蔽角落、森林深處。主角在進行的動作,是挖墓,然後把身旁的屍體丟進去。
你會說,主角只不過在埋葬死人,沒必要大驚小怪吧?
非也。
主角的前一組動作,是誘騙這些還未成為屍體的人,讓他們自願跟著自己走到四野無人的地方,再用刀刺,用繩子勒……用著各種不同方式殺死他們。
他們之中有才剛剛記事的小孩,有年紀大一點但尚未能自立的少年,還有些是還在嗷嗷待哺的嬰兒,在無人發現下被抱走。所有照片看過一遍後,你會發現,最大的也不過十餘歲。
「全部……全部都是……未滿十六歲的……未成年的孩子!」布麗安娜只是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看,一股腦兒塞給布萊德。
在還未懂事的年紀,不明所以地,就這樣被奪去了性命。
孤兒出身的布麗安娜每看一張照片,心頭就有幾十把刀子狠狠刮擦,她以為拋棄子女的父母是這世上最殘忍的,原來她錯了。
布麗安娜不敢看,但布萊德這個好奇寶寶當然會繼續看下去,他接過照片慢慢翻著,不放過半點細節。
照片的主角等到那些孩子斷氣後,指頭輕輕點著孩子的頸動脈處,像拉絲一樣把血液抽出來,然後用魔法將血凝結成花。
她每殺一個小孩,就會做一朵玫瑰,又或者百合、牡丹、鳶尾……每一朵都散發出陰森可怕的血紅色,是紀念他們曾在這世上存在過?抑或哀悼他們這麼快就離開人世?
「別以為沒人看見就不算犯罪哦。」翠絲眉頭輕挑,嫣然一笑。
「既然你們拿到了證據,我不會自欺欺人。」茱妮爾爽快承認,「沒錯,主角就是我。」
她又瞄了瞄斗篷人,這才察覺他眼熟的原因,「這隻跟蹤狂是妳養出來的?技術不錯。」
「我的小總裁很喜歡走到街上看風景,」翠絲點了點頭,「那是他『撒網』的時候。只是那都是走馬看花,他不會知道自己收集到了什麼。等到他『收網』時,把『入鏡』的人全都列印出來,那些人在過去三星期做過些什麼便會一覽無遺。這就是他的能力哦。」
「呵,這麼有趣呀?在我有生之年見識到真是太幸運了。順帶一提,我很少稱讚人的喔。」
看著茱妮爾一副殺了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還逍遙地談笑風生,布麗安娜氣得漲紅了臉,「我就知道妳殺的……真的是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真的!!!」
「妳為何殺害那些小孩?因為他們毫無還手之力?」斗篷人非常鎮定,畢竟受過翠絲的高強度訓練,即使內心有多不安,仍能把身體和聲音的顫抖強壓下去,表面看來有如湖面一樣平靜。
布麗安娜越想越心寒,「妳……為什麼妳可以這麼殘忍!」
「哇嗚!所以說,小妞妳是連環殺人狂魔嗎?」坐擁十寸不爛之舌的布萊德被叫來這裡當然是用來添油加醋,增加對方壓力,「妳還會肢解小孩嗎?還是會吃他們的肉?還是妳喜歡再重口味一點的,生吃內臟?」
「我有虐待過他們嗎?」茱妮爾被挖出秘密卻仍漫不經心的辯解著,還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我只是在他們生命走到盡頭時幫他們一把而已,這樣也不行?」
「別跟我開玩笑了!」布麗安娜大喝一聲,「妳又知道他們生命到了盡頭了?妳能替他們決定?妳的道德意識呢,家裡都沒人教過妳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的嗎!還是妳根本不受管束可以隨時放飛自我?!」
「妳最好小心說話,」茱妮爾瞪她一眼,「不至於牽扯到我的家人吧?之前怎沒發現妳原來是那麼聒噪的?」
「那些小孩對你來說就這麼微不足道嗎?」斗篷人繼續波瀾不驚地拋出問題。
「不是的,」茱妮爾搖搖頭,想起了什麼似的瞇起了眼,「他們每一個……每一條生命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呵!」布麗安娜冷笑一聲,「妳也知道生命是重要的?那為什麼還要殺他們!」
