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哈欠的我緩緩地張開眼睛,精神狀態還是很模糊的,伸手把鬧鐘提起來後只見上頭顯示現在是凌晨三點多。
把鬧鐘放回原位後我將被子扯上來蓋著頭,將身體捲縮起來,再入睡吧。
「咔嚓」微細的解鎖聲在不遠處響起,那是我們工作室大門的開鎖聲,誰開門進來了嗎?
記憶中在我睡著前叔叔和初都是在家裡的,而且他們兩個都不像是晚出門然後這個時間才回來的人,依稀地聽到他的腳步聲是拖曳著的,夾雜著一些深吸氣聲。
從腳步聲和呼吸聲可以推斷出入門的人是叔叔,但有點異樣感?
默默地把眉頭皺了起來,想不通的我很乾脆地從床上下來,把房門打開後走了出去,映入眼簾的是剛走到接待室位置的叔叔。
沒想到我會出來的他嚇了一跳,為了不吵醒初所以把聲線壓低了不少,他歪著頭打趣地笑道,「小葉月你又睡不著嗎?」
我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只是默默地把眉頭皺了起來。
叔叔穿著一套簡便的緊身黑色衣服,明顯地看到他右手手臂和左腳的布料都破掉了,而且帶有未乾透的血跡,地板上也有拖曳留下的血跡。
快步走到他面前,我用不滿的表情盯著他著急道,「你怎麼受傷了?」
他尷尬地抓了抓臉頰,只見頭髮已經是亂七八糟的,衣服上也沾有一些泥土和樹葉,吐吐舌後糾結地回答道,「剛才出任務然後不小心出意外而已。」
眉頭一直緊皺起,我上下地打量他的傷口,看起來就像是被刀划出了好幾道傷痕那樣,仔細一看臉上和身體上也有不少的傷痕,但沒有手臂和左腳的深。
下意識地咬著下唇,我的拳頭緊握得顫抖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受這麼重的傷。
沒有他受過傷的記憶,也許是因為他都自己包紮好後不告訴我們嗎?
也不是,因為他幾乎每天都是裸睡的,明確地看到他身上是沒有受傷的,甚至連傷痕都沒有。
所以這次的任務對象是很厲害的嗎,呀、得去找找到底是誰做的,然後就好好地復仇吧?
溫柔的大手搭在我的頭髮上,回過神來的我呆呆地看著眼前在苦笑的叔叔,他無奈地皺眉笑道,「真是的,我沒事啦,你怎麼露出不符合你性格的表情了?」
我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
納悶地抓了抓後腦,我抿了抿嘴後盯著他認真道,「給我把衣服脫了。」
叔叔先是呆滯了好幾秒,接著抱著自己的雙臂、臉上泛起一陣緋紅,緊張和害羞地開始口吃,「等、等一下!小葉月你也太、主動了吧,初也在呢,而且在這個時候來做會不會太……」
意識到這傢伙又在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很直接地打斷他的話冷冷地命令道,「我只是想幫你包紮傷口而已。」
「哎呀呀,也不用包紮啦很快就、」本來在拒絕我的他突然間換上溫柔的笑容,盯著我一微笑後點頭答應道,「好呢!那就麻煩你了!」
下一秒他就很爽快地把衣服全脫了,見怪不怪的我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醫療箱。
叔叔很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我很冷靜地確認傷口附近沒有太多髒物後就拿出消毒酒精給他的傷口消消毒,他倒是沒有太疼的反應。
