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他們對「土」的認知僅止於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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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天真了!」
伴隨著狂言,卡雷人將手中的土球向前拋丟便炸開了水牆,待薄弱的防禦消散,卻愣是發現狩獵的目標早已逃之夭夭。
周圍的行乞者沉默以對,領頭的卡雷人「啐」了一聲,從腰間抽出對講機,按下通話鈕,道:
「是我。不要用『土雷』,他們身上有水環,務必奪取。」
話落,他再從胸前的層層衣襟抽出一顆土球並向上拋出,拳頭大小的土球猛然炸開,碎片洞穿了行乞者們,沒有響起任何慘叫聲。唯有居中的卡雷人安然無恙,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滿地附著泥巴的人偶軀殼,道:
「一群廢物傀儡。」
沒時間斥責美娣雅的衝動,賽拉爾隨手扔下阻擋視線的墨鏡,抓準機會飲入霧色藥水,接著,他二話不說橫抱起美娣雅拔腿就跑,動作之快讓後者完全來不及反應。
藥水瞬間給予他超乎常人的肌耐力與爆發力,用疾走如飛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況也不為過。
被抱在懷中的美娣雅沉默注視著賽拉爾,黑黝長髮連同汗液沾黏在臉上,甚至滴落在她的身上。
即便如此,他仍馬不停蹄地朝日落的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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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賽拉爾先前在旅店所言,時逢夜晚他們仍在趕路,直至天邊即將迎接破曉,才在一道高牆面前駐足。
美娣雅抬頭注視著土灰色的高牆,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簡陋守衛室,裏頭待著兩個無所事事的守門人,腦中的疑問隨即被氣喘如牛的賽拉爾解答:
「這不是尼沛得,是中央政府……建立的封鎖線。」
封鎖線高度約莫三公尺,光滑嚴實的水泥牆難以攀爬,可頂端還是安裝了特殊的感應裝置,若誰闖入禁區就會鳴笛。據說每年笛聲會響起十餘次,難怪百科會寫到『仍有人』執意去挑戰詛咒、挑戰死神。
賽拉爾抹開汗水後蹲下,示意美娣雅取出一只試管跟一條毛巾,她順道把手裡的貝雷帽塞入背包。
水迷蹤已被世界政府列為一級禁區,任何人皆不得擅闖該城外圍半徑1公里以內,違者遭遇任何後果,世界政府一概不負責。
美娣雅記得百科上是這麼寫的,可如此高聳的封鎖線要他們如何單靠一只藥水跨越?她記得剛拿出的試管中的黑色晶體是可以暫時迷暈生物的『水』精煉物質,賽拉爾還說隨著晶體大小,使用時可能會有爆炸之虞。難道要將它用在守門人身上,他們再藉此自行開門?
只見賽拉爾把玩著手中試管,待確認守門員沒發覺他們的存在後,在霧色藥水的作用下,他奮力一扔,試管朝前方筆直飛去。
「砰——!」強烈的撞擊加上試管內晶體蘊含的爆發力,在僻靜的野林地響起不小的爆炸聲。
守門人彼此短暫對視,猜拳決定誰先前去探查。約莫五分鐘後,見同伴的對講機一直沒傳來消息,另一人開始擔心,長時間待在靠近詭域的地方,天邊又尚未露出魚白肚,任誰都會有些神經兮兮。他只能去確認同伴無恙,這次除了手電筒跟對講機,他還帶了把步槍。
