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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招討大將軍府的議事廳。且見有一人匆匆奔進議事廳內,原來是侍從官吳良。吳良見了國姓爺,即滿帶怒氣的稟說:『稟招討大將軍!施郎抗命!不但抗命,他還蓄意要跟大將軍做對。我帶著你的軍令,去命令施郎放了曾德。沒想到他施郎如此跋扈。不但不聽你的令,反而故意當著我的面前,斬了曾德!』原來是左先峰鎮統領施郎,帶人到招討大將軍麾下的親兵鎮人埋伏,擒捕曾德。而那曾德,先前雖是施郎的侍從官,卻是早先清兵趁虛攻廈門之時。因曾德休假,不願聽令歸營,而犯了怯戰罪。因害怕被施郎懲處。所以曾德夜奔招討大將軍府,還在施郎背後捅刀子,參上施郎一本。故意把施郎的酒醉之言,說要「剃髮去出家」,硬說成是施郎打算「薙髮去降清」。且因曾德說害怕被施郎所害。所以招討大將軍國姓,就將曾德調到直屬麾下的親兵鎮,還升了曾德的官。但曾德犯了怯戰罪,居然還被國姓調到親兵鎮升官,這讓施郎得知後,豈能不氣到跳腳。且懷疑曾德,恐是國姓安排在他身邊的爪耙子。於是施郎憤恨之下,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帶左先鋒鎮的人到親兵鎮,去毆打曾德,並將其綁回左先鋒鎮。國姓獲報,得知施郎的膽大妄為後,派了吳良持令箭,前去命令施郎放人。那知施郎,既不領招討大將軍的命令,也不給國姓面子,竟然當著吳良的面,斬了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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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討大將軍國姓,陡聽得吳良稟報,怎能不震怒。畢竟三月之時,鄭國姓麾下的兵將,才幾百人。四月返回廈門,順利奪取兵權。一夕之間,鄭國姓麾下的兵將,頓成十幾萬。五月,四叔鄭鴻逵,也把駐守金門的十幾萬兵將,交付給了鄭國姓。所以鄭國姓麾下的兵將,驟升到二十幾萬大軍。短短一二個月,麾下兵將竟從幾百人,變成二十幾萬人。況鄭國姓此時,還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麾下各陣營的統領,幾乎更都是鄭國姓的父執輩。再別說,二十歲之前的鄭國姓,就是一個沉浸四書五經,求取科舉仕途的儒生,根本也沒帶過兵。雖說年紀輕輕,手握二十幾萬大軍兵權,難免志得意滿。但面對麾下各鎮營將領,鄭國姓卻也是無時不刻不戰戰兢兢,更擔心的是,就怕這些老於戰場的將領,不肯聽令於他。偏偏當此之時,施郎居然還斬了曾德,公然對鄭國姓抗命。且先前更跋扈到帶左先鋒鎮的人,到國姓麾下的親兵鎮去抓人。『大膽施郎!居然如此目中無人,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今日我若不斬了他,明日二十幾萬大軍,還有誰會聽令於我!』震怒之下,鄭國姓豈還能饒得了施郎。即刻下令:『黃廷!率你右先鋒鎮兵馬,立刻到左先鋒鎮去逮捕施郎。既然他敢抗命斬曾德,那我今日一定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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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成持重的老臣楊朝棟,見鄭國姓暴怒之下,欲斬施郎。趕緊出言勸諫,說:『大將軍!請先息怒。聽老臣一言。施郎一家二代,在軍中頗有權勢。而且施郎足智多謀,人才難得。所以也頗得鄭太師器重。倘以抗命罪,驟然將其斬首,恐怕將會引起施家人不滿。此事需得慎重,或至少得把原委始末,問個清楚,調查個詳細。這也才能給施家人交代。』甘煇也頗有同感,勸諫進言:『大將軍!