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吳馬家休息了好幾天,期間擅於烹飪的阿朱小姐教會我如何才能煮出好吃的麻婆豆腐,而當我借用廚房在練習時,吳馬突然氣喘吁吁的從外頭跑進屋裡:「張……張先生!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吳兄弟,你別急,先緩口氣再慢慢講吧。」聽不清楚他在說甚麼的師父只能讓他先冷靜下來。
吳馬急忙調整自己的呼氣說:「芷江……芷江那裡鬧殭屍了!」
我聽到後從廚房門口探頭而出並好奇地問道:「殭屍?」
「對對對!是殭屍,很多殭屍!」
「很多?那就是不只一隻的意思了?」說罷,師父額前那兩道劍眉馬上皺了起來,嘴裡亦呢喃道:「見仇……是你嗎?」
「是的!不只一隻,而是上百隻!」驚魂未定的吳馬很是緊張地說。
在抗日戰爭的時候,芷江曾經進行過一場慘烈的戰事,當地的村民和國民軍士兵在被日軍殺害後都被拋屍進江內,流出的血水把原本清澈見底的江河給染成了紅色,而屍體在水裡就只有頭部外露出水面,因為頭髮的緣故從遠方看就只是一個小黑點。
據說,當時泛紅的江面上都被這些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小黑點給佈滿了,屍體之多更把整條江都給堵塞住。
而在戰事結束後,人們想要把江裡的屍體撈上來好好安葬,可當他們拿着工具來到江邊時馬上就傻眼了。因為原本堵塞住的江河不知道甚麼時候又通了,而在江裡的屍體全都不知所蹤。
負責打撈的人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跟上頭報告說江裡的屍體已經被沖走,想要將他們給撈回來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抗日戰爭結束後,起初為了逃避日軍追殺而離開家園本地人都逐漸回到這裡生活,幾十年過去後,他們就逐漸把江裡曾經堆滿屍體一事給淡忘了,偶爾是會傳出有人淹死在江裡的新聞,不過這在當年不是甚麼稀奇的事,所以對此沒人多加為意。
直到某一年,有一個死狀恐佈的男人被發現曝屍在江邊時,本地人終於憶起這般可怕的歷史。
據聞那男人除了身首異處外,天靈蓋更被整個掀起,不但大腦不翼而飛,更被兇手剖肚掏腸。各種臟器和肢體雖七零八落的灑了一地,但是卻不見有一滴血灑在地上。起初大家以為是出了甚麼變態殺人犯,一開始都是朝着兇殺案方向檢查,而驗屍結果顯示,由於那男人身上的傷痕都是參次不齊的,所以行兇者應該並非以尋常的利器作案。
因為找不到任何一件能吻合傷口的兇器,而且比起「被切開」,傷口的形狀更接近是被「活生生地撕開」。
最終的結果推測,該死者的死因是全身血液被抽光致死,然後才遭以粗暴的方式撕開,如果說行兇者是「人類」的話,那身首分離、開膛破肚都是兇手以「徒手」的方式進行。
但是……世間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徒手將人分屍,於是兇殺論被推翻,改成那男人可能是在晚上歸家時遭遇到「類似熊的某種生物」,因走避不及而慘被殺害。
為甚麼會是用「類似熊的某種生物」,因為能輕鬆的徒手把人分屍那肯定是熊級別大小的動物了,不過案中還存在着相當多的疑點,比如說屍體身上除了有着「類似人類的微小爪痕」,「以兩個為一組的細小齒痕」外,屍體除了腦部和血液外全身也沒有被啃食過的痕跡,這跟以往熊襲擊人的個案相當不同,所以沒人敢斷言一定是野生熊作的案。
記得屠殺慘劇的村民就推測,當年屍體可能不是被水給沖走,被日軍殺害使滿是怨氣的他們鑽進河床底下,在吸收日月精華後終於化成殭屍。
所以他認為死者不是被熊所殺,而是遭遇到殭屍了!這說法聽起來有根有據,而且他跟其他人講述時還不忘繪形繪聲、加鹽加醋,所以在一夜之間整個芷江都流傳着鬧殭屍的傳聞。
有個膽子大的人偏不信邪,硬是想瞧瞧殭屍是不是長個三頭六臂的樣子,於是他挑了一個月圓的晚上獨自走到江邊,據說當晚從大老遠的地方就已經聞到有股強烈的腐臭味從江裡發出,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怯步,拖着有點不聽使喚的腳硬是走到了江邊。
那夜月色很好,河水也清澈見底,當他伏於邊上探頭俯瞰江底時,那駭人的畫面害他嚇得當場尿了褲子,因為……
江底裡站滿了一個個瘦朽的「人」,他們臉上全都掛着詭異的笑容並且不約而同地用兩個空洞的眼框翹望着自己。
沒等江底裡的他們有所行動,那人經己連滾帶爬的跑了回家,第二天他帶同家中老幼以及所有的家當離開了芷江到外地定居,再也不肯回來。
那人臨別前曾經也勸說過其他當地人趕快逃跑,不然等到某一天江底的那些「人」全都爬上來了,大家想跑也跑不了。可沒人把他的一番肺腑之言放在心上,更笑話他神經兮兮的不知道在窮緊張個甚麼。
見自己的勸告無效,他只能攜同着家眷失落地離開。
而在三天前一個月圓的晚上,預言……終於成真了。江裡的殭屍突然發難並從江底裡爬上來襲擊當地人。
起初住在江邊的人們看到殭屍群爬上岸時,還以為是哪一個軍隊在進行軍事訓練,直到看到有一個來湊熱鬧的人被殭屍群抓住吸成人乾時,他們才驚覺那些壓根兒不是甚麼軍人!