賽拉爾見機行事直接把美娣雅橫腰抱起,靠藥水的力量奮力一跳躍過高牆,感應裝置的巨大嗡鳴聲隨即響起,驚動了林間的飛禽,鳥叫聲和振翅聲頓時迭起。
雖不知觸發警報會有何後果,但謹慎行事總多一重保障。師父以往帶他來採『水』的確是直接迷昏守門員再自行開啟城牆大門,可這回他擔憂卡雷人早已在入口附近守候,他可不願賭這個風險。
「你、你可不可以別每次都不事先告知!嚇死我!」直到他落地,美娣雅終於能抱怨。
「不這麼做如何跨越封鎖線?閉嘴、抱緊!咬到舌頭我可不管妳,我會持續奔馳到藥效消失為止。」
「蛤?你要我……」
來不及說完的話被奔馳引起的風聲蓋過,美娣雅看著眼前所及滿是比城牆還挺拔的樹林,究竟在何處何時才會揭開尼沛得的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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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太陽露出全貌,他們終於隱約能見隱藏在森林中的尼沛得古城城牆輪廓,賽拉爾此時卻忽然駐足,放下懷中的美娣雅,全身僵硬的她再度抱怨:
「我說,你也給我喝不就得了?」
說完她立刻恍然大悟,因為,身強體健的賽拉爾現已癱坐在地,額頭的汗珠仍在頻頻冒出,若換做她服用,想必會更加疲憊。
「我扶你到一旁的樹下吧?」
待他坐下後,她拿起他肩上的毛巾替他擦汗,這一帶的天氣比起凱渥涼爽很多,萬一他著涼對她而言可不是件好事。
「你背包裡有其他藥水能治嗎?」
「只會……適得其反。」有的話,他早叫她拿了。
「這附近沒有河流或任何水源嗎?」她邊說邊從背包裡拿出另一條的毛巾遞給他。
「左邊有條小溪……等等!妳要做甚麼?」
他抬頭美娣雅已不見蹤影,雖然在他奔馳近半天的期間內,她也小睡了會,但她明明將近半天沒喝『水』,依照往常她理應略顯疲困,現下卻意外活力十足。
尼沛得明明近在咫尺,可他的體力已然透支,錯估掌握飲入藥水的時機,藥效已徹底耗盡,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乏力和嚴重的虛脫症狀,加上呼吸急促無法說出任何隻字片語,根本來不及阻攔美娣雅去附近尋水。
不消多久,美娣雅順利取到溪水,正要依照抹在樹上當作原路指引的墨色藥水痕跡返回時,復活後極好的耳力讓她聽見不遠處的談話聲:
「欸!你說那二位為何要潛入地下城?來取『水』有需要順道觀光?說來也奇怪,首領是不是有在那裏藏東西?安排珞坎隊長在邊境攔截確實很重要,可他幹嘛要安排族人潛伏在那座古老遺跡?」
「誰知道?就算他們不去觀光我們的故鄉,我們也能逮住他們。」
直覺告訴美娣雅對方正在談論她與賽拉爾,從聲音判斷似乎只有兩位男子,前者的聲音較為尖銳;後者則是較為低沉。可她環顧四周,除了茂盛的密林外,愣是沒看見任何人影,她試著靜下來確認聲源後,趕緊躲在一棵樹下。
「那是自然。話說回來,珞坎隊長肯定又把傀儡炸開了吧?這都第幾回了?改天說不準也炸了他苦練多年才『土裂』出的分身,他可不要又激怒首領,首領可不喜歡聽見任務失敗。」尖銳聲音的主人繼續說道。
「噓噓噓!根據珞坎的情報,還有稍早的鳴笛聲,他們應快抵達水國正門了。在拿到水環前,安靜顧好你腰間的土雷,不要輕舉妄動。」
「呿!神經兮兮,我愛說甚麼是我的『自由』,還怕他們不成?等他們像以往某些愚蠢的水族後裔一樣,毫無戒備就來採『水』,包準殺他們個……」
「嘖!你閉嘴行不行?還有,你少把『自由』二字……」
美娣雅這才意識到現在不是偷聽他們大放厥詞的時間,在她悄聲離開的同時卡雷人也陷入了沉默,不料她一直注意前方,絲毫沒注意到下方的盤根錯節,腳硬是被地上粗大的樹枝絆倒,引起不小的聲響。
「就叫你安靜點,這下可好了!
