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血泊裡渾身泥濘的人類還沒有斷氣,正吃力地扭動掙扎著,伸出已經失去幾枚指節的手掌嘗試碰觸近在咫尺,落在斷指之間的手槍。
然而,在他搆到沾滿血和泥的冰冷金屬前,那把槍已經被一只黑色的皮鞋先行踢開。
「好好的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放棄找妖的麻煩,不就能省下這些不必要的痛苦了嗎?」
我說得對嗎?男人抬起頭看向年輕俊朗的黑幫頭子,後者正站在他的身前,神情冷漠地褪去被血污和泥濘弄髒的手套,扔在腳邊。
同時,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因恐懼而不斷顫抖,幾乎像是過度換氣那樣,疼得不停抽氣。
「不會不知道惹到我是什麼下場吧?我們已經放任你們這些愚蠢弱小的人類住在二區了,你倒是說說我們又有哪裡虧待你們?」青年身後的黑衣人們已經解決了男人的同伴,血腥氣緩緩在黏膩的空氣中升騰。
青年半掩在陰影中的雙瞳鎏金般澄黃,毫無感情,手上正流暢無比的轉動染滿鮮血的小刀,腳邊則躺著才剛在單方面痛揍中把男人雙腳打折的金屬水管。
然而,即便占盡優勢,年輕的黑幫首領還是沒有給予男人致命一擊,反而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地,只隨手用隱約看得出鋒銳爪子的指掌捏碎男人的手機。
「回去之後幫我告訴他們,我要去六區一趟。」他伸了一個大懶腰,順手將小刀折起,放進風衣的口袋裡,金屬製的外鞘與口袋中的硬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是,老大,但前代說明天早上您還有幾個對象要見。」他身後的黑衣人瞥見老大出門才打過蠟的皮鞋因為沾上血,顏色變得相當暗沉,便急忙趕來,低下身用袖口擦了一下:「再拖下去您的長輩又要開始說教了。」
「好啦,哎呀,還不都是要逼我快點結婚。」青年撥撥一頭黑白間雜的髮絲,對於方才發生什麼絲毫不感到在意般,嘖嘖幾聲踏著輕快的步伐就要走出小巷。
然而,在青年與黑衣人們的視線都自男人身上挪開之時,他卻費力地撐起自己的身軀,用另一隻手從隱藏在脅下的槍套裡拔出手槍,並在同時發出了一陣垂死野獸般的嘶吼。
槍聲驟響。
「……看不出來我好心想給你留條命帶話回去嗎?」
青年嘆口氣,背脊處展開的翅翼護住了身旁一位黑衣人毫無防備的後腦,那裡有一道微小的痕跡正冒著煙。
「就告訴他們我還不想那麼快結婚吧,我走了,那個你們隨意,看是要拔斷手腳還是分了當宵夜都無所謂。」
他說完又向前邁開腳步,擺擺手讓小弟們就地解散,便在他們的視線中走出巷口,撲扇幾下巨大的羽翼後嗖地一聲拔地起飛,留下強烈的暴風颳過他們的臉,直到最後都沒有施捨給地上的男人任何同情。
巷子裏血點噴濺,一地被他徒手撕碎的人類殘軀,那個青年在高處猛地俯衝,疾速掠過夜半冷清的街道上方,轉眼間就消失了。
他甚至懶得去看小巷裡被緩慢撕碎,慘死在血泊裡的男人一眼。
「為什麼老是要搞得我好像很愛殺人一樣……啊唔,不好,要是被知道的話,沈先生又要不開心了。」他嘟囔著,神情卻絲毫沒有歉疚,只辨明了第六區的方向後展翼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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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與早早入睡的秋楠、黎晏書和墨亦然不同,影慕晨正仰在柔軟寬大的床上,翻來覆去就是闔不上眼。
寬敞而隔音良好的房間,甚至留著過去曾經短暫留宿時的生活痕跡,和幼時喜歡看的圖書,一切都比承租而來的小房間舒服得多,然而想到這幾天自己的生活已經被攪了個天翻地覆,他便絲毫高興不起來。
窗外人聲漸響,影慕晨呻吟著以被子包起腦袋,試圖以此掩蓋雜音,盡快陷入睡眠。
若是再像前幾晚那般失眠,墨亦然明日肯定又會問起黑眼圈是否來自於熬夜觀看人類創造出的文明產物,比如手機或平板所致。影慕晨默數起鴿子,等待睡意逐漸將自己浸沒。
然而窗外突如其來的一陣巨響便將身在床上的影慕晨嚇得彈起身。
