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騫哥哥,救我!」仙兒自惡夢中陡然驚醒,望了一下窗外,早已是夜半時分,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濕透,她眉頭微蹙,正想換下貼身的衣衫,心神突然一動,方驚覺身旁有人,不禁驚呼出聲。
月光自窗隙間灑進,映得一室幽微朦朧,光影之間,仙兒依稀認得此人的輪廓像是韓天,但比之韓天又顯得瘦些。
她輕呼道:「你,你是誰?」
那人只是冷冷的盯著她看,片刻後逕將手中一襲衣衫擲予她,緩緩說道:「換上了,跟我走。」聲音中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
仙兒雖不知曉此人來歷,竟卻彷若被催眠般不自禁的換了衣衫,逕向那人走去,近至尺許處,霎時腦中一片清明,驚覺之下腳步雖颯然止住,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前撲倒。那人見仙兒跌倒朝自己靠來,一手迅即扶住她腰際,二人臉頰相近只在寸許之間,仙兒陡見一張覆著面罩的臉孔貼將來,那人的鼻息拂過面頰,讓人一陣酥麻,驚嚇之餘張口便欲呼叫。
那人冷冷道:「想離開這兒就別叫。」手逕自放開她腰際。
仙兒慌忙問道:「你是誰?想做什麼?」
那人輕輕揭下臉上面罩,露出底下的臉孔,仙兒訝然道:「韓天?」,繼而搖頭道:「不,不對,你不是韓天」
那人淡然道:「我是韓青,想離開這裡就要趁現在,再慢你就走不了了。」仙兒微一思索便頓腳道:「好,我跟你走!」
韓青微微一笑再不言語,轉身拉住仙兒的手,便往窗戶外竄去,只一個提縱便已上了屋頂。
仙兒見得韓青輕功如此之俊,忍不住「咦」了一聲,以年紀而言,這韓青年紀應該也大不了自己幾歲,竟然有如此輕身功夫,生平所見,也唯有閔子騫有此等功夫而已!想到閔子騫,內心深處不由得悸動了一下,不知他和鈴兒二人是否安好。
月光為烏雲所遮,星光得以點點閃耀爭輝,韓青拉著仙兒在屋簷瓦腳處穿梭奔馳,落腳輕巧似貓,身輕飛躍如燕,竟是半點聲息也無,不及片刻時候已自出了村外,韓青這才放慢腳步放開仙兒的手。
仙兒道:「多謝你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帶我離開呢?如果你是韓天的兄長,這樣做豈不是壞了你們兄弟的感情嗎?」
韓青道:「誰說我們是兄弟了!」
鈴兒訝道:「當真,我只道妳們都姓韓,你與他又長得如此之像,應該是一家人呢!」
韓青道:「我們是一家人呀!」
仙兒愣了一下,這眼前之人不像是在開玩笑,但論容貌年紀,難不成他竟是韓天的爹,如同那韓若冰一般修練到能返老還童?」
韓青見她滿臉狐疑,竟自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解開頭巾,露出一頭烏黑的長髮,這韓青竟是個姑娘家。
仙兒只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訥訥地說道:「妳妳妳是......」
「我是韓天的妹妹」韓青接著道:「妳很好奇為什麼我要帶你離開嗎?」
仙兒點點頭,眼神卻直盯著這位眼前的做男裝打扮的韓青,確實是位俊美俏麗的姑娘家。
韓青道:「此事說來話長,嘿!要不是今晚師父和韓天都不在,妳想走也沒那麼容易呢!」
仙兒疑道:「妳師父?難道也是修羅教主韓若冰?」
韓青訝然道:「原來你還不曉得,修羅教每一代只收二名弟子,或為兄弟,或為姊妹,我和韓天是雙生兄妹,只是他早我一刻出世而已。」
仙兒聽得不覺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難道修羅教主還有一個同門?」想起雷翊所說近百年前修羅教荼炭武林的傳說,不由得心下一驚。
韓青道:「沒錯,師父的同門,也是她雙生的妹妹韓若雪。」
仙兒沉吟道:「那妳今天救我,豈不是會受師門重責!」
韓青微微笑道:「看來你還真不了解修羅教,也難怪,修羅教沉寂武林近百年,各門派當年識得修羅教厲害的人物,早就墓木已拱,除了......。」
「除了誰?」仙兒不自覺的接口道。
韓青微一頓卻道:「這麼說吧!你可知韓天和我既是雙胞兄妹,也是敵對的對手,而我也是他的影子。」
仙兒聽得一愣,茫然不知道韓青所謂既是對手,又是影子是甚麼意思?韓青卻不理她繼續說道:「你奇怪我為何要救你嗎?呵!因為你的身分是我發現的,一路引著你和雷翊到這兒的也是我啊!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功勞卻全給了韓天,你說我肯嗎?」
仙兒奇道:「你說是你發現了我的身份?我不明白?爺爺從來不曾跟我透露任何消息,你又如何得知呢?」
韓青道:「官振飛是沒有告訴過你什麼,但卻還是在你身上留了個柴家的印記。」又道:「你應該清楚你肩上有個淡青色的傷疤吧!」
仙兒猛然一驚,她肩上有疤這事沒有幾個人知曉,自她有記憶以來就有這個疤痕了,近看倒似烙著個古字,她也曾問官振飛這疤痕的由來,官振飛總是帶過不答,久而久之她也不以為意了,如今眼前這人竟說這就是柴家子孫的證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韓青道:「你自然不知這印記從何而來,告訴你吧!這印痕正是白虎令所烙的。」
仙兒道:「白虎令?你說的可是那流傳武林,傳說中的白虎令?」
韓青道:「別說得好像白虎令有多厲害似的,說穿了也不就是柴榮爺佩劍上的虎符罷了,雖說那白虎劍確實是把稀世寶劍,但它令人畏懼的還是那虎符所到之處,後頭跟著的就是柴榮爺的千軍萬馬了,寶劍一舉,天下莫能為敵,這才是白虎令厲害之處呀!」
韓青呵呵笑續道:「我無意間瞧見你肩上印記後,便一路跟著你們,有時扮作店小二,有時扮作樵夫引得你們過來,雷翊那傢伙也是老的糊塗了,只當自己忘了路」說完逕自笑了!
