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如何？我看見你臉上的圖騰了。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dvivNZ6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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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會覺得你們「奇怪（odd）」？我確實覺得你們「奇怪（queer）」，但不是這種定義上的。
又或者，我更喜歡「怪異的（weird）」這個詞……先別急著用「你這異性戀沙豬主義的臭老頭！」之類的字句咒罵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在第一次和你提到她時也用了這個字眼。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LTJk3k4p
我不知道你家鄉的文學教育進程如何，對於英倫文學的討論又深入到什麼程度。
喔，那你對《馬克白》的三個女巫有印象嗎？她們總是在煙霧瀰漫的荒煙漫草間貿然出現，口中呢喃著沒人聽得懂的零星詞彙，狀似給人微薄如火星般的希望，實則誘人趨之若鶩、而後墮入唯有荒蕪的黑暗。你相信嗎？考究埃及古文明的歷史學家曾經針對占卜這個行為做了科學性的分析，他們發現古代的女巫通常會將自己關進不見天日的地下（通常是向下鑿開的秘密空間，像金字塔裡錯縱複雜的冗道與不知深淺的墓室），密不透風的室內充斥沼氣，而巫女們在裏頭氣體中毒後、滿身疲憊出來講的瘋言瘋語及幻象，正是當時人們理解的「神諭」。
不騙你。譬如馬雅文明崇尚血祭，位高者身上往往需要穿很多孔，不論現今常見的耳垂、鼻間或肚臍，臉頰與乳頭也名列他們鍾愛的部位之一；因此我合理推測這文化的巫師，估計也是在失血過多以致神智不清的情況下預言吧。好吧，若這話題引起你的不適，我們不如回歸正題吧。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rTJOSz5k
那三個荒野女巫的另一個別稱是「奇怪的姐妹（The Weird Sisters）」──不，不是那個控告J. K. 羅琳抄襲的Weird Sisters──字面上，這確實是非常符合故事設定的命名。在那個年代，三不五時待在詭異的地方胡言亂語的女人們，有什麼比這稱號更適合的呢？然而，在古英文中，「Weird」的含意實質上更接近「Destined」，意指「上天選擇的人」，也是形象更為清晰的、神的發言人。如此看來，這個詞是不是更有幾分羅曼蒂克情結了呢？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ooMAuQs1
你們是命中註定的。
再說，即便是個異性戀好了，也不可能為了「正常」而去愛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吧？這樣的愛聽來多麼荒誕，簡直讓「愛」這個字蒙羞。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0DLDdj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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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短時間內你可能沒辦法完整的回答我一句話了，那就容我先說些故事吧？等等，別揉，會傷到你那雙漂亮的眼睛的。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6jqlNzY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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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膽猜測你的腳應該沒有受傷？」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CCmLiJ2Y
沒錯，儘管不太友善，這仍舊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你迅速張大的眼睛讓我覺得很有意思，因為水洗過的藍色看來很像底鋪白磁磚的游泳池，而這種背景下最不缺的正是孩子的笑聲。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顏色竟是如此偏愛。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a82mOS9d
我認為她當下的反應只是防備心重了點，其實不脫正常人的思維。常理而言，當你在需要保持肅靜的公眾場合和陌生人（不是心靈層面的那種，是完全素昧平生的人）不巧地四目交接時，多半會處於難以言明的微妙尷尬，隨後就會像突然開發了業務員的潛能，彼此交換一個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是吧？我最害怕在公車上遇到想攀談的人了，你幾乎恨不得想從「失去半小時的聽力」與「和司機搶奪駕駛權」兩者擇一。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AF0GvCis
