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我。看。到。了。
我。看。到。你。了。
幾乎是在你們對視的一瞬間,你便頭也不回的往屋外跑去。
對於這兩個明顯不是人類、力大無窮、還會瞬移的存在,此刻最糟糕的選擇是留在屋裡等死。不管尼克現在是不是在趕來的路上,你也決定先離開這座公寓。
把大門打開後,你門也來不及鎖上,只懂往後樓梯的方向狂奔。
而屋內傳來的笑聲,也證明了你的決定是正確的。就在你離開公寓的那一瞬間,托比已經閃現到你的屋子裡。
「你想到哪兒去呀?」托比的笑聲在你身後徊盪着,緊接着便是安柏移動時的骨頭折斷聲。
你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你幾乎是用跳的方式下樓梯,菜刀被你握緊在手中,以便隨時作出反擊。
你住的樓層不算高,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地下,可此時樓梯的末端卻出現了少年拿着消防斧頭的身影。
托比的身體仍在不自然的抖動着。
而安柏,同樣在身後追趕着你。
前有懸崖,後有追兵,此刻的你已是進退兩難。
留給你思考的時間不多,你在一瞬間便做出了決定。你並沒有選擇停下,而是繼續往托比的方向跑去。托比見你沒有停下,也愕了一愕,隨後便一把斧頭拋向你身上。
你一直觀察着托比手部的動作,已經料到他想要把斧頭拋向你。你透過他拋斧頭時的姿勢,估算着斧頭的軌跡,暗暗在心裡祈禱後,猛地往右邊躲開,成功躲過了快速往你飛來的斧頭。斧頭與你擦身而過,一把斬到後方的牆壁上,可還是割開了你的左臂,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躲避斧頭的同時,你也拉近了和托比的距離,在他回過神來之前,你毫不猶豫的往他刺了一刀。
托比用手擋了擋,吃痛的後退了一步。他的手掌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從傷口中湧出。
拔出刀後,你再次往出口跑去。剛才那一次交鋒使你察覺到,托比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被他拋到牆上去的斧頭竟是完全陷進了牆裡去。可萬幸的是,除了會瞬移這一點,他的反應速度仍然和正常人一樣,耐痛能力也沒有安柏那麼強。
可較早前尼克造成的傷口已經不再滲血 了,說明他擁有着超越人類的自癒能力。
這些都是瘦長人賦予他的嗎?
你沒有再多想,現在還是先專注逃生吧。剛在已耽誤了不少時間,安柏在這數秒已與你接近了不少。
「呀⋯⋯嘞」她發出如厲鬼般嘶噁的叫聲,在你身後追趕着你,你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安柏已經在你後方了。
你彷彿感覺到她已經抓住了你的腳踝。就在你準備從腰包裡拔槍時,「呯」的一聲,抓住你腳踝的手立即鬆開了。
有人比你更早對安柏開了槍。
你看向前方,尼克站在出口處,姿勢還停留在剛才開槍的那一刻。他看上去沒有甚麼大礙,只是有點兒狼狽。
你趕緊過去與他滙合,轉過身來,只見安柏扒在了地上,身上滿是鮮血,殘破不堪的裙子更是血紅一片。她看着舉槍的尼克,咧嘴發出了嘶吼聲,就像一只凶惡的猛獸。
你沒有立刻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而是讓尼克專注在眼前的怪物身上。往安柏身後一看,此時托比已一個閃現來到那棟牆壁前,努力的在把斧頭拔出來。由於他的右手受了傷,他只能用左手握住斧頭的柄子。
「醫生,幸好你沒像那些電影裡的蠢貨那般選擇坐升降機下來。我可不想打開升降機門時看到你那殘破的屍體。」
「怎麼這麼大動靜還沒人過來?」你最後還是忍不住問。
「這就是那些怪物一直不被發現的本事了。」說罷,尼克又對安柏開了一槍,本想衝上來的安柏此時也只得再後退一步。曾經身為人類的她還是知道槍這玩意的危險性的。
「普通人不會察覺到他們身邊所發生的怪事,他們只會認為一切都是巧合,只會認為eldritch abomination的存在只是一個都市傳說。」尼克的目光也看向了走廊盡頭的托比。此時他還在嘗試拔出斧頭,他手腳并用的捉住斧頭猛地往後拉,你能看見原先死死陷在牆裡的斧頭竟然一點點的鬆動起來。
尼克並沒有開槍,他顯然知道對一個會瞬移的人開槍是多麼不明智的選擇。你們對視了一眼後,很有密契地一起拔腿就跑。在這一段時間裡你已經恢復了不少體力,能夠跟上尼克的腳步。安柏的吼嘶聲再次從身後傳來。
「只有一種特殊的人,我們把他們稱為『燈塔』,會注意到這種異常。他們就像黑暗汪洋裡的指路明燈,不單止能讓普通人也發現到身邊的異常,更會吸引潛藏在海中的怪物們。『燈塔』是怪物們優先狩獵的目標,」尼克一邊奔跑一邊解釋,而你雖有運動的習慣,知道怪物的存在後也開始鍛鍊身體肌肉和體能,此刻卻沒有心力開口說話了。
