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聖樂嘯天。
對簡水鏡來說的最後一批客人終於進入了森幽谷地。
此時安多拉跟蜜萊兩人站在城牆上注視著遠方。
這回人類擺出有史以來最大的陣仗來到了這裡,然而簡水鏡心中沒有什麼畏懼的感覺,只覺得在這裡經歷過的一切將要結束了,然後思索著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後這裡還會繼續存在嗎的這種問題。
當然簡水鏡知道想這種問題沒有什麼意義,因為等他離開後就注定不可能再回來,這也意味著永遠的別離。
不同於簡水鏡那有些低氣壓的思緒,緩步前進的人類方顯得志氣高揚。
這一批客人不完全是由軍隊組成的,裡面有不少教會人士,還有為數不少的奏樂者,甚至還有舞蹈表演者,一路上唱唱跳跳,完全讓人感覺不出是入侵者的姿態,反而更像是來迎娶新娘。
因此等這些人離得夠近的時候,簡水鏡突然浮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觸──這些人是來戰鬥的嗎?
放眼望去,可以發現手持武器備戰的人類不到來人的一半,他們的姿態很放鬆,與其說是要來這裡戰鬥,更像是沿途負責護衛的衛士。
而這些人從進入森幽谷地後就一路演奏音樂,同時還有貌美舞者伴舞,這些人圍繞在兩頂華麗大轎周圍,等到能轎裡的人能看見城牆上的安多拉跟蜜萊時,站在隊伍四個角落的祭司們開始唱起聖歌,那是讚頌創世神降臨的歌曲,蜜萊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與其說是來戰鬥,看起來更像是迎接某人……」簡水鏡忍不住說了這樣的話之後,還轉頭看了一下蜜萊的表情。
然而蜜萊完全不為所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露,彷彿就是在看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轎裡面有人。」蜜萊用那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看了一下,又說:「看他們的裝扮,好像是王室的人。」
「王室……」
接著浩浩蕩蕩將近萬人的隊伍就停在禁忌之城的城門口,當然奏樂不止、歌舞不止,聖歌頌唱、繚繞此域。
站在城牆上的安多拉跟蜜萊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行為而有特別的行動,只是站著看這些傢伙在搞什麼把戲,卻沒想到這些人的表演真的沒有停歇的打算,一連演奏超過半個小時。
就這樣,表演經過了將近五十分鐘,這場盛大的演出才終於落幕。
而簡水鏡也從一開始的不解到後來的驚訝,最後變得有些不耐煩,就是蜜萊都沒說什麼,所以簡水鏡就這樣陪她看下去。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歌舞娛樂還是比較粗糙的,那樂舞演出來來回回就是那幾種步調在重複,只有聖歌還算得上莊嚴隆重,就是不知道表演這麼久到底有什麼意義。
而在演出結束之後,最前面的大轎走出了兩個人,都是身穿華麗衣裝的貴族,當然所謂的華麗是以這個世界的觀點來說,簡水鏡只覺得這一男一女打扮得比較貴氣,以現代人的角度來看,穿著並沒有體現出那種高貴的感覺,大概是這個世界的發展就只有這種程度的關係。
那為首的貴族男子除了身穿華服外,身材有些肉胖肉胖,與之相對,其眼神就顯得相當銳利,一看就知道不是個簡單人物,意志不夠堅定的人很容易在對方的注視下怯場。
那個男人領著自己的妻子走出大轎後,慢慢徒步走到隊伍最前面,接著抬頭看著蜜萊,說:「蜜萊,我來接妳了!」
「你是誰?」蜜萊居高臨下地問道。
「我是妳真正的父親啊!而旁邊這位是妳的母親。」
然而蜜萊卻不加思索地回:「我沒有父母親。」
這時旁邊的華服女子接著出聲:「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們可以證明我們是妳真正的父母。」
「證明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蜜萊冷淡地表示,臉上的神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在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從來沒有出現過,甚至隱藏自己的存在。那現在又來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們現在需要我了?」
這時底下的男子突然用嚴厲的語氣說:「蜜萊,血濃於水啊!」
「但我已經不是人了。」蜜萊卻是這樣回答。
站在城牆底下的華服男子陷入一陣沉默,旁邊的女子卻開始低聲啜泣,現場的氣氛變得非常的奇怪。
倒是站在旁邊的簡水鏡心裡五味雜陳,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來看戲的,所以這些人真的不是來戰鬥的?
