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腿！哇！」亮亮打開油紙，看著油亮亮的烤雞，「這哪兒來的啊？」
「別問那麼多，吃而已。」譚水木拍了一下亮亮的小腦袋。
「我不要。」亮亮搖著雞腿，把雞腿推向譚水木，可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咕」。
「幹嘛不吃？你餓了吧。」譚水木並沒有接下雞腿，只是單手插腰地看著這明明都餓死了還不吃的小不點。
「水木哥跟我家一樣，都沒錢。這個雞腿要花很多錢，我不要。」亮亮說罷抿起嘴。
「不用錢的，吃吧。」譚水木搓搓亮亮的頭，幼細的髮絲凌亂後又垂下來，可亮亮的眼睛卻抬了起來『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阿公會打我們呢？即使小時候的阿公會保護他人，可當他舉起拳頭向著我們的時候就不可原諒。但我也許原諒了吧，在得知阿公變成灰的剎那；但我也許不能原諒，在看見阿婆也變成灰的剎那。
我的阿婆比阿公小三歲，會嫁進來也許是上輩子沒積到福蔭，又或是阿公上輩子積了福蔭。總之她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但奇怪的是，將近幾十年的光陰，她看阿公的眼神竟然還有……我這小孩也不懂的……愛嗎？
「為什麼？別問那麼多，吃就行了，小不點！」譚水木拿起雞腿往亮亮的口裡塞。
「嗯……嗯……」亮亮雖然掙扎但也咬了一口。
「啊，好吃！」譚水木放下雞腿，亮亮讚歎道。
「好吃就整個吃完。有你口水了，我也不要了。」譚水木抓起亮亮的小手讓他拿穩雞腿。
「吧唧……吧唧……」亮亮已經顧不得他們還在路中央了，馬上大口大口咀嚼起來，因為實在太餓了。剛才都沒發現，現在停下來又吃了一口肉，才感覺實在太餓了。
「咕咕咕……」嗯？亮亮摸摸自己的肚子，不餓了啊！怎麼還會發出「咕咕咕」的叫聲呢？他抬頭看看水木哥，依然是剛才那副表情。但是，不是他，就是他了吧。
「水木哥，你也吃一點吧。」亮亮遞出還剩一半的雞腿，懸在空中……
曾經，阿公的手也是懸在空中，在落與不落之間也許看見了我們，也許看不見我們。但用手遮擋的我們都看不見阿公，所以沒有注意到晚年的阿公常常緊皺眉頭。但最終落了下來，就把以往的阿公蒙上了一層灰，兩層灰，三層灰……
「這麼灰的天空，還出來賣豆腐，阿水缺錢喲！」和灰濛的天空相反，住在杏花村村尾的花姑拿著蒲扇搖啊搖，搖到了當時只有十七歲的譚水木面前，露出燦爛但有些三八的笑容。我真的不想說花姑三八，因為畢竟我和她女兒的女兒很要好，但的確很三八。
「花姑，還剩三塊，要多少？」譚水木眼眉嘴角都沒抬一下，寒暄也不打，就想趕快賣完趕快去……
「哎呀，小伙子就是這麼急。要趕去見心上人嗎？」花姑用蒲扇拍拍譚水木的肩。
「那就全要了吧，花姑。」譚水木熟練地把三塊豆腐包起來，遞給花姑。
可花姑馬上轉頭，一扭一扭地回家了，留下三塊豆腐還懸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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