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看著旁人因情所困、為愛而瘋,卻不曾想到自己將來也會遇上這樣的關卡。
直到親身面臨的時候,她才能懂得那種無法言喻的執著與堅持。
原來冥冥之中注定的結果,是難以撼動的既定事實......
*
「仙兒,我求求妳,求妳圓了我的夢吧。」羅亞玥哭喊著,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她要達成顧輝程的心願、為他而死,她要讓他一輩子都活在虧欠她的情緒中,令他此生不敢忘記她的存在。
雖然雪仙能理解他們各自背負的苦衷,可是她無法滿足他們的願望,她還有自己的願望要去完成,她絕不能把命送出去。
「亞玥阿姨,不可...」雪仙的耳邊出現一道微乎其微的聲音,讓她停下了正在說話的嘴巴。
〝請妳幫我解脫......〞
〝請妳讓我拯救他們......〞
〝只有妳能幫我,只有妳可以做到!〞
「妳是露兒。」雪仙在心裡喊出一個名字,而她也猜中了。
〝對,我是露兒,真正的露兒。〞
一道陰冷的感覺從雪仙背後出現,但她保持著幾步遠的距離不隨意靠近雪仙,露兒接著說:〝被製成亡靈的我不再擁有自己的意志,我的靈魂如同傀儡被禁錮在亡靈的外殼之中,是妳和那位龍大人的力量讓我的靈魂得以出來,只有妳能解救我的靈魂,讓我可以拯救爸爸和亞玥阿姨,請妳助我一臂之力。〞
雪仙很有自知之明,她愛莫能助的道:「重傷亡靈的是尼爾,有能力的也是尼爾,我實在沒有能力或辦法可以幫妳。」
〝如果妳有這個能力,妳願意幫我嗎?〞露兒急切地詢問。
雪仙一愣,然後她很認真的回答:「我願意,我願意幫妳,願意幫顧大叔和亞玥阿姨。」
〝雪仙姐姐,妳會淨化術嗎?〞
光系淨化術,治癒中毒者、攻擊黑暗生物、暗系魔法的剋星,雪仙仔細的想了想,她這一年來確實沒學過這個魔法,而且幻雪城好像沒有會光系魔法的人。
「我...」腦中驀然浮現出似是咒語的文字,雪仙到嘴邊的話頓時變更了:「...會,我會了!」
露兒高興地說:〝太好了!接下來只要雪仙姐姐藉著亡靈回歸的法陣讓我附上身,便可以對我使用一遍遍的淨化術來淨化我,助我的靈魂脫離亡靈軀殼的束縛。〞
「等等,這不太對吧?」雪仙提出疑問:「妳是亡靈,如果我對妳使用光系的淨化術,妳會完全被洗淨,那可是魂飛魄散!」
〝魔法由心而生,我相信雪仙姐姐的心、相信妳的能力,我相信妳做得到。如果真有不測,到時候請雪仙姐姐務必消滅掉亡靈露兒。〞
雪仙睜大眼睛,她下意識要拒絕,可是露兒語氣堅定地勸說:〝亡靈是逆生之物,本就死不足惜,因為我的緣故,爸爸造下了太多的殺戮,我的生命不是被延續,而是被迫造孽。〞
〝不管雪仙姐姐是成功淨化了我,還是無奈的殺了亡靈露兒,妳都沒有做錯,所以請妳淨化我,讓我達成心願吧!〞
露兒心意已決,夜雪仙迷茫的看著羅亞玥倒下一瓶暗色的血,亡靈回歸的法陣吸了血後開始自動運轉,她渾渾噩噩的再次接受露兒附上身。
她聽不見顧輝程低啞的制止聲、聽不見尼爾憤怒的咆哮聲,她閉上眼彷彿一個局外人在看著自己的嘴唇掀動,一個個連她自己都聽不太懂的音節從她嘴裡冒了出來。
她看著自己身上閃著一遍遍的金光,她竟然知道那是她一次次淨化著體內露兒的反應,一股溫熱的力量包圍著她全身的骨頭,與此同時露兒身為亡靈的陰冷之感漸漸削弱。
不知過了多久夜雪仙再次睜開眼,法陣的結界消失了,顧輝程和羅亞玥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們的眼睛盛滿著潰堤的淚水,而她注意到了龍形的尼爾也在邊上看著她......不,應該說除了尼爾是在看她之外,另外兩個人其實是看向了她的身後。
雪仙回過頭,見到了帶有透明之色的露兒幻影。見她睜開眼轉頭看過來,露兒笑著道謝:「雪仙姐姐妳成功了,謝謝妳,真的很謝謝妳。」
「露兒,去吧。」去完成妳最後的心願!
