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落日餘暉在地上拉出一條偌長的身影,官振飛在閔子騫倆離開後,竟自回轉又來到青石板大街威遠鏢局所在,伸手輕撫石敢當上的劍孔,臉色微蹙自語道:「看來這廝功力又深了一層,這樣下去小老兒可不是對手!」突然間,聽得廢墟之中竟有些微聲響,聲音細微已極,若非四周寂然,兼之官振飛功力深厚定難察覺。這鐵臂神鷹凝神張耳細聽,聽得這聲音竟是傳自地下,官振飛更不稍待,逕自緩步走到聲響來處,雙手運起大力鷹爪功,將斷樑殘瓦一一移開,登時露出一個三尺寬的水井圓孔,應是在火劫之時,樓塌牆倒將其掩蔽,聲響竟是從這水井之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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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閔子騫拉著小仙回到客棧附近巷口,小仙正欲邁步入內,閔子騫忙道:「小仙妹子,且慢進去!」說完拉住小仙閃身避在巷角暗處,凝神查看身後人群,過得半响後方回頭道:「可以進去了!」進得客棧只見張三焦急地迎出道:「你們可回來了,夫人焦急得很,老爺子說出去一時三刻便回,現在都過了二個時辰還未回來,不知是否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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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子騫道:「老爺子武藝高強,閱歷深厚,想來即便有事他也盡能打發!」張三連連點頭稱是,一行人直等至夜深,卻仍未見官振飛歸來,正自焦急間,官振飛自客棧外頭緩步走進,張三連忙向前迎接喊道:「唉呦,老爺子您可回來了,可叫我們擔心死了!」官振飛微微一笑道:「你們還怕老頭子走失了不成?」接著肅然的對閔子騫道:「這裡人多耳雜,我們進房再談。」說著帶著閔子騫進了上房後低聲道:「事關重大,要小心切莫走漏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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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官振飛發覺井里頭有聲響傳來,便自凝神提勁戒備,睜眼往井底一瞧,竟是鐵手銀槍雷翊!只見他氣若游絲,躺在井底爛泥之中,已在此處待得多時,原來血手修羅重手震飛雷翊後,他只是昏迷,其後短暫醒來,掙扎間竟掉到了井底,也虧得這井底尚有一池淺水,護著雷翊逃過火劫,就這樣在井底躺了十餘日,仗著身子精壯,竟是撐了下來,但井口被磚瓦石塊所封,今日若不是官振飛聽得聲響前來,只怕要斃命於此。官振飛見其受傷極重,又復擔心此刻街上耳目眾多,多有不便,便自在井底運功替雷翊療傷,待得夜色高懸時,再雇請馬車將其送至安全之處,一來一往竟自折騰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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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振飛對閔子騫言道:「你雷二伯受傷極重,需得靜養,威遠鏢局當日之事,且等你二伯身體復原後再詳問了。」