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女也注意到我,但她無暇理會,她臉色難看瞪著吵鬧的男子。
撞在我身上的男子不停大吼大叫,情緒非常激動,我和他拉開距離,這才看清男子身形相當瘦弱,頂著一頭亂髮,又油又厚的瀏海幾乎快蓋住他的眼睛,他腳步虛浮膚色蠟白,身體狀況與精神狀態都像跟繃緊的弦,隨時會斷掉。
花香女放柔聲音,嘗試和他講道理:「我和你說過了吧,我沒有辦法和你繼續在一起了,陪你旅行五天四夜之後就各過各的生活,這是我們說好的,你答應過我的!」
「少囉嗦!」瘦弱男歇斯底里對她吼:「妳明明就是有喜歡的人!別想騙我!妳都安排好了吧!是不是那個人慫恿妳的!妳若不答應和那個人斷乾淨,我現在就死給妳看!別以為甩開我就可以過好日子,妳敢和我分手我發誓化成厲鬼也不放過妳!臭婊子!」
花香女吼出滿腔委屈,「我要跟你說幾次你才明白!我是受不了你才要分手!」
刺耳的辱罵字眼吸引路人圍觀,有人拿起手機拍照錄影,有人低聲討論。但沒人站出來嘗試做些什麼,他們就只是遠觀,暗自希望有別人出手而非自己淌渾水。
從第一次在山路遇到花香女時,我就隱隱感覺她正深陷某種泥濘中無法自拔。如今第三次遇見她,目睹她面臨的情感糾葛,我從她的雙眼感受到許多複雜情感。她神色哀戚,明明渴望轉身直接離開,卻又下不定決心跨出那一腳。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真是滑稽。我心想。
不得不說花香女其實長的極美,第一次見面時昏暗看不清,第二次在水族館看見她時,她那如黑瀑般的長髮與孤高的氣質十分吸引我,宛如生長在高寒之處的小花朵,獨自忍受寒風刺骨,卻又咬緊牙根挨過一日又一日。
說來惡趣味,我特別喜歡觀察這類耐苦的人,我很好奇他們要把自己逼到什麼程度才肯正視黑暗面,擁抱不高潔的自己。
「喂。」一道冰冷的聲音幽幽傳來,「你看什麼?」
似乎是我看花香女的樣子刺激到他,瘦弱男突然對我展現強烈的敵意。
「那是我女朋友,你看什麼!誰准你看的!看沙小啦!」瘦弱男不知哪根筋不對,猛然推了我,我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瘦弱男呼吸急促面部猙獰,他無視我的體型比他高大,硬是直面衝撞作勢要打我,像個瘋狗。
他推的非常大力,完全不保留力氣,擺明就是要傷害我的勁道,這換作是一般人早就被他推倒在地上打了,但我體型優勢只是後退幾步,他發現沒辦法佔上風,更加怒不可遏,有那麼一瞬間,我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殺意」。
花香女嚇急了,「住手!我們的事與他人無關!」她試圖把瘦弱男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但瘦弱男完全當耳邊風。
「就……就是他吧……那個慫恿妳的人……妳才會要跟我分手……我們明明好好的,還有誰比我更懂妳,妳是那麼溫柔的人,我們愛的好好的,怎麼可能會狠心這樣對我,一定是那個人慫恿……」
花香女從一開始的辯解,到後面近乎懇求,「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你先冷靜下來,我們趕快買完飲料回飯店休息,好嗎?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說,我不逼你了,好不好?我們先回去吧。」
這男人散發的狂亂氣息令我想起一個人,我的好兄弟癡情派克,曾是美國惡名昭彰的連環殺人魔,縱使像我這般跳脫死亡恐懼的人,初見那位連環殺手時我也感到畏懼。
和我兄弟癡情派克相比,這瘦弱男的威嚇就像初生小貓兒炸毛,如同兒戲。
如果讓我遇到妳第三次,我會幫妳。我對花香女一時興起做的決定,該來兌現了。
「對,我就是她的新男友。」我故作挑釁般打量瘦弱男。同時對花香女露出微笑。
妳這齣餘興節目能讓我的旅途增添一點樂子,不知妳是否感受到我既友善又惡意的心思。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明顯精神有狀況的醋罈子說出這番話,簡直是不要命了呢。我沒有半點悔意地想著。
「哼,果然。」瘦弱男森冷的低吟,「果然是這樣,果然有傢伙擋在我們中間。」
