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奇譚 - Chapter.23 飛車追逐

一小時前。

　　「景紹楷。」啪地，濕毛巾被輕輕置於金髮美人臉上，陸謹言轉了轉手中的車鑰匙：「手機響五分鐘了。」

　　他句中的人物發出懶洋洋的嗚咽，艱難地翻了個身，手扒了幾下才抓到響著小星星變奏曲電音版的手機。景紹楷並沒有很喜歡電音，是陸謹言說純古典樂會讓景紹楷賴床，斟酌改成能夠清醒的風格……雖然看起來好像失敗了。

　　「小星星變奏曲……不是吧小年……」景紹楷扶額，接起電話：「怎麼了小年？大晚上的打擾別人睡美容覺可不是禮貌的行為……」

　　「嘿同學。」方樂年哼了幾聲小星星變奏曲：「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找妖怪玩玩呢？」

　　「才不是你同學。」年齡差兩歲，景紹楷先反駁對方，但一聽見要獵殺妖怪，睡意就全跑光了，立刻起身：「去哪裡啊？」

　　得到答覆後，景紹楷整裝，開心地跑去碰碰碰敲陸謹言的房門。

　　「借你法拉利一用！」

　　於是陸謹言難得的睡眠時間被景紹楷拿去殘殺同類了。實際上，陸謹言不是特別在意，反正景紹楷願意搭他的車、讓他飆個夠，殺誰、殺多少，都不在陸謹言的考慮範圍。

　　「你今天已經殺完十個了。」陸謹言只是換個方式，提醒景紹楷可以不用太努力。

　　「沒關係啊，小年不會喜歡我搶獵物的。」景紹楷隨意地撥捲頭髮，笑靨如花：「而且，又能搭陸謹言的車了，很開心……」

　　陸謹言腎上腺素激發似地開飆。

　　場景回到方樂年再度造訪第六區，並抓住常曦手腕之時──

　　不過幾秒的時間，方樂年便將那隻青蛇拖上法拉利後座。副駕駛座的景紹楷回過頭，瞥了人質常曦一眼，像是在打分數。

　　「給我待著！」方樂年惡狠狠地警告，細長的指尖戳戳青蛇乾癟的臉。

　　「是、是……」常曦還沒緩過來，反射性應了方樂年。

　　陸謹言不管他們有沒有坐穩，一個大迴旋衝出！

　　突如其來的當街綁架及險些釀禍的甩尾行駛，激起小姑娘們此起彼落的尖叫。曾幾何時燈火通明的第六區，也成了夜晚無法安然行走的治安死角？

　　「秋先生！秋楠先生！」有眼尖的姑娘瞥見從堂內跑出來的秋楠，指著法拉利遠去的方向：「小二被抓走了！在那輛車上！」

　　秋楠瞇起雙目。

　　※

　　常曦覺得自己可能正在作夢，在平均時速破百的法拉利中。

　　「你吃東西了？」景紹楷漫不經心地問，對象當然是常曦：「希望待會別吐出來，陸謹言會生氣。」

　　聞言常曦吃力地看向駕駛座那火紅的寸頭，景紹楷口中的陸謹言，似乎並非人類……他跟著沈蔚卿看著各式各樣的客人來來去去好幾百年，能辨認各個種族。

　　姓陸的、紅頭髮，該不會是那個鳳凰……感覺即將拼湊出什麼，貧弱的半規管隨即打斷常曦的思考。

　　驀地，景紹楷歛了眼，悄聲道：「陸謹言，後方。」

　　聞言，陸謹言也看見後照鏡中急速奔向法拉利的黑影，用力踩油門。

　　「重型機車？」方樂年扯緊了常曦的小馬尾，目光警戒。

　　正如他所言，後頭緊跟法拉利不放的是騎著重型機車的秋楠。

　　秋楠原先的暗紅色雙眼翻白，眼尾餘光彷彿車尾燈，閃過幾分嗜血，右手使盡催動油門。

　　他瞬間就騎到駕駛座窗旁，左手高高舉起，撞向名牌車的窗！

　　「……幹你老師！」

　　陸謹言向右打方向盤，秋楠的拳頭打在後座窗上，匡噹一聲，碎玻璃四散，險些劃破常曦的臉。

　　「哇喔！」

　　常曦可沒繫安全帶，驚呼了聲，就這麼歪斜著身體往右倒，他想抓些東西穩住，雙手禁不住伸了出去……

　　「嗯？」軟綿綿的？常曦不確定自己摸到了啥，忍不住多抓了兩把。

　　喔，死了。常曦僵直了身體，慢慢地，抬起頭。

　　法拉利的急轉彎讓左方的常曦壓倒了方樂年，他們呈現微妙的姿勢，而常曦的手不偏不倚地抓住年輕捉妖師的胸口。

　　「……啊、嗚、啊？」

　　方樂年，二十八歲，此刻就像遭到襲胸的女高中生，臉紅得跟蘋果似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那個……我很抱歉……」常曦徹底僵化，平時油嘴滑舌接待客人、躲老闆攻擊，現在他顯而易見地非禮了長相端正的捉妖師，說任何話都可能立刻掉頭。