閔子騫雖然心急卻知事有輕重,當下即道:「正該如此!」,接著又對官振飛說起稍早在通江大街上發生之事,官振飛聽後面色一凜,問明了二侍衛的相貌後不再言語,良久後方嘆氣道:「那二人是鷹爪門的弟子,也是我老頭子的徒弟!」頓了一會兒又道:「這本是我鷹爪門的憾事,但今天已牽涉甚廣,我便說與你知曉,也好叫你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再遇著了心內也有個底。」
官振飛正色道:「我宋氏自從南遷以來,朝中群臣即分為二派,一派力主和金朝和議,休養生息,偏安江南。另一派則力主北伐,將金人趕出我大宋土地,以雪靖康之恥。」
此時閔子騫問道說:「老爺子想必是力主北伐的那一派了!」
官振飛道:「我和韓世忠將軍義氣相投,肝膽相照,自然立誓要將金人趕出我大宋國土,然而我師弟殷開平卻說動部分師兄弟支持和議,寧可朝廷每年上貢金朝數十萬兩金銀,自此反目成仇,終至禍起蕭牆!」
官振飛接著苦笑道:「你道我這師弟殷開平是誰?就是現在稱為血手修羅的殷無命了!」閔子騫聽聞此語如遭冷水澆頂,半响說不出話來,怎料到這殺父仇人竟是眼前老爺子的師弟。
官振飛續道:「我鷹爪門功夫正大光明,但我這師弟為求速成,竟另走偏門,不知從哪裡搭上川中唐門,將劇毒融入練功心法之中,武藝確然突飛猛進,但到得後來竟因劇毒入腦迷失了本性,以致倒行逆施濫殺無辜,這才有了血手修羅的稱號!」
官振飛憶起往事竟是微微發顫,又道:「那一日事出突然,我等主戰一方原本較多,正擬一舉壓服其他人,沒想到我這二個徒兒貪圖榮華富貴,竟為他們所收買,導致一戰之下,我方大敗,我雖然重創了殷師弟,卻也挽不住頹勢。唉!都怪我識人未明,以致葬送了整個門派!」說完面色愀然,哀戚已極。
閔子騫聽得官振飛言語,心下黯然,便道:「老爺子,您也別過意不去了,我瞧這罪魁禍首倒是那高宗皇帝而已,您想北伐若成,欽徽二位太上皇歸來,趙構他哪還有這太平皇帝可做?」接著續道:「底下的臣子不過是揣摩上意罷了。至於那血手修羅迷失了本性其情固然可憫,但濫殺無辜這事可不能饒恕!」官振飛聞言心下一震,沒想到這個幾日前方認識的弱冠少年竟有此等見識,擊掌大喜道:「好呀!真個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看來新一代武林必有希望。哈哈,不枉了!不枉了!」
閔子騫又道:「老爺子,那位方道長究竟何等人物,何以見救小子倆,又說是風雨故人呢?」
官振飛問明那道士樣貌後沉思半响,突然想起一人來,便問道:「那道長布簾之上可曾有的題字」,閔子騫答道:「匆忙之間,只見得一個鵝黃色的『卜』字,官振飛聞言喜道:「那便是了,騫兒,你道他是誰?他便是你父親的恩師黃木道長啊!」又道:「我正愁此去黃山千里迢迢,沒想黃木道長竟親下山來,他劍法通神,隱然當世第一人,有他前來主持,何愁大事不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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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談得興發之時,張三逕自敲門道:「老爺子,事情不太對勁,客棧四周來了許多奇怪的人物,只怕是衝著我們來的。」