花香女沒料到我會這樣回答,她先是傻住,接著嚇到趕緊衝上來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瘦弱男像是瘋了一樣,把我重重往牆壁推,直接一拳揍在我肚子上,不偏不倚的打在胃的位置。
「唔!」我悶哼一聲彎下腰。
瘦弱男趁勢跩住我的下巴,猛力把我的臉拉到他面前,彷彿在看一隻礙眼的蟑螂,「現在為你的胡言亂語道歉,我還能原諒你。」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如同上位者在悲憐下等人。
貓一拳就要人投降?你的氣場連我兄弟的千分之一都不及。
我笑著說:「非要掌握主控權才能冷靜?可悲啊。拳頭一點力道也沒有。打人打的這麼熟練,常常拿女友來練手?」。
他臉色一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外人管不著。」
我立刻把剛學會的台語拿來用,「甲賽啦!普通人連推一下都會猶豫,你倒好,知道打肚子要打在胃部才會痛,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出手就能這麼不客氣,可憐你女友整天待在暴力蛆蟲身邊,可憐啊!真是太可憐了!」
我推開瘦弱男,跨步走到花香女身邊,低聲說:「失禮了。」接著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搭上她的肩膀將她摟進懷裡。
「呀!」花香女撞進我懷中時我聞到淡淡的香味,她仰起美麗的天鵝頸驚恐地看著我,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的很近,我感受到她的呼吸聲變的急促,像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只能瞪大眼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對她說:「與其在這種蛆蟲身邊受委屈,不如跟我浪跡天涯吧。」一半出自戲謔一半出自真心。
瘦弱男簡直快瘋了,「放開她……給我放開她!別用妳的髒手碰她!」
我低聲對花香女說:「想甩掉這男人就配合我。」
花香女這才意會到我的舉動是打算幫她,她先是感到驚喜,但很快又沉下臉,低聲對我說:「他會毀了你,我不能讓這情況發生。」接著大力推開我急奔向瘦弱男連聲哄他。
「她居然選擇那個渣男耶!」
「真是奴性。」
「就是有這種傻女生才寵出一堆噁男。」
周圍路人都對事情發生感到扼腕,但我知道她是打算保護我,不然她不會如此堅毅的正面擋在我和那男人中間,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承受瘦弱男的言語辱罵。
瘦弱男並不收手,他看到花香女低聲下氣哄他反而變本加厲,劈手扯住花香女的頭髮往旁邊的電線杆撞下去!花香女反射性護住頭部,卻只是讓瘦弱男覺得一次傷不了她,便卯起來連撞三、四下,撞的她用來護頭的手臂都瘀青了。
總算有路人看不下去打電話報警,並厲聲威嚇瘦弱男說警察很快就會抵達,勸他停下暴力。
但這樣有什麼用呢?解決一次解決不了一世,最有可能的情況是警察叫兩人有話好好說然後放人回家,回去後花香女依然活在他的暴力下。
「要眼睜睜看這樣的好女人被糟蹋,還不如讓我搶走妳。」我抓準瘦弱男手勁放鬆的那瞬間,扳開他的手指把花香女拉到身後護著。
我快速拉開兩方距離,對瘦弱男放話,「你討厭別人碰你的女人是嗎?」說完,我當著他的面把花香女拉過來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眼角餘光我看到瘦弱男臉色鐵青,我邪魅一笑,更加挑釁的將臉龐埋進花香女的頭髮裡磨蹭。
「我叫浪喬,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了,有本事就來搶回去,只會用暴力的孬種。」
如果讓我遇到妳第三次,我會幫妳。
當然,是用「我的風格」來幫。
作者的話:吃喝玩樂後來點主線劇情吧,花香女睽違登場就是八點檔渣男癡女劇情,究竟浪浪打算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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