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支援班新篇 - 天使篇：騙錢

「嘔嘔嘔～殺了我算吧……嘔嘔嘔～」菲歐蕾吐得面容失色，一副快要撐不住的苦臉。

菲歐蕾醒來時，發現躲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陽光剛好從窗簾的隙縫照着她的眼皮，原來已經天光了。本來想起床準備早餐，誰不知一撐起來，胃裡的一陣暖暖而又酸酸的東西湧上來，到達喉嚨的時候更變得炙熱和噁心。但想吐又吐不出來。

按著心胸位置嘗試抑制胃酸湧上來，但徒勞無功，反而更強烈。

挺著如此沉重的身體，忍著這個感覺回到特別支援班辦公室，但一回來，就開始吐出來，說出剛剛的第一句話。

「我也是……嘔嘔。」同病相憐的真司一回到辦公室就不斷嘔吐，全是昨晚晚餐的渣宰和酒。

塞蕾娜和菲鳥分別照顧兩人，經常為他們更換垃圾桶和準備乾淨的毛巾，根本忙不開支。

塞蕾娜一邊做，一邊抱怨道：「嘆～兩個喝酒，結果兩個都不懂得喝酒。」

「我可是曾經……千杯不醉的天——嘔嘔嘔！好辛苦啊～」菲歐蕾在說話期間再次嘔吐。今次嘔完後，臉色蒼白，發出非常難堪的哀號聲，就像經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旋轉。

菲鳥為菲歐蕾拍背，舒緩一下不適感。

塞蕾娜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喝多了應該不至於會嘔得如此厲害，比起因喝醉而嘔吐，更像是吃錯東西的嘔吐。

「菲鳥哥哥，帶他們去醫療室檢查會不會比較好？」塞蕾娜開始擔心起來。

菲鳥重新打量兩人，他們的狀態明顯越來越差，再這樣下去暈倒也不足為奇，直接去醫院比較好。

正當菲鳥準備跟塞蕾娜解釋時，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打開，發出巨響。接下來是非常熟識的敲打聲。

