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婭的悲劇 - Ch 35 深淵

「你的父親，死在了這艘船上。」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IEcHWArn

老人抬手抹了一把臉，可抖震的手卻透露了他的情緒。

艾婭思緒混亂成一團，恐懼沾滿了她，像一雙從黑暗中冒出的手，把她拉至深淵。

她強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啞著聲問：「這是什麼意思？我的父親是死於海難。」

這是她一直以來被告知的，她的父母是意外而死的，是海難帶走了他們。

但若然是海難，為什麼這艘船沒有沉沒於海裡？

為什麼它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裡？

無數的疑問堆積在她的心頭，化作一團迷霧，指向了她心中那不安的猜測。

她感覺到真相是離她這麼近，只要輕輕抬手把那團纏繞不休的白霧撥開，事實的全貌便會呈現在她的眼前。

她的父母，到底遭遇了什麼？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IseSWGow

「看來他沒告訴你。」老人指的他是誰，艾婭心中了然。

「那天海面上一片平靜，很適合出海。」老人徐徐地道：「你的父親，埃里克男爵當天和夫人一同上船，我還記得那天我是多麼的緊張。」

「那天船舶行駛的路線遠離著限制區，我原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可是我們在半路遇上了海盗。」

老人看著艾婭，艱難地開口道：「他們竊盜了這艘商船，劫持了船上的所有人。」

「那些海盜不但搶奪貨物、搶船……對他們來說，埃里克男爵的性命比那些更為珍貴，所以當時他們向羅素家族的人索討了勒贖金。」

「但不知為何，最終交涉失敗了，那些惱羞成怒的海盜開始濫殺船上的人，更洩憤於埃里克男爵。」

老人抖著手奪過艾婭手上的燈檯，猛地揭開遮蓋住他左眼的布條，猶如不怕蠟燭上的火光般，把手裡的燈檯湊到自己臉旁。

這時艾婭才看清老人的臉，以及他臉上可怕的傷痕。

那是一條長長的刀疤痕，從左額邊延伸至他的上唇，像條嚇人的蜈蚣覆在臉上，那細長的身軀舌舔著他的眼簾，讓人毛骨悚然。

刀疤下，他左邊的眼球瞳色異常，瞳孔更好像無法聚焦般，木然地睜著。

「當年因為我船長的身份，對這艘船和各路航海線都最為熟悉，所以那些海盗留了我一命。」

「可是……他們把埃里克男爵綁在了船頭上，任由他暴曬在太陽底下，自生自滅。」

隨著火光的跳動，昏暗不明的光線映照在房內，他們的影子彷彿深陷於黑暗中，無止境的延伸著。

「埃里克男爵的哀叫聲持續了三天三夜，斷斷續續的。他的皮膚開始脫皮，那繩子勒緊了他的身體，掙紮間滲出了不少血水，那時候我甚至不敢直視他。」

「終在第三天，那些海盜對男爵大人那痛苦的呻吟聲感到厭煩，拿起了刀子割斷他的喉嚨。」老人喃喃地道。

「他的血濺落到船身上，他們就這樣掛著他的屍體，直到救援隊趕至，把那些海盜擊退，奪回這艘船。那時船上也只餘下少量幸存的船員。」

「那我的母親呢？」艾婭壓抑住心裡的苦痛，顫抖著聲問。

「她…在船上受盡折磨，還未捱到救援隊的到來，就暴斃而亡了。」

艾婭驟然捉過老人的手臂，抬起臉來，眼裡寫滿是絕望，激動的質問他：「為什麼這件事從沒對外公開過？為什麼要把它隱瞞起來！」

原來她的父母是慘死的。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SUL5qNzZ

原來她腳下的這艘船，早已沾滿了他們的鮮血。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6xfG6t1I2

原來，她一直活在慌言中，卻不自知。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7vl87TQg

「那時……阿道夫先生隨救援隊到來，替男爵大人收了屍，給予船員們巨額的補償金，並告誡我們不許把發生在船上的事傳開去，這樣做是為了保留埃里克男爵的尊嚴和羅素家族的聲譽。」

「所以當年對外公佈的，只有他們不幸海難而死的消息。」

「艾婭。」老人喚著她的名字，這個詞就如禁忌般，醞釀在他的口裡，至他舌間彈出。

「你不會明白，這麼多年我行駛著這艘與你相同名字的船，試圖彌補我的罪。直到現在，我都彷彿能聽見男爵大人的呼喊在船上傳出。」

他震抖著唇，臉上的苦痛是如此清晰：「作為船長，我卻眼白白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死去，我知道我要用這一輩子去贖罪。」

艾婭鬆開了捉著老人的手，沉默不語地垂下手，任由淚水自眼框裡掉落。

她從不喜歡落淚，可這份悲慟卻無處宣洩。

只能化作眼淚，模糊她的視線，讓她不用看得那麼清，感受得那麼深。

她一生感受到的愛不多，可現在就連回憶中的那份美好也要被渲染。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重生後的這一世，她也只不過是活在悲劇之中，不斷地深陷下去，永無止境地循環。

