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喜歡你》//我破咗個文青處，但佢唔肯同我一齊。 - 沒有你（七）

多隔幾日，Tanya約了阿樂出來，吃一個下午茶：

「有個好消息同你講。」

「好吖，照舊啦。」

阿樂大概知道Tanya想說什麼，他本來不想赴約，但如果不去，他又不太甘心；而且，多看她一眼是一眼吧。

見面，Tanya神秘兮兮地對阿樂說：

「我呢——出Pool啦！我男朋友叫阿賢。」

她給他展示「阿賢」的照片——看起來很乖，挺清秀、和善，戴着和青青同款的文青眼鏡。

「恭喜你啊。」

阿樂保持微笑，為Tanya笑得如此甜蜜而高興，但又有些啞言；Tanya眼眨了眨：

「你係第一個知呢件事嘅人！都係第一個見到阿賢係咩樣嘅人。」

看來，阿樂在她心裏，還是有一定的位置的，他自喜，下一秒又覺得太卑微了。只好轉移話題：

「做咩啊，今次唔Po story嘅？」

過往，Tanya常常放閃。她說：

「穩定啲先啦，廢事分手咪好樣衰囉——當然啦，我BB咁好，我就唔捨得同佢分手嘅。」以莞爾地笑作結。

「係啊？」

阿樂不知怎樣回覆，他感覺到自己的臉部肌肉已經硬化，明明在吃熱的麵線，人卻慢慢地僵凍。

「係啊。不過呢，上次我咪話想佢拖住我嘅，你估最後點？」

Tanya喜悅地以熱情之姿分享。

「估唔到啊，你開估啦。」

阿樂假裝疑惑——一係拖咗，一係冇拖囉……有咩好估。

「佢冇拖到囉，竟然好老土咁送花親口表白，最後佢成個人呆哂，要我拖返佢轉頭添。然後佢先反應到，真係好遲鈍囉……」

但她明明臉帶笑容，毫無抱怨的感覺。

「幾浪漫吖。」

阿樂評論。他有些不快，但是，又有些安心。

她走了，她實切地成為了別人的女友，他就不用再有莫名的期盼。

其實喜歡一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希望對方也有同樣的情感，這種期許蝕骨，付出和收穫的天秤若不對等，情緒自然傾瀉。慢慢，愛人的心若得不到滿足，欲求則因不滿、而產生巨大的負面情緒。

這頓下午茶在Tanya傾訴種種細節之下結束，他們站起來，Tanya主動請了阿樂食飯，說這是出Pool飯，並輕輕說：

「麻煩咗你咁耐，辛苦你啦。」

外出餐廳，她又講：

「其實約你出嚟，仲係有嘢想送俾你㗎。」

「係？」他驚奇。

「嗱。」

Tanya單肩袋裏拿出一張很大的卡紙，用包裝紙包着，遞給阿樂：

「小小心意啦，識你咁耐，都冇送過啲咩俾你。之後，應該會少揾你啦，我男朋友唔鍾意我成日見男仔，就算係你都冇例外……

但係，你有咩需要都隨時揾我啦，我會覆機㗎。」

她難得臉上沒有笑容。他努力消化，明白這次她談戀愛，他們亦不能像以前那樣親密。這是在給他放下的契機嗎？

「好啊。送你返屋？」

「唔洗啦，我約咗——佢啦。」

Tanya含蓄地說。

「佢」。那個「阿賢」已有了代稱，就算不是姓名、䁥稱，仍然讓阿樂覺得很刺耳，因為他只是、永遠只是「樂仔」。

但別人，可以是少女臉紅時說的一句「佢」。

阿樂深呼吸：

「好啊，再見。」他目送她去車站的背影，不再似往常一樣陪她等車。

Tanya多走兩步，又回頭：

「喂喂，樂仔，多謝你。」

「客咩氣。」

他原本痴迷、落寞的眼神忽然回魂，怕她發現他的凝神。

阿樂一直拿着那張大卡紙回家，他沒有袋，又不想隨便拆開，不想毁爛包裝紙。

回家，他到房打開這份由Tanya贈送的禮物，小心翼翼地撕開花紙上的膠紙。

攤開。看見這是一張粉藍色的卡紙，頂部大大隻地寫着：「全世界最好嘅兄弟——林子樂」

Tanya以少女字體描述阿樂的「好」、他們二人之間的回憶。

阿樂一行行地看着。

姓名：林子樂

性別：可男可女

住所：無時無刻都近我嘅神秘地方

喜好：做貝多芬

願望：有人講得出佢Figure啲名

Tanya又在旁畫了一個卡通男生，是他的面部特徵，尤其鼻子大。

阿樂笑着反了一個白眼：傻女。

第一次同你講嘢，你都唔理我嘅，如果唔係因為四七互片要同你一齊企櫈，我都唔敢再同你傾偈，估唔到，你大聲嗌，都可以咁大聲。

旁邊有一張他們花臉貓的相片。

他們曾一起玩過中大書院的迎新營，他們在那裏相識。阿樂少話得可怕，其他人都覺得他很毒，是Tanya慢慢撩他說話。同組的人見阿樂慢慢健談，就與他越來越Firm。

有一次，我哋幾狼狽，明明好哋哋食完飯諗住行落山㗎嘛，點知突然落雨。好彩我塊臉同個袋都冇點濕啫！

他們曾一起在校園遊蕩，某日於晴天下散步，突然下起陽光雨，他用兩手擋住她的頭，好等她護着皮造的手袋。

難得睇戲瞓得着，就係陪你睇……我宜家淨係記得大概係講一個名人嘅故事咋！不過瞓完又幾精神，就即刻有胃口啦。

他們曾一起看電影，難得地是阿樂選擇的戲，Tanya看到一半已經沉沉睡去，如同場內大部分的觀眾一樣。放映完畢，她又雀躍地說自己想食某間出名的茶餐廳。

我想去南生圍影相，點知我哋去錯入口，搞到要行泥路添。但係，你真係影得我超級、超級靚，要頒返個最佳攝影師俾你！

旁邊有一張他們在婚紗橋上的合照。

他們曾一起去過南生圍，那是一個剛下完雨的夏季，泥有些黏濕。走到婚紗橋時，她白色的鞋子邊沿已是充滿草葉味的綠泥，她說：「都着咗成年，唔緊要啦。」

PSYC2XXX，我哋一齊Reg，好彩冇爛到Grade咋。

他們曾一起Reg過同一科，一起走堂忘記各測驗的Deadline，一起模仿教授甩甩卡卡的英語，一起觀望在禮堂後排吃杯麵的頹Tee男。

……

長篇的文字裏，夾雜不同的相片，有些是表情誇張的醜照，當Emoji那樣使用，Tanya特別備註：

美女崩壞圖，切勿外流！

阿樂笑。

Tanya寫了很多他們之間的點滴。忽然，因時間而打上馬賽克的舊事忽然清晰，阿樂像回到了舊時。

但他知道，他們，再也不是他們。

正常的她，是不會寫那麼多字贈他的。

多謝你，樂仔。

願你快樂，身體健康，學業進步，萬事如意。呢一啲老套嘅祝福，大概係我可以送俾你嘅最後禮物。

多謝你包容我嘅任性野蠻；多謝你陪我行過完全冇光嘅夜路；多謝你願意同我做好朋友。

對唔住，有時實在忽略你感受，好多嘢我都唔知點講。

總之，希望你幸福。

你永遠都係我最好嘅兄弟，希望你快啲幫我揾返個阿嫂嚟照顧你啦！

阿樂翻轉卡紙的背面，Tanya畫了他們二人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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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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