「而很不幸地,你和我都是『燈塔』。」
你雖沒空閒說話了,可你的大腦在快速運轉着,此時你突然想到一件事。
直到一年前,你即使與托比和傑克有一點關係,你依舊是活得好好的,完全沒有發現過身邊的怪事。
可自從那天和尼克的第一次會面,你從他口中得知了eldritch abomination的存在, 不久後你便遇到了艾倫,並察覺到他的異常。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你已經成為了尼克口中的「燈塔」。
幸好你懂得掩飾自己,假裝自己看不出艾倫並不是人類,才一直活到了現在。而你一直刻意無視那條小巷子裡傳來的洗地聲,想必也使你多次避開了被殺的命運。但是,就在剛才你往窗外看出去的那一瞬間,作為怪物之一的托比還是注意到你了,那一刻你如同在黑暗叢林中生火的迷路者,吸引了無數猛獸往火光出現的方向衝去。
尼克對這套「燈塔理論」一直都是知情的,他從一開始便可以不告訴你真相,可他還是選擇告訴你eldritch abomination的存在。
他是刻意把你變成「燈塔」的。
想到這裡,你第一反應並不是憤怒。現在的優先目標是擺脫背後那兩只怪物,尼克的目的你可以在活下來後才向他追問。你只知道,現在的你沒有他的幫助,很難撐過今晚。
「很抱歉。」尼克從你微變的眼神中猜出了你的想法,「但請你務必要活下來,絕對、絕對不要死掉。」
「⋯⋯」你收起了眼底的不悅。
「托比說他不能殺你,那他現在的目標一定是同樣擁有影片的我。我和你滙合的那一刻他想必已經知道你把影片傳給我了。」你沒有回應他,而是冷靜地分析了目前的情況,「而安柏是個全憑本能行動的怪物,她⋯⋯它會無差別攻擊我們倆。」
「眼下最佳的方法,便是由你來引開安柏,我來引開托比,直至撐到白天到來。」讓兩只怪物分開,總比讓他們一起夾擊你們要好。你剛才已經體會過一次被人前後夾擊的壓逼感了。白天的社區充斥着早起上班的社畜們,托比不可能容許安柏在光天化日下殺人,只要活到那時候你們便算是贏了。
「⋯好的。」尼克點點頭,同意了你的計劃。現在他也想不出來更好的方法了。「記住,托比的瞬移並不是無限制的,他本質上仍是個人類。所有存在都有弱點,它們並非不可戰勝。」
說罷,尼克便往右方的分叉路口一轉,同時對安柏開了一槍,把她激怒後便頭也不回的跑走了。而安柏也很成功的被他引走, 一時之間整條街道又變得安靜下來。
可你知道這份短暫的寂靜只是暴風雨前席的平靜,當托比拿回了他的斧頭後,他便能輕輕鬆鬆的追上你。
說不定,他已經在找你了,你必須盡快想到拖延時間的方法。
你看了看手錶,現在才上午兩時多。你沒有尼克那多年與怪物博鬥的經驗和強壯得可怕的身體,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撐到日出了。
可一陣令人興奮的感覺此刻卻油然而生。作為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市民,你只能在職場爭鬥中感受到這種興奮,它一直是你活下去的動力,是你不在這平淡無奇的世界中迷失的關鍵,也是你不像其他情感缺陷患者般以藥物尋求刺激的原因。
血液在你的身體中滾燙着,你在這一刻似乎終於感到自己正在活着,而不是毫無理由的、單純地在這個世界存在着。你必須戰鬥,必須為自己這條命而戰。
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依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笑容,若果尼克在這,他說不定會以為你已經瘋掉了。而你的確是個瘋子,只是你的瘋被隱藏在層層偽裝和社會規條之下,被你揭力隱藏了四十多年。若果你身在戰爭時代,也許你會是一位冷血無情、手段凶狠的軍官。而你偏偏生在了最和平、最無聊的年代,並成為了一名心理醫生。
你平日一直以冷靜克制的樣子示人,可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最真實的模樣。你是一個自私到極點的混蛋,你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你自己。
你看向不遠處小區裡那座正在興建的住宅公寓,混凝土和鋼筋仍外露出來,窗戶也未被裝上,你甚至能看見裡頭是甚麼模樣的。
那裡看上去非常適合作為最終表演的舞台。
想到這裡,你拿出手機按了兩下,掏出了腰包裡的手槍,然後便往建築工地的方向跑去。
Ticci Toby篇快要完結了,作者已經逼不及待想要寫下一個故事了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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