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進入文明社會後,起初稱舊大陸為被神遺棄的大陸,然而,隨著時間的淡忘,後世轉稱其為難以捉摸的挑戰者大陸。這塊神秘的大陸因七神元素的消逝,導致土神沃斯殞落後所散發的毒物難以抗衡,邪惡開始蔓延在這塊失去七神潤澤的大陸……
高空下水神所呈現的地面車水馬龍,令這方偏僻的村落燃起蓬勃的生氣,和煦的陽光照耀在活潑好動的孩童們身上,添加了幾分人間溫暖。
交談聲與嘻鬧聲互相交錯,在空中觀看這一切的美娣雅特別注意到其中一陣稚嫩的嗓音:
「尼恩哥哥,等等我嘛!」
那是一名小女孩正在追逐另一名男孩,男孩在不遠處拿著紙風車奔跑,故意讓女孩追逐他的背影。
看見自己的童年畫面,腦海中關於小時候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模糊的過往在看見尼恩小時候的樣子後,各種美麗的回憶有了明確的輪廓。
若不是雙親擁有演藝的天賦,她絕不會健全長大,絕不會有美好的童年。是的,曾落魄到必須乞討維生的他們,恰巧在移民者大陸的街道上看見『羽月奔騰』劇團的徵人啟事,憑著精湛的演技,雙親順利加入劇團團隊中,當時的美娣雅仍是襁褓中的嬰兒,自她有記憶之後,劇團已橫跨遠洋,來到挑戰者大陸進行無止盡的公益表演了。
「嗚嗚……嗚哇哇!」
惹人憐愛的哭聲終止了她的回想,處於鳥瞰姿態的她赫見小時候的自己一不留神跌倒在黃土的街道上,接著,一道令她思念已久的身影映入眼簾。
一頭棕髮的母親聽見熟悉的哭聲後,趕緊前來蹲身安撫,她好笑地看著淚眼汪汪、跌坐在地奢望一個擁抱的女兒。
擔心又無奈的母親急忙關切女兒的傷勢,年幼的尼恩也跑回來關切,面容帶著愧疚。
「快回馬車上包紮吧,真是……小孩子就是愛玩。」
這次說話的人是有著一頭金短髮的父親,他從後方從容走來,似乎對小孩子的嬉鬧習以為常。
看見爸爸道來,女孩哭得更大聲,沾染泥巴的小手急忙討抱抱,前者無奈抱起,一家三口往作為醫護站的馬車車尾走去。
尼恩站在馬車外關心,突然,一頭亞麻色雙髮辮的女孩拉起他的手,不顧尼恩的婉拒,任性地要求他陪她玩。
那是彤莎,美娣雅嘴角揚起回憶的笑容,腦海中浮起自己中毒時,彤莎無微不至的照料,她不禁猜想,在她死後大家過得如何。
種種回憶的重覽觸動她心底的思念,她滿心沉浸在思念的情緒中,絲毫沒察覺到,至回溯記憶開始,一旁的水神一直沉默不語,祂那歛下的雙眉似乎在哀悼即將面臨的殘酷真相。
之後,眼前的一切如夢境般切換到了另一個場景,轉為一處接近黃昏的圓形廣場,現場民眾絡繹不絕,或站或坐的欣賞著廣場中央上演的劇目。
一名由長大成人的美娣雅扮演的舞者,穿著一席藕色網紗舞服,赤腳的她揮動手中的彩帶翩然起舞,身軀快速圍繞著整個舞台畫出優美的弧線,茫然的表情搭配或暗或明的舞台燈光,詮釋這名舞者內心的彷徨與不安。
布幕後台站著幾位觀看者,尼恩傾心的眼神,雙親驕傲的對視,和其他團員頻頻發出的讚嘆聲,無不透露著這場演出的成功。
這些珍視的回憶激發出美娣雅的淚水,她眨了眨朦朧的雙眼,拭去回憶的眼淚,鼓起勇氣繼續觀看後續,等待澄清心中疑惑的片段揭曉。
水神與美娣雅隔開距離,給予她沉浸回憶的空間,但一思及……瓦特的目光專注在舞台另一側的視線上,同樣長大成人的彤莎揪著布幕,帶著敵意的眼神惡狠狠地看著美娣雅的首演。
畫面閃瞬,來到了夜幕星空,月光照亮有著溪流的平原上,劇團『羽月奔騰』在此駐紮過夜。和上一慕熱鬧的場面截然不同,整體氛圍凝重了起來。
美娣雅永遠忘不掉這一天——是她的忌日。
團員在三天前集體食物中毒,因分批輪流吃飯的緣故,所幸只有影響到第一批用餐的人員。
團長緊急暫停公演,團裡隨行的醫者火速尋找毒發的源頭,好不容易才發現是伙食中摻了有毒的青芽球莖。
那是在挑戰者大陸常見的有毒植物,外型與食用豆芽相似,偶爾會摻雜在農作物間,所幸毒性不強,誤食者的症狀頂多四肢無力、意識不清、發發低燒,只要即時治療,在正常情況下五天以內便會康復,死亡的案例可說是十分罕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大家中毒的,對不起!」
