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一個無牌輔導員，可以令你每日重溫同一件事。//《記》 - 步步驚心（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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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步步驚心（一）

張羨青

Apr 4, 2021

309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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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的頭經常都痛，好像閃電一下劈到我的腦來。可是，又不影響生活，我便當是睡得太差的後遺。

我已在這裏當了「輔導員」差不多兩個月，雖然輔導員不需註冊牌照，但我仍會冠己以「無牌」之名，因為我很不專業，連課程也未讀完就如此掛名，實在有愧於心。我不希望別人認為「真正」的輔導員是我這樣的，畢竟此處，只是讓街坊說說話的地方而已。

父親掛羊頭賣狗肉。

雖然我的姓氏是父親送我的，但他並不是我的根；雖然如此，我和他的關係也很好。

很有家的感覺。

家，是不是都應如是呢？

下午五時，一個中老年男人進門，他是預約了的賈步喻。他對我輕挑地笑一笑，額上的火車軌立即現形，牙齒很瘦，像魔鬼的鐮刀。

「係唔係賈生？」我問，心想，不應以貌取人。

「係呀，我係賈步喻。」他點頭。

「你好，今日你係咪有咩想同我分享？」

「係呀，見無聊，又知係後生女，所以就嚟吓啦，反正都冇嘢做——我啱啱先放返出嚟。」他打量我。

賈步喻對我說，他坐了十年監。

從小，他的家庭很疏離，父母各自出軌，不久就離婚了，在他八歲的時候。父母一人撫養一個孩子。他有一個暴發户弟弟賈才喻，自從成年之後就甚少聯絡，除非過年過節，否則連一個訊息也不會傳送。連弟弟變得富有起來，賈步喻也是看新聞得知的，再後來的聯絡，就是問弟弟借錢了。

賈步喻跟着父親長大。

父親再娶，賈步喻幾乎跟着後母長大。

父親是個時常飲醉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每日他總能抱着一個綠綠的酒瓶，其實在賈步喻眼中，它更像藥瓶，可是治不到任何人的病。

父親一飲醉就會打人，首當其衝被打的，就是賈步喻的後母。

賈步喻和後母之間，並非另一部灰姑娘成長記，他和後母相處和睦，從來不是敵人，因為想要活命，二人都需要對方——

互相分擔被打的痛楚。

通常都是後母被打得更慘，因為她是大人，又會不厭其煩地和丈夫說長道短，之後就會批評他一下班就什麼都不理、只會天天醉酒、全身臭味；他不甘示弱，馬上就會將酒瓶往地上扔碎，然後開始揮拳。

後母理應感到害怕而不再挑釁父親。

賈步喻不明白，明知結果就是被打，後母何以一次次出口激怒父親。

「挑，死酒鬼，點都係佢衰啦。我係驚呀，咁都係驚咋嘛。」

她如此說。

她似乎沒有受害者會有的畏懼，照理，家暴受害人不會如此無畏無懼。賈步喻卻只覺得很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故講那麼多，然後被打，絕非明智之舉。

但很快，他就知道，無論後母是否挑剔父親，父親都會在醉後打人的，而父親是無論如何都會醉的。

只是，如果後母首先發言，那麼，父親所有的火力都會放在她身上；賈步喻因而有了很多晚的平安——

這是後母出言挑起父親怒火的原因。

賈步喻還是小孩，還要上學，如果身上有明顯的傷勢，就會被老師發現，然後報警；後母不願，所以，寧可被打的人是她。

她的眼睛腫了一隻：「你老竇就係會飲醉酒之後打人，唔使原諒佢。」

他心軟：「但佢醒返之後，都會好真誠咁道歉。」

「我哋身上嘅傷害已經造成，每次見到佢飲醉，我哋都會條件反射咁驚，咁唔通道咗歉，一切就可以無數？」

後母的眼睛有恨，她像老了很多年一樣憔悴。

父親在酒醒後，都會哀求他們的原諒。說話離不開那幾句一時失去理智、醉酒無情、壓力太大；後母叫他戒酒，他亦不願，或者反復飲。

全屋都知道，父親只是害怕被捕，因為二人身上的傷痕也算是證供；但他們也害怕他被拘禁，如此，家庭收入便會大減。當父親看穿這一點之後，更加有恃無恐，不再哭哭啼啼地道歉。

賈步喻當然也少不免被打，後期，他已與後母達成共識，如果後母傷得很厲害，他會擋住所有的攻勢；雖然後母起初反對，但脆弱的身軀始終未能承受太多暴力。

畸型的親子關係。

父親是家中的經濟支柱，所以，就是如此。

一家之主，就是看誰有在社會生存的資本，剛巧，這個人是會家暴的父親，整件事都變得可怕。

慢慢，賈步喻懂得許多如何遮掩傷勢的方法，從穿搭之上入手，父親和他莫名默契，打他的時候，都不會打他的外露皮膚；他默默地吃痛，過後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如常上學。

這樣的生活已經三、四年，他幾乎習慣。

只是他清楚，他真的很討厭父親。

何止討厭？

是父親，令他的每一個晚上都提心吊膽，沒有人想被打，誰都想童年快快樂樂。

後來，後母死亡，情況才發生變化。

*

「後母係畀老竇打死，打打吓唔知撞到個頭嘅邊度，跟住就死咗。得返我一個啦。」賈步喻輕鬆地說。

「阿爸呢，係咪坐咗監？」我問。

「係。跟住我就去咗青少年宿舍住，過多幾年老竇就出返嚟，我再同返佢住。」賈步喻的眼神流露出熱衷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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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海上生明月（一）

#3 海上生明月（二）

#4 海上生明月（三）

#5 海上生明月（完）

#6 互相成就

#7 互相成就（二）

#8 互相成就（三

#9 互相成就（四）

#10 互相成就（完）

#11 未完弧（一）

#12 未完弧（二）

#13 未完弧（三）

#14 未完弧（四）

#15 未完弧（五）

#16 未完弧（六）

#17 未完弧（完）

#18 無肉無求（一）

#19 無肉無求（二）

#20 無肉無求（三）

#21 無肉無求（四）

#22 無肉無求（五）

#23 無肉無求（完）

#24 步步驚心（一）

#25 步步驚心（二）

#26 步步驚心（三）

#27 步步驚心（完）

#28 1，2，3——笑！（一）

#29 1、2、3——笑！（二）

#30 1、2、3——笑！（三）

#31 1、2、3——笑！（四）

#32 1、2、3——笑！（五）

#33 1、2、3——笑！（完）

#34 速愛速決（一）

#35 速愛速決（二）

#36 速愛速決（三）

#37 速愛速決（四）

#38 速愛速決（五）

#39 速愛速決（完）

#41 今夜星光燦爛（一）

#42 今夜星光燦爛（二）

#43 今夜星光燦爛（三）

#44 今夜星光燦爛（四）

#45 今夜星光燦爛（五）

#46 今夜星光燦爛（完）

#47 特別的你（一）

#48 特別的你（二）

#49 特別的你（三）

#50 特別的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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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你的離開只是愛（二）

#53 你的離開只是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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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零：信者得愛（一）

#58 零：信者得愛（二）

#59 零：信者得愛（三）

#60 零：信者得愛（四）

#61 零：信者得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