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聲音方向走過去,依稀地看到一片紅色在灰塵中搖晃著。
「這個本來就是你的任務好嗎!」、「那你就別碰呀!」
灰塵漸漸地散去,映入眼簾的是做著詭異動作的二人,叔叔在被一個不認識的人公主抱著!
我錯愕地看著眼前的畫面,滿臉都是不爽的叔叔死死地瞪向那個公主抱他的人,後者是一個擁有一頭紅色長頭髮的男性。
從外表來看他大概跟叔叔差不多年齡,有一頭長及大腿的紅色頭髮,是色調偏向有點橘的紅,臉型是準備的鵝蛋型,五官很精緻,像是單鳳眼一樣的內雙,瞳孔是橙黃色的,在黑暗中還會閃爍著紅色,總的是說是萬人迷的類型。
身高大概是一米八左右,身材是很標準的,上身穿著一件黑色馬甲,下身是一條絲質的黑色禮褲,還披著一件絲質長外套,每根手指都戴有戒指,耳朵上也有每邊四個耳環,整個打扮有種書上描述吸血鬼的即視感。
察覺到我的存在,叔叔收回惡狠狠的表情後慌張地跳回地上,著急地走到我身邊上下地檢查著,語氣裡是滿滿的擔心,「小葉月你有沒有受傷吧?」
然而下一秒叔叔就消失不見,換上的是紅色頭髮的男人,他站在我跟前後燦爛地一笑,右手輕輕地勾起我的髮尾,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Sweet Heart,你有沒有被嚇到哦?」
「滾開。」面對眼前的情況,我很乾脆地露出厭惡的表情,一下子拍開他的右手,下意識地倒後了一步,又是一個怪人嗎!為什麼叔叔身邊只有怪人?
「迦羅你給我滾開!小葉月是我的人、你不準碰她!」從地上爬起來、擋在我面前的叔叔全身都散發著殺氣,死死地瞪著被叫做迦羅的男人警告著。
迦羅不在意地攤手、聳肩,「嘖」了一下後輕聲笑道,「反正你又沒有『吃』的興趣,就讓給我吧!」
沉默了好幾秒,怒氣沖沖的叔叔壓低聲線後冷冷道,「……活膩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叔叔這麼生氣呢!
面對眼前的叔叔,迦羅先是微微地皺著眉,過了幾秒後就不屑地翻了一下白眼,回頭瞥向身後淡然說,「等會再跟你聊這些有的沒的,我先解決掉那隻『手』吧。」
只見迦羅打了一下響指,戒指與戒指的碰撞磨擦出一些花火,突然間四周划起一陣風將灰塵都吹散了,視線變得清楚起來。
緩緩地回頭,滿臉都是笑容的叔叔溫柔地輕撫我的頭髮,下一秒就被我拍走了,可憐兮兮的他輕聲地喃喃道,「嗚、我們先回到道路上吧?」
我不在意地點點頭,用眼尾瞥了一下停泊在左側的貨車,依稀地看到車窗都破掉了,在駕駛座的司機將頭靠在方向盤上,大概是撞擊那一下撞到頭部而流出很多鮮血,都沾在方向盤上。
「雖然很抱歉,但等會會派人來處理的。」叔叔臉上是無奈和憐憫的苦笑,明白他意思的我乖巧地點點頭。
出事的不是叔叔就可以了。
跟叔叔一起回到道路上,他一屁股地坐在道路上,用手撐著臉頰後朝著我溫柔一笑,「先來看看迦羅的表演吧,雖然他性格很差但實力倒是有的。」
我是不太清楚你到底是誇他還是在罵他。
站在原地的我靜靜地看著馬路上那人,他很悠閒地左手叉腰、右手舉起打了好幾個響指,清脆的彈指聲在寧靜中響起,每當他彈指時頭髮也會隨之搖晃著,意外地有點跳舞的即視感。
「小葉月你是不是看不清楚,讓我來解說吧!」、「不需要。」
無視掉我的想法,叔叔自個兒地指著前方介紹道,「在我們眼中,馬路上有一隻『怪手』,它大概八米長,是那種骨瘦如柴的樣子,然後在手掌、手心和手臂上都『卡住』了很多『靈魂』,剛才我就是一個個地將它們從它身上剝落下來。」
頓了頓後他有點不爽地擠了擠眼,抿嘴後繼續道,「它應該是哪個『咀咒師』養在這裡的『咒靈』,靠著吸收不同的『靈魂』成長,於是會主動去拖曳人走到馬路上自殺,這就是為什麼附近會比較多意外發生的原因,我本來不想理它的、但它挑釁我了。」
我不屑地扔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跟我猜想的一樣呢、不過基本上都是那樣的說法就是了。