官振飛一驚,知已露了行藏,但他不愧為老江湖,片刻之間已有定計,不慌不忙地對閔子騫道:「依你現在的功力,自保當是無虞,我們且分做三撥闖出,我先引開對方主要首領後,你便以五行迷蹤步突圍將其他人引出門外,張三待騫兒引開眾人之際,帶著閔家娘子和仙兒從後門離開,明天此時在威遠鏢局老宅樹下擺石為記!」計議已定,官振飛隨即走下樓來,見大廳裡已零零落落的坐了十餘人,袍子下高高隆起,顯是藏有兵器,其中數人甚至大喇喇地將單刀放在桌上。此時門外進得二人,正是張俊和沈義,只見張俊向前作揖道:「弟子參見師傅!」官振飛嘿的一聲冷笑:「張大人客氣了,何勞如此稱呼,我倆師徒之誼多年前早已斷絕,休再提起。」張俊諾的一聲微笑道:「師父何出此言呢?弟子一直不敢相忘師父所賜的一掌之恩呢!」
此時沈義向前一步說道:「別跟他囉嗦了,大夥兒一起動手啊,上!」話畢,只見眾人從袍子底下抽出兵器,將官振飛圍在中間,官振飛言道:「張大人,你不給老頭兒引薦一下這幾位嗎?」張俊笑道:「那當然!這二位拿長獠刀的英雄是岷山雙英史家兄弟,雙刀合使尚未遇過敵手。這三位呢!是漠北雙魔的師叔天狼子、咆地虎和赤尾蠍,聽說他們徒兒不久前跟您照過面,就不見蹤影了,他們說今天一定要來問問您,至於其他幾位都是老相好了,師傅您說是吧!」對了!張俊又道:「這一位呢是千里獨行馬大鵬,是北荒頂尖的獵人,今兒個能來拜見師傅,全靠這位馬朋友的幫忙呢?你們多親近親近!」
官振飛打量了一下眾人後,心中已有計較,便道:「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誰要就來拿去吧!」話甫說完,一名大漢手持熟銅棍跨前一步,當頭就朝官振飛劈來,嘴裡大喊一聲:「我來!」這熟銅棍來勢又快又急,就在將及官振飛頂門之時,只見他頭略一偏,身體微一側身,二手已成鷹爪拿住這大漢腰眼,借力使力順勢一帶,逕往那千里獨行推去,腳下微一使勁,竟與那大漢同時到達,雙手直取胸口,馬大鵬正自閃避那大漢,怎料得此是官振飛聲東擊西之法,一時變招不及,只得把獵叉往胸前一立,盼能稍阻一下來勢,豈料官振飛一開始就是虛招,將即胸口之際,不等招式用老,早已順勢往下一帶,將馬大鵬大腿抓出五條血痕,馬大鵬吃痛,慘叫一聲,一隻左腿已然廢了,千里獨行,直接成了千里獨腳行。
原來官振飛料得對方必有擅長追蹤之人,如不先廢了此人將後患無窮,因此一開始便立意先讓此人無法動彈。此時岷山雙英已自背後攻到,老大史英將刀舞成一團白光,老二史明長獠刀卻反向撩起,竟是從下往上劈出,招數甚是詭異。官振飛眼見那長獠刀略呈弧形,刀尖鑲有倒鈎,實是一件奇門兵器,當下順手抄下馬大鵬的獵叉,逕往刀光之中刺去,原本鷹爪門的功夫即講究以簡馭繁,以直勝曲,端的快、狠、準。只聽得「鏗」的一聲,獵叉叉頭已然鎖住刀尖倒鈎,官振飛手微一扭一絞,史英長獠刀已然脫手,恰恰擋住了另一柄長刀的攻勢,官振飛更不稍待,搶步向前抄起掉落的長獠刀,兩手運勁擲出獵叉和長獠刀,分取咆地虎和赤尾蠍胸口,只見得咆地虎一個打滾,手裡已多了兩把短刃刀,向前滾地攻來,赤尾蠍則自腰際抽出成名的兵器赤尾鞭急甩,聽得一聲悶響,鞭尾已捲住長刀甩回,直往官振飛襲來。
官振飛大喝一聲:「來的好!」一個縱身躍上桌上,避開了攻來的一刀,同時一式「雕心鷹爪」右手直探史英肩頭,史英失卻了刀子,連忙雙掌一錯,以擒拿手逕來抓官振飛手腕,只見官振飛手腕一個迴旋,爪化為指,反手刁住了史英手腕,快速絕倫的向前一送一拉,竟是以分筋錯骨手法拉脫了他的關節。