　　下一秒，方樂年高分貝的尖叫響徹了不夜城第六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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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遊歷妖區數次，陸謹言可沒有秋楠熟悉第六區大大小小的路，他只能憑微薄的印象開往通向人類生活區域。

　　秋楠拐進小巷，連續幾個九十度轉彎後，衝出！

　　「媽的從哪冒出來！」

　　重型機車車頭正面往法拉利駕駛門直線衝撞，陸謹言大罵粗口，急忙大轉方向盤。秋楠的突擊堪堪擦過車門，車身劃出一道刮痕，陸謹言顧不得心在淌血，決定跟那名重型機車騎手硬碰硬。

　　「給小爺把安全帶繫好了！」

　　景紹楷驚呼了聲，整輛車突然騰空，然後急速俯衝。陸謹言直接開到大斜坡上，車內二人二妖彷彿體驗免費的自由落體，胃卡在食道口，下一秒就要翻出身體般。

　　秋楠速度不減反增，再度與法拉利並駕齊驅，絲毫不怕傾斜的坡道可能導致翻車。

　　「小爺要撞翻他！」急駛下坡當中，陸謹言怒吼。

　　「小年抓好！」景紹楷抓緊把手，明明沒吃宵夜，他卻快吐了。

　　方樂年一腳踹開黏在身上的常曦，少女般地摀住胸口，隨即倉皇失措地抱住副駕駛座椅背。摔在腳踏墊的常曦毫無怨言，任命地頭趴在座位上，只希望晚餐不要吐出來。

　　一隻手伸進破洞的後座車窗。

　　常曦彷彿看到了希望，雙眼閃閃發亮。

　　秋楠孤注一擲，左手換到右邊握把催快油門，車體緊緊挨著、磨擦名貴的法拉利。

　　「靠！」陸謹言操縱車體往左一撞。

　　秋楠使力拉出常曦，因陸謹言的猛烈撞擊飛離車座，兩隻五百歲的妖短暫滯空數秒後，原地摔落、墜地。

　　危機解除，陸謹言沒想戀棧，更沒回頭輾斃兩妖的意思，再度催動油門揚長而去。

　　「去死──」

　　駛向遠方的法拉利傳來方樂年的嘶吼，其怒意之強、恨意之深，讓常曦十分不解，他就頂著一張路人臉，怎麼被一名漂亮的捉妖師記恨了呢？

　　啊……他想起來了，不久前才襲了人家的胸。常曦想搥昏自己的心情都有了。

　　一旁摔毀的重型機車已然看不出原貌，望著法拉利離開的車尾燈，歷劫歸來的常曦想起救命恩人秋楠。

　　「謝謝……」常曦撐著身子，握住秋楠的手意圖拉起。

　　秋楠仰躺，沒理會常曦，反而一雙腥紅的眼骨碌骨碌地轉動，神色茫然。

　　「……我怎麼在這？」這是秋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同時，結束極速飆車之旅的一妖二人還沒從秋楠的追擊中緩過來。

　　陸謹言一時還不曉得該開往哪裡，只是無止盡地暴衝，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把騎手撞死了，但顯然他沒有做好任何準備，他操著一口流利的髒話，試圖恢復平常心。

　　最終在景紹楷的驚呼當中，陸謹言狠狠撞上一面木牆。

　　「靠！」爆粗口的是景紹楷。

　　方樂年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一回，物理或社會性的都是，慢悠悠地探出腦袋，橫在正副駕駛座的景紹楷和陸謹言中間：「……這裡是哪？」

　　回過神來的陸謹言躡手躡腳地下車察看，然後他徹底石化。

　　「怎麼了？」方樂年還頭暈目眩，見陸謹言遲遲未歸，不免有些擔憂。

　　一分鐘後，陸謹言叩叩叩敲窗，景紹楷伸手搖下，問：「你這什麼表情？」

　　陸謹言閉口不語，冷汗涔涔，方才撞倒秋楠、肇事逃逸時眼神也沒那麼死，頭歪向民宅。

　　於是兩名美人捉妖師也慢慢開車門，想看清楚陸謹言到底捅了啥簍子……

　　看樣子應該只撞穿了牆，沒出人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差點被面前站立的某個人影嚇沒半條命。

　　那是手持熱咖啡、穿著寬鬆睡袍、好不容易放假能睡好覺的程嘉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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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飛車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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