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劇之魔女》（新） - A.D. 2004 #052

　　「全中。」藤原雅最後一擊，佐佐木杏珠彷彿被雷擊中，彷徨一會，突然恭謹五體投地：「對不起，倉科老師，之前多有冒犯的地方，還望寬大為懷。」

　　「喂喂喂，到底在搞甚麼？快快起來。」

　　佐佐木杏珠誠徨誠恐，坐立不安：「原來老師的出身如此高貴，小民實在高攀不起。」

　　「別說那樣的話！不管出身如何，我就是我，和倉科財源太郎沒有特別關係。突然對我說那位倉科源太郎是自己的爺爺，也毫無實際的感覺。」

　　肖恩道：「明日奈真是冷靜呢，明明一直好奇自己的爺爺是誰，不是應該興奮點嗎？」

　　「別人歸別人，自己歸自己。就算知道他是我的爺爺，也不見得與我有任何關係。而且嘛，妳看，也就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藤原雅問：「難道明日奈不想見他嗎？」

　　「爸爸都和他沒有往來，肯定有原因。我瞞住爸爸與他見面，好像不是太好。」

　　倉科明日奈並無半分虛情，藤原雅看在眼內，更加讚揚：「居然會考慮那麼多呢，想法真是成熟，那麼我就放心了。」

　　「嗄？」

　　換成普通人，知道自己有位超級有錢的爺爺，早就迷失心智，或流露貪婪之心。那怕如何裝模作樣，都不可能騙得過藤原雅那對眼睛。早在試探之前，她就發動陰陽術。只要倉科明日奈說半句謊言，她都可以即時收到警報。

　　一般幼童童言無忌，不熟人情世故，不會說謊；但是對於擁有前世記憶，而且心智與成年人無異的「孩子」而言，卻已經學會如何應對外在社會而說謊。然而直至現在，倉科明日奈也沒有觸發過半次，更加讓藤原雅覺得難能可貴。

　　「如果是妳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藤原小姐到底在說甚麼。」

　　「小友友，拿過來。」

　　「是！」二馬友跑上二樓，捧着一大疊文件跑回來，置在几上：「小雅，我拿過來了。」

　　藤原雅打量那疊文件，抬頭問倉科明日奈幾人：「幾位有聽過上星期五，新宿中央公園的分屍案嗎？」

　　連日來傳媒鋪天蓋地報導，倉科明日奈也在新聞報導中看過好幾次相關的報導。經過一星期的調查，警方表示已經尋回死者全部肉塊，順利組合成一具完整的屍骸。加之發現一包疑似包藏死者遺物的塑膠袋，從其中的職員證件，初步判斷死者是文月基金的高級投資顧問光吉健次。

　　「有聽說過。」

　　肖恩興奮跳出來問：「難道妳們想拜託明日奈找殺人兇手嗎？」

　　倉科明日奈急道：「肖恩在胡說八道甚麼啊！這宗案件已經有警方接受，輪不到我這外行人介入。」

　　藤原雅道：「沒錯，犯人的話，會有警察繩之以法。接下來拜託明日奈的，是不方便讓警察介入的工作。」

　　「吶吶吶，難道是祕密行動嗎？」藤原雅的說法，更加鼓動肖恩的好奇心。倉科明日奈扶着額頭，只要成功釣起肖恩的興趣，就會沒完沒了，她也不可能完全甩身：「所以呢？難道是違法的行動嗎？」

　　有甚麼行動是不方便讓警察介入呢？倉科明日奈直覺聯想到是違法的行為。當然世事非黑即白，也許對方有難言之隱，但自己就是故意這樣刺激藤原雅。

　　「怎麼可能呢？藤原家不會做違法的事。」

　　「呃，是嗎？」

　　綁架不是違法行為嗎？不過她都說用替身解決了，「倉科明日奈」好端端的在雙親身邊，從未走失過，也就不構成犯罪的事實。要用權能強迫對方坦白嗎？算了吧，單純口舌之爭，逞一時之快，也改變不了自己處於弱勢的狀況。

　　「那麼到底是甚麼事？」

　　「我希望明日奈幫忙尋找一件物品。」

　　「一件物品？」

　　「死者生前有一件物品，警方搜查時找不到。假如死後沒有落在兇手那邊，恐怕是生前藏起來。」藤原雅這句說話有點難以理解，倉科明日奈置喙時，藤原雅道：「這疊是警方截至目前為止的調查文件，當明日奈看完後，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警方的調查文件……藤原小姐連那些東西都可以搞到嗎？」

　　「嗯。」

　　完全是不當一回事，遊刃有餘的態度。倉科明日奈也不笨，藤原雅明擺在暗示自己連警方內部都可以插手，勢力比想像中還要大。恐怕自己報警求助，也會不了了之。

　　「倉科老師……」

　　難怪佐佐木杏珠的反應那麼激烈，和藤原家作對，死十次都不夠。在藤原雅面前，自己根本無討價還價的餘地。反之肖恩仍然無所畏懼，催促倉科明日奈早點翻看文件，探究案件內情。

　　「藤原小姐，明日奈可否問些事？」

　　「還有甚麼問題？」

　　「藤原小姐估計手下很多人吧，單純找東西，何需要明日奈呢？」

　　「嗯，其實這是令祖父給我的委託。」

　　「爺爺的……委託？」

　　肖恩也察覺事不尋常：「倉科源太郎親自指名明日奈？」

　　正常有腦袋的人，不可能委託一個三歲女孩子幫忙尋物。換句話說，倉科源太郎恐怕也知道孫女是轉生者，才會指名如此奇怪的委託。倉科明日奈不禁抱頭，是甚麼時候起，自己捲進如此麻煩的局面？