他靜靜地看著沒有表情的我,無奈地苦笑一下後解釋道,「前幾天柴犬不是有說過他們組在跟隨一個『兒童失蹤案』嗎,今天『緋』那邊就說這個案件和『靈能力者』有關,於是我就按著他月的資料去捉人了。」
「來到壞人的大本營我本來就已經把他們捉住了,誰知道突然跑來一個會分解法術的『咀咒師』,因為他動不了我所以就打算分解被捉的人,同時間又跑來一個實力滿強的同黨,分心不下的我就不小心中了幾下傷害後摔倒在地上,捉住的人就被『處理』了一半,剩下的也引爆『咀咒』自殺了,打著打著那兩個人達成目標後就逃掉了,於是我也就回來了。」
確實柴犬在抱怨工作、順便給他帶來生日禮物時在談及的就是「兒童失蹤案」,那件事在社會上的迴響還是滿大的,責備的聲音比較多。
在兩個月前出現了第一個受害者,那是一個年齡只有九歲的女孩,家人報警說她失蹤了五天,接著警方在女孩會出現的地方找了一遍、問過所有相關人士都找不到,最後她的屍體出現在她常去的公園裡的噴水池裡。
那個場景完全展示出兇手的惡趣味,據發現者的說法是女孩的頭顱被放置在噴水池中央平台上,四肢和身軀則是被切成十三塊碎片,而噴水池還是工作的狀態中,但那些殘肢沒有半點的血流出來、或早就流到下水道裡了。
她失蹤時穿的衣服則是被整齊地疊好放在噴水池旁,她的額頭被畫上一個像星星加倒十字。
切口是很完整的,而且都沒有生活反應,推測是死後才被分屍。
由於那個奇怪的符號所以很多人說是那個女孩被當成祭品獻給撒旦了,於是出現很多說是邪教做的風聲。
才過了五天又出現一個新的死者,這次他的屍體被放置在他常去的足球場的球門上,被切成條狀的身軀被紅色繩子綁著,從門檻上垂吊下來,這次的死者是十歲的男生。
一星期後又出現了另一位死者,這位十一歲的女生被發現藏屍在學校的鋼琴裡,身體被鋼琴弦緊緊地包裹著。
因為幾起事件中的死者額頭都被刻有星星和倒十字,內臟和眼珠都被挖去,於是被評定為連續殺人事件,但調查至今都沒有新進展。
最後警方選擇了封鎖消息不讓外界知道,網上論壇調查到起碼還有三起同類事件,但根據柴犬給我們看的照片起碼還有五起。
年齡是由九歲排到十八歲的,按叔叔之前的說法說是被用來當祭品了。
至於他提及的「咀咒師」,簡單來說就是壞的「靈能力者」,有些是自身很強的,有些是很弱但借助不同的「咒具」、以生命或是別人的生命為代價去使用法術。
他們行動的宗旨基本上是為了錢,只要能付得起錢就都能做,不管是好事壞事都可以,而且還有些是專門做壞事的組織。
聽著他的話我不自覺地把眉頭皺起,盯著有點失落的他提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去?」
叔叔誠實地點了點頭,自豪地將下巴微微抬起,「我可是很強的!」
「可是你受傷了。」我無奈地盯著被打擊的他,心情莫名變得有點差,「為什麼你不多找一個人陪你,你們都習慣一個人行動嗎?」
叔叔再次點點頭,看著我的眼神是滿滿的溫柔,「學習期間會跟著師傅、初畢業期間會二人一小組,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個人行動的,會組團行動的多半是比較嚴重或盛大的活動。」
十字橋那次才算嚴重嗎,但我覺得這次去敵人的大本營、也是很危險呀?
的確不管是白峯鎖還是源在雅他們都是獨自行事的,很少看到他們與他人結伴而行。
「對我們來說顧好自己最重要,要是因為伙伴或自己出問題而產生意外,那樣帶來的後果是更多的,所以我們基本上都是個人行動,自己為自己負責任。」
能夠明白他的說法,不過不管怎樣還是會覺得有點擔心、等一下,為什麼我要在意這個變態?