雪仙明白不再是亡靈的露兒,很快就會回到屬於她該待的地方,於是開口讓她去做她最後能為親人所做的事。
露兒點頭,靈魂狀態的她模仿著人類用雙腳行走的樣子,一步步走到她親愛的爸爸和亞玥阿姨面前。
「阿姨對不起,我欠了妳的道歉終於可以親口對妳說出來了。」露兒直視著羅亞玥,語氣不再有驕縱與孩子氣。
她的生命走到盡頭時,她的年紀只有八歲,後來靈魂被血源親人的顧輝程召喚,從此困於亡靈的軀殼之中受人擺布。但露兒的靈智以及她原有的善良之心不曾被束縛住,這些年來她將顧輝程和羅亞玥內心的煎熬看在眼裡。
「亞玥阿姨,當年的意外不是爸爸的錯,更不是妳的錯。」語落,露兒看向顧輝程,繼續說了下去:「都是我不懂事,總以為妳是來搶走我的爸爸,是我為了證明我對爸爸而言是最重要的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這一切並不是你們的錯。」
「我直到身亡以後才漸漸明白了很多事,爸爸為了給我一個最好的生活環境所以無法常常陪我,亞玥阿姨對爸爸的情意很深所以願意無怨無悔地照顧我,我居然直到變成亡靈後才懂得你們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
露兒像是流淚般的眨眼,靈魂體的她不會流淚,可是她卻有一種無比悔恨、懊悔不已的悲傷感,她向兩人伸出手,而他們也迅速的握住他們觸碰不到的手,露兒將兩人的手牽引在一起,他們也都配合的逐漸靠近直到兩手交握在一起。
「亡靈露兒並非是真實的顧露兒,我變成亡靈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非我本意,爸爸、阿姨你們都被那個黑龍騙了,他只想利用你們為他達成某件事。」話說到這,露兒的手開始化為光點消散飄走,顧輝程和羅亞玥情緒激動了起來,但露兒回以他們一記安慰的微笑。
「生與死在冥冥之中就有注定了,我很幸運能瞭解你們對我的疼愛,更幸運能遇見雪仙姐姐讓我從錯誤的軌道上回到正軌。我的時間已經多偷了很多很多,你們不要難過也不要再強求。」
露兒認真地對顧輝程和羅亞玥道:「我最後的願望,請你們替我實現!我希望爸爸和亞玥阿姨變回以前那個正直善良的你們,因為那才是我心底最敬愛的你們......」
透明的靈體變成一點點的光芒,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露兒的靈魂回歸於她早該去的地方,最後她留下了一張絢爛的笑顏,如同生前最初時的單純模樣,而這也是她想傳遞給她親愛之人的訊息--永遠不要忘記最初的單純與善良。
「露兒...嗚嗚......」羅亞玥閉上眼痛哭,她不捨地喊著女孩的名字。
「露兒,爸爸理解了,這回妳放心走吧...... 」對還沒散去的光點說完話後它們飛快的消失,彷彿是露兒聽見後心無牽掛的離開了,顧輝程接著把身旁的羅亞玥拉住懷中,手掌在她的背上輕撫安慰著。
雪仙緩緩來到冰藍色的龍身邊,她仰起頭望著他剛好垂眸的冰藍色眼眸,這時她才發現尼爾的神色滿是疲倦,雪仙語氣微急的問說:「你是不是和那個黑龍打鬥時受傷了?」
尼爾甩了甩龍尾,在夜雪仙催促焦急的眼神下簡單回覆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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