過了一會兒,那名華服男子又說:「蜜萊,我們現在知道妳是特別的存在,但我們希望妳讓我們這些人過上好好的生活,不要做出傷害整個世界的事情。」
「可是,一直在傷害這個世界的其實是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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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禁忌之城裡最高的瞭望塔頂端出現了兩個看戲的傢伙。
站在塔頂的老貓人貓圖圖這時對著旁邊的九尾狐說:「看來我還是趕上了。」
而飄浮在旁邊的九尾狐虛影則回:「吾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人不在這裡時間想掐得準還是比較困難的,幸好有你的通知。」
「倒是你手上抱著這隻九尾是要做啥?」九尾狐突然對貓圖圖帶著新生的九尾貓一起來看戲這點感到好奇。
「我一來到這裡就看到這傢伙有了自己的身體,然後我就問他說要不要跟我一起混,他說自己不喜歡這個無聊的世界,所以就……」
「你這是在拐賣貓口啊!」九尾狐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說:「不對,這隻九尾嚴格來說並不是真正的貓,這你也要帶去培育嗎!?」
「吾友──旅者貓從來就不是真正的貓,我還以為你知道這件事情。」
「嗤嗤嗤嗤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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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萊跟那名華服男子最終還是談崩了。
那名來自王室的華服男子依舊堅持這個世界是由人類建立起來的,他並不相信蜜萊所說的那套創世論,更別提關於創世神的認知也有所不同。
簡單地說,人類方始終相信的是自古以來傳下來的創世論,那種以人類為中心的論述才是人類的信仰核心,任何破壞信仰的論述都是異端邪說,因此要讓這些人相信自己才是外來者顯得異常困難。
這時感到失望的華服男子直接拉著自己妻子的手往回走。突然,他又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接著用力往下一揮,好像在做出什麼指令似的。
簡水鏡還沒明白是什麼狀況時,突然前面這條林蔭大道的兩側竄出不少埋伏已久的軍人。
這些人手持高威力的十字弓,齊齊對準了安多拉跟蜜萊,接著動作一致將箭矢射出。
面對鋪天蓋地的箭矢攻擊,蜜萊只是輕聲說:「沒用的。」
蜜萊腳下的影子突然脹大,一直待在裡頭成長的幽影接著冒了出來,一頭樣貌猙獰的黑色怪獸徹底現形,然後化身為盾擋在安多拉跟蜜萊面前。
新生的幽影依然保有原本影子的特性,形體能在虛實間變換,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牠完全與世界本源連接,所以原本那些帶給牠痛苦的負面要素全被轉化,更別說任何的攻擊手段還能轉移給整個世界承擔,因此現在的幽影可以說是完全的無敵。
於是那些附上神術之力的箭矢在命中幽影後便完全失去效力,就像小石頭丟擲在巨大的城牆上一樣,只有輕輕地彈一下然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接著蜜萊對幽影說道:「送他們去永恆的黑暗吧。」
幽影聽到這項指令之後,開始不斷地脹大,不斷不斷地脹大,直到成長成能覆蓋整個森幽谷地的體型。
然後是倒下。
巨大的幽影趴倒覆蓋這片區域,而森幽谷地被巨大的黑暗給籠罩的同時,這群身陷其中的人類意識不斷被吸進黑暗之中,不一會兒所有人都一動也不動了,現場只剩下安多拉跟蜜萊還站著。
所謂的清掃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只要把靈魂當養分吸收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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