接著他指向好幾個不同的位置,「被吞嚥的『靈魂』是會給『怪手』獻上力量的,所以在我把『靈魂』剝去的期間『怪手』會愈來愈弱,現在在『怪手』裡頭就只剩下五個『靈魂』而已,可惜的是它們已經和它連在一起、分不開了,所以只能交給迦羅直接燒燼。」
叔叔解釋說他擅長的是將不同的「靈魂」從「咒靈」身上剝下來,迦羅擅長的是不管你我,就這麼將一切燃燒至燼,所以現在他們的做法就是由叔叔把能剝的剝下來後再由迦羅燒掉其餘的「靈體」和「咒靈」,算是很完美的合作。
當聽到我說「你們關係很差嗎」,他用力地點著頭同意我的說法,接著小聲地警告著,「那個人的守備範圍超廣的,只要是女性,低至十歲、高至六十歲都可以的,而且每天都在跟不同女人鬼混,根本就是『人型自走炮』!」
看來叔叔對他的評價還是滿低的,可以說是跟他完全不同的類型。
用手撐著臉頰,我靜靜地注視著依然在彈指的迦羅,開始讀懂他的節奏,有點像小夜曲。
有點不解地看著維持著「表演」的迦羅,我瞥了一眼叔叔後疑惑地問道,「既然你說只是剩下很少的『靈魂』,為什麼他會弄這麼久?」
聽著我的話他無奈地皺著眉,呼了一口氣後雙手攤開,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沒辦法,這是他的壞習慣,就愛用長時間去攻擊『咒靈』和『惡靈』,等到自己心滿意足後才殺掉呢!」
眨了眨眼,我有點猶豫地歪頭問道,「那樣算是在『虐待』嗎?」
「從表面上看來是的,」叔叔不屑地抿抿嘴,語氣中帶點不爽,「雖然兩者都是會殺死很多不同人或是『靈魂』的,但『咒靈』還是有點可憐的存在,我是傾向喜歡快速處理,『惡靈』就、沒所謂。」
那是因為「惡靈」是由在生時就是壞人的人變化而成,而「咒靈」有時候是被綁縛或是被製造出來的「靈魂」,算是滿無辜的吧?但我並不在意。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勾起嘴角笑道,「那你為什麼不去跟他換位置?」
滿頭都是黑線的他立馬搖頭,臉上寫滿了厭惡,「要是我派式神過去他會覺得礙事然後直接燒掉,要是我直接過去的話他會立馬來煩著你的!」
那樣還是留在這裡好了。
不自覺地瞥向在喃喃著「這傢伙就喜歡浪費時間」的叔叔,心裡有點納悶,我輕嘆了一口氣後漫不經心地提問道,「……你有受傷嗎?」
叔叔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額頭,溫柔地微笑道,「沒有呢,剛才它撞過來前我已經設下結界保護自己,不過有點尷尬的是它還是把結界給撞破了,可是我立馬就用白虎擋下,迦羅那傢伙的行為只是在滿足他的英雄主義。」
「因為『英雄主義』而把你『公主抱』嗎?」、「……你就忘掉吧小葉月!」
我緩緩地掏出自己的手機,將那張清楚地拍下、他被公主抱的相片展示給他看,他的臉頰馬上紅得像是蕃茄一樣,支支吾吾地撒嬌道,「小葉月!你怎麼拍下來了!刪掉好不好!」
我冷冷地抬起頭來,從上而下地瞪著他,冷冷道,「我拒絕。」
上次工作期間他偷拍我的那些照片還沒有刪,既然他不刪我也不刪,明天給香菜看好了。
他著急地把身子靠來,伸手想要將我的手機搶走,但都被我輕巧地躲開了,最後搶不走我手機的他雙手掩臉地低著頭,整顆頭都是紅透透的狀態,全身寫滿了害羞和尷尬,然而這情景卻讓我下意識地勾起嘴角。
「好了、玩膩了!」說著這麼一句的迦羅將右手擺成手槍的樣子,食指指著正前方,嘴巴發出一聲「砰」後就晃了一下手,收回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猛地站起來,叔叔緩緩地走到迦羅面前,將手機掏出來後不爽地瞪著他,「你有找到是哪個『咀咒師』弄的嗎?我將痕跡交給他月後他說沒有記錄在案。」
迦羅輕輕地將食指按在額頭上,閉眼沉思了一會才淡淡地張嘴回答道,「我只看到一小部分,一個大概三十歲上下的小可愛,頭髮是黑色的,瞳孔是藍色的,打扮比較像上班族,然後她的左手臂有一個倒十字的紋身。」
聽著他的話叔叔倒吸了一口涼氣,咬著牙地不爽道,「又是『唯我教』的嗎?」
