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 2004/05/08
身為日本源遠流長的職業,陰陽師與魔法師、巫師、和尚及道士一樣,於現代蒙上古老而神祕的色彩,同時活躍於各類靈異奇幻作品中。觀乎藤原雅擁有靈感體質,似乎不像開玩笑。不過一碼歸一碼,倉科明日奈同樣能夠看得見幽靈,卻不是陰陽師,兩者並無必然的關係。
「莫非藤原小姐像電影或小說內那些陰陽師,會唸咒降靈嗎?」
「那些只是外行人拿些零散破碎的情報,隨便想像出來的刻板形象。嚴格來說十中僅有一二是真,其餘全是瞎編的。」
「那個……去年藤原小姐介紹那位『自稱』陰陽師的人上門。莫非那傢伙……是真的嗎?」
「哦,是土御門家的秀人(しゅうと)嗎?沒錯,他是受我所託才會到訪倉科家。順道吩咐過,叫他裝作看不見肖恩小姐。」
當時倉科明日奈有眼不識泰山,還嘲笑對方是冒牌陰陽師,上門作秀欺騙雙親,原來自己才是一無所知的蠢蛋,頓時尷尬萬分。
佐佐木杏珠對此尚有幾分保留:「既然是陰陽師,能否即席表演陰陽術,讓我們開開眼界?」
「就算施展出來,妳們不認識陰陽術,如何肯定是否弄虛作假的戲法?比方說,我在手指頭燃起火苗,說這是陰陽術。妳們看不穿其中的奧妙,反駁說是魔術,那樣子有何意義?」
對於陰陽師的認識,只限於平日接觸相關的傳聞及創作,那些統統不是「真正的陰陽術」。佐佐木杏珠想不到該如何反駁,倒是倉科明日奈醒起某件事:「藤原小姐能否即席製作一個替身,讓我們開開眼界?」
「這個倒不難。」
藤原雅從袖口內掏出一個稻草人,請二馬友拔下他一根頭髮,插進稻草人的頭部上。霎時一團半濃半淡的白色煙霧滾滾散開,一個與本尊同樣猥瑣噁心的裸男昂然於眾人面前坦蕩蕩挺立。佐佐木杏珠看見不應該看見的地方,即時尖叫並掩住雙眼背轉身。
「明日奈看得目不轉睛呢。」
「也沒有甚麼了不起……那麼短小……」倉科明日奈言不由衷,老是忍不住偷瞄二馬友(真)的褲襠。當事人感受到異樣的視線,即時併攏雙腿,雙手按住重要部位:「倉科究竟在望甚麼地方啊?不……不知廉恥!」
「對不起。」前世同樣是男人,曾經有那個器官,故此倉科明日奈毫無避忌之意。藤原雅在旁邊微笑,扭頭吩咐二馬友(假):「幫我推拿肩膀。」
「是。」
稻草人化身的二馬友(假)聽從指示,走到藤原雅背後,雙手按壓她的雙肩,手法倒是使得似模似樣。倘非親眼看見,委實難以輕易相信。
前世老是造夢,希望碰見超級英雄,以及遇上各種不可思議的事件,追求不尋常的冒險,偏偏歷經一生尚求之不得。如今實現後,並沒有想像中興奮。興許身邊長伴一位魔女,以致對這些非日常的事件習以為常吧。
「只需事前在稻草人中編入符咒,注入足夠的靈力,一經插上對象的頭髮,就能自動變身。」藤原雅餘裕問:「還需要示範其他陰陽術嗎?」
「夠了,畢竟親眼目睹,不得不相信。不過這些事應該是不能隨便披露吧?輕率說出來沒關係嗎?」
「這邊知道明日奈是轉生者,那麼我也坦白這個祕密,不覺得很公平嗎?」
話說得真好呢,藤原雅是陰陽師又如何?能夠借此要脅她嗎?倉科明日奈從來沒有同意過這宗交易,好比地攤老闆根本沒打算賣掉商品,卻被路人蠻不講理強搶,然後撒下幾張福澤諭吉當作付帳。胡思亂想間,意識到眼前人僅僅在兩三句間就將對話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回手中,而且自己還不得不順着對方意思談下去,感嘆這就是人生經驗的差距。
「陰陽師居然真的存在?」佐佐木杏珠驚疑,藤原雅肯定地點頭:「有聽過『四大家族』嗎?」
倉科明日奈搖頭,藤原雅閒話道:「曾經於歷史中舉足輕重,活躍於不同事件中的陰陽師,時至近代亦不免日漸衰弱。如今苟延殘喘者,也就只剩下四家。」
肖恩迫不及待想要答案:「到底是哪四家?」
藤原雅右掌豎起四根手指,逐個數道:「賀茂、安倍、土御門,以及……藤原。」
倉科明日奈倏地警覺起來:「藤原家既是國內五大政閥之一,同時亦是四大陰陽師家族之一嗎?」
「全中。看來明日奈的頭腦不錯呢。」
「多餘的恭維話就免了。」
明面上是政閥,暗地裏是陰陽師,意味藤原家澈底深入掌控整個國家表裏兩側,擁有無可比擬的影響力。
肖恩不假思索,語帶譏諷反問:「那麼尊貴的陰陽師大人,難道覺得明日奈天生骨骼精奇,是學習陰陽術的不世奇才,所以祕密擄走後收為徒嗎?」
倉科明日奈第一時間否定道:「我怎麼可能有那種才能?」
二馬友(真)看着眼前二人朝空氣自言自語,縱使理解她們與幽靈交談,依然覺得無比彆扭。感覺自己像排除在外,無法融入其中。
「聽明日奈的遣詞造句,前世應該是有一定年紀及閱歷的成年人。不介意的話,能否透露一下嗎?」
「前世歸前世,現在歸現在。過去的我是誰,一點兒都不重要。」倉科明日奈臉色一沉,連肖恩及佐佐木杏珠都不曾知曉,憑甚麼要向第三者攤開:「擅自窺探別人的前世,會不會過於冒犯無禮?不惜瞞騙雙親,把我擄過來,僅僅為打聽如此無聊的小事嗎?」
二馬友(真)誠懇低頭道歉:「天大的誤會啊!難得又能遇見轉生者,多少好奇想哎喲!」
藤原雅突然揮起手掌,往二馬友(真)腰間戳過去,打斷對方的說話。
「又遇見轉生者」,莫非他們還接觸過其他轉生者嗎?甚麼時候轉生變得如此廉價?那怕相當在意,可是不能讓話題繼續帶偏。倉科明日奈那副粉紅稚嫩的臉蛋,浮現起不合乎年齡的慍氣:「究竟還要繞多少圈子,浪費多少時間,才願意開門見山步入正題?」
藤原雅淺淺呷一口茶,示意二馬友(假)停手退後。略微擺正衣襟,神態嚴肅問道:「明日奈可否好奇,令尊究竟是甚麼人?」
「多少猜到一些,但未敢肯定。」倉科明日奈斟酌半晌,搖頭續道:「縱使雙親絕口不談,可是平日稍微用心觀察,多少看出端倪。」
「不必存有顧慮,儘管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吧。」
倉科明日奈猜測藤原雅背後的心思,輕輕咬緊薄薄的小嘴,把內心積壓多時的想法拋出來:「家父多半出身倉科財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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