仙兒聽得心中一凛,自己以為她是好意相救,豈料她是另有打算,自己就算真是皇室血脈,但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眼下這韓青雖難說是正或邪,但眼下卻似無歹意,也解了她不少疑惑,便試探的問道:「妳說自己是韓天的影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韓青眼神閃過一絲狡色道:「有些事應該由韓天來告訴妳,不過我們眼下還要趕路去看一場好戲,所以可不能躭擱了。」
「去看什麼?」仙兒脫口道。
只見韓青正色道:「當然是看韓天和閔子騫的交手過招啦!師尊責令他追回修羅策,若是追不回?他如何接得下教主之職呢?」
仙兒聽得倏然一驚,猛然倒抽了一口涼氣,韓天武功非同小可,再加上背後還有個自稱修羅教主韓若冰的女子, 那是危險之至,突覺得一陣勁風吹過,腦中一陣暈眩,便自不省人事了。
閔子騫等三人隱蔽身形潛回後山丹室裡,鈴兒喜道:「我們躲在這裡,既隱密食物和飲水也都充裕,實在是個絕妙的地方,真虧你想得到。」
閔子騫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們,是只有你和成秋而已。」
鈴兒一愣道:「丹室雖然隱蔽,避個一日半載的或許沒問題,但以你大師兄王安通的精明,只怕也瞞不了他多久,我得去做些安排,我想成大哥應該也有些唐門的事要交付與你知曉的。」說完不待鈴兒回答逕自向成秋一揖閃身已出了洞外,留下愕然的成秋和鈴兒頓在原處。成秋微一歛身嘆道:「閔公子做事實在讓人難以猜測。」
鈴兒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腦子裡一堆怪主意,我也常猜不透他想做甚麼?現在唐門內變,以後要如何走下去呢?也許爺爺找別人當掌門就不會有此禍了。」
成秋道:「不然,唐門掌門非唐家子孫不傳,乃是首代掌門訂下的規矩,王師哥雖然入門最久,但也不能接任,這是祖宗遺訓,並非說改就能改的,而百年以來歷代傳人皆傑出,讓唐門屹立不搖啊!」
鈴兒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對了,你還說七絕丹並非唐門所創,那究竟出於何處呢?」
成秋遲疑了一會兒才道:「這就說來話長,我也是偶然之下才知曉。」說完頓了一下又道:「這丹室裡另有密室,也是歷代掌門平日閉關修練之處,少主參詳門主所留之物,或可解惑。」說完逕自向鈴兒道:「還得借少主指環一用!」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pMsun5pQ
取過指環後走至一山壁前,手微用勁一推,那山壁竟是向內陷落了尺許見方,露出一只斑駁舊色的古銅色門環,門上雕就一朱色鳳凰,形若振翅欲飛之狀,鳳眼即是指環鑲嵌之處。
成秋將指環嵌入鳳眼之洞,一絞門環,只個兒微微滋滋聲響,看似厚重的石門竟是應聲而開,成秋取過一燭台遞與鈴兒,便自在門外守候。
鈴兒道:「成叔,你不進來嗎?」
成秋道:「此處乃本門禁地,不敢擅入。」
鈴兒微笑道:「也罷,我需要你幫忙時再喚你吧!」
進得室內後,鈴兒放眼打量了四周,見這洞中密室不甚大,也無特別出奇之處,擺設甚是簡潔,一如方儒雅士之書房,只是少了窗戶和字畫而已,斗室中央擺著一紅木方桌,桌上筆墨硯紙一應俱全,西隅岩壁前置一書架,上頭書冊依著經史之序排列,東側另有一書櫝,蒐羅各家醫書藥學,但綜觀全室卻無任何毒藥之卷,委實令人難以相信,這竟是普世使毒名家唐門掌門人的祕修之室。
鈴兒環視片刻正欲退出之際,瞥見壁角處擺放著一只銀盆,盆內尚有少許清水,突然心念一動,隨即自東側架上取下一冊金匱方要,以筆沾少許清水輕霑在內冊扉頁上,但水潤濕紙即透頁而過,書冊卻是無絲毫變化,連連試了數本皆是如此,嘆了一口氣後正欲將書歸架時,一個失神竟是將書掉落在地發出啪的聲響,一時間石室裡回聲激盪彷若低吟,她彎下腰來要將書拾起時,懷中卻又掉出一物。