「這裡是第二組,發現水族人,重複一次,發現水族人!」
美娣雅狼狽爬起的同時,耳邊傳出低沉聲音的主人通知其他同伴的話音。待她站起,一抹龐大的身軀赫然閃過眼前的樹林間,還能聽見細微的蹄聲。她以為那是卡雷人豢養的猛獸,更加繃緊神經朝賽拉爾的方向持續走去。
依照藥水的標記走沒多久,一道陽光忽然流瀉到綠林,眼前的景象有一時的刺眼,待她定睛一看,只見一抹身影佇立其中,沐浴在陽光下顯得高雅而美麗。
原來方才的動物是匹沒安上韁繩、看似沒飼主的野馬,牠似乎意有所指地朝美娣雅點了點頭,使得美娣雅睜大雙眼,彷彿看見一線希望,她輕聲靠近棕馬,見馬兒沒有被驚動,才揚手撫摸馬背。
世界百科上有提到水迷蹤——尼沛得——境內有許多奇獸,不知道這匹馬是否也有特別之處?
她邊想邊順利躍上馬背,感覺如同騎乘生前劇團所飼養的馬匹般,心中有種莫名的興奮。當然,她也沒忘記正務,待安撫好馬兒,她顧不得卡雷人是否會跟著藥水標記的方向尋來,只得輕踢馬腹盡快返回賽拉爾的位子。
代表不耐煩的食指叩著地面,賽拉爾盡可能深呼吸以恢復體力,可心中的擔憂實在難以平靜。忽然間,馬蹄聲從後方逼近,他抬起頭乍見一匹朝他奔馳而來的棕馬,還有馬背上的人。
「快點上馬!」美娣雅急忙喊道。
他還想問怎麼回事,左右兩邊突傳來許多腳步聲,敏略的直覺告訴他大事不妙,他隨即在美娣雅的幫助下上馬。
很快地,樹林間接連投射過來巴掌大小的『土』球,然而,馬兒像是知道所有的暗器方向般,以著不規律的方向奔馳著,坐在前方的美娣雅抓著野馬的鬃毛試圖安撫,無奈的是,躁動的野馬逕直朝尼沛得枯朽的入口而去。
久經風蝕的城牆,沒有大門的掩蓋,廢墟內遭植物攀爬的民宅光景映入眼簾,美娣雅不敢貿然行動,相比之下,背後的賽拉爾十分冷靜,他道:
「沒關係!讓牠直接從正門進入尼沛得!」
「你確定?」完全不用做任何事前準備?尼沛得可是流傳著詭異的怪談啊!
「少廢話!」
不容置疑的命令傳出,美娣雅只能咬牙任由馬匹衝入神祕國度。
你以為自己到達迷宮盡頭,其實真正的起點才正要開始。
世界百科對水迷蹤——尼沛得——怪談的形容猶如在耳,馬蹄即將跨入柵門的剎那,她恐懼地閉上雙眼,
許許多多來自移民者大陸懷抱冒險精神的探險隊,不顧當地居民的阻攔,執意前去挑戰詛咒、挑戰死神。
猶如踏入生死交界般,她咬緊牙關低頭等待未知的後果,然而,隨著時間一秒秒過去,她緩緩睜眼,發覺自己四肢仍健全,不像百科所寫的『蜷縮在地、灰飛煙滅』。
賽拉爾率先下馬,她跟著俐落翻身而下,正想回頭看牆外卡雷人的模樣,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赫然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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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外補充:
閱讀完請不吝按下❤️,謝謝支持!
霧色藥水:給予飲用者超乎常人的肌耐力與爆發力,依劑量增減其時效。極其不穩定,尤其是在材料不足時,連賽拉爾調配的任何藥水也無法趨緩藥效退去後產生的副作用。
墨色藥水:賽拉爾居住山中小屋時為防迷路調製出的藥水,可抹於樹身以做標記,過段時間標記便會消逝。因為苡蝶的堅持,採用不會傷及植物的原料。
黑色晶體:長時間精煉的『水』物質,可達到暫時迷暈生物的效果,通常不會太大顆,因為越大使用上會越有爆炸之虞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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