敷衍地回了兩聲「呀呀」後迦羅不在意地聳聳肩,「最近『唯我教』動作還滿多的,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應該又是在養育『鬼王』吧,不過這次我也會殺掉它的。」
瞥了一眼滿臉怒氣的叔叔,迦羅並沒有再回答些什麼。
將目光投到我身上,眨眼間就出現在我面前,迦羅把身子彎下、頭朝著我靠來,笑瞇瞇的表情讓我想直接打他一拳,「我的表演帥氣嗎,Sweet Heart?」
由於他是叔叔的朋友,所以我不留情地擺出滿臉的厭惡,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也太噁心了吧!
很乾脆地掐著頭上帶有問號的他的後頸,滿頭青筋的叔叔咬牙切齒地瞪著迦羅,帶有殺意地一字一詞地頓出來警告著,「迦羅‧卡德‧拉亞斯,我都說了不準碰她了,你是不是沒聽見?還是想讓我真的把你變成『聽不見』?」
雙手高舉著,迦羅邊說著「投降」邊擺出無害的表情,然而叔叔完全不接受,直接將他甩到地上了。
快步地走到我面前,收起怒意的叔叔朝著我溫柔一笑,「我們回去吧?」
看穿我想法的他溫柔地笑了一下,看向貨車方向後解釋道,「已經通知了『緋』,大概等會就會派人來回收了吧?」
我乖巧地點點頭,待叔叔再三警告迦羅不要再靠近我後就跟著他一同回去了。
在路上叔叔突然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內疚和遺憾的表情,「很震驚吧?突然間就有貨車撞來、而且還有人死了。」
我否定地搖搖頭,之前見過更震撼的。
「這是你的工作日常嗎?」、「唔、也不算啦,間中才會這樣的,一般來說我都會把所有人救下的,除非已經救不了的人。」
輕嘆了一口氣,明明皺著眉,他的嘴角卻是勾起的,語氣裡充滿了可惜,「說真的、雖然說是『怪手』操縱著那位司機而向我攻擊,但我的確沒能保護他,可以算是我害死他了。」
面對叔叔這表情,我的心臟不自覺地傳來一陣陣的痛苦。
叔叔跟我的定位很像,大家都是為了保護身邊人而站前的人,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可是最近常常表現出他的軟弱。
還是說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以為他很堅強?
「這並不是你的錯,」停下腳步,我抬起頭來定睛地盯著叔叔認真道,「像以前說過的,你不可能救到全世界每一個人,你不需要在意那些救不到的生命,那些已經是過去、不可扭曲的事情了,你只需要把視線放在還可以救助的人身上後盡力去做就足夠了。」
這句話也是對我自己說的,提醒我不可以只沉沒在失去爸媽的深海裡,在陸地上還有家人和朋友等待著我,我的未來也還沒有開始,不管後悔多少次都沒用,可能有點冷血,但這是我的做法。
他微微地放大瞳孔,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打趣地朝著我笑道,「如果我死掉了,小葉月你會哭出來嗎?」
扔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斬釘截鐵地否定道,「不會的。」
這答案明顯地讓叔叔受到傷害,他的臉上浮現出失落的表情,把視線移開後支支吾吾道,「唔、也對呢,畢竟你爸媽死時你都沒能哭出來呢……」
「要是你不在,我可以靠在誰身上哭泣?」
記憶中最近十年我都只是哭過一次,就是靠在叔叔身上哭泣的那次。
叔叔不自覺地張開嘴,遲疑片刻才回過神來,感動的淚水也流出來了,「小葉月!你的意思是覺得我很重要嗎!」
滿臉都是不爽,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給我閉嘴。」
「哎呀!別對我這麼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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