　　「那件物品對我而言無關痛癢，但對倉科老先生而言卻無比重要。然後他指名，一定要明日奈來找。」

　　「為何爺爺要我？」

　　「因為他相信妳可以辦得到。」

　　「莫非爺爺……」

　　「放心，他還不知道那麼多。」

　　「即是如何？」

　　藤原雅從容地迴避道：「如果明日奈找到那件東西，十五日的生日會上，就能夠收到對方送出的豪華神祕禮品。」

　　完全就不想說，估計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假如我說不想找呢？」

　　藤原雅說那件東西與她無關，同理自己亦是，為何要冒險踩進這麼危險的任務內？

　　「如果妳在此拒絕，倉科老先生就會繞過我，同樣再問妳一回。只是那時的手法可能更加粗暴，而且明日奈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倉科明日奈吞一吞口水，藤原雅臉容肅穆，絕非像開玩笑。處處透露出露寒的冰霜，這是赤裸裸的威脅。然而那不是自大，也不是輕蔑，而是以同等的態度面對談話者。好比繞個彎子提示，現在已經是最好的時機，過後就不會再有了。

　　「Opportunity Cost...」

　　「倉科老師，我都覺得現在點頭比較好。」佐佐木杏珠小聲道：「雖然沒見過令祖父，但我覺得那個人可能比藤原小姐更可怕。」

　　倉科明日奈何嘗不是想到同樣的事。

　　倉科雄司遇上再大的麻煩，寧願找藤原雅求助，也不願與倉科源太郎聯絡，可見一斑。

　　「嗯，確實是呢。謝謝佐佐木小姐，我有分寸了。」

　　「我……我也會努力幫上忙的！」

　　經濟學上的機會成本，是指眾多放棄的選擇之中，價值最高的「代價」。

　　在這時點頭接受，至少事後有豪華神祕禮品；如果搖頭拒絕，就如同藤原雅暗示，別說豪華神祕禮品了，恐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子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有權利與對方慢慢對談。

　　「我與雄司自小相識，情同兄妹。明日奈既是雄司的女兒，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

　　倉科明日奈想起那天飯局中，藤原雅對父親說過的那番話。如果是真心之言，那麼藤原雅絕不會加害自己。先於委託人，早一步將自己擄過來，其實已經爭取最好的條件。要是連這點意思都讀不懂，就真的枉費對方一番心血。

　　「好吧，我接受。」

　　突然透露自己的身世，就算知道自己是倉科源太郎的孫女，還是沒有任何實感。倉科財閥有錢，與自己毫無關係。反倒因為對方任性，連累自己捲進奇怪的事件中。既來之，則安之。正如自己轉生成女孩子那樣，打從出身起就決定的事，後天無論如何掙扎反抗都是徒劣。爺爺找上孫女，絕不會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後一次。倉科明日奈只得好好接招，然後搞清楚對方的意圖。

　　左手將文件拉至面前，藤原雅及二馬友亦想不到倉科明日奈如此果斷，不禁流露幾分敬佩的神情。就算是轉生者，也只是比別人活得長一點。但如果那些歲月並無化為經驗，令自己的智慧增長，也就徒然無功。

　　「找完就可以回家嗎？」

　　「當然。」

　　「不過我沒法做任何保證，只能盡力而為。」

　　「沒甚麼信心呢，不過沒關係，就按明日奈的想法去做吧。」藤原雅盈盈站起身，向倉科明日奈道：「時間差不多，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假如明日奈有何問題，儘管找小友友就是。」

　　倉科明日奈姑且向藤原雅認真鞠躬：「爸爸媽媽……就拜託藤原小姐了。」

　　「不用明日奈說，我都會那樣做。」藤原雅站起來，望向倉科明日奈：「越早找到那件物品，我們可以討價還價的空間也比較大，所以請多多加油吧。」

　　「我們」嗎？說得這麼委婉曲折，暗示她仍然是站在自己這邊嗎？究竟有何難言之隱？抑或以為他人無法理解所以索性不說？

　　倉科源太郎是甚麼人物，連藤原雅也得受制於他？

　　「小友友，明日奈就拜託你了。」

　　「放心交給我吧！」

　　「那麼我回去了。」

　　「小雅，一路順風。」

　　當藤原雅離去後，倉科明日奈總算鬆一口氣，攤回沙發上。面對那樣厲害的人，光是抵禦她的氣牆，便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佐佐木杏珠亦鬆一口氣：「倉科老師不害怕嗎？」

　　「害怕甚麼？」

　　「藤原小姐啊！藤原家歷史悠久，而且是政治家輩，豈能與我們這些普通平民相論？」

　　「就算佐佐木小姐這樣說，但是我好幾次與她見面，只是當成父母輩認識的人，別無害怕或恐懼。」

　　其實還是有一點的，但不是對藤原家，而是藤原雅這個人。對方與倉科明日奈談話時，截然換成另一道氣牆，眼中完全沒有視自己為小孩子。迫使倉科明日奈也得切換心境化為成年人，才能與之正面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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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當然是參考非常知名的井之頭公園分屍案，案件至今仍未破案，而且已過追溯期限。

本作的切入點比較特別，不是查出犯人，而是要找出死者遇害前祕密藏起來的物品。

這種安排是有意思的，就角色而言以目前的能力及權力不可能插手案件，其次嘛，也是作品一大伏筆。

這次寫作前擬定好謎題及解謎，希望最後會讓大家大吃一驚，說出「原來最初這處安排居然有這個意思」之類的感想。3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KMVAym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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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 2004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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