鈴兒自語道:「我也真拙了,怎麼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將那物拾起一瞧,卻是昨個兒煉丹時剩下的硫磺石,她當時順手揣入了懷中,沒想到彎腰時竟掉了出來,鈴兒自笑道:「原來是它。」正欲收起書冊時,一道靈光突地閃過腦海,她急忙端起銀盆將硫磺石壓碎和入清水中,拿起毛筆再醮了硫磺水沾在書頁之上,稍待片刻凝眼細瞧後,竟是「啊!」的大叫一聲,逕自歡欣大喊:「對了,就是這樣!」笑聲迴盪在石室之內連連不斷。
而此時閔子騫來到唐門總壇外,卻是空無一人,連周遭房舍裡亦人影俱無,街道上靜悄悄一片,宛若死城,泥地上腳步印痕雜沓,大廳樑柱上猶自留有斧鑿刀劈之痕,他心下一凜,知事情已然有變,極可能來了強橫的敵人。
要知唐門為恐樹大招風,百年來除行事隱蔽外,總壇所在地更是人人善使毒藥,操練布陣之法,若要說有敵人來犯,等閒十之八九皆是鍛羽而歸。但即便如此,昨日一天之間先是遇著肖風等人不知所蹤,可能尚受制於王安通,復又加上昨夜和王安通等諸反叛之人多人中了閔子騫的偷天換日之計,人手亦折損了大半,此刻唐門正是防禦最薄弱之時。
閔子騫心念電轉,仔細端詳大廳之光景,已知來人雖不多但武功甚高,唐門諸人多半甫動手隨即受制,但暫無性命之憂,意即應是敵人另有所圖,而敵人會趁隙來襲自非恰巧之故,極有可能在唐門早伏有內應,當唐門一生變隨即傳訊通報,來犯者才能在此時攻了個出其不意,一舉拿下唐門,想到此處心下不覺一凜,此敵人有勇有謀,委實是難纏的對手,想及此處,內息一轉,身形只一晃便即向後山石室奔去,此時閔子騫得力於七絕丹解毒丹藥之功,體內最後一絲餘毒亦盡皆化去,內息綿長充盈在四肢百骸間,生生不絕,只一炷香時間,已回到石室之外,甫一踏定便知變故已生。
只見得成秋正與一年輕公子鬥得激烈,旁邊卻不見鈴兒蹤影,成秋鷹爪功似已全力施展和對手相抗,但卻猶自處於下風。閔子騫素知成秋武功高強,但見得那人招式,心中卻是大震不覺脫口而出:「修羅血手。」
這與成秋動手過招之人卻是韓天,自找回柴家後人仙兒之後,他咒誓已破,便在接到細作傳訊後,連夜趕赴唐家村。
閔子騫見成秋衣襟上已濺著班斑紅點,似已受傷,一提內息展開五行迷蹤步之輕功隨即朝二人奔去,身形迅若鬼魅,飄忽間只聽得「咦!」的一聲,一股微細的勁風自旁疾鑽而至,其勁似有若無,卻是如旋針般襲將過來,閔子騫人未到已知此招厲害,衣袖隨即拂出,一堵無形有質之風牆逕將來襲之力擋下,勁風甫接竟是砰然巨響,閔子騫身體一晃,一股濁氣湧上喉頭隨即化去。閔子騫心下大震,回身一望,見這指風來處竟是一中年美婦,正是修羅教主韓若冰。
二人眼神相望,閔子騫只覺一股殺氣侵來卻是一閃即逝,只見那美婦臉色微詫,隨即隱去,緩緩向閔子騫道:「你就是閔子騫吧!如此年紀就能有這般功力,實屬不易,但仍非我之敵手,倘若你願意歸順我教,我可以不殺你」
閔子騫心念飛轉,自練就玄功,打通奇經八脈以來,功力堪可與之各派高手比肩而立,但眼前這婦人卻以一指輕易抗衡他一拂之力,這功力著實驚人,但眼下成秋情勢危急,鈴兒蹤跡緲然,卻由不得他細思,吐納間只喝得一聲:「疾」,心念所至氣亦隨行,凌空虛指一點逕向韓天攻至,豈料韓天竟是恍然不覺,仍是疾攻成秋,同時閔子騫卻是聽到一聲輕叱:「哼,不知好歹!」隨即一股勁風疾攻而至,勁風未至,卻見一隻纖纖素手憑空現前,徐徐然向自己胸口按來,其勢似緩,卻疾在風先,如天之蒼穹傾瀉而下,籠罩四野,沛然莫能與之為敵。
此時雖只瞬間,閔子騫腦海中卻已轉過無數念頭,眼下情勢,閃躲已是不能,以力相抗卻又不及,突則心念一動想起一事,心思既定,真氣隨即流轉全身,瞬間拍出數十掌。兩掌甫相接,一股勁力已如狂風巨濤襲來,閔子騫逕將自身真氣分作二股,一股逆行流轉手太陰心經,一股順行手太陽小腸經,雙手併指成圈,將此巨力導入自身經脈中迴旋流轉,巨力雖強橫卻無著力處,一時間竟是莫可奈何。
