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鄰居有着一個關係融洽的家庭,你不時會收到鄰居妻子焗製的小餅乾。鄰居是一個有體面工作的文明人,生活福裕又不會太過招搖,是典型的中產人士,他們一家有兩個小孩。
哥哥劉是一個討人喜愛的孩子。他有着棕色,剪得整整齊齊的短髮和湖水般翠綠的眼睛。每當你在街上看到他,他總是會主動跟你打招呼,你很喜歡這個笑容滿面的小孩子。每逢萬聖節,留給他的那份糖果總會比其他小孩多一些。
而弟弟傑夫則是一個安靜的小孩。他和哥哥一樣有着漂亮的棕髮,但頭髮比較偏長。你留意到,他的眼睛是天藍色的,很明顯是遺傳自他的母親。無論天氣如何,他都總是穿着白色連帽衣。你在打理草坪時,常常會看到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書。你認為他太孤僻,上了中學絕對會是被同齡人欺負的類型,但你不想多管閒事,沒有找他的父母談過此事。
你早些年前和前妻離了婚,孩子的撫養權在她手上,因此你現在自己一個人居住,享受着單身漢的生活,只需每月付一筆撫養費即可。鄰舍間每月也會舉行一次烤肉大會,在大會上,你都總會受到年輕單身女子或寡婦的青睞,以及已婚男士羨慕的眼神。
「沒有任何負擔,自由自在的生活真好。」你常常和鄰居在共享的草坪範圍喝酒談天,你們的草坪只用了一個九十厘米的柵欄隔開。一天,在你們喝酒時,你的鄰居說。
「就是太孤獨了。」你回答到,並用開瓶器把樽蓋打開。「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也是很多人的夢想呢。」
「別說這個了,一說起家庭我便感到心煩。」鄰居嘆了一口氣。「不是說我的家庭不好,就是撫養孩子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是。劉從小到大都不用我和瑪姬操心,可傑夫......」
「喔?他怎麼了?」你喝了口啤酒,好奇的問。
「你知道的,他總是很安靜,我們甚至曾擔心他也許有自閉症。可是心理醫生卻說他只是性格比較文靜,讓我們多和他談談。可是,該談些什麼?進入青春期的男孩總是不願意和家長多說兩句話。」鄰居煩惱的說「劉和傑夫都是我們養大的,他們倆的性格怎麼就差那麼多呢?」
你想起每逢暑假都會到你家住一段時間的兒子。他已經十四歲了,只比傑夫小兩歲,最近好像表示不太願意到你家小住,明明他小時候很喜歡和你一起玩馬里奧賽車的。
你聳了聳肩。
「青春期喔!」你感嘆的說,結束了這個話題。
第二天,你在下班時心血來潮繞到了附近的中餐店買了份外帶,然後走了和平常不一樣的路回家。
經過小巷時,你看到一群少年在對什麼拳打腳踢。你好奇的湊近看看被打的是什麼,卻看到了那熟悉的棕髮和白色連衣帽。
「喂!你們在幹什麼?我已經報警了!」你裝腔作勢的喝止了那群少年。
「嘖,」為首的少年回頭瞪着你看,但看到你高壯的身形後不免有些慫了。「這次算你走運,我們走!」臨走時,那少年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所以,你介意告訴我這時什麼一回事嗎?」你和傑夫並肩坐在樓梯上,傑夫手上拿着你從便利商店買來的飲料,敷了敷臉上的傷口。
「......」 傑夫低頭沉默半响,「他們說我是怪胎,放學的時候把我帶到這裏暴打。」
「你家人知道你被人欺負了嗎?」你打開中餐的盒子,拿着木筷子吃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傑夫抿了抿嘴。你想起前天和鄰居的閒聊。
「你想讓我和你家人談談嗎?說實在,你家人一直都很擔心你」中餐的份量不多,麵條很快就吃完了。
「我.......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解決的。」傑夫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你沒有在意,中餐過於油膩,你急着想要回家喝口啤酒解膩。
「這才是男子漢!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因為太胖也曾被學校的小孩欺負,可是後來我開始健身了,人們就不敢再找我的茬。」你拍拍褲上的灰塵。「我先回去了,你休息一會就快回家吧。」
說畢,你拿着空紙盒離開,心裏想着把它扔在路邊會不會被人發現。你沒發現,在你背後的傑夫露出一抹如適負重的笑容。他把玩着從你口袋偷走的火機,轉頭看着被放在後巷的漂白水,好像想到了什麼。
這天是假期,你睡到中午才起床,吃過早午餐後開始健身到黃昏。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大門傳來。你打開門,看見有着這個社區的傳聲筒之稱的菲利普太太。
「菲利普太太,發生什麼事了嗎?」你擦了擦汗問到 ,你不太喜歡這個多事精。
「天啊!你知道你隔壁家的那個小孩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放火燒死了人嗎?」菲利普太太誇張的說。
「你是說傑夫嗎?他怎麼會—」你瞪大眼睛,震驚的說。你明明昨天才和他談過啊!
「嗯?你是知道些什麼嗎?介意說來聽聽嗎?」菲利普太太湊近過來,好奇的問到。
「不,我什麼也不清楚。謝謝你的通知,菲利普太太。」你迅速關上門。
你坐到飯廳的餐凳上,開始回想着昨天和傑夫的對話。
「上帝!傑夫他昨天說的會自己處理就是指這個嗎?等等—」你從衣櫃拿出昨天穿過的大衣,摸摸口袋,果然發現自己的火機不見了,你臉色一下子發白起來。
「我昨天和一個縱火殺人犯坐在一起聊天!他那時已經有預謀的!」你已經沒心情健身了,草草洗了個澡後心神不寧的決定打電話給鄰居聊聊。
「湯姆?聽着,我很抱歉你家發生了這種事—」
「我知道了。」鄰居疲勞的說。
「那個,遲些可以和你談談嗎?待傑夫好一些的時候?有一些話我想親身說會比較好,是關於傑夫的。」
「嗯,好的。傑夫瑞爾(Jeffery,Jeff的全寫 )的手術完成了,我要去看看他如何。」
「好,再見。」你掛斷電話,心想換着是誰受到這樣的打擊也不會好到哪去了。
過了一段時間,你到醫院見見鄰居,順道探望傑夫。
傑夫還是和平時一樣安安靜靜的,你走進病房時,他轉過頭,雙眼無神的看着你。
「我的天......」你心裏想。聽說他的臉燒傷得很嚴重,現在綁上了紗布和壓力衣,你看不到他的傷口。他的頭髮也被燒得焦黑乾燥,一點也看不見從前的影子。劉在一旁嘗試和他搭話,傑夫卻毫無反應。
你把生果籃放到櫃子上,問候了劉幾句,這個總是臉帶笑容的青年,此刻看上去有點憔悴。
你不忍再看下去,轉身走出病房,鄰居在走廊等着你。
「那個......我們在傑夫的口袋發現了你的火機,你在那天前曾見過他嗎?」鄰居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問到。
「是的。我在經過後巷時看見他被人欺負,出手解救了他後和他聊了會。」你把臉埋在手裏。「可我真的不知道他會拿走了我的火機!傑夫讓我不要和你談這件事,他說他會自己解決的,我以為他只是想要打個架而已,有哪個男孩子沒有打過架呢?誰知道他會—-」親手殺掉那些人?你沒有把這句說出口。
「我明白了。昨天和警方談過,他們說傑夫的精神出現了問題,不用也不能承受法律責任。過幾天我們會把他接回......家。」鄰居嘆了口氣。你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恐懼。
你決定不再煩着他們一家了,你離開了醫院。在接下來的數月裏,你沒有再和鄰居一起喝酒閒聊,社區的烤肉大會上也沒有再看見過他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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