在落荒逃命之際,他們才後悔自己當時為甚麼不聽那人的勸告,可是此時的醒悟已經太晚了,毫無抵抗能力的當地人被殭屍大軍大肆啃食和屠殺,他們死的死,逃的逃,殭屍所經之處猶如被大群蝗蟲掠過般寸草不生,杳無人煙。
它們在有太陽的時候就會鑽回江中躲避,太陽一下山就會成群的從江裡湧出尋找獵物,由於它們無法離開自己的藏身地太遠,因此那些殭屍目前仍然在芷江一帶徘徊,但是偶爾還是有一、兩隻從大隊中脫離獨自南下,前天晚上襲擊了距離我們目前身處的村子十多公里遠的另一條村子,幸好當時有道人在該處投宿,他把那隻落單的殭屍擊斃才不至於出甚麼大事。
師父聽完後眉頭深鎖、閉目沉思,過了良久才說:「近日並無任何天文異象,那些殭屍不會無故從沉睡中甦醒,定是有人暗地裡施行邪法強行將他們喚醒!」說罷,師父吩咐我收拾行裝,準備向芷江進發。
我很同情在芷江遇難的人們,此情此景就恰如當年我在樹下所發的夢一樣。要是我能把百多具殭屍盡數除去,到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定會承認我的實力並不會再把我當成是小孩子來看待了!
而吳馬見師父想走就緊張萬分地說:「張先生,要是你走了,有殭屍不小心來到我們村,那……那我們該怎麼辨吶?」語氣中吳馬好像不想我們在這節骨眼裡走掉。
師父想了想覺得吳馬他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於是說:「嗯……可是芷江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的了,這樣吧,我讓我徒兒留在這裡待命,以他的本領應付這些只有數十年道行的殭屍可謂綽綽有餘了。」
開甚麼玩笑?難得有機會表現卻要我留在這裡待命?不行!說甚麼也不行!我心中十萬個不樂意,向師父投訴:「甚麼?師父,我不要留在這裡!我也要跟你去收拾那些殭屍!」
吳馬很不安地看我一眼後說:「張先生,我雖然也很喜歡你的小徒弟,可只有他一個人,恐怕……」
師父笑了笑又道:「別擔心,宗夏是我的徒弟,本領是有一定保證的,上次多虧有他在,才成功將阿朱小姐的元神救出來,所以你放心好了。」
吳馬只好無奈地接受:「既然張先生都這麼說了,就依你的意思來辦吧。」接着他轉過來對我說:「小徒弟,那我們村子就靠你來守護了。」
「小徒弟」三字害我心裡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於是我故意別過頭不理他,在師父收拾行裝期間我偷偷往房間裡瞄了一眼,我的行李還是完好無缺的放了床鋪旁邊,師父果然鐵了心不打算帶我去。
師父在臨別前走到悶悶不樂的我面前,用他溫柔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頭說:「宗夏,別生為師的氣,但是此行確實凶險,我怕自己在前往芷江的路上會無暇照顧你,而且確實是需要有人留守在村子以防被殭屍襲擊,所以……
「我知道了……徒兒聽你的就是了。」雙手插在褲袋中的我,呶起嘴巴不情願道。
師父粲然一笑又道:「你能明白就好了,在我不在的期間你還是得記得勤加練功,千萬別偷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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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要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師父把包袱往身後一甩後就朝裡頭的房間大喊道:「吳先生,阿朱小姐,張某就先行告退了。」
兩人聞訊後馬上就從各自的房間步出來給師父送行。
「張先生,一路上千萬要記得小心啊。」吳馬激動地握住了師父的手。
「放心吧,我會的。」
而阿朱小姐則把一條藍綠色的手繩綁到師父的手上並說:「張先生,這是我親手做的護身符,希望它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謝謝你,阿朱小姐。」
師父怕耽誤時間所以在說完後就快步往村入口走去,而剛才一直在鬧情緒的我在師父走遠後才將雙手兜在嘴邊大喊道:「師-父-!萬-事-小-心-!」
遠處的師父在聽到後也學我那樣喊了回來:「我-會-的-!」他喊完以後就揮手向我道別。
在師父離開村子後,我每天都冒着雪站在村口處等候他歸來,從早上八點一站就站到晚上六點,直到身體快要凍僵才回到吳馬的住所休息。
很快的三天就過去了,師父仍然音訊全無。
「師父他……該不會出事了吧?」心急如焚的我在村口轉來轉去的,很是不安。
拿着藍子來給我送食物的吳馬在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後就安慰我道:「張先生本領高強,不會有事的。」
第四天也過去了,師父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而在第五天晚上,師父沒有回來,一名不速之客卻到訪了。
那一夜的月色很好,站在村口的徒我大老遠就看到雪道上有一個身影正以緩慢的姿態朝着村子一蹦一蹦的跳動着。
……來了嗎?
而我則採取守株待兔的策略,手中緊握着桃木劍在村口靜待它的到來。
那身影每跳動一次,腳底下都會傳出「噠」、「噠」、「噠」的聲響,這種聲音直到它來我面前時才消停下來。
「喲……歡迎光臨。」我壞笑着對這位全身僵硬的夜來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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