原來在那剎那間,閔子騫突然想起太乙道長所授「隨風擺柳」之心法,雖不知對此式是否有用,但當下容不得他細思,隨即以一式「順水推舟」將來勢之力導入自身經脈之中,此舉看似簡單,實則卻艱難之至,稍有不慎即是經脈俱斷之局,也幸得他奇經八脈俱已貫通,真氣導引無窒礙之虞,而之前走火入魔之際,得血手修羅真氣相助,早已大幅撐張了經絡,如同洪水雖猛,但河道既已疏浚,復又向旁深掘,自能容載惡水狂瀾。
那修羅教主本擬一招得勢,豈料閔子騫應變之速,用招之奇,全然意料之外,但她不愧為武林大家,內勁隨即變化,忽吞忽吐,要叫閔子騫無從藉勢而為。
閔子騫見對方內力陡變,時而實時而虛,變換莫測,或一息數變,或數息一變,全無蹤跡可循,心知此人功力在己之上,說不得不能力敵的話就只能冒險智取了,他心念方轉氣即隨之,逕將周身經脈內運行之真氣收納胸中氣海之內,如蓄洪之壩漸至滿溢,此等內力比拼之勢就旁人觀之,只是二人相持無動,但實則兇險處更勝刀劍相擊。
只一彈指間,一股強盛的真氣已流注入胸口,閔子騫只覺膻中穴似欲漲裂,隨即以玄武訣心法將真氣導入丹田。而韓若冰與其氣機相應,方察覺閔子騫真氣變化,眼神驀然閃過一絲異樣,瞬息間面色由白轉紅,復現墨黑,再歸於素白之色,其速之疾言語難以名之,數道真氣隨即衝擊而至,一道強甚一道,閔子騫等得便是這片刻,就著韓若冰發勁前實轉虛的瞬間,猛然一聲暴喝,左掌探出,盡傾自身丹田氣海之真氣,抱元守一,迎著對手掌勢,雙掌甫接,一連串連珠炮似的響聲自二掌間迸出,隨後一聲砰然巨響,二人各向後連連退了數步。
閔子騫只覺胸口氣血翻騰,強自忍住嚥上喉頭的血氣,調息圓轉內氣,方才這一式已是他傾盡全力,加上借來部份對方的真氣才使出,豈料只與對方搏了個旗鼓相當,此時舊力才盡新力未生之際,胸口本是一陣空蕩蕩的說不出的難受,然而丹田內卻有著一絲暖意,起先只是一小點,接而徐徐傳至胸中氣海後,竟是散諸全身經絡間循環不已。一時間已游走了一十八周天,每繞行一周天,內息便增長一分,閔子騫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真氣不斷自丹田湧升,他不自覺想起:「養氣者純剛,御氣者勢窮,窮而後至變,置死地而後生。」正是玄武訣總綱的心要。這幾句他一直不解其意的文字,竟然在此時幡然貫通了。
另一邊卻見韓若冰面色緋紅,氣息亦是紊亂,她雖知先前閔子騫使了巧計,但剛才那一掌卻是紮紮實實的以內力相較,自己已是修練百年的功力,這年輕人却與她相若,看來昔日受傷之因果然未能盡癒,這也是天道難違,人力有時而窮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面色隨即素白,緩步走向閔子騫,冷然道:「好,小子不簡單,竟接得下我這一掌,小心了。」
話甫說完,雙手似輕拈花朵般緩緩伸至,手指只一輪輕彈,纖纖細手,登時幻化如數十朵蓮花雨般灑將過來,陣陣青氣湧現其後,來勢雖緩,閔子騫卻識得厲害,知曉這繞指蓮花雨可為實,後面的舍利修羅指也可為虛,虛實變化間全無定數,而這正是修羅策裡他尚未能解義之處。
而此時他體內的真氣依然不斷流轉周天,真氣源源不絕鼓盪經絡,眼見韓若冰攻勢銳不可當,剎那間已有計較,逕將外袍扯下拋在二人之間,鼓足了真氣,瞬間衣袍已是千瘡百孔,只見閔子騫掌勢一一對準破孔,後發卻先至,擋下了這修羅無影手裡的殺招。
韓若冰眼睛劃過一絲訝色,當年她縱橫武林,不知有多少成名高手傷在此招式下,豈知閔子騫卻以一怪招便破去,要她如何不驚訝,眼前的閔子騫就仿若是百年以前那位年輕的劍客一般。
一時間,過去種種回憶迅即浮過腦海深田,她想起了玉虛子的劍,他的追雲劍法著實了得,再加上白虎劍的威力,那一劍若非姐姐捨身擋在她前頭,她應該早就死了,雖然劍芒依然穿透了她的心脈,讓她身負重傷,但她也在玉虛子腹下關元穴上印了一掌,算是扯平了。
然心脈雖傷,猶可復原,最可恨的是若非她先前聽信唐文亮之言,耗費七年的功力煉丹在前,玉虛子那一劍又豈能傷得了她。又若非受傷之後服了未練化完全的朱雀丹,毒性散到四肢百骸中,讓她功力大傷,她又何需下這數十年的苦功重練修羅策呢?