彤莎是今日的備膳人員之一,她坦承自己在洗滌的過程沒有仔細檢查,導致在煮湯的過程不小心誤加了毒芽,為了贖罪,她自願照顧所有病倒的團員,而美娣雅正是這批患者的其中之一。
接下來的畫面跟著彤莎端著湯藥來到美娣雅的棚內,美娣雅的雙親見前幾天彤莎都細心照料女兒,女兒的症狀也減緩了不少,他們便安心地暫時離開。
身為過往旁觀者的美娣雅這時湊近觀看,不懂為何水神要特地給她看這個橋段。
見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後,彤莎悄悄拿出一株白色帶藍紋的花朵。久居挑戰者大陸的美娣雅對該地的花卉略有所知,加上後期賽拉爾的傳授下,她對藥草學的認知有了一大突破。
彤莎手中那株花朵可是被世界組織認證為一級毒物的『海朦花』,其花瓣的藍色紋路尤其最毒,溶入熱水後無色無味,其毒素會在短時間侵入呼吸道造成敗血性休克,之後陷入徹底昏迷的狀態,毒性很快便會蔓延至全身,導致五臟六腑迅速衰竭殆盡直至死亡。
這種花只生長在陡峭的海岸邊,彤莎是用甚麼方法尋到此物?她又為何要攜帶這種毒花?
帶著疑問,只見她在悄悄取下花瓣上的藍色薄壁,殘餘的花體則被她收至口袋,接著,在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入湯藥中攪拌,任其在高溫中融化後,親自端給坐在病榻上的美娣雅。
親眼見證美娣雅飲入毒藥,她暗自竊喜,接著,她看了看固定巡視病人的時間表,確定毒性會在團醫來到前生效,並以換敷巾冷水的藉口先行離開,遠離現場湮滅證據。
真正的死因被盡收眼底,可天真的美娣雅想不透彤莎為何要痛下毒手,她整個人愣在原處,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幻象,儘管把方才的一切串聯起來後,她的死亡才顯得時十分貼切合理。
「因為嫉妒。」水神解開她的疑惑。
美娣雅轉首看向水神,眼裡滿滿的疑惑仍然未解。
「吾兒們集體中毒正是她下的手,她的心思縝密,先是使用毒性較輕的植物,再藉由備膳不慎的理由,洗刷自己刻意為之的嫌疑,最終以照顧妳的名義再次投毒。」
神手一揮,在一陣水霧散去後,整段精心策畫的謀殺計畫如跑馬燈般在眼前呈現,搭配彤莎的自言自語,一幕幕揭開她心中累積的不悅、嫉妒,最終轉換成殺意,以及如何備毒、策畫,最終痛下下手。
「尼恩哥哥是我的!」「下次公演的主角本該是我才對!」「尼恩哥哥編的花圈明明是給我的首演祝賀禮!」「為什麼?為什麼妳要搶走本屬於我的一切?」「海朦花!哈哈哈!終於讓我從黑市弄到手了,我絕不會再讓其他人搶走我的尼恩!」
多重充滿恨意的發言,伴隨彤莎充滿敵意的眼神及令人髮指的行徑,實實在在告訴美娣雅這就是真相,她的死亡絕非偶然。
突如其來的恐怖真相使她的感官陷入麻木,擔心她無法再承受下一道真相的水神連忙問道:
「真相殘酷,吾兒若想就此打住,吾可不再回溯。」
但她回絕了水神的好意,這些封塵已久的真相,她早該是時候迎接那可能更加殘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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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外補充:
1.海朦花靈感來自真實的海檬果,其分布廣泛,常被栽植作為園景行道樹供觀賞用,全株含有毒性,尤以果實、果仁毒性最強,誤食會中毒,嚴重者致死。在我的作品中被改為只生長在陡峭的海岸邊,是難以得手的毒花。
2.撰寫本篇章時正逢七夕情人節,所以版圖選了溫暖的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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