施郎立功頗多,又是最早與大將軍,一起號召天下英雄豪傑,興兵抗清者。且他一家二代不但是鄭家家臣,而他更是大將軍同窗。對大將軍的忠誠,應不容置疑。說到曾德之事,恐怕是施郎一時犯了糊塗。論情論理,將功折罪,應罪不至死。或至少也該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聽得楊朝棟與甘煇的勸諫,鄭國姓氣消了三分。然而從將吳良,卻有如惟恐天下不亂,竟又稟說:『稟大將軍!據屬下剛剛所見,施郎恐怕就是仗著他施家在軍中的權勢,還有跟大將軍的關係。所以這才有恃無恐,目中無人,連大將軍的軍令也都不當一回事。我說曾德是大將軍的人,你施郎無權斬他。施郎竟卻張狂說:國姓要提調曾德到親兵鎮,我又沒同意。所以曾德還是我左先鋒鎮的人。既是我左先鋒鎮的人,我要斬曾德就是我的事,國姓才無權管我!』
實話說。因知曾德是個爪耙子,施郎怒火衝腦之下,說話難免張狂。但施郎還是有把非斬曾德不可的理由,明白告訴吳良。那是因清兵攻廈之時,曾德抗命不歸營,犯了怯戰之罪。就如同鄭芝莞,不敢與清兵交戰,反而把財物都搬到船上一樣。所以招討大將軍,以怯戰罪,斬了鄭芝莞。但曾德不但沒被斬,反而還升官。所以施郎說,若沒依法斬了曾德,那將是無所依循,將來沒辦法帶兵。只不過因吳良與施郎之間,本來就有結怨。只要有機會,吳良恨不得捅施郎兩刀子。而這就是一個把施郎治死的好機會。於是吳良稟報鄭國姓,就故意把施郎斬曾德的理由,都略去不說。反是加油添醋,不斷稟告鄭國姓,說是施郎目中無人,專擅跋扈,完全不把招討大將軍的命令,放在眼裡。果然,鄭國姓又被吳良的話給激怒。頓是又拍桌大罵,喝令說:『大膽施郎!他是仗了甚麼勢!膽敢不聽我的命令!黃廷帶右先鋒人馬!去把施郎的父親施大宣,還有弟弟施顯貴,全都給我抓起來!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目中無人到哪裡去!有誰再敢替他求情,那就跟他同罪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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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先鋒鎮黃廷,奉命逮捕施郎。因知犯了抗命罪,施郎束手就擒,沒有反抗。但令施郎意外的是,他的父施大宣與弟弟施顯貴,居然也一同都被逮捕。為防逃脫,父子三人都被押到了海上的巨艦上軟禁,由樓船鎮的林習山負責看管。而林習山又將看管施郎父子三人的責任,交付了副將吳芳。因施郎與鄭國姓之間,原本有如兄弟般的關係匪淺。且眾所知周知,早先施郎更是跟隨鄭芝龍左右,由其親手調教的紅人。所以就算因罪被羈押,像吳芳這樣的一般將領,也不敢對施郎怠慢。實話說,倘若鄭國姓要斬施郎,大可逮捕他後立馬就斬。之所以把施郎,與他的父親及弟弟,軟禁在船艦上。主要還是鄭國姓要給施郎一個當頭棒喝,好讓施郎知道,需得謹守自己的分際。「招討大將軍,二十數萬大軍的兵權,豈容僭越!」畢竟對鄭國姓而言,返回廈門奪取兵權後,手握二十數萬大軍,與麾下僅有數百兵士,完全已不可同日而語。更不可能再容忍施郎,因與他稱兄道弟,就僭越他的職權,擅作主張。甚至不願聽令於他。但只要施郎知道自己的分際,謹守地位尊卑,那鄭國姓再重用他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世事難料。當施郎與其父親弟弟,被逮捕後。向與施郎有嫌隙的吳良,就見獵心喜。一見人就宣揚:
