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把提姆甩掉——這傢伙一直想跟,邵風氣的想把他關在民宿的廁所裡讓他在廁所裡睡一晚,這才能夠赴約。上次是他約陳湘柔,這回換她約,算是倆不相欠。
點了杯愛爾蘭咖啡,邵風連喝咖啡都要加點酒,大概是因為他性格壓抑,需要喝點酒才能說上話。如果花花公子的標配是舌燦蓮花,邵風肯定是不及格那種,聽起來很會撩妹,但他一天也就只能講幾句,再來就要等隔天了。
以遊戲的術語,邵風需要冷卻時間,喝點酒他才不會失言。
陳湘柔走過來,向邵風使個眼色,坐在他對面。
散出的酒味撲往陳湘柔的鼻心,後者皺眉;邵風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叫來服務生:「幫我換一杯拿鐵,新推出的燕麥奶那種。」服務生端走原本有酒味的咖啡。
「我不能喝牛奶。」連喝咖啡都要加酒的男人靠著椅背說道。
其實她沒那麼厭惡酒,只是那種酒她不太喜歡而已……陳湘柔忍不住側眼看待他。
「我家雖然是豪門,但很普通,沒有外面人認為的那些複雜的金錢遊戲、也沒有什麼爭權奪利;我爸媽感情不怎麼樣,但也沒有到鬧離婚的地步。真的要說,就是我有一個以為別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的哥哥。」
「邵誠,我有聽說。」陳湘柔說。邵誠惹事生非的程度基本上舉國皆知,這傢伙的奇葩程度讓人印象深刻。
「我常會希望他就當個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作用、到處灑錢的紈褲子弟,這樣世界會單純很多。結果他偏偏是個低欲望、愛工作、認真的——幹壞事,全世界最會認真幹壞事的總經理大概就是他了。」邵風說完苦笑。
每個人都有煩惱,包含邵風這樣的高富帥。看來家庭也讓他困擾,畢竟人一生中接觸最長時間的就是家庭,原生家庭、自組家庭、姻親也有家庭,無論在外面兜兜轉轉幾圈,最後還是回到家庭。家是開始;也是結束。
「很失望嗎?」邵風啜了一口燕麥奶拿鐵,微笑。
「失望什麼?」陳湘柔不解其意。
「豪門生活這麼無趣啊。」邵風又躺回椅背。
「生活是人過的,可以過得很無趣;也可以過得很有趣。」陳湘柔的咖啡也來了,她搓著杯身,捧起溫潤的杯子,「你如果覺得別人的生活過得很有趣、你的很無趣,為什麼不讓你自己的生活變有趣?」
邵風斂眸,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的生活以你的標準來看太精彩。外遇的爸爸、對我精神勒索的媽媽、想追求我想到快瘋掉的同父異母弟弟、當我的主管是想把我追回來的前男友。但我的心臟其實很弱,常常被刺激就差點停掉。但我有個很好的弟弟會在我身邊陪我。」輕吹了幾口,陳湘柔輕啜一口溫熱的咖啡。
「我心情低落的時候他會逗我笑、陪我談心,我可以打起精神面對明天,也都是因為他。啟俊讓我想把自己的生活過好,讓他不要擔心我。」
「你呢?你能吸引這種願意陪伴你度過破事的人接近你嗎?不是找到喔,是吸引,讓這些人想接近你、跟你交心,才會願意陪你。」陳湘柔歪頭,看向低頭的邵風。
掛著有錢人的面具對待別人,妄想對他一無所知的陌生人撕下他的面具,看到真正的他。問題在沒人知道他是戴著面具的,又如何指望他們會撕下來?
用錢吸引人接近他,卻又因為錢把人推走;在歡場上屢次遇人不淑,仍舊深陷泥淖不願意離開,想得到卻不願意付出,不斷惡性循環下,造就邵風這種彆扭又憤青的性格。
陳湘柔的話有意無意的點出當中的問題。
「你對我說的話很漂亮,但你自己真的做得到嗎?」陳湘柔說,邵風張口想反駁時前者制止他,「我不知道,你現在也不必跟我解釋。如果你覺得你真的做到了,這些話對你才真的有意義,否則就像小學牆上貼的生活公約。
「毫無制約能力。就算拿了教室佈置冠軍,也只是一堆好看的廢紙。」
陳湘柔起身,「忙著跟你說話,沒時間喝咖啡。改天再來慢慢品嚐吧!冷了不好喝。」說完拍拍屁股離開,連打招呼都省了。
邵風悵然若失,前幾天鏗鏘有力的教育人的今天反被教育,不過也確實,真正該被教育的是他自己。
這杯咖啡邵風喝不完。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PhiEoOHrz
邵風依循今天安排的行程,到了一家畫廊。弋風小築想添些新飾物,之前公司幫他安排的設計太現代了,跟他後來設想的定位不合,於是想找一些自然脫俗的畫作或裝飾品。提姆上網去找,找到了這家畫廊。雖然開幕不久,不過意外的門庭若市。老闆很難約,提姆跟他商量了好久才敲定這天。
——畢竟城隍日理萬機,現在又開畫廊,自然就更忙了。
成宥宇為了接近邵風,跟提姆串通,祂開畫廊;提姆跟邵風提議民宿裡的畫作,再介紹邵風來買,至於弋風小築支出都要跟乘風交代,公雞跟三媽早就打點好了,讓轉世的雷神無後顧之憂。
邵風的坐車到畫廊門口,城隍早在門口等候多時,今天祂穿著紅色皮衣、紅色皮外套跟皮褲;裡面穿白襯衫;腳上穿著棕色牛皮鞋,城隍今天還在頸部綁上一條看起來很突兀的領巾,公雞看到時不解其意。
「邵總你好,敝姓成,成功的成。」成宥宇上前,俐落的從外套口袋掏出名片,忙不更迭的遞給邵風。
邵風接過名片一瞥,成宥宇,很俊的名字,再仔細看他的外型,也很俊,外型像女人但又沒有女人的氣質,這人他記住了。
「邵經理想看哪種畫?」成宥宇領著邵風走到展示廳。琳瑯滿目的畫映入邵風眼簾,讓他眼花撩亂。
「我是開民宿的,主打遠離塵囂跟放鬆,想走清新自然。我不懂畫作,只能給出這些要求,麻煩你多給點建議。」邵風瞥向成宥宇,眼神不帶輕蔑,反倒是有種希望祂指教的模樣,後者在心裡驚呼。
失憶這麼乖啊?那你都不要恢復記憶了。
城隍沉吟,隨即說道:「我有想到幾幅畫,給邵總看看合不合你要求。不過畫在倉庫,拿出來怕會傷到,只能看你先看型錄。這樣可以嗎?」
「那就請你帶路了。」邵風說,城隍到現在心裡只有滿滿的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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