韓若冰驀然回過神來,眼前之人卻不是玉虛子,不是當年那位一身傲骨,飄逸俊秀的絕頂劍客,而是閔子騫,一個與其有著相似身影,卻截然不同的年輕人。她看了看閔子騫,從閔子騫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昔年的恩怨情仇百年後早已隨風飄散,往日的友伴與仇敵都也早已化作白骨,而今安在?
她從小就為韓玉瑩收養,一直唯師命是從,為了討得師父歡喜,她結識唐文亮,藉他唐門的毒藥練成了修羅無影手,卻也因此種下失心狂的禍根,以致在武林掀起滔天風波,而她更沒料到的是,這位她視為知己的唐門少主,在她受傷之際,竟帶走了朱雀鼎和修羅策,回憶及此,一股塵封已久的怒氣油然而生,卻看見閔子騫雙手化圓封住胸前,不解的看著她。
韓若冰陡然一震,已知曉方才自己沉思在回憶裡,竟疏忽了眼前的對手,若非閔子騫摸不透她意欲為何,自己恐然敗勢已成,她心神一歛隨即冷然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接下幾招?」話聲同時雙掌業已出手,其快似風,掌上隱隱泛著黑氣,逕朝閔子騫抓來,正是無影鬼手裡的招式,閔子騫隨即也以同樣招式化開,二人進退避讓皆是迅捷如電,宛若二道光影交錯,看得人眼花也都潦亂,二人越鬥越快,到得後來已分不清楚誰是韓若冰,誰是閔子騫了。
驀然一聲連珠炮聲響起,二條人影倏然分開,只見這修羅教主面紅似血,掌勢乍然停頓又緩緩推進,四周空氣彷若凝結卻又沸騰,閔子騫只覺得一陣強大的風壓將自己包圍住,而韓若冰的掌勢卻像一道強光照將下來,這當下她已使出修羅策上卷之武功,正是「驕陽無影」,閔子騫腦海中飛快地閃過無數招式,卻無一能解此招,他猛然吸一口氣,無影鬼手已接連不斷的擊在對手掌上,但仍止不住來襲之掌勢,雖欲以隨風擺柳化解,卻是無從著力,化無可化,知已是避之不開,心下一橫,隨即運勁於胸,準備硬受這一掌。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劍光卓然現前,直朝韓若冰后心而去,劍光霍霍後持劍之人正是易行之,韓若冰掌勢頓停,回頭望了望這劍客,淡然道:「追雲劍法?恐怕你還不夠格使!」一舞衣袖倒捲,袖劍甫接,易行之手裡之青鋼劍已彎折如曲尺,易行之大驚之下欲飄身後退已是不及,此時身後突地嗡嗡聲響,一柄長劍破空飛至,逕自擋下了韓若冰的衣袖一擊,一個蒼老的聲音同時傳至:「徒兒不成,那就由老道兒來吧!」呵呵數聲,長劍已斷衣袖,在空中迴旋後逕自飛回,閔子騫和韓若冰同時驚呼「歸去來兮!」,易行之喊的卻是「師父!」發此劍者正是被譽為天下第一劍的黃木道長。
只見得黃木道長一身灰舊道袍,腰間懸了個葫蘆,從不遠處慢慢晃悠過來。
韓若冰厲聲道:「玉虛子是你何人?」
黃木道長聽得玉虛子之名,隨即正色肅容道:「那是敝派師祖,女施主這樣直呼敝派祖師之名,黃山派雖小,卻也要問個清楚。」
韓若冰冷然道:「原來是玉虛子的徒孫,你使的這式「歸去來兮」勁力是足了,但此式乃是追雲劍法最後一式,劍勢的韻味在「歸」字,藏鋒於勁內才是,哼!當年玉虛子使得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黃木道長心下一凜,眼前的少婦竟一語道破此招之心眼,語氣微變道:「尊駕如何稱呼?」
韓若冰哼的一聲道:「試完劍後再說吧!」,便垂手而立,仰望遠處若有所思,人雖靜立卻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