「也不想想這都已經幾點了?」得之不易的淺眠被驚嚇徹底趕跑後,青年自暴自棄地頂著亂糟糟的腦袋,從窗縫裏探出一張惱怒的小臉:「就算夜生活再怎麼豐富,難道六區的妖怪真的都不用睡覺的嗎?」
然而他原本以為吵鬧是來自某種節日的猜想,卻在見上次酒後鬧事的三人組正在底下叫囂時徹底被否定。
「……他們居然還沒有被秋哥打怕嗎?」他們身後還跟著更多的混混,手上全抄著武器,看上去是來找秋楠的麻煩,全都嚷嚷著要上次的保鑣滾出來。除了鼻青臉腫尚未退去以外,浩大的聲勢倒是令影慕晨感嘆出聲。
想起沈蔚卿還沒回到第六區,秋楠則睡在距離正門方向有一大段距離的客房,多半聽不到這些叫囂,影慕晨只能揉著眼睛前去尋找後者。
當他推開房門時,整條走廊黑壓壓的,在盡頭並未開窗的情況下,沒有一絲光線。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影慕晨一眼就能看見右手邊懸掛的山水畫下隱約透出了微弱的紅光。
他先是暗自困惑於為何要把照明開關藏在如此不顯眼的地方,接著便掀起畫,按下那個按鈕。
先姑且不提沈蔚卿本人有沒有記得提醒影慕晨,深知此處有著許許多多暗道、暗門和陷阱,不清楚它們各自位於各處的秋楠,卻也曾經告誡他不要隨意亂動極樂堂裏的任何開關和陳設。
「喔靠……」
當他聽見古怪的機關活動聲,並感受到腳底的震動時,這才看見了按鈕下方由紅光勉強照亮的地方,寫著幾個小字。
「緊急逃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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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經歷一個早上的資訊量洗禮,余懷海正在翻找文獻,用以確定那些同行想怎麼對付已經表態不會再與人類再掀戰爭的妖們。
──如果同伴們被殺,你能對兇手產生好感嗎?
──如你們所見,影響範圍包含七個區域的每個角落。
「老三?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心思煩亂之際,身後手上端著一馬克杯熱可可,像個人畜無害的蘿莉般,揉著眼睛打哈欠的姐姐卻是推門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開完會之後見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老是說著比較想當個軍人,但你最近找我討資料的頻率多得大哥都在關心了。」
將熱可可放在余懷海的桌上,余懷梓無視自家弟弟對於甜食的牴觸眼神,邊胡亂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打斷對方的思考。
「你在怕什麼嗎?關於他們可能把七個區域全部炸掉這件事?」
余懷海本想掙扎開來,將打擾自己思考的姐姐丟出房間,卻在對方的兩句話後,急切地揪住那隻快要把自己揉禿了的手。
「你早就知道了?你說要告訴六區那傢伙的事就是這個嗎?」
他們姐弟倆的對話絲毫沒有對上,這點讓余懷梓無奈地搖了搖腦袋後,無視弟弟的臂力,改為用上另一隻手,像是搓湯圓一樣的揉對方的臉。
「不,我給出的訊息只有『上官詠風目前的主子是方樂生』和『方樂生餵了他三十年的符咒』這兩個而已,後續倒還沒有告訴他。」她看著余懷海扭曲的帥臉,像是敘述待會要去超市買什麼般慢悠悠地說著,卻引來自己弟弟的不滿。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他不是你的熟人嗎?如果七個區域全部都被炸掉的話怎麼辦?我做夢都沒想過你居然是這種人!」余懷海唰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神情一副毫無所謂的姐姐。
「啊……關於這個啊……畢竟方家跟我們也算是同行嘛,這種攸關生死的情報……」
「那為什麼你們能那麼自然地計劃毀滅所有的妖?即便知道他們擁有的情感與人類並無二致?」
後者被打斷後,卻只嘆出一口氣。
「簡單的說吧,我跟那條蛇只是他偶爾會賣消息給我,而我賣點消息給他的關係,我們彼此誰也不欠誰,遑論朋友關係,更何況就算那是我的朋友,和計畫也不衝突。」余懷梓低頭端詳了一下自己馬卡龍色的指甲,不在乎的態度使余懷海內心大為光火,責難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就差沒出聲。