「因為……」茱妮爾漾起了一抹愉悅的笑容,彷彿在回味殺戮過程,「……人都是會死的,但我再不替他們解脫的話,他們的命就不再在我手上了。」
在場的人嘩然,完全無法理解這奇異邏輯。
也正因為無法理解,才說明他們才是正常人。
布麗安娜上前抬起手,本想扇茱妮爾一巴掌,卻遲遲下不了手。
「就這樣奪走孩子的性命……妳有想過他們父母的感受嗎!!!」她朝著茱妮爾咆哮,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他們……說不定還在到處找自己的孩子……說不定……都在擔心著孩子的安危……」
她已經說不下去了,退到旁邊的沙發獨自坐著,淚水滴溚滴溚的,大腿沾濕了一大片。
「哎,布麗安娜不要哭啦,」鄉民一號布萊德繼續吃瓜,「妳已經不夠漂亮了,現在哭到眼耳口鼻都拼在一起就更——」
「閉嘴!你這個笨蛋!」布麗安娜破涕為怒,追打著布萊德。
「我好心安慰妳,妳竟然恩將仇報!」布萊德抬手護著圓形眼鏡,「還講不講道理啊大嬸!我對妳那麼好,妳看看妳都是怎麼對我的!小心嫁不出去啊!」
「我才不要這種安慰!還有別以為我聽不見你叫我什麼!把我叫老了幾十年!」
「等一下,眼鏡是無辜的!我錯了我錯了!大嬸——不是不是!嬸……女神!」布萊德環抱著布麗安娜的大腿,「小姐姐簡直是天仙下凡!仙女是不會使用暴力的對不對?」1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kXXDK2rRr
「太晚了!」1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5DEEancb
「別別別!布麗安娜姐姐最棒,布麗安娜姐姐最溫柔體貼,美女請受小弟一拜!」
「會這樣拐帶並殺害無辜的人,還專挑比自己弱勢的小孩下手的,」斗篷人轉向社長,「足以形容為心理變態了吧?」
「沒錯!」布麗安娜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腳踢開某布字開頭的黏著劑,「她就是變態!就是瘋子!」
「說實在的啦,小妞,妳這興趣真的太另類了。」布萊德的焦點一下又拉了回來,「這種事我想我還真的要瘋了才做得出來呢,不然即使是喝了酒我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啦,畢竟要喝到爛醉頭腦不清醒開始胡思亂想才會想得出來嘛。」
「但是我當然是不會讓自己那麼醉的啦。」幹話王不喋喋不休幾個小時是不會罷休的,「我怕我會像社長那樣失控起來,把我千辛萬苦搜括回來的重要情報洩露出去的話,公會不就完蛋了?我是不是很聰明,很為公會著想呢?不用謝我,真的,不用謝我。」
翻譯一下,所謂舉足輕重的情報,只是大家的日常出糗事跡。此等小八卦在外面的間諜眼裡,根本垃圾不如。
「頭腦不夠清晰,的確容易鑽牛角尖,出現偏激的想法也不足為奇。」斗篷人竟然能從一堆廢話中抽出重點,專注力可嘉。
「妳看,我沒怪錯人了吧,翠絲?」被布萊德轉移了視線的布麗安娜停止了哭泣,但情緒仍然難以平復,扯開嗓門嘰嘰喳喳不停,「我看她根本就是頂著一張無辜臉蛋到處作惡的魔女!說到底,這張臉是不是真的也沒有人知道!」
在古代,魔法作為超越自然的力量,是一種神秘的存在,而人類往往對於無法解釋的東西充滿著恐懼。從那時起,魔女二字就一直用來標籤使用魔法的女人,而且帶有貶義。到了現在,魔法雖比以往盛行,但多數人仍對這稱謂很敏感。
「從那天起我就說她有問題了,你們沒一個相信我!現在好了,終於證實我是對的!這還是個計時炸彈呢,都一起不要命就對了!」
