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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你們給我閉嘴！」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叮叮叮」響徹村子的報時鐘聲響起，現在是十二月二十六號凌晨零時零分，也是母親可以從黑房裡出來的時候了，我們很理所當然地在外頭等待著。
等到零一分過去村長就把門打開，雀躍的母親衝出來一下子撲在爸爸身上，大家也開始鼓掌、嘴上唸唸著「生日快樂」、「恭喜你活過一年了」、「恭賀你出生」等的話。
雖然聽起來和一般的不一樣，但這是我們村子特色的祝賀詞，不管對象是小孩還是老人都是統一的祝賀詞。
爸爸很溺愛地親了一下母親的額頭，接著就輪到我們的環節了。
直屬家人都需要給壽星一個吻，作為父母的要親鼻子，作為伴侶的要親額頭，作為子女的要親臉頰。
看著滿臉都是期待的母親，我下意識地抓了抓臉頰，然後輕親一下她的臉頰，初也在我們注視下不情願地親了一下母親的臉頰。
突然間母親皺起了眉頭，淚水一直流下來，把我們幾個都嚇了一大跳，只見她邊哭邊笑地委屈道，「前幾年因為初都沒有回來所以這儀式只有重悟和葉陪我，現在終於齊人了呢！」
爸爸輕呼了一口氣後緊緊地把母親抱緊，我則是靜靜地看著他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看到母親哭我是覺得很心痛的，可是又沒有到很感動的地步，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初則是糾結地皺起了眉頭，頭一直低著。
接下來的流程是去神像面前接受祝福，全村所有人都會參與這環節，壽星會跪在神像前然後其餘人也會圍成半圓、跪在她身後。
大家都會口中唸唸著一段從小就要記下的「祝福用歌曲」，它的發音跟通用文字不一樣，據說是用來跟「神」溝通的文字，我是覺得有點像「咒文」的發音。
乖巧地唸著那段文字，我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神像，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不喜歡它。
神像高達三米，外表來看就是一隻像人一樣站立著的貓，它是由純金製造的，在神像身上還披有一件貼上各種寶石的披肩，它的身後還有八條尾巴。
不得不說負責製作的人雕刻工力是真的很優秀，不管是狸身上的毛髮還是它的瞳孔，都刻得活靈活現的，從遠處看是會以為是真的貓。
但是八尾貓、在不同的文化中都是屬於「妖精」或是「妖怪」類別的，而且也是個遺憾的存在，為什麼到了這村子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小時候村長們也介紹過說是「緒方神」幫忙了我們的先祖，所以先祖就把姓氏改成跟牠一樣，也供奉著牠，但具體做過什麼則是沒有完整說法。
不過這樣的原因還是滿常見的，很多地方之所以會供奉某位神明就是因為先祖受過對方的恩惠，記錄下對方的樣貌後就開始供奉起來，祈求被保護和祝福。
還有一些是把人當成是神一樣供奉，就像是三國時代的「關羽」和平安時代的「安倍晴明」。
從小就聽著這些說法可以算是耳熟能詳了，也不是沒有把「妖怪」當成「神」一樣供奉的人，但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祂。
說不出個為什麼，我從小就不喜歡祂，當所有人都說牠是保護我們的神明時、我的內心還是會對這個說法很反感。
可能是因為我的性格比較我行我素吧。
把那長達三分鐘的「歌曲」說完後就是最後的環節、也是大人們最期待的環節，宴會。
他們會把一大堆的酒和食物都搬到神像面前，席地而坐然後開始吃東西。
說真的所謂的「生日」也就只是為了聚在一起放縱一番才慶祝的，打從心底祝福母親的人並沒有很多吧，應該說可能會高興但不到這種興奮的程度。
看著場上的大人們都一個接一個忘我地喝著酒，不感興趣的我只是默默地喝著果汁。
我不太喜歡熱鬧的場合，比起在這裡聽著他們的吵鬧、還倒不如讓我在房間裡安靜地畫畫。
完全沉醉在酒精裡頭，大人們牽起了手或是搭著肩在跳著舞，或是把酒瓶提起後直接灌到胃裡，明天怕不是要累翻一天。
靜靜地看著中央位置的營火，我不在意地吃了一口烤羊肉，眼尾瞥到爸爸給我和初遞來一杯米酒，已經喝醉的他臉上盡是緋紅，「來喝一杯嘛！」
無奈地盯著他遞來的酒杯，初先是伸手接過後喝了一口，嘆了一口氣我也伸手接過，假裝在喝但把它給倒掉了。
「好乖好乖呢！不虧是我的兒女！」爸爸滿足地瘋狂揉我們的頭髮後就回到那堆醉漢裡。