感謝上蒼，你今天終於第一次笑了。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PllG2gMj
總之，做為一個青春期的少年，被一見鍾情──我們暫且這麼說吧？畢竟時隔多年，很難區分清楚當時究竟是崇拜大於渴望，反之亦然──的對象不留情面地擺了臉色，實在難能保持平常心應對。若是我哥羅德面對這個窘境，定是會上前撂下「醜八怪，誰說停下來是為了看妳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之類、女生聽了肯定再也不願意搭理他的蠢話，最終下場悽慘地被館員掃地出門。
幸虧他對於圖書館一向敬而遠之，而我又一直是個悶葫蘆。
說來丟臉，但我覺得沒必要撒謊。是的，我在那時將臉脹得像燒紅的木炭，然後就一溜煙跑了。
假使我就此打退堂鼓，故事大概到這裡就可以劃下句點了吧？我不會改變當初想買飛機的主意，轉念把那筆錢一鼓作氣拿去投資；而如果沒有投資，我就賺不到買下這棟房子的錢；而沒有選擇這間房子，我就無法遇見你了。
這些兜兜繞繞還真是「奇怪」是吧，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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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內向，我在第一次搭訕失敗後又花了一周躲在經濟學的書櫃，透過《資本主義與自由》和《富裕社會》中間的空隙偷瞧總是坐在文學類的她。許是仗著這種小圖書館不會有什麼人來訪，喜歡狂飆運動的泰勒小姐又在隔一列書櫃的德文區，所以她的坐姿（有時是躺姿）一向愜意，明明不是睡著卻總有辦法以挑戰人體極限的姿勢、彷彿在水中徜徉的悠閒姿態看書。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iPMdDNKP
我從來沒弄懂她看的書。但說句公道話，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擁有普通智商的十三歲平凡少年中，有幾個能真正看懂《夢的解析》。頂多是對裏頭關於情慾的敘述會有一定程度的反應，而且是不需經過思考的那種。那是一個奇妙且充滿矛盾的年紀，光聽到〈Up & Up〉的歌名就可以聯想翩翩地相視一笑，遇到內容動真格的〈Tea Party〉，反倒會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I1wUx7kx
就像燠熱的夏季，帶有單純而魯莽、卻又容易得到滿足的熱潮。
而在我第一次向她開口時，恰巧遇上那年夏天的第一場雨。雨是從早上的西文課開始下的，沿淺綠色的壓克力棚子滴答滑落。語言教室在二樓，因此從窗子探出身就能觸及、一樓以帆布搭設的簡易遮雨棚上蔓生的長春藤──就是我圍籬外的那種革葉長春藤──這類常綠灌木在夏秋之際會蛻變成豔麗至極的緋色，在楓紅的時節看來就像一片風暴將至的桃紅彩雲。棚子旁長著一棵枝枒茂盛的蘋果花，黑色的枝幹上頭綻放喇叭狀的五瓣花朵，柔軟的花瓣好似拂過紅唇的卸妝紙，白中帶點粉嫩，盛放時遠遠看來就像是古希臘神話裡小仙女們愛不釋手的花冠。我在遇見她之前也常站在那顆樹下，看龜裂的粗黑樹幹以扭曲古怪的角度向上延伸，最後在樹梢迸發出靚麗的花蕊。
然而那天，不知為何，我特別想要見到她。死死盯著黑板發愣，整堂課我都坐立難安，就等下課鐘響的那刻能以最俐落的姿態飛奔出門。那天早晨晴空萬里，所以我們誰也沒想到帶傘，但午後雷陣雨的陣勢一向又大又急，沒有雨備用具的孩子們在遮雨棚下吵吵嚷嚷，不耐煩地等著帶傘的兄弟姊妹們出現，毫無自覺將進出通道堵住、卻沒人願意承擔得肺炎的風險冒雨回家。而在一片埋怨聲中，我就像刺鳥一樣，儘管萬劫不復仍死命地往人群鑽，終究順利的衝出了人群──我連午餐都忘了吃，只想像梅勒斯一樣傾盡全力的奔跑，深怕遺漏一分一秒都會犧牲摯友的性命。
之後的事先保密吧，你看來有些累了，快回去洗個熱水澡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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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茶杯我來洗就好，代我向你的「爸爸媽媽」問好。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yizis4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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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FIN3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ZaVHxFX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