「被人擺了一道。」黑龍一回來就怒道。

塞蕾娜上前，問：「發生什麼事？」

「昨晚我們去那家大排檔，負責結賬的侍應知道我看不見東西，故意收多我的錢，整整一萬元！」

「吓！！！」

塞蕾娜和菲鳥都滿面驚訝，沒想到有人會如此明目張膽，在黑龍面前「騙錢」。

「幸好今早銀行發現我的交易記錄有異常，所以打電話給我，才知道那家大排檔居然如此陰毒。」

「太過份了！可以叫警察嗎？」塞蕾娜問道。

「一早叫了，警察建議我先聯絡發卡公司停止那筆交易和停用信用卡，嘗試跟大排檔店主溝通，確認會否是出錯之類。」

「我記得我們那餐飯大約五百八十元左右，弄錯成一萬元避免太離譜。」

「剛剛我自己一個人去那家大排檔，結果沒有人承認自己的錯，反而駡我自己沒有核對清楚，不會退款。」

「這麼無賴！？」

「作為神父，我總要給別人最後的機會，就如上帝派天使三次救人一樣。真司和菲歐蕾呢？」黑龍因聽不見兩人的聲音而問道。

「他們……應該不能幫黑龍隊長討債。」塞蕾娜搔著頭，無奈地道。

「他們嘔到現在？」

「對。」

「如果是宿醉還理解，但好似這樣子嘔真的很少見……」黑龍擁着手臂並蹙起眉頭。

如果只是發生其中一件事的話，或者可以就是意外，但兩件事同時發生，明顯事有蹺蹊。

「雖然有點對不起兩人，但我都要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難道黑龍隊長你想……」

「沒錯，我要當面對質。」

***

五人再次來到昨晚光顧的大排檔。因為這家大排檔主要是做晚市，因此下午仍是關門的狀態。

「今次……我一定要討回公道……」真司臉青口唇白，幾乎無力發聲。

塞蕾娜借出肩膀讓他攙扶，憂心地說：「你真的沒有事嗎？不要勉強。」

「沒有……有心了。」真司再次感覺到有東西湧上來，連忙用手蓋着口，說：「很想嘔……」

黑龍瞧見真司的狀態越來越差，而菲歐蕾也同樣亦是。剛剛她還比真司更早又嘔了一頓。

「我們查清楚事情就直接去醫院，所以請忍耐多一會兒。」黑龍如此說道。

此時，菲鳥無意中看見一個老女人正穿過在大排檔的椅子，她胸前掛着一條圍裙，雙手戴着清潔手套，似是這家大排檔的清潔工人。

菲鳥排了塞蕾娜的肩膀，然後指着那個老女人。塞蕾娜也認得她是大排檔的員工。

「那個、黑龍隊長。那個女人是昨晚的清潔工人！」

在黑龍眼中，塞蕾娜指的方向只有一團光，壓根什麼也看不見。

「那可以幫我叫停她嗎？」

「可以，不過……」

面對不同的人和場面，溝通時的感覺和態度都有所不同，而這個場面和人正正是塞蕾娜不曾遇過，不知怎樣開口。

塞蕾娜將目光轉向真司。然而，真司以一對非常疲累的眼神回應她，之後轉向找身旁的菲鳥，借他的肩膀一用。

「惡魔。」塞蕾娜暗地裡駡真司。

不過，塞蕾娜還是很乖巧，即使不叫，她還是自覺上前。這全靠她本來善良的性格外，還虧真司在這近半年的訓練成果。

塞蕾娜面對着正背向自己的老女人，而她正整理餐具，沒有察覺到塞蕾娜。

「不好意思啊，那個——」

「轉左直行到盡頭有公共廁所。」

老女人不但沒有聽清楚塞蕾娜的問題，甚至打斷她，並自話自說以為塞蕾娜是問洗手間。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全是塞蕾娜不曾見過的事，因為很多時候都是由真司幫忙解決。

「不是啊，我想問昨天呢，結帳的時候好像出錯……」

老女人轉身，滿面的皺紋反映出她歲月遷老，頸部更是皮包骨，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撐起皮膚的脂肪。她不滿地說：「這些事我怎樣知道啊！不要問我，快滾！」

雖然她很瘦弱，但沒想到她句句有力，中氣十足，嚇得塞蕾娜卻步了。

「我……」

「我我我，連一句說話都說不好，還要學人投訴。」

「這個……不好意思……」

「快點走，再不走的話我拍片放上網。」老女人急不及待拿出手機，鏡頭對準塞蕾娜。

塞蕾娜心慌了，想起很多以前不愉快的事。討厭的事、羞辱的事、痛苦的事……都被人用照相機拍下來，雖然不知用途，但絕對不是好事。

「不……不要。」塞蕾娜的櫻色嘴唇氈抖起來，嗓音中夾雜着害怕。

鏡頭徐徐地靠近，相信螢幕的顯示屏幾乎被塞蕾娜的潔白無暇的臉蛋所佔據。

塞蕾娜閉起眼，逃避跟鏡頭對視。

「走啊！再不走的話我告你騷擾啊！」

她的態度完全蠻不講理，根本無法溝通。正常人可能選擇逃走，或者用其他方式報復，但塞蕾娜沒有。

塞蕾娜站在原地，心裡想如果是真司會怎樣做。想了片刻，她最後決定，鼓起勇氣，大聲說：「請聽我講！我不是找妳，只是想找昨晚的侍應問清楚一點事，不是想故意阻妳。還有，不要隨便就趁機欺負我們，我們也是有感情的！」

這聲量大得有點嚇人，就連在較遠處的黑龍也能清晰聽見。

對此剛剛發自內心的發言，塞蕾娜膽戰心驚，怕反而觸怒對方。她緊閉雙眼，為之後被對方辱罵而做好心理準備。

幾秒後，她感覺到身旁微風拂過，左手無力的拳頭更是被人包着，暖意正慰問她急速跳動的心臟。

「前輩，妳做得很好啊。」

「……真司。」

真司將目光轉向老女人，說：「妳聽到了嗎？我們只是想問清楚事情，如果妳還阻攔我們，我們只好報警直接跟妳的老闆對質。還有，我女朋友很怕被人拍照，如果妳不停止相關行為，我不排除找律師追討民事索償，而且控告妳的老闆有詐騙行為，到時店鋪一定結業，妳會失去工作和長期服務金。即是簡單說，我一定會告到妳。」

老女人聽完後，神色變得緊張，雙唇微微抖震地說：「臭小子，你以為讀書很了不起嗎？我把影片放上網法官一定會控告你欺負老人家，警察會捉你全家。告我啊，我一樣可以告你，我的粉絲一起把你的惡行告訴所有人，看你如何立足！我告訴你先，到時小子你一定會坐監！」

雖然老女人說話狠毒，但就只是如此而已，前言不對後語，而且完全不合邏輯和常識，明顯她已經慌了。真司發動攻勢：「監獄就不輪到我坐了，誰叫學校教我們凡事都先『禮讓』老一輩，不能跟他們爭。」

