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墨隨筆特短篇 - 《廢墟裡的長鏡》

　　放寒假前一天，全校都忙著大掃除。

　　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把垃圾桶裡的垃圾拿去丟，聽起來是個簡單的工作，但實際上非常麻煩，由於每個人負責的區域都有垃圾，通通拿回來放在垃圾桶裡就會變成超巨大垃圾。

　　如果倒垃圾速度不夠快，我負責的區域就會變成垃圾場。

　　上午來回跑了幾趟後，我累到吃不下午餐，反正都要放假了，老師也不想管太多，只要不隨便亂跑就不會管學生在教室幹嘛。

　　「喂！小蘋，你知道垃圾場後面的山丘嗎？」小梅神秘兮兮的拿著便當坐在我旁邊說道，「我今天去垃圾場的時候，聽學長說後面有一棟廢墟，如果站在山丘上可以看到廢墟全貌喔。」

　　「什麼東西不看！看廢墟幹嘛！」我沒好氣的回應小梅，還想說今天怎麼只有我一個人在倒垃圾，原來是小梅偷懶不幫忙倒垃圾。

　　「學長說廢墟其中一戶有個長鏡，那個長鏡會幫人占卜，剛剛學長還帶我去垃圾場看那個山丘，旁邊的同學也說那是真的，我們一起去看吧。」

　　「煩死了，你自己去看啦！哼！」

　　「不要啦！我會怕，萬一看到不好的東西怎麼辦。」

　　「滾啦！要摸魚自己摸。」

　　面對小梅的苦苦哀求我無動於衷，睡了一個午覺後下午繼續丟垃圾。

　　氣象說下午會下雨，果不其然過了正午天空就灰濛濛了起來，我雖然有帶傘來學校，但不想浪費一隻手的空間撐傘，於是就把傘放在書包裡，加快腳步希望能在下雨之前丟完垃圾。

　　然而事與願違，垃圾丟完第二趟就下起滂沱大雨，但我而風雨無阻的丟垃圾。

　　「同學，你這樣會感冒。」

　　一個腰間插著愛心小手的老師站在我身邊，他撐起了大傘替我擋雨。

　　「啊！謝謝老師。」

　　我抬頭瞄了一眼愛心小手老師，這個老師在學校是出了名的怪人，關於他的傳聞百百種，但我很少留意那些傳聞，只知道學校裡存在著一位奇妙的老師。

　　沿途我們沒有更多的交談，老師默默替我撐傘直到垃圾場，下午的垃圾場沒什麼人，加上快放假的關係，垃圾場管理員都不認真上班，把鑰匙丟在門旁邊的木箱裡，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進到垃圾場把垃圾分類好，出來時發現老師還在外面等我，大概是怕我淋雨回去吧。

　　稍微看了一下門外，感覺雨好像變小了，繼續勞煩老師也不太好，不如先讓老師回去好了。

　　「老師－－」

　　「小蘋！」

　　身後突然傳出小梅的聲音，我下意識回頭一瞧，什麼都沒看到，身後只有一扇半掩的窗戶。

　　我想小梅大概又在偷懶，躲在外面是想等我上來時，強拉我陪他去山丘那裡吧。

　　好吧！反正都來了，就看看校園傳說有多可怕好了。

　　從垃圾場後方的鐵門出去，眼前就是一塊凸起的小山坡，大概在走個五十公尺就可以抵達山丘頂端，那裡原本是給理科生做自然研究實驗用的，會放一些氣象探測的儀器，如今研究結束，儀器被移走就只剩下光禿禿的泥巴空地。

　　走上山丘後看見傳說中的廢墟，廢墟大約十二樓，並沒有跟學校相連，與山丘之間還隔了一大片草叢跟超寬的溝渠，站在山丘僅僅只能眺望，無法靠近廢墟半步。

　　大約在九樓左右的地方，確實看到半毀的牆，裡面突兀的放著長鏡，稍微調整角度就能在長鏡裡看見站在山丘上的自己。

　　我瞇起眼盯著長鏡，赫然發現小梅站在我身後，他的笑容非常詭異，就好像拿刀子割開嘴角，再用鉤子把嘴角往上勾那樣，就連眼睛都彎曲到令人不舒服的程度。

　　「你幹嘛啊！」我嚇得轉頭，然而身後什麼都沒有。

　　嗡－－

　　發現小梅不在後方的瞬間，我突然耳鳴，心跳急速加快，視線蒙上一層灰，整個視野變得狹窄。

　　有一股想要轉頭回去看長鏡的衝動，也許是我看錯了？

　　但如果沒看錯呢？

　　看一眼就好，確認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我才剛稍微扭動脖子，突然一個愛心小手的手掌揮過來打在我臉頰上，痛得我尖叫蹲在地上摀著臉。

　　「同學，還混啊！快點回教室！」

　　愛心小手老師口氣極差，眼神中充滿嫌惡，像是看到很髒的垃圾那樣。

　　「咦？」我恍神了幾秒，隨後發現自己被大雨淋濕。

　　更讓我感到錯愕的是，我沒有站在山丘上，而是越過山丘下方的小空地，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會滑進草叢裡，運氣差一點大概會掉進大溝渠中。

　　為什麼我會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側過臉看著對面的廢墟，這個角度看不到長鏡，但可以看到長鏡所在的樓層，有一個顛倒過來的女人，頭頂著地面，雙腳直直朝天，而他鮮紅的雙唇歪歪的彎著笑，沒了眼皮的眼球圓圓的盯著我。

　　「啊啊啊啊！」我嚇到抱住老師，隨後因為過於恐懼而腿軟，不由自主的隨意亂抓，正好抓到老師的褲管，此時此刻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任由恐懼蔓延全身。

　　「幹什麼！竟然想脫老師褲子！沒禮貌！」

　　「不是啊老師！那裡！」我抬起手指向長鏡所在的樓層，然而眨眼不到的瞬間女人竟然不見了。

　　「別想轉移話題！走！去教務處！」

　　老師力氣極大，單手就把我跩起來拖回垃圾場，半拉半扯之下我來到教務處，老師給我吹風機讓我吹乾身子，還找來臨時更換的制服，最後泡了一杯熱可可要我放學前寫完悔過書。

　　在我寫悔過書的期間，老師坐在電腦前面手速極快的敲鍵盤，完全沒有要搭裡我的意思，中途還有其他老師過來關心我的狀況，順便碎唸愛心小手老師太過嚴苛之類的。

　　我腦中充斥著可怕的畫面，這讓我寫不出半個字，直到放學都寫不到十個字，最後老師還叫我媽來學校接我回家。

　　原本以為回家後會被媽媽罵，結果媽媽一如往常地做好晚飯，叫我早點吃飯早點睡覺，明天會帶我去廟裡走走，這幾天盡量待在家別亂跑。

　　媽媽碎碎唸的樣子跟以前一樣，但總覺得語氣裡多了幾分擔憂，是我想太多了嗎？

　　夜晚，我翻來覆去怎樣也睡不著，划開手機想問問小梅關於長鏡的事。

　　發訊息給他沒多久，小梅回我一句：「你腦袋壞啦！我為了逃避大掃除，今天請假啊！哪能跟你說垃圾場後面有什麼東西？」

　　「……」

　　看到這則訊息，我果斷放下手機，捲著棉被強迫自己入睡。

　　今天已經很累了，別多想，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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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裡的長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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