「我……對不起你。」老人不忍看著艾婭的臉，移開目光彎下身，正想跪下來，卻被面前的一雙手扶住。

艾婭的臉上還淌著淚，可卻再無絲毫表情。沒有悲傷，也沒有畏懼。

「不必如此。」她緩聲道：「我或許需要你的幫忙。」

艾婭手裡握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徐徐走下船，身後還跟著滿臉通紅、走得踉踉蹌蹌的弗格斯。

現在貨品的進出清單也到手了，這或許能幫助她調查出阿道夫走私的線索。

當初她的父母在船上被劫持，那時勒贖金交涉失敗的原因，不言而喻。她父親的死，最大得益者便是阿道夫。

站在岸邊，海風吹拂著她的長髮。艾婭緩緩轉過頭，看向船頭的方向。

在月光下，船頭的側方深深刻劃著她的名字。那裡，她感受到父親的愛。

可那裡，也曾染滿父親的血。

多麼的諷刺。

艾婭抬起手，隔空摸索著船身上那名字的輪廓。

重生後，她從未從悲傷中走出來。過往死亡那刻的絕望刻進了她靈魂的深處。她想逃，可內心那些醜惡的回憶卻淹沒了她，她無法掙脫，也無法放下。

她是如此可悲，她只是不想再讓身邊的人死去，卻不知什麼樣的選擇，才是正確。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goPlP0qh

月光從她指縫間透出，即使只有微弱的光，但也足以照進她漆黑的內心裡。

不論是為了她父母，為了戴爾，還是為了自己，她也要從深淵裡，爬出來。

「我們…我們去哪？」弗格斯口齒不清地問道，腳下走著魔性的步法，左搖右擺。

艾婭伸手扶著了弗格斯，柔聲道：「我們回去了。」

「嗯…嗯…但我還想再喝。」弗格斯像個小孩般嘟起嘴，哼哼地叫嚷起來：「你剛才有沒有看到我幹了一整桶酒？」

他突然驕傲的笑了出聲，把頭埋進艾婭的頸窩裡，濕潤的嘴唇擦過她頸邊的肌膚，呼著氣悶悶地道：「是不是很厲害？」

「對，很厲害。」艾婭頓住弗格斯搖晃著的身體，拉過手袖抹去他嘴角的酒水：「謝謝你陪著我。」

弗格斯傻愣愣的綻放開笑，看起來冒著水氣的眼眸牢牢地盯著艾婭，像隻虎視眈眈的狼崽，計劃著什麼。

正當他鼓起勇氣，準備開口的時候，卻瞧見艾婭皺起眉看著不遠方。

「啊？」他轉過頭看向後方，思緒卻轉不過來，茫然不知艾婭在看些什麼。

「待在這裡。」艾婭皺著眉頭，她看到就在他們距離不遠的上方，岸邊幾箱被繩索高高懸掛著的貨物正搖搖欲墜，那根在上方支撐著的粗繩更彷彿隨時斷裂般。

而就在那幾箱貨物的下方，有兩個紳士攜同著一位女士在緩步走近。

「小心！」艾婭大聲呼喊著，可這距離聲音實在傳不開，前方那些人像察覺不到似的。

眼看那根粗繩快將斷掉，艾婭疾步跑向那方向，一邊跑一邊指著上方大喊：「快走開！」

前方的人這才終於注意到艾婭，他們呆愣地看向她，艾婭就才發現其中一位正在交談的紳士，是她認識的人。

這時上方的粗繩「啪嗒」一聲斷開，一箱箱的貨品從上方徐徐掉落下來。

其中一位反應比較快的女士發出驚嚇的尖叫聲，頭也不回的朝一邊跑開，卻不小心撞到她身旁的紳士，那飛奔逃亡的力度撞得他不由得半蹲在地。

另一位老紳士也不管不顧的躲避開來，完全沒有上前扶起地上那位的紳士的意思。

艾婭頭腦一片空白。

沒有過多的思考，眼看那箱大型的貨物快要砸到他身上，艾婭衝上前撞開剛站起來的男人，藉助這股衝勁把他撞離那貨箱的下落點，與男人一同跌倒在地。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在她眼前死去。

她覆在男人身上，驚魂未定喘著粗氣，抬起頭發現男人正震驚地看著她。

她面前的男人，亞伯勒，難以置信地與她對視，她能感覺到男人的心臟正劇烈地跳動著。

「嘭」一聲巨響，他們身後的重型貨箱撞落到地面上，不少木屑飛散出來。

「艾婭？」亞伯勒喚著她的名字：「你為什麼……」還未把話說完，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掙紮著想要抽起被艾婭壓住的手，試圖與她翻過身來。

可未等他動作，一個體積小巧的箱子便砸在了艾婭的頭上。

一陣劇痛從腦後傳出，伴隨著暈眩感，艾婭感覺到意識開始迷糊。

在暈過去前，她看到喝醉了的弗格斯慌張失措的跑過來，像個孩子般，揮動著手腳、手舞足動的亂成一團。

明明痛得要命，艾婭此刻卻想笑出聲。可眼前的畫面逐漸昏暗起來，艾婭終於失去意識，暈倒在身下男人寬闊的胸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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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艾婭：……要不要那麼多災多難？

阿道夫：讓我看看，先是被一群紈絝打一頓還差點被xxx >又被我鞭一頓 > 還被迫吃又乾又硬的麵包 > 現在又被箱子砸

嗯……最後那個不關我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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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35 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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