難聽的指罵如潮水般洶湧著灌入茱妮爾的渺小身軀,她低著頭從下而上的瞪著布麗安娜,全身隱忍得顫抖不已,眼底蘊釀著一腔強烈殺意,只待引爆點一到便會瘋狂迸發。
「喵~」肩上的托斐奶聲奶氣地說:還是先撤吧,要失敗了喵。
翠絲的酒紅眼珠鎖定著茱妮爾,綜合一切線索所得:「妳是魂術師?」
一般人類是看不見靈體的,但總有人是例外的。
有些人的身體構造比較特殊,他們看得見靈魂,包括人的靈魂、動物的靈魂、一切生命體的靈魂。照片中,茱妮爾望著身旁空氣時的異樣眼神,還有對著空氣說話的舉動,足以證明她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魂術師不僅能看見,更能把這些靈體收為己用。他們運用的是祭獻鮮血所得的力量,是摩伊拉大陸上至陰至邪的黑魔法。
四種元素(風、水、火、土)各自組成了四種精靈,可是大陸上還有一種常常被人忽略的精靈,那就是血精靈。
牠們是怎樣形成的?無人知曉。牠們也並不喜歡出現在人面前,又或者說,牠們要遇上「有緣人」才會現身,蠱惑他們和自己立下契約,使他們獲得比一般元素師更銳不可當的力量。
四種元素精靈是只有在元素師魔力不足又必須使用魔法時,才會以元素師的等份生命力為代價來繼續提供能源,契約亦不會因此消失。血精靈的契約卻是有期限的,因為牠們索取的生命力是以條作單位的。
大陸上第一個和血精靈立契的人是一個復仇者,一個被強盜血洗家園,痛不欲生的丈夫、父親、兒子。他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人人聞風喪膽的死神,大仇得報後便回到那個使他一夜蛻變的地方,把自己剩下的陽壽雙手奉上。
陸續有人因著仇恨或甚至一己私欲而被蠱惑,訂立一去不復返的契約。他們崛起得快,消亡也快,猶如曇花一樣,燦爛而短暫地綻放著,存在時間不長卻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隨著時間推移,一種與死亡掛鉤的魔法漸漸衍生出來:控魂術,顧名思義就是操縱死者,支配魂魄,將其變成自己的爪牙。
控魂術基本上偏離了世俗的道德觀念,對於這些沉溺於邪魔外道的人,大家特意用「術師」將他們從普通「巫師」中區分出來。而且通常魂術師都有著極端的反社會人格,非志同道合的公會是不敢接收的,沒人想引火上身。
他們只能活在社會邊緣,不被大多數人接納。
「魂術師……表面證據完全吻合,不會有錯了,真不愧是翠絲大人,我早就忘了有這麼一個職業了。」斗篷人敬佩地朝社長鞠躬。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有些人就只是想看著世界毀滅』。」酒紅眼瞳從容不迫地眨了眨,「妳是那些人嗎?」
「哎小妞,妳看起來可愛迷人,可是呀,妳又喜歡殺人……」布萊德將優缺點放在天秤上掂量著,擺出一副平時沒在用的思考表情,突然一秒切換成真誠的笑容:「話雖如此我還是很喜歡妳呢小妞兒!」
「笨蛋!」布麗安娜兇巴巴的來到布萊德跟前,「說什麼鬼話!」
「可是她都有辦法弄來很多S級藥材嘛,」布萊德反射地雙手蓋住眼鏡,一臉無辜地嘟起了嘴,「今年開支節省了七成八耶,鎖售額還增加了足足四成三呢。還有啊,一開始那瓶獨角獸血液已經沒有在省著用的了,可是到現在都還沒用完呢………………」
布麗安娜把布萊德推到辦公室最後排,由他繼續發動音波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茱妮爾突然縱聲大笑起來,彷彿懷惴著的陰謀被識破,欲蓋彌彰。
她掃視著在場的每一人,又圓又大的碧綠眼睛撐得快要從眼眶裡滾出來,使人心裡毛毛的。
「咳咳咳咳……」她笑得太忘形,吸到一大口薄荷煙,剛剛的氣勢頓時消逝。
「嗆到了哦?」翠絲仍然處變不驚地吞雲吐霧,思索著剛剛的試探。
