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眠紀》 - 051-風雷一會

　　「豫！」十八歲的女孩拉著青年的手，高興地手舞足蹈。

　　「聽說你拿到『原點』的工作機會了，那可是超有名的跨國大企業耶！」

　　「是啊，我也很意外呢。」黑髮的二十二歲青年腼腆地答道，「我也沒想到那個公司的設計職缺敢用我這種剛從大學畢業的新鮮人啊。」

　　「嘿，我可是知道的喔。」女孩神祕兮兮地笑了笑，「聽說豫你以大學生的身份，獨立投稿了全新積體電路原理的期刊論文，還獲得國際學界的同聲讚賞呢，我知道你非常努力的喔！對於這個結果，我可是一點都不意外！」

　　「就是『無證照的碩士』而已啦……」給她這麼一輪稱讚下來，青年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了。

　　「也恭喜妳啊，考上了萬塔伊第一學府『登司波』的應用物理學系，雖然科系不同，但也算我的學妹呢。」

　　「嘿嘿，我才不會輸給你。」女孩爽朗地笑著。

　　青年輕輕拉起女孩的手，他們臉上帶著柔和的紅暈，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波光粼粼的人造湖面。

　　「好舒服的太陽啊……」青年說。

　　「是啊。」女孩淡淡地回答，嘴角上揚的弧度始終沒有減少。

　　「希望這樣的時光能一直持續到我們變成老公公、老婆婆呢。」青年轉頭望向女孩，輕輕地撫摸她金棕色的秀髮。

　　「一定會的。」女孩瞇著眼，露出潔白的牙，開懷笑了起來，「我們交往才不到半年呢，這麼快就想到五十年後嗎？真有你的！」

　　「五十年哪裡夠？」青年抬起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女孩的鼻尖。

　　「妳這樣可愛的小惡魔，管它再多幾個五十年，我都會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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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睛時，一片銀藍色的反光，後腦杓能感受到柔軟的觸感。

　　「真神大人，您醒了？」

　　「唔……」

　　我定睛一看，映入眼簾的是銀藍色的神衣所包裹的胸下緣線，一雙注視著我的紅棕色瞳孔清楚地映照出我的面孔。席月微笑著，手上正捏著一小撮她墨黑色的細軟髮絲，輕輕搔著我的鼻頭。

　　「哇啊啊！」驚覺自己正枕在席月的大腿上，呈現粉絲服務狀態的我馬上彈了起來。

　　「真神大人也是累了呢，坐了這麼久的車。」席月淺淺笑意說。

　　「呃，抱歉啊，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倒的。」

　　「真神閣下大概睡了有一小時吧。」劍星坐在對面的位置冷靜地說，「是席月大人把您的頭放到腿上的。」

　　我竟然有這麼累嗎…….

　　「剛剛真神大人一直露出幸福的表情呢，做了什麼好夢嗎？」席月喜孜孜地望著我，「我也很幸福喔，多謝招待，嘻嘻。」

　　「什麼招待啊……真是。」

　　感覺好一陣子沒有夢見從前與莫英的事情了，是否這也代表著什麼徵兆呢？

　　我重新回過神來，看了看周遭的風景。冬雪初融的時節，敲響第一道雷聲的初春已然到來。我和劍星、席月正在萬塔伊派來的長途卡迦籠車上，朝著姜塔的首都「塔南」前進。

　　一路上除了吃飯以外的時間，日夜都在這個車上度過，到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周遭的景色，也不再總是荒煙漫草。

　　看得出經過妥善整理的大道，往來行人不絕，身上多著管家服或者侍者服、園丁服，很顯然在塔南這個地方，也任用了非常多的的僕役。

　　進入塔南城區，人潮更為稠密。華麗的城市路景，侍女三三兩兩提著採買的籃子，忙碌走過的身影隨處可見，貴族身穿裝飾特別華麗的厚重服裝，領著一大群隨從招搖過市。

　　看著這一大堆的貴族，不難想像在塔南城區裡的階級差距有多巨大。想起化奇的境遇以及當時的異人區，我不禁嘆了一口氣。

　　「三位大人，我們到了。」隨著一陣震動，前方傳來了車伕的聲音。

　　以四隻卡迦拉動的長途籠車，終於安穩地停放在一個特別宏偉的建築物前方。目測約五層樓，占地有兩三個棒球場大的巨大石造建築物，紫色的罕見石材靈力太陽照耀下，不斷變化著色澤。