黃木道長已知她絕非常人,輕吸了一口氣,屏氣凝神,緩緩解下背後長劍,躬身一揖道:「老道兒受教了!」竟是以侍尊長之禮待之,一捏劍訣,緩然使出「風起雲湧」,正是追雲劍之起手式。劍勢不疾不徐逕向韓若冰而來,看似平常,卻聽得嗡嗡聲響自遠而近地繞劍而行,竟似遠方浪潮滾滾向海岸捲來,劍未即身劍勢已是驚人。只聽得韓若冰「咦!」的一聲道:「劍鳴!」臉色隨即轉沉,手掌交錯接續拍出,一掌快過一掌,前影未消後掌隨至,瞬息間已拍出七七四十九掌。
閔子騫此時守候在旁,一邊是成秋和韓天正鬥得激烈,成秋看來情勢頗危急,閔子騫雙手暗自蓄勁,在一旁掠陣,準備隨時出手解圍,一面卻盯著這頭黃木道長和這少婦之戰,對這少婦來歷他仍一無頭緒,但這少婦絕麗容顏後的眼神卻令他心神難定,他和韓若冰交手時,被逼得不得不全心思考如何解眼前之危,此時旁觀她與黃木道長交手,卻是另一番思緒,眼前韓若冰所使之招式明明是修羅策上之招式,但何以在她手上使出竟是大不相同,每一招都有著沉重的壓迫感,思及此處再看眼前,又是另一番光景。
二人均招式均是越使越慢,但雙方眼神卻越發凝重,只見黃木道長長劍劃過空隙處,使出追雲劍法之厲招「雲龍現爪」,劍鋒驀然現出尺許青光,韓若冰面色微變道:「劍芒!」身體逕自微僵了一下,隨即復自鎮定,冷然道:「就試試你的劍芒能及得上玉虛子的幾分?」只見她臉色瞬息間數變,雙掌分向黃木道掌襲來,看來再平凡不過之式,閔子騫卻是脫口而出:「師祖當心,這式是闇黑無間!」,且說閔子騫自血手修羅處得了修羅策後,他天資秉異,又得玄武訣內功之助,早已練成血手之篇與鬼手之篇,但唯這上卷的無影之篇,他始終參詳不透,只得其形,未能得其髓,但卻知道其上記載之寥寥數式實是凌厲之至,「暴雪無痕」「疾風無體」「赤焰無相」「驕陽無影」「闇黑無間」「血海無邊」「修羅無名」招招能弒鬼神,式式能毀天地,一旦使出現地便成修羅場.
這一式甫現,閔子騫只覺掌影重重,撲天蓋地將黃木道長團團纏繞,猶如黑夜壟罩毫無間隙,一片闇黑隨即將二人身影隱沒,易行之見狀大急,可它長劍已折,赤手空拳逕自撲了過去,但閔子騫更快,一把拉住易行之手急道:「使不得,別枉自送了性命!反驚擾了師祖的心志。」他知現在雙方正以真氣全力抗衡,此刻的圈內無異修羅煉獄,饒誰碰上了均是立斃當場。
易行之急的捏緊了拳頭,指甲掐得鮮血涔涔流下,卻也知曉閔子騫說的是實話,時間雖只瞬息,卻仿彿過了數十刻時,此時閔子騫是全神貫注,只待現出間隙便即出手。
黃木道長亦知遇上此生最強橫之對手,但他生性本就豁達,兼之修為日深,竟是心無旁騖,追雲劍法越使越慢,一式「彩雲三疊」,劍芒隨劍而舞,青光在幽暗間更顯耀眼,逕自滅卻這幽冥之暗。劍光映得韓若冰面色皎白如月,眼神卻是凌厲似冰,墨黑雙掌隨轉赤紅,鮮紅血色在闇黑中漫開,漸次噬了黑暗,像湧浪初起雖只現著些許微波,但浪濤之下卻是修羅之海無底深淵,空氣也彷若凝結似漿,令人寸步難行。
只這當下,黃木道長卻凝立不動,屈指在只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劍身震盪低鳴,始才如蟬鳴之細,卻隨破風之勢化轉成空谷雷鳴,回聲漸續而待發,劍鋒直指,正是追雲劍法之「歸去來兮」,劍尖甫微顫動,韓若冰「血海無邊」已發,正當此時,卻聽得一聲驚呼,卻是韓天所發。
驚呼聲後,只見韓天面色慘淡茫然站立,胸腹之間已為成秋所傷,原來成秋不愧心思縝密江湖深遠,他甫一發覺來敵武功甚強,便自計量各個擊破之法,唯一之計是先示敵以弱,待韓天驕心起時再一舉而擊之,韓天武功雖强,却少涉敵過招之機會,終至中計,心脈為鷹爪功所傷。
成秋一招得勢,正欲續其功時,一道青影已迅無捷倫地自旁撲將過來,成秋不料旁邊竟還伏的有人,已來不及收勢,掌勁隨轉擊向來人,這一掌是他全力施為,威力豈同小可,二人雙掌甫接,來人隨即震退三步悶哼一聲,硬受了成秋這凌厲的一掌,一口鮮血噴出長髮散亂跌落在地,竟是個女子,正是韓青為救韓天而發,成秋見狀亦是大吃一驚,忙收勢凝力待發。