『施郎那賊,終於要被招討大將軍斬了!真是大快人心!其實大家也早就知道,施郎是滿人派來的奸細。否則他跟鄭太師一起被挾持到北京去,滿人怎麼可能會放他回來。施郎被滿人放回來,就是為了要奪取兵權,然後向滿人投誠去的。所以招討大將軍,早就該斬了施郎那賊,以樹立鄭家軍,抗清復明的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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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討大將軍要斬施郎!」消息傳到了左先鋒鎮,將士無不憤慨。畢竟要不是施郎率左先鋒鎮,拚死抵抗清兵的入侵廈門,那廈門恐怕早已落入清兵之手。誰知招討大將軍,僅賞了施郎二百兩白銀。卻反將怯戰不歸營的曾德,給調到親兵鎮,升了官。如此賞罰不公也就罷。而施郎怒火攻心之下,把曾德給抓回來,依怯戰罪斬首。左先鋒鎮眾將官,也認為此乃遲來的正義。哪知招討大將軍,卻因此勃然大怒,要將施郎給斬首。甚至是抄家滅族。就左先鋒鎮的眾將官而言,這未免也太過。尤其是副將蘇茂。因蘇茂長年跟隨施郎,彼此本有深厚的同袍之情。而且施郎還不只一次,救過蘇茂一條命。所以對蘇茂而言,主帥施郎枉受冤屈,要被斬首,無論如何他絕不能坐視不管。於是蘇茂即命一親信,藉著探望施郎之名,提了一籃酒菜搭了小船,到樓船鎮去向施郎通風報信。『施將軍!要逃走的話,就趁早,不然就來不及了!聽說招討大將軍,最近就要斬你,以立軍威!而且連你的父親弟弟都要斬!因為有人進讒言,說你是滿清派來的奸細!』當下,一聽到招討大將軍要將他處斬,施郎亦難以置信。甚至聽說父親弟弟也都會連罪被斬,施郎更是悲憤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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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海潮晃蕩的船艙中,一縷燭火熒熒,潮水拍打船身聲聲在耳,但見施郎眉頭緊蹙。頓是掄拳捶桌,罵說:『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斬!斬我施郎就好!為何要連罪我阿爸跟弟弟。我施郎!真是罪該萬死!居然連累了阿爸跟弟弟。我更沒想到,國姓居然這樣對我,未免太過無情無義。這些年,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原本以為,我為他出生入死,他當也對我肝膽相照。沒想到他現在手握二十萬大軍後,居然聽信讒言,認為我是滿清派來的奸細!唉~~狡兔死走狗烹啊!果然有權有勢的人,就是只能共苦,卻不能同甘!今日,我施郎總算看清楚了國姓!』原本好漢做事好漢當,倘若鄭國姓只斬施郎一人,那施郎也就認了。但父親與弟弟無辜,倘因此而連罪被斬,對施郎而言卻於心何忍。當下,不免又怨嘆鄭國姓,無情無義。且見熒熒燭火中,父親施大宣與弟弟施顯貴,得知要被斬後,頓是面色如土。悲憤焦急之下,於是施郎,慨然即說:『不!我絕不能讓阿爸及弟弟,白白送命!或至少也得想辦法,讓弟弟逃走!就算拚我這條命,我也會助弟弟逃走!』
置身海中的樓船上,就算想逃又能逃往何處?但不逃,父子三子恐都將被斬。只不過施顯貴,聽施郎說要捨命助他逃走,卻也知道「孔融讓梨」長幼尊卑的道理;不敢真的就把桌上的梨子拿走。卻回:『阿兄!還是你逃走吧!畢竟我已經有子嗣,但阿兄還無子。倘阿兄被斬,恐將絕後。況且阿兄才能,十倍於我。咱施家也一向就只望阿兄光宗耀祖。所以顯貴願捨命,幫阿兄逃走!』施郎與施顯貴,兄弟重情重義,皆願為彼此捨身。一時僵持。於是做父親的施大宣,不得不出面,拍板做了決定。以凝重的語氣,對二兄弟說:『個人生死,事小。斷子絕孫,光宗耀祖,事大。顯貴說得對。咱施家就指望著大郎,你出人頭地,替咱祖宗光耀門楣。所以你必須逃出去。我跟顯貴,可以盡量幫助你拖住這些看守的人。』既是父親做了決斷,施郎也只好向父親再三叩頭,哭訴不孝。繼之,卻也以其足智多謀,擬出了計策。隨之,即讓把守艙房外的衛兵,去把負責軟禁三人的副將吳芳,給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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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郎召吳芳來,吳芳不敢怠慢。