吐吐舌,叔叔歪著頭打趣道,「要不下次就由小葉月你陪我去嘛!」
我冷冷地瞪著眼前嘻皮笑臉的叔叔,厭惡地「嘖」了一下後拒絕道,「我不當肉盾。」
他立馬不樂意地皺著眉,扁起嘴巴可憐兮兮地反對道,「又沒有說讓你當肉盾啦,就是跟在背後看看我有多帥就是了!」
可是今天晚上他不是大失敗了嗎?明明就是因為很在意所以才一直帶著一絲挫敗的神情。
猛地皺起眉頭,我選擇了扯開話題,疑惑地看向他腳上的傷口,「你是從哪裡回來的,走路時不會很疼嗎?」
他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臉上換上爽朗的笑容打趣道,「我是直接用『門』回來的!」
看著我臉上不解的表情後他接著解釋道,「那是白峯家的祖傳法術,如果要解釋的話就像是多拉B夢的傳送門吧,我可以把不同地點標記下來,用『門』就可以自由地穿梭空間!」
不相信這些的我瞇著眼盯著他,淡淡地提問道,「既然是祖傳的,為什麼會教給你?」
明白我話中話的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眼神有點飄散地回答道,「我的直屬師傅是白峯惜、也就是白峯鎖那傢伙的父親,當時白峯鎖是沒有半點『靈力』的自然不會教導他。」
停頓了好幾秒,他流露出有點心疼又憤怒的神情,但眨眼間又裝作什麼都沒有那樣溫柔地看著我,伸出右手輕撫我的頭髮,「總之你不要再靠近那傢伙了。」
下意識地拍開他的右手,我有點不滿地盯著他,把用具都收進醫療箱裡後我默默地把它放回櫃子裡,瞥了一眼接待室的時鐘,「時間不早了,你快點睡吧。」
回頭只見他乖巧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睡衣後尷尬地苦笑道,「我今天就不穿睡衣了,怕把血或藥品沾上去。」
「誰管你。」我撿起被隨便扔在地上的黑衣服,不在意地把它們帶到垃圾桶旁,「都破掉了,直接丟了吧?」
他同意地發出「嗯」一聲,我很乾脆地把它們都扔進垃圾桶裡,接著指向地上不明顯的血跡淡然道,「明天我早點起床時才拖一拖吧,現在太晚了。」
轉身走向房間位置,有點犯睏的我輕輕地說了一聲「那我去睡了」,身後隨即傳來叔叔爽朗的「晚安」二字。
輕輕地握上門把,正準備開門的我遲疑了一會,回頭看向正準備睡覺的叔叔,察覺到我目光後他微笑地歪著頭,抿了抿嘴後我輕嘆了一口氣。
「你不用太在意的,就算工作失敗了但能活著回來,在我看來已經是合格的表現了。」我說出了不符合自己性格的句子。
他明顯地放大了瞳孔,嘴巴一直張著久久不能合上,過了好一會後把露出淡淡的苦笑,語氣是很溫柔和無奈的,「我明白的,謝謝你擔心我。」
尷尬地抓了抓後腦,莫名煩躁的我大步地走進房間裡,一下子撲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裡。
這麼看來這次的失敗對他來說是很挫敗的,是因為捉不了人、救不了人還是因為沒打贏?
不能清楚地解釋他的想法,但無疑的是他心情是很差的,正常來說我說了那樣的話他第一反應是擺出啜泣的樣子後說「小葉月很溫柔」等的煩人說話,但他剛才竟然只是苦笑道謝,簡直就是換了個人一樣!
……算了,明天開始對他溫柔一點吧,畢竟他心情也不好。
不過說真的,對我來說他能活著已經足夠了,我、已經不想再看到更多屍體,也不願意心臟再出現空洞了。
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我將自己捲縮起來,雙眼放空,這次我也是什麼都做不到,默默地看著他人受傷害,我能幫得上忙嗎?
呀、不要再想了,緒方葉月你最近真的很奇怪,這些從來都不是我會思考的事情,為什麼最近卻常常思考這些有的沒的,太婆媽了。
要是自己能派上用場、就跟著他一起去吧,當成是報答他的收留吧!
好,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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