「啊啊啊，真是沒有家教的小子。」

「我本來的家一早就沒有了，何來有教？」

塞蕾娜眨了眨眼，然後以非常在意的眼神眺望真司。

真司不曾說過自己的家事，只知道他很早就出來獨居，即使塞蕾娜有很多時候來到真司的家，也從來聽過他打電話問父母如何之類。

真司的下馬威明顯令到老女人終於到收斂，不憤地收回手機，然後「呸」了塞蕾娜一聲離開。

「還什麼年代啊，還『呸』。」

「這是什麼事情？」塞蕾娜好奇地問道。」

「古時人們遇到不滿的事就會這樣叫，以表達不滿和憤怒。」真司說道，「前輩千萬不要學她說話，會顯得很格格不入。」

「我當我是笨蛋嗎？」塞蕾娜脹起臉頰，露出一副不悅的表情。

瞧見她軟蓬蓬如包子的臉珠，真司忍不住激動不已的心情，寧願接受之後的懲罰，他也堅持輕輕地用手指戳塞蕾娜的臉頰幾下。果然很肉肉的，很舒服的觸感，又忍不住戳多兩下。

「嘻嘻，很癢啊。」

塞蕾娜的笑容果然非常可愛，惹人想繼續欺負——

「喂，你們找到老闆了沒有？」

黑龍大嚷地道。兩人都抖震了一下，差點忘記本來的目的。

「現、現在去！」真司大聲回應，然後匆忙地去找。

整個過程都被三人歷歷在目，然而唯一的感想果然也是那句：「笨蛋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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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司和塞蕾娜終於找到老闆。老闆是一個中年男人，背心之下是有三層脂肪組成的肚腩，光滑的頭頂四周都被濃密的黑髮包圍，右眼眼角的痣長了一條不比頭髮短的白毛，非常奪目。深啡色的膚色加上深淺不一的條紋顯得他格外老熟，相信他背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真司把昨晚的事完整地說一遍，同時為昨晚的事而道歉。始終一定給了對方很多麻煩。

菲歐蕾也一樣低頭道歉，說「抱歉」和「不好意思」的次數比真司多。可能這就是上司的面子。

不過，老闆一臉不耐煩，然後嗤之以鼻，明顯不太接受兩人的道歉。

「昨晚我第一次喝酒，可能真的有點兒過份，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真司再三道歉點頭。

老闆終於開口：「嗱，不要弄錯，昨晚是你們打破我的啤酒和弄壞冰箱，我要收你們多一點錢當作賠償，不太過份啊。」

「但其實我們……」

「這個話題，完！再見。」

明明事情仍未達成共識，但老闆隨便了事，完全沒有提及「退款」一詞。

老闆轉身離開。真司立即追上去，繼續說：「錢我們會付，但那一萬元可否先退回給我們？我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黑龍是教會的經濟支柱，一旦失去如此巨額的金錢，孩子們可能要熬餓好幾天。還有，這筆錢根本就不合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弄壞冰箱，最多只是打破冰箱內的啤酒。

但真司沒有糾正，因為老闆的態度越來越差，視真司一眾為問題顧客，如果再說他一定會發瘋。

「滾吧，不要阻我做生意！」老闆臉不改色，狠狠地拒絕真司的請求，最後更一走了之。

追是追得上，但他如此堅持一貫作風，即使再花盡五嘴六舌，也不動改變他的固執。

真司跟菲歐蕾回到眾人身邊，而真司低垂柳眉，失望地搖搖頭。

「老闆不答應退款……」真司的表情跟語氣完全一致，毫無半點生氣。

「……是嗎？算吧，只怪自己當時沒有檢查清楚，盲目相信人。」黑龍低下頭，傷心落寞的表情異常地明顯。

可能黑龍真的很擔心教會的孩子們。

原本理應是一場放鬆解壓的飯局，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多災多難，反而增加了壓力。

「錢方面我們會想辦法，所以不用太擔心。」真司輕輕地拍了拍黑龍的肩膀。

可是，黑龍臉上依然沒有半點笑意。

「沒錯啦，黑龍你就放心準備買一個大一點的錢包。」菲歐蕾突然說道。

眾人都以一對訝異的目光瞧著菲歐蕾，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個結論。

菲歐蕾察色，理解他們為何會有如此反應。不過，她故意不說，而是取出一張卡片遞給真司。

真司看了一會兒後，隨即露出目瞪口呆的樣子，雙眼瞪大得眼球像快要掉下來。

「這是什麼？」塞蕾娜問道。

真司把卡片交給塞蕾娜，然後補充一句：「看來勝利女神對我們微笑了。」

「菲歐蕾…大律師。即是律師！？」塞蕾娜大感吃驚，抬頭望向菲歐蕾。

菲歐蕾的嘴角蹺得高高，不只是嘴唇，連雙眼也似在笑，一副非常得戚的樣子。

「又是什麼時候考？」真司感覺自己曾經問過同樣問題。

「上星期我隨便讀了一個法律課程，然後找了一位大狀聊天，他就非常樂意給我寫推薦信，順利登記成為律師，後來因為我教了三位大律師如何打官司，所以我在眾人推薦之下升為大律師。」

「其實之前我為了嚇走那個女人而隨便說，沒想到是真的。但不知為何，總感覺妳在踐踏一群非常努力和交整學費的未來律師。」真司無奈地搔頭。

「呵呵，怎會呢？我只是為興趣而學習，沒有打算做律師，始終我還有很多東西只有在時空管理局才能研究。」菲歐蕾撻了一下手指，再說：「就讓你們看看天才的做法吧！不過在之前——」

菲歐蕾突然下來，捂住嘴巴，彷似阻止口內的東西溢出來，她勉強地說：「很想……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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