跟我一樣都是坐在偏離人群的位置，初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問道，「倒了嗎？」
我不在意地輕笑一下點頭，我不懂喝酒的樂趣，雖然叔叔他們整天都在喝酒、但我從來都不會對這種只有苦味的飲料感興趣。
初也同意地點了點頭，跟我一樣喝起了果汁。
宴會持續地進行著，無聊的我把手機掏了出來，只見叔叔給我發了一句「替我跟你媽媽說一聲生日快樂」，盯著那條訊息後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為什麼他會知道是今天慶祝的？
的確我是有提及母親是在聖誕節出生的，但按道理他是不會知道我們是隔一天才慶祝的、對了爸爸也說過他跟媽媽是前後輩的關係，也許是媽媽跟他說過了吧。
……也不對呀，叔叔和我年齡差是六到七歲，媽媽在懷孕期間就已經回村子休養了，也就是說就算叔叔聽過這件事，當時他才六歲左右，記憶力有這麼好嗎？
不對，這樣說來叔叔不就極有可能在六歲時就已經在「緋」裡學習著嗎，那是童工嗎。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回去問問他吧。
突然間村長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我和初，我的心裡立馬冒起不祥的預感。
只見他拍了一下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他深吸了一口氣後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各位，這一代的『花蕊』已經決定了，是重悟家的葉和初！他們將於一月八日成婚！」
聽著他當眾宣布這件事時我瞪大了雙眼，之前就只是私低下跟我們說過、村民們也都是抱著猜測的想法而已，現在是直接公佈了嗎？
這隻老狐狸、是打算用群眾壓力壓低我嗎？
額角爆出青筋，還沒有等到我反駁時村民們就一湧而上，他們臉上都是很喜悅的表情，一個個擺出興奮的樣子「祝賀」著我，口上說著「恭喜」、「太好了」、「祝福你們」等的話，可是為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到絲毫開心的感覺？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初，他跟我一樣都被村民們包圍著，可是他本來就沒有太大表情變化所以讀不出他的想法。
看著眼前那一張張靠近的笑臉，我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們的笑容讓我毛骨悚然。
耳邊一直響起他們一句又一句的祝福語，目光一直盯在我身上，可是我卻害怕得瞳孔不停抖動著，身體也呆著反應不過來。
「恐懼」，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嚥了一下唾液後我猛地站起來，他們的視線片刻都沒有從我的身上離開過，額角爆出青筋的我惡狠狠地大罵道，「煩死了！你們給我閉嘴！」（零加一）
下一秒那些令人耳嗚的聲音都停了下來，每個人都是瞪大雙眼注視著我，我敢打賭眼前的畫面比草間硝子家裡的還要恐怖。
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我堅定地說道，「我是不會跟初結婚的，你們別想著打擾我的人生！」
聽著我的話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應，眨眼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定睛在爸媽身上，用那個瞪大著雙眼而沒有表情的樣貌注視著他們。
明顯地爸媽都露出了嚇倒的表情、頭一直的低垂著，我立馬把眉頭皺起來，剛把嘴巴張開村長就打斷我的行動，用憤怒的語氣罵道，「你們這兩個不懂教孩子的垃圾！」
聽到村長這樣說話村民們也附和起來，口中喃喃著的是各種沒有教養的話。
「呀？」我的額頭爆出青筋，猛地衝到村長面前一把捉著他的衣領，從上而下惡狠狠地罵道，「你憑什麼罵我的父母？憑你距離死亡更近一點還是腦子更閉塞一點？」
村長並沒有半點害怕或是後悔，臉上是認為自己沒做錯的表情，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我說道，「這不是你個人的問題，是整個村子的問題！你沒能認知這點就是你的父母沒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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