「我沒事……有時候太過依賴智慧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喔,會長大人。」茱妮爾純真的臉孔掛著一個心機勃發的笑容,「要知道聰明才智是會成為妳的絆腳石的。」
「所以妳是那些人嗎?」翠絲重複著問題,不讓茱妮爾越帶越遠。
翠絲和茱妮爾看似靜靜的對望著,實際上早已在用魔力駁火。其他人看不見房間魔力波動不停,只覺房內有股強勁的壓逼感,空氣越來越稀薄,連目無表情的斗篷人也不自覺扯了扯領口。
最後是茱妮爾先嘆了口氣,「很遺憾地,我不是。」
翠絲挑起眉。
「所以妳到底是什麼人啊!」布麗安娜大聲質問。
「你們希望我是什麼人呢?」
「天啊,妳要繞圈子到什麼時候!」布麗安娜快要瘋了。
「跟妳開個玩笑嘛,凡事那麼認真實在太~無趣了不是嗎?」茱妮爾輕蔑地笑著,攤了攤手,「唉,沒錯,我的確是魂術師。沒公會肯收留我嘛,只好到處蹭飯了。我待在你們這裡的這段時日也沒惹出什麼麻煩事呀,不是嗎?」
「這段時間沒有不代表過去沒有,將來沒有!」布麗安娜暴跳如雷,一副想把茱妮爾撕成碎片,對小孩模樣的她又下不了手的樣子。
「不是我小題大做,是妳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龍心》已經被污染了,翠絲!」布麗安娜向著翠絲歇斯底里地尖叫,「這種人……絕對不能留下!」
一開始對茱妮爾最包容的人,變成了帶頭排擠她的人。
「不行不行!」布萊德抗議,「妳好歹也替我的營業額著想一下嘛!我平時對妳那麼好,妳都這樣子對我,這樣不對啊!社長妳說,這樣對嗎?」
「我是最有資格說話的『盾』!我說不能留就不!能!留!」
「那倒不用把話說死,畢竟是生意上的好夥伴嘛。」翠絲啜了口煙,卻沒打算遞出橄欖枝,「妳可以繼續每天過來這裡,但是執法部門找上門來的時候,可別怪我們不幫妳哦。」
「翠絲!妳這是在玩命!」布麗安娜不懂翠絲的用意,她現在只務求盡快把「入侵者」趕走。1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BBFQueQ8K
「放心,不會有這一天的。」茱妮爾神態自若,「只有我甘願被抓,沒有能強行抓走我的人。」
「但我們是正當公會!」布麗安娜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妳不適合我們,我們也不適合妳的,妳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布麗安娜,」翠絲緩緩吹出一個煙圈,目送著煙圈飄到布麗安娜頭上,「還記得半個小時前我跟妳說過什麼嗎?」
「我記得,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要保持冷靜。我現在冷靜下來了,我不會再說什麼了。」布麗安娜仍氣得牙癢癢,但明顯收歛了下來,滿身僵硬地走到角落面壁,對布萊德拉著她說的話充耳不聞。
「我想問個問題,可以嗎?」斗篷人再度開腔。
「嗯,請說。」
「妳父母知道妳在做這種事嗎?」
「當然。不知情是不可能的。」茱妮爾本來張狂的氣場旋即黯淡下來,她垂下眼簾,露出了一個一言難盡的神情。
她捏了捏一直佩戴在腰間的彩繪懷錶,自己也沒察覺到這無意識的動作。小巧的手根本不夠把懷錶收進掌中,但每次只是摸一摸,她就必定能安下心來。
翠絲觀察著她的反應,輕描淡寫地問:「他們都沒有反對哦?」
「為何而反對?」茱妮爾反問。
她的兄長們都在做同樣的事,有什麼好反對的?
況且,只要她不闖禍連累到家族,她做什麼都……
都沒有人在乎。
唯一在乎的那個人,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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