就在此時,咆地虎已著地滾到,他這二柄短刃刀名喚「虎牙」逕攻官振飛下三路,官振飛見他招數飄忽不定,大是勁敵,便使出五行迷蹤步先避其鋒,只見得一條灰色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來去,迅無絕倫,遊走空隙之間。且說這五行迷蹤步乃官振飛賴以成名的絕技,步法依著五行方位奇正相生相剋應運而生,端是變化多端,昔年不知有多少梟雄流寇敗在這腳法之下,眾人眼見官振飛腳法忽變,忽左忽斜,隨手發掌,只一盏熱茶時間,竟與每個人都交上了手。
突然間官振飛胸口一窒,腳下登時一緩,心下暗喊一聲糟糕,原來日前與漠北雙魔動手時受的傷竟未完全復原,驀然間左腳一緊,已被赤尾鞭纏住,那赤尾鞭鞭投藏有倒刺,饒是官振飛硬功了得,仍舊悶哼一聲,一道鮮血自褲腳緩緩流下。官振飛臨危不亂,一手扯住長鞭,雙腿空中連環踢出,同時大力鷹爪手向赤尾蠍抓落,這一式來的又急又猛,赤尾蠍大驚之下,趕忙撤鞭後躍,避開這凌厲無比的一抓。然官振飛還未來得及解開鞭子,一拳自後偷襲而來,拳勢未至風已先至,匆忙間官振飛只得轉身回掌,甫一接只覺一陣大力湧來,竟是天狼子所發出,官振飛暗叫一聲了得,知道這幾個都是硬手,一對一自己固然不懼,然一擁而上可就棘手的很,只一剎那間,心中已有計較,隨即飄然後退,順手抄起一張板凳便擲向天狼子,同時抄起一把竹筷,大喝一聲,以滿天花雨的手法將竹筷撒出。
官振飛此舉只在擾敵,竹筷甫一出手,立刻施展輕功提縱術,只幾個起落,已上了屋樑,同時以鷹爪功將屋瓦掀起,當成暗器凌空擲下,威力甚是驚人,只打的眾人狼狽不堪,爭得這半刻的喘息,當下扯過腳上的赤尾鞭,運勁一拉而斷。赤尾蠍眼看趁手的兵器遭毀,霎時怒火中燒,他輕功不及官振飛,便雙手施展壁虎游牆功,緣著柱子而上,以腳夾柱雙手連揚,連發十三枚赤尾鏢分向官振飛襲來,官振飛人在樑上不便閃躲,腳一使勁向上一縱,竟是破屋而出,底下沈義大喊一聲:「不好,小老兒要逃!」幾個人登時奔出門外,赤尾蠍情急之下顧不得危險,逕往屋頂破洞竄來,怎料到官振飛竟在屋頂上等候,只聽得官振飛笑道:「既然上來了,就別下去了吧!」隨即當胸一掌拍到,赤尾蠍甫一躍出,眼前突然一暗,他識得危險,連忙屈身反腿撩出一記「蠍尾針」,這乃是他保命的絕招,鞋跟上暗藏毒刺,以蠍毒浸過,端是厲害。
官振飛見來勢厲害,竟是不避不讓,瞬間掌化鷹爪,正是大力鷹爪功裡剛猛至極的「鷹啄長空」只聽得赤尾蠍悶哼一聲,右腿已斷,逕自從屋頂滾了下去,咆地虎見狀一個箭步連忙向前接應,官振飛突然一聲長嘯,展開輕功身法,在屋簷間縱躍,逕自去了,只聽得沈義發一聲喊:「小老兒逃了,快追!」一行人抄著兵器逕自追了出去。
閔子騫聽得長嘯聲,知這是官振飛的暗號,登時縱身下樓自馬大鵬面前一閃而過。馬大鵬大驚喊道:「就是這小子,大夥兒快上!」
史英手腕被官振飛以分筋錯骨手扭脫,正自痛得不可開交,聞言大怒道:「好呀!原來是同夥的,看大爺怎麼收拾你,你奶奶的,唉呦!」
閔子騫笑道:「捉得到小爺再說吧!」說罷逕自朝門外竄去,史英忙撿起長獠刀追了出去,眾大漢見狀亦飛奔而出,跟著追敵去了。一時間客棧大廳竟是空蕩蕩的,只餘馬大鵬獨自摀著腿,慌不迭的低頭紮著傷口,豈料得突然之間後腦一陣劇痛,竟是一隻板凳砸在自己頭上,欲閃避時已然太遲,瞬間又中了一板凳,眼前一黑,便已不省人事。原來是張三見得閔子騫將眾人誘出之際,便從後發難,沒想到一擊奏效,這北荒的頂尖獵手竟敗在店夥計一隻板