然而余懷梓下一刻抬眼時渾身爆出的殺氣和壓迫感卻是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記著,余懷海,我是個人類,也是個捉妖師……」
那一對平時圓溜溜的,使她看上去永遠都未曾長大的眼眸猛地壓細,一股巨力彷彿壓在余懷海肩頭,硬生生將他按回黑檀木椅上。
此刻情勢已經徹底倒轉,他無助地仰望那張神色平靜而冷冽的面龐。
他幾乎太習慣了。幼時若是受傷,或是在剿滅妖怪時遭遇不利,余懷梓總是會輕柔地將渾身是傷的他扶起,心疼地擁入懷中,悄聲說著寬慰的話語。
以至於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姊姊是個擅於以桃弓狩獵妖物的捉妖師。
當羽尾的棘矢撕裂悶窒的空氣,直鏨入妖物的頭顱,鮮血滿溢中,大風撩起當時同樣尚且年幼的余懷梓下顎旁的髮絲,而她斜眼睨視的目光足以令她的胞弟渾身發顫。
儘管人們所見的不過是個少女,但余懷海曾以為自己永遠都忘不掉那副眼神。他那溫柔而開朗,會悄悄替他吃掉青椒的姐姐此刻神色冰涼更勝於無機物,像是鐵、或是為殺戮而生的機器。那是余家的宿命。
「即便妖族盡數滅絕,我都不會出手的,更何況隨手殺死妖這件事你沒有資格指責任何人……別忘了你作為稀世天才的名聲是靠什麼堆起來的。」
她森然道,每句話都像是一把無形的刀,語氣毫無波動,比起威嚇,更接近確切知道事情將會發生的通知,墨色雙眼如箭簇或是刀刃,將余懷海釘在椅上。
前者本該天真爛漫的目光自皮肉剜進人類的骨髓裏,那樣的感覺令他戰慄,惡寒自腳踝攀上他的後頸,額際和手心冷汗直冒。
他自認為活到這個年歲也多少見過令人恐懼的妖怪,但余懷梓沉默時的雙眸漆黑得可怕。伴隨心理壓迫帶來的噁心感,誰也不能保證那張可愛的表皮裏藏著怎麼樣的怪物。
余懷海不清楚完話後自己放空了多久,但肯定的是,看到姐姐端著熱可可準備離去時,他不管自己尚自發冷的手腳,顫顫地喊住了對方。
「要是影慕晨……」
咽喉哽上的恐懼感使他頓了頓,直到看見余懷梓善意地停下腳步,將頭微微偏過來一些時,他才敢於鼓起勇氣,將話用力吼出聲。
「要是影慕晨被炸死了怎麼辦?」
幾個月前的自己要是知道之後會說出這種話,或許會直接舉槍自盡,他想著,同時站起身來。
余懷海很清楚,唯有消息靈通的姐姐才能帶來更多訊息,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替妖所居住的七個區域做打算,而不是任他們被蒙在鼓裡,坐以待斃。
「就算看見我喜歡的人死了也無所……」
「噗哧!」
余懷海還未領會到對方猛地笑出聲打斷自己是基於什麼道理,前者已經扔下馬克杯抱了上來,甚至把自己弟弟抱起來轉了幾個滿是小花的圈圈,不住呵呵呵地傻笑。
「你這個傻孩子終於想通了!天啊姐姐我好高興!」
那個能夠力開大弓的蘿莉滿面笑容,儘管不合時宜,但方才被對方嚇得不輕,甚至擔心起前者會把他視作叛徒,用弓箭在自己身上射出幾個空心窟窿的余懷海一臉迷茫地任她動作。
「就等老三你下定決心啦!放心吧,姐姐一定挺你!剛才說的話你就全忘了吧,我還在愁沒人能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呢!很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弟弟,阿海你最棒了!」
接下來一連串猛力揉腦袋搓臉的動作把余懷海搞得七葷八素,腦裡唯一還能擠出的念頭只剩下「幸好」二字,連姐姐喊了他小名的事也不想管了。
「我早已經把那個可憐小傢伙的事情告訴沈蔚卿啦!好好睡吧,改天要是他們又要開會的話,我會帶你去的。」終於脫離姐姐的魔掌後,余懷海用力抹抹臉,確定沒被對方搓下一塊肉。
看著她撿起馬克杯,留下一句「麻煩你收拾啦,別告訴其他人是我打翻的呵呵呵」,撒開兩條小短腿便消失在門邊的背影,余懷海忍不住無奈同時放心地長吁了一口氣。
「謝啦……老姐……」
他對著高級地毯上那一小灘可可漬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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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回到第六區,華燈高掛,猩紅的燈籠不比日輪,曖昧的光芒全都打在牆面上,街旁的窗簾裡隱約透出婀娜的影子,在這裡的氛圍影響下特別勾人眼球。