　　樂東池領主邸的巨大壓迫感，又再度縈繞在我的腦海裡。

　　「此處就是塔南的領主邸，姜塔王——董義與萬塔伊的倫坡納大王，應該正在謁見廳裡等候三位大人的到訪。」

　　「辛苦你了。」我向車伕點頭致意之後，目送他駕駛著車輛離開，重新回頭看了看這個鋪張又過於巨大的領主邸。

　　「我們進去吧。」

　　走上階梯，門口有身著整齊黃綠色制服的管事恭敬地替我們開門，一路上侍女與管家、僕役穿梭不息，領著我們走過目不暇給的各種畫作、雕刻、刀劍及武器收藏。

　　由夜獸毛皮製作而成的地毯及壁飾，以及看來每天都保養得光鮮亮麗的各式武器裝備，看得出來姜塔王董義刻意宣揚武勇之名。

　　彎彎繞繞一陣，才終於來到另外一座厚重且有衛士隊把守的巨門前。他們恭敬地開啟大門之後，呈現在我們三人面前的藍白色地毯盡頭，有兩位高瘦的男人正站在穿著全副盔甲的主人面前。

　　其中一位看來接近壯年，飽經風霜的面孔令人望而生畏，尖而寬的耳朵，以及如深海般墨藍色的皮膚上，滿佈歷戰的傷疤。銀藍色的短髮俐落健朗，一雙灰銀色的瞳孔掛在不怒而威的臉龐，令人想起草原上的獵豹。

　　另一位長得更高又更瘦的男人，膚色雖然也顯藍色但十分蒼白。既尖、又長、又細的耳朵貼在他削瘦且顴骨高聳的臉頰，閃耀著紫色光輝的瞳孔，穿過銀灰色的披散頭髮放射出光芒，瘦骨嶙峋的他有如墓地裡參天的枯木，又像是森林裡伺機而動的瘦豺狼。

　　「邊境國家的主人，奇印神國『神主』。」如同枯藤老木的男人裂開乾燥的雙唇，「在下『骸魂將軍』印虺，以及姜塔之王董義。」

　　名叫董義的姜塔王雙手抱拳，微微頷首致意。

　　「座上是我們偉大的萬塔伊王倫坡納大王。」語音方落，兩名既高而瘦的男人彷彿忽然矮半截一般快速跪了下來。

　　「敬愛吾王。」兩人伏身讚道。

　　「嗯。」

　　一股沉重的靈力壓在他開口應聲之際，如同浪濤一般破面而至。

　　「嗚！」

　　我身後的劍星發出一聲不舒服的悲鳴，和萬塔伊王身前的兩位男子一起跪了下去。他半覆面的面具底下，驚愕的表情透過他吃驚的嘴形一覽無遺。

　　萬塔伊王如同一座高山般端坐在王座上，身穿包得密不透風的全副板甲，異常高大魁梧的他，就像是一整塊漆黑的堅鐵般，不發一語地看著仍舊挺拔著身子站著的我以及席月。

　　「呵……」

　　充滿靈力的語調當中，這一聲輕笑卻聽不出來高興還是輕蔑。

　　「親愛的友邦之主，萬塔伊王，以及姜塔王董義，鄙人『真神』，為奇印神國之精神象徵，受當地人奉為神主。旁邊這位是我的僕人，也是受到奇印神國舉國上下尊敬的『異神』席月。」

　　我在手上凝聚了金黃色的祝福靈力，灌注在劍星的身上，只見他吃力地站了起來，並朝我歉咎地拱了拱手。

　　「後面這位是劍星，為我光神殿『神道眾』殺祭團主祭，稱他是我國最為英勇的猛將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說是猛將，但確實也有跟班該有的樣子。」印虺起身並尖酸地說道，「在萬塔伊王的靈力之下，該跪的人還是要跪的。」

　　「印虺將軍，他們是萬塔伊王的貴客，還請您言語自重。」一旁的董義鐵了一張臉，出聲勸諫著。

　　「作為敗軍之將的王，會對奇印神國這個芝麻綠豆國的兩個人那麼客氣也是應該的，我可以理解。」印虺毫不在意地回嘴道。

　　聞言，董義的臉色更沈了一些。

　　「不要廢話。」靈力再度掃過，劍星這次奮力支撐住了自己的身子，兩個高瘦的男人則又再度跪了下去。

　　「他們是貴客，迎他們上宴。印虺，走了。」有如地震般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撼動著整個謁見廳。

　　「知……知道了。」印虺恨恨地咬著牙，從他額上的青筋看起來，即便是他自己的王所下的命令，似乎這個人稱「骸魂將軍」的男人也有著自己的盤算。

　　在這意外簡短的會晤當中，我透過額甲測量萬塔伊王的靈力數值。

　　測得了詭異的１４５００／５０００。

　　「靈力超越靈容？這怎麼可能？」我喃喃自語著，看著萬塔伊王拖著看來格外沉重的身軀離開謁見廳。

　　「那麼，三位貴客。」姜塔王董義目送朝著廳外離去的萬塔伊王及印虺，代替了主人的位置，招呼起我們，「請移步宴會廳餐敘吧。」2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mL8v0Z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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