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感使人墮落,墮落太久,甚至自甘墮落。
住宿的第一年,新生可以戴着新星光環而度過到大學最璀璨的時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大學生活的新奇刺激着你腎上線。然後,到了暑假,光環褪色,你便須擔綱要位,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新一批新星上。比如説迎新營,即便崗位新鮮,同一件事的新鮮度再不及第一年來的多,更不用説之後的第三年、四年⋯⋯
一年的時間裏你早已看慣這孤城可惡朽壞的一面,大仙的事跡你也略懂當中的人情世故。褪去新星光環,長期浸淫在朽壞之中,你會成為新一群腐鼠。日夜癲倒,粗口爛舌,道德模糊,再一根一杯地蛀成賭徒、煙鏟、道友、酒鬼。學分不是你關注之事,而是手上賭博的籌碼。當然,你還是所謂的社會棟樑(社畜),離開舍堂後你會緬懷這段放浪形骸的日子,因為這段成人的日子你不用交税、交保費、養家,最沒有包袱的日子。
沒有包袱,墜落的速度最快——逢——逢逢——呯!觸地一聲雷,醒來時,便是畢業之時。
有些人會醒來,有些則不會。就似電影《Inception》一樣,夢境越深越危險,若然那種離心力和衝擊不夠大,人便停留在這種不設實際、靡爛的虛幻之中,甚或乎死於虛幻中。醒來的人會徹底地離開舍堂,舍堂的名字只會流於閒談之間,就算回來探親,也似是一位畢業生探訪舊校,身分也不過是一位訪客,有進來的時間,有離開的簽署。安然無恙地住足四年,離開舍堂本樣該似大學的畢業禮。
有畢業的人,便有收業的人。「收業」這是我中學老師告訴我的一個詞語,形容那些成績不足以畢業的人。舍堂的語境下,收業者該是墜落的速度超速,然後摔過了舍堂的容忍範圍,被逼收業。他們的際遇可悲可笑大於可憐。當然,他們強逼性的清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離開了孤城只不過是提早回歸現實,而現實是個更大的舞台。在我而言,孤城或有值得緬懷之處,但確實沒甚麼值得留戀。正如你不會留戀中學重覆單調的日子,但會緬懷單純的人事。
有人在舍堂破繭化蝶,在舍堂中結識到一班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創作,追逐夢想。我羨慕化蝶的人,身處虛幻而不沉淪。墮落的人不是大多數。個人淺見,墮落之人同為不自省之人,自甘墮落的人少之又少。難以相信,有學識、自省之人會自甘墮落。
自甘墮落的人,你聽不到他們的一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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