若說第七區是一朵蘋果花,樸素而單純,紅燈區便是成熟得近乎腐敗的石榴,毫無顧忌地滴下猩紅的果液,向外人展露淫靡甜美的一面。
「喂喂……想自殺也不是這樣的吧?頭朝下是有多死意堅決啊?」
但比起欣賞這裡的夜景,影慕晨現在唯一的念頭只剩「我還活著」四字。
「謝……謝謝你……」
他渾身發顫,後領還提在一位青年手裡。
他們正停在極樂堂三樓擋雨用的屋簷上,後者背後搧動著的翅翼已經清楚地表現出他是猛禽一類,這類高級掠食動物出現在長住人口多半是爬蟲類精怪的第六區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影慕晨的房間少說也有五、六層樓高,方才身下的磁磚突然移開後,他便落入了通道中,被粗暴地請出建築物,徹底體會地心引力除了拉歪比薩斜塔以外的可怕之處。
「謝……謝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待會……」
「白喻飛,順手幫了你一把而已,不用謝。」
他說著將影慕晨放了下來。
「記著,不會飛就不要隨便往窗外跨,可不會每次都剛好有人……」
與那張稜角分明的面龐不同,猛禽的語氣出他意料之外的相當溫和,然而他說著卻突然頓了一下,接著便將影慕晨推進一旁開著的窗子裡。
還來不及開罵,白喻飛已經抄住了從地面扔來的椅子,看來剛才的動作只是出於怕影慕晨被打個正著才會如此。
「啊呃……我都忘記這些傢伙還在了……」
影慕晨向下一望,那些前來惹是生非的傢伙顯然也注意到了上方的騷動,正聚集在他們腳下的位置,不住向上投擲物品。
「嗚哇……完蛋了,他們人又變多了,我這就去叫秋哥起床……」就在他頭痛地邁出腳步同時,白喻飛卻捉住了他的手臂。
「不用了,在那裡待一下。」只見那個髮絲黑白相間,看起來至多比他大了幾歲的青年瞇細猛禽特有的金色眼睛,折折頸子發出響亮的關節活動聲,侵略性十足的神情讓影慕晨吞回詢問的話:「放心,很快就會解決了。」
只見他跳下屋簷,底下幾個鬧事的流氓反應都還沒來得及,他們方才扔上去的椅子便當頭砸落,其中沒閃開的立刻便倒在地上,頓時血花四濺,傷者看起來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白喻飛能清楚看見爪子的指掌隨手捏碎了一人的手腕,挾手奪過對方手裡的金屬球棒,瞬勢就揮上身旁那人的腦袋,將對方打倒,癱軟在地不省人事。
與不喜歡主動生事的秋楠不同,青年似乎對於鎮壓有著異常的熱衷與天賦,下手不知輕重,短短的幾個來回便有人被折斷了手腳。
他的全身幾乎全是可供殺戮的兵器,毋須更多武裝。留意到身後欺近的敵人,他猛地張開翅翼,與揮來的酒瓶相擊,結果便是硬生生撞碎了酒瓶,而後未經收力的翅膀便砸在對方臉上,將那人掃翻在地,登時昏厥過去。
一連串純粹的暴力使影慕晨半掩住了眼睛不敢多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直到幾位監護人終於因門外的喧鬧而趕出門時,他們看見的只剩下被收拾乾淨的現場,和身上還沾著血,正對這裡的人交代著事項的小伙子。
「……唉啊?這不是白老闆嗎?」
還不待墨亦然問話,消失幾天的沈蔚卿已經悠哉地從他背後晃了出來,掛著帶著營業式的甜美笑容,迎上那個向他走來的青年,任對方拉下圍巾繞在自己頸間。
尚自帶著溫度的圍巾鬆鬆地繞著爬蟲類冰涼的脖頸,雪白織物柔軟的觸感讓後者彎起眉眼,笑靨襯著眼尾淚痣極盡勾人之能事。
「……今晚風大……」尚未長成的老鷹一反方才意氣風發的兇狠模樣,放軟了嗓音輕聲說道,用圍巾替盤踞於第六區的大蛇遮住了頸子上一枚新的傷痕,語氣沒有不滿的意思,甚至更接近於習慣之後的淡然。
「一段時日不見了,白老闆……今天是怎麼突然想來六區走走呢?」
沈蔚卿輕笑著眨眨他金色的眼睛,對於曖昧的紅痕沒有想要回應或解釋的意思,面對這些打馬虎眼一樣的話,白喻飛只低低地道了聲「沒什麼……就是突然很想你」,看起來有些失落。
這一來一往看得沈蔚卿身旁的幾位老相識尷尬的撇開了眼神。
同時影慕晨還一臉茫然地在三樓等待著。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XJMGP5tM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