畢竟施郎,早先是個與招討大將軍國姓,平起平坐的大人物。而吳芳只是一個副將,豈敢怠慢。一入船艙中,且見施郎已把蘇茂派人送來的那籃酒菜,擺了滿桌。『吳將軍!快進來!這幾日承蒙你的照顧,幾杯酒水不成敬意。快來陪我父子喝上幾杯!』才見吳芳入了船艙,施郎即帶著笑容滿臉,熱烈招呼。而吳芳得大人物熱情招呼,豈能不樂。望著那滿桌酒菜,客套忙回:『哇!施大將軍,沒想到你被關押在船艙,卻吃得比我們還澎拜!』施郎藉著吳芳的話,裝著一臉坦蕩,帶笑即說:『唉呀!你們是外人不知內情啊!依我跟國姓的交情,把我軟禁在這裡,國姓自己也過意不去!這不!又偷偷派人送了酒菜來!』原來,蘇茂派來通風報信的人,剛剛上船即已謊稱,是招討大將軍派來。所以施郎也就刻意在這上面做文章。不止於此,蘇茂還在那放酒菜的竹籃下方,藏了一把鐵鎚。而施郎取了那把鐵鎚後,也就將其藏在了自己的懷裡。
且見吳芳就座後。施郎邊幫吳芳斟酒,邊卻又以上司對下司,交託囑咐的口氣說:『老實說!我斬了曾德也不事甚麼大事!就是讓國姓面子有點掛不住。畢竟是招討大將軍,所以他也必須做個樣子,給大家看。這才把我軟禁在這裡。呵呵!但把我軟禁在這裡,國姓自己倒給自己找了麻煩。剛剛就又派人來,說要我幫他準備些鎧甲器械。吳將軍你說!我被軟禁在這船上,怎麼幫國姓的忙!但!反正我倒樂得輕鬆,到時國姓究責。我就說,我被關押在樓船的船艙內,吳芳吳大將軍不讓我離開船。所以我當然沒法回左先鋒鎮去,也沒辦法備鎧甲器械,送去給拜把兄弟。這不!這責任全都在吳將軍身上囉!不關我的事了!有事,就請吳將軍自己去跟招討大將軍國姓說吧!』邊老氣橫秋的說著話,施郎卻早已一手探入了衣襟內,緊握住了藏在懷裡的那把鐵鎚。但看情況,倘若吳芳不願放他離開樓船;或許即刻就以鐵鎚,取了吳芳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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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將軍啊!你要回去左先鋒鎮,備鎧甲!這可為難我了!上交代,要我看好你們父子三人,絕不能離開樓船。這這!你要離開,恐怕我不好交代啊!』見吳芳推拖,施郎握緊懷中的鐵槌。正想趁吳芳不意,給他的後腦勺來一錘。但施大宣給施郎使了眼色,要施郎按奈後。卻是帶著滿臉不悅,即對吳芳說:『吳將軍!國姓要施郎回左先鋒鎮,去備鎧甲器械。你不讓他回去!難道你是怕他跑了嗎?這樣吧!既然你對我施家父子這麼不信任。那你就把我跟顯貴,都關倒艙底的牢籠去。最好再給我們加上手鐐腳銬。這樣!有我跟顯貴做人質,你總不必怕施郎不回來了吧!』話說至此,施大宣還把兩手都給伸出來,要吳芳給他上鐐銬。滿臉不悅之情全寫在臉上,更還橫著臉,冷笑著說:『呵呵!我施家父子,被軟禁也就幾日而已。等出去以後。反正大家相遇得到!』
「反正大家相遇得到!」聽到施大宣的恫嚇,霎時可讓吳芳的身子,涼了半截。畢竟鄭家軍裡,誰都知,施家在軍中的勢力。而吳芳只不過就是一個小小副將,除非是不想在軍中混了,否則豈敢與施家做對。驟見吳芳,尷尬忙回:『施大將軍!要回左先鋒鎮去備鎧甲。我豈敢攔!但我總得派幾個人,幫施大將軍划船上岸。而且三更半夜的,上岸後也怕遇到野狗,還是攔路的土匪。一路上也總得有人保護施大將軍的安全。不是嗎?就看施大將軍,甚麼時候想回左先鋒鎮去,我立刻就去派人護衛!』聽得吳芳之言,施郎頓又露出了開懷的笑臉,也把原本揣在懷中,緊握的鐵鎚給鬆開。舉起了酒杯,又連敬了吳芳三杯。幸好,那鐵鎚沒用在吳芳的後腦勺上。然而那揣在施郎懷中的鐵槌,終究卻也將會咱向其他人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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