韓天和韓青二人接連受傷,雖只悶聲輕呼,但於韓若冰卻響若雷霆,二人均是她苦心栽培多年的弟子,她知自身已老邁,除二人外再無其它親近之人,心所繫之身即散亂,雖只略一分神,勝負已然論定,只見長劍勢如長虹貫日,逕自破闇伏浪而至,尋著韓若冰招式變換身形微滯的瞬息間,一道劍光伴著低鳴劍音聲已至韓若冰胸口處,只再進得半分便即刺穿心脈,然黃木道長卻是凝力未發,一式「歸去來兮」竟只使了一半。
韓若冰望向長劍,萬千思緒如浮光掠前,腦海中滿溢了過去的記憶,霎時間姊姊撲來替她擋了一劍的畫面再次現起,回憶乍現,一股椎心刺骨之痛猛然炸開,她只覺四肢百骸俱如火焚,正是散功之相,黃木道長長劍迅即虛點她心口週穴,欲護其心脈,卻見得韓若冰搖了搖手,滿頭烏髮瞬間化雪,面上盡是蒼老之色,淒然道:「是你勝了!」
黃木道長朗聲道:「恕老道兒眼拙,尊駕可是修羅教主韓若冰傳人。」韓若冰面容苦澀正欲答時,卻聽得一聲輕喝:「她不是韓若冰傳人!」聲音自旁傳至,閔子騫見狀大喜道:「鈴兒!」只見鈴兒佇立洞前滿臉淚痕說道:「她是韓若雪,韓若冰的妹妹」,眾人聞言皆訝然看向她,韓若冰平靜的道:「沒錯,我是韓若雪,你是如何知曉的。」
鈴兒緩緩走近逕將手中之書遞予韓若雪,緩然道:「唐門自始至終沒有對不起妳們,唐文亮祖師爺爺對妳姐妹倆都是一樣的情份,妳誤服毒丹他亦是後來才知,朱雀丹本就是逆天而行,他豈知其中竟會有死丹呢!」
韓若雪緩然揭開泛黃紙頁,眼前字跡正是唐文亮所書,她想起當年她倆姐妹一起遇到這唐門少主之情景,韓若冰接下修羅教主後,她便成為了韓若冰的影子,世人都道修羅教主冷酷殘虐,卻不知這殺伐之事多為她所為,她亦料想不到,當玉虛子刺向她時,韓若冰竟會捨身替她擋了這一劍,自那天起,她知道韓若雪已死,韓若冰卻會繼續活下去,替她完成修羅教的使命。
韓若雪只看了數行,眼角逕自泛下淚來,她與韓若冰是雙生姐妹,容貌聲音皆神似,旁人皆難以辨別,但細膩如唐文亮豈有不知,唐文亮為救身受劍傷的她,急迫下以朱雀丹救之,卻不料七枚丹藥中竟有一枚死丹,盡納其餘丹藥之劇毒,待他知覺有異,韓若雪已為人帶走。
韓若雪只看了數頁便再也無法繼續,這本由唐文亮所書之冊記下了他為尋解方,以身試毒的種種。
她看了看韓天和韓青倆人,繆思良久後一撫長髮,才發覺早已盡成銀絲,劍身餘光映現著的卻是一張蒼老而陌生的面容。過去的種種究竟是為何而做她已不再確定,在眾人的注視中,這位昔日震懾武林的玉面修羅緩然離去,淒然道:「從今而後,世上再無修羅教!」隨向韓天韓青一擺手,背影淡然遠去。
韓天勉力站起走向閔子騫道:「仙兒是個好姑娘,我會將她平平安安的送回,請你見諒。」
閔子騫聞言一愣道:「仙兒在哪兒,你們把她怎麼了?」韓青伸過衣袖拭去嘴角血跡道:「我已將她帶來此處,就在洞後。」
閔子騫一閃身正欲過去,洞後卻傳來一聲:「閔公子放心,仙兒姑娘是敝教的貴客,我們豈能慢待。」隨即轉出數人,其中一人扶著仙兒自洞後緩緩走出,竟是肖風。
肖風緩步走到鈴兒面前行禮道:「少主見諒,我本是修羅教門人,受教主之命伏居於唐門,自知罪行重大,請少主降責。」
鈴兒搖搖頭道:「這事別提了,誰沒有過去呢?世間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只要對得起自心就行」說完逕自望了閔子騫一眼。成秋和易行之聽得盡皆赧然。
黃木道長拈鬚微笑道:「鈴兒姑娘說得好,深得我心,我老道兒授徒,看得也是徒兒的人品,而非他的出身來由,入得我門下來,就永遠是我弟子。」說完逕向韓天韓青走去,緩然道:「你倆位又當何去呢?」
韓天扶著韓青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師傅走了,修羅教散了,仙兒姑娘也在這裡了,我,我還是回寒溪鎮去吧!」
黃木道長頓了頓首微笑道:「如果兩位不嫌棄老道兒囉嗦的話,不妨到我黃山走一走吧!」
韓青道:「道長是在說笑的吧!」
黃木道長言道:「呵呵呵!十足真金,絕無虛兩,有你們倆作客陪老道兒,肯定比我那些只會念經的徒兒道孫強得多了!」
韓天和韓青彼此對望了一眼點頭道:「這就謝過道長了,待寒溪鎮事情暫了,我兄妹倆就前去黃山拜訪道長。」稽首過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仙兒一眼,便相互扶持緩步離去。
肖風道:「還有一事要稟明少主,請少主示下。」鈴兒攬著仙兒道:「你就直說吧!」
肖風道:「秉少主,大師兄王安通已然身死。」
鈴兒訝道:「你們殺了他?」
肖風搖搖頭道:「非也。」,說罷深吸了一口氣再道:「是血手修羅殺了他,救了我等性命,否則我們定當死於大師兄之手。」
鈴兒話聲微顫道:「爹...不,血手修羅他也在此?」說完逕望了望閔子騫。
閔子騫心下一震,知鈴兒終究還是曉得真相了,他也望了望鈴兒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這複雜的恩怨情仇他根本不知從何解起,猶疑間,仙兒逕自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將他拉到鈴兒身旁,將二人的手牽在一起,二人對望後看了仙兒一眼,三人的手不禁緊緊地握在一起。
黃木道長呵然笑道:「老道兒上山之時,也看見一隻大老鼠,便順手抓了放在路上,你們派幾個人去處理吧!老道兒也該離開了!呵呵,這次總算及時趕到了!」背影在笑聲中飄然遠去。
旋不多時,幾個唐門弟子已推著一人來見,只見那人頭髮散亂,周身泥濘,眼目頭腳盡皆有傷,一拐一拐的模樣甚是狼狽,閔子騫和成秋一望之下卻齊呼:「張俊!」,來人正是張俊,他本隨王安通在旁獻策,但王安通為血手修羅所弒後,他亟欲逃離唐門,卻不料遇著黃木道長,順手將他點了穴道,丟置一旁。
閔子騫對成秋道:「他身中血手已成廢人,也難再作怪了,成大哥你看該如何處置?」
成秋嘆道:「唉!若非他一心追求名利祿位,也不致落到如此下場,就交給肖風處置吧!」,眾人盡皆嘆息。
秋風起,星塵落,轉眼數月過去,節氣已是秋分時候,鈴兒雖得成秋及肖風之助,依舊是忙得不可開交,待得事情告一段落,這一日忙完了幫務後,鈴兒便拉著閔子騫道:「閔哥哥,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門主這麽難當,你點子最多了,快幫我想個法子吧!」
閔子騫笑道:「唐門規矩能不能改。」
鈴兒小嘴一噘,哀聲道:「我本以為成秋和肖風他們二個很開明,沒想二人都是老頑固,老說什麼祖宗規矩不能改,真是氣死我了!」說罷見閔子騫仍是嘴角含笑,逕自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怒道:「你還笑!」一轉身便要走,閔子騫笑著拉住她道:「好鈴兒,別生氣,我這就幫你想法子呢!」鈴兒這才轉怒為喜道:「快說快說,你有什麼好法子?」
閔子騫笑笑才道:「規矩改不得,那能不能加規矩呢?」
鈴兒聽得一愣道:「加規矩?」閔子騫隨即附耳向她交代了一番,只聽得鈴兒眉開眼笑道:「果然還是你聰明,想得出這法子,哈!我也是聰明多了,懂得找你想法子。」
閔子騫苦笑道:「我不幫你想法子,你饒得了我嗎?」
鈴兒回了個鬼臉,逕自蹦蹦跳跳的找成秋肖風去了。
閔子騫看了看窗外,此刻秋意方殷,樹梢已是紅葉點點,再過十數日便是黃道節氣之寒露了,閔子騫輕道:「也該去娘和爹墳前上炷香了。」
ns 15.158.6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