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總以為只要自己不惹事,就不會遇到麻煩,然後就能平平安安的渡過這一生。
但顯然地,事實並非如此。
你面色發白地把畫筆放回枱上,一時半刻不知如何是好。筆掃上的那抹褐色,以你作畫多年的經驗看來,絕不會是單純的顏料。
普通顏料絕不會散發出陣陣血腥味,無論那顏料多麼像血的顏色。
你呑了一口口水,腦海中不斷出現夢中的畫面,血天使拿着畫筆向你襲來。也許,那個夢不止是惡夢那麼簡單。
也許那是個預知夢,預視着你會被倒吊着,身上的血被人抽乾至死?
你當下立即想要拿出手機向誰求助,但你的人際關係一直不太好,父母早就離世了,唯一的兄弟又不見人影,這數年裏他一次也沒有和你聯絡,而且你連朋友也沒一兩個。
你按下了通訊軟件,卻在想要向Helen求助的那一刻停了下來,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方。
Helen/海倫·歐帝斯。/以褐紅色作畫。/以受害者的血作畫。/喜歡在心情不好時外出搜集素材。/以受害者的屍體和血作為素材。
兩者之間的相似之處簡直讓你心裏發毛,然而兩年的互相通訊卻使你不斷想要說服自己,Helen並不是那個血腥畫家。
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你怎麼也不願再向ta求救。你放下了手機,圍着畫室走了一圈,嘗試找出畫室是否藏有其他沾血的畫筆,但你沒有其他發現。最後,你在一扇老舊的門前停下腳步,門後是一個細小的雜物房。當年租下畫室時,那個房東老頭曾說裏頭放了他的東西,讓你不要動雜物房,於是你兩年來也沒有碰過那邊。
現在,你站在門前,手不自覺地震抖;那濃郁的腐臭味,似乎是從雜物房裏傳來的。你想要致電房東,但除了收租外,你實在不想看見那總是一臉色眯眯的老頭。你決定自己一個人把門打開。
雜物房陰陰沉沉的,卻沒有什麼特別,只有一大堆物件推放在地上。你因沒有發現屍體而鬆了一口氣。然而,那腐臭味更濃郁了,也許那是因為雜物房太久沒有被人打開過,裏面放的東西都過期了才會傳來腐爛的味道?
你把雜物拿開,嘗試找到腐臭的源頭。此時,你發現了雜物房最深處仍有一扇暗門,把門打開後,你看到了一個漆黑的空間,一道羅旋型樓梯出現在你眼前。
「腐臭就是在那邊傳來的。」你想。你好奇的想要看看下面放了什麼。在畫室工作兩年,你居然從不知道畫室連着一個地下通道!
你拿出電筒後,腳踏在梯級,慢慢的往下走。石梯非常陡陗,你得扶着右方的石牆才能保持平衡。
「踏踏踏」樓梯間傳來了回音。你不免以為有人在後方跟隨着你,但你不斷安慰自己,那不過是密閉空間的回音效應而已。
終於,你走到了樓梯的盡頭,來到一個地下室。你的心又狂跳了幾下,你發現地下室有燈光,昏暗的老舊燈泡在閃爍着。若果地下室很久沒人打理,那些燈泡絕不會到現在還沒熄滅。
「有人最近才來過這間地下室。」你得出了這個結論。你再次呑了呑口水,鼓起勇氣繼續向前。
然後,你看見地下室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幅作品,作品全是以褐色顏料畫成的,(或者是血,你想。)作畫之人的技術高超,你甚至可以看出若果作品被放置在畫廊展出,一定可以吸引大堆藝術家前來欣賞。作品似乎以時間作為排列順序,排列得越前排的畫看起來越舊,畫中的褐色也越深。當你經過最後一幅作品時,你的瞳孔收縮了。
你看見畫中倒吊着的女人。
「喜歡我的作品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你尖叫了一聲,立即開始往回跑。
你聽見陣陣不快不慢的腳步聲向你的方向接近,但你不敢回頭看。你不斷奔跑,只希望不要被後方的人追上,你不時會被絆倒,但你卻立即起身繼續向前,求生意志使你扭傷的腳踝暫時不太痛。你身上的刮傷和撞傷漸漸變多,就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你終於爬上樓梯,到達出口了。
但是,通往畫室的那道暗門此時卻被關上。你焦急的想要打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上了,沒有鎖匙你根本打不開。孱弱的體型使你沒有能力把門撞開,你只能拍着暗門大叫。
身後的腳步聲逐漸迫近,就像是知道你根本跑不掉似的,腳步聲慢了下來,徐徐的追上了你。
你喘着氣絕望的跪在了門前,慢慢的轉過頭去,他就站在了你的身後。此時,你終於看清了他的身形。
海倫·歐帝斯身穿深藍色外套,肩膀位置別上了一個笑臉襟章。襟章經歷了多年的磨損,此時已破爛不堪。
他蹲下來來着你,就在你失去意識前,你看到了他臉上的面具—一片雪白,只有一抹以血繪成的笑容。
當你逐漸恢復意識後,第一時間感覺到由腳踝上傳來的猛烈痛楚,腳踝的扭傷比你想像中還要嚴重。你吃痛的叫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你發現自己還身處在地下室,只是這裏似乎是地下室更深處,像是一排監倉。你可以聽到隔壁傳來水滴在地上的聲音,你想動動雙手,卻發現自己四肢都被綁住了,你的臉色又蒼白起來。
「醒來了嗎?」此時,海倫·歐帝斯從隔壁走了過來。你看到他身上沾着的血跡,意識到那滴水聲的源頭也許不是水滴落下造成的。
「Helen?」你輕聲叫道。你已經猜出了海倫·歐帝斯的身份,他就是和你交流了兩年的網友,Helen101。
「請叫我血腥畫家。」海倫—不,血腥畫家有禮貌的說。「我一直很想和你當面談談。我認為我們的創作風格非常相似。」
你想到你們都喜歡以單一色調創作,不過你喜歡用黑色,他喜歡用褐紅色。
「你知道嗎?當你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時,我便感到自己像是找到了同路人一樣。你我的畫作才是真的的藝術品!你也看見了吧,網上的那些畫顏色多得讓人眼花撩亂,都快讓我吐了。為什麼大家就不能好好的用一種顏色作畫呢?」血腥畫家在你面前囉嗦地說。「為了不影響你的創作,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自己發現這個地下室,下來欣賞我這些年來的作品。」
「可是,當我想和你談談藝術心得時,你卻跑走了。」他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他的目光穿過白色面具盯着你看,你不免感到一陣心寒。「你是不喜歡我的作品嗎?」
「海-血腥畫家,當然不是了,只...只是我..」你可不想激怒他而令自己丟了性命,連忙開口解釋道:「我曾夢見自己和那幅畫中的女人一樣倒吊在樹上,你的作品實在太逼真了,讓我聯想到自己的惡夢。」
「是嗎?我很抱歉讓你回想起不愉快的事。」血腥畫家用手托了托面具。「這樣說來,昨天我也夢到一個高高的人型怪物想要和我搶獵物呢。不過我把那怪物一腳踢開後,它就自己消失了。真是個奇怪的夢,也許我也被你的畫作影響到。」
「先不說這個了,最近我參考了你的作品,創作了一幅壁畫,你想要看看嗎?」血腥畫家沒有等待你的回應,他把你腳上的繩子割斷,伸手示意你牽着他。
你把仍被綁着的雙手放在了他戴上白手套的手掌上。你站了起來,但腳踝的痛楚卻使你站也站不穩。你不敢向他說出你的傷勢,只得忍着痛楚跟著他走。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腳扭傷了,只是不想理會而已。
你們走出了監倉,你看到隔壁的監倉地上躺了一具屍體。你轉過頭,不敢看那個人臨死前的慘狀。然而,你發現各個監倉裏似乎也放着屍體,那些腐臭味裏就是在這裏經通風系統送到你的畫室吧!
走了一會,血腥畫家把你帶到一棟牆前,你看了看眼前的影像,立即明白他參考了你哪幅壁畫。
「你的畫很好,可是有一個地方讓我感到非常遺憾。我很抱歉,但我必須告訴你,你畫錯了。」血腥畫家搖了搖頭,手搭在你的肩膀上。「血天使的翅膀和光環不應該用鮮紅來着色,真正的血液啊,其實是偏啡色的,經過氧化,這種顏色會變得更深。」
你站在地上不敢動彈。
「你得感到榮幸,因為你的幫忙,真正的血天使很快便會誕生了。」血腥畫家在你耳邊說。
地下室內,一名男人正愉快地洗刷着他的畫具。他一邊哼着歌,一邊把洗乾淨的調色盤放到枱上。洗手盤旁有一幅壁畫,壁畫畫了一位有褐色翅膀和光環的天使。天使的主體是黑色的,只在光影位置塗上了白色以突顯立體感。在男人的繪製下,天使明顯帶有女性的曲線線條。但即使如此,天使仍不失其神聖莊嚴。
在壁畫前的不遠處,可以看見一具全身赤裸的女性屍體倒吊在天花上,脖子被割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眼神充滿了恐懼。明顯地,女子是被活生生放血至死的。
她的血從脖子處被割開的大動脈點點滴下,滴到下方的大桶子裏,只見桶子裏的血在作畫後只剩下一點兒了。男子看着桶子裏的血,沉思一會,然後把臉上的面具除下。他從一個箱子裏拿起一個全新,純白色的面具,走到了桶子前。
他把手指沾在血裏,然後在面具的嘴巴處畫上了一道血紅的微笑。
「Smile.」他說。
《Bloody painter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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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天使是貫穿了整個Bloody painter篇的作品。在原作者的設定裏,bloody painter的官配是審判天使,一個用劍殺人的creepy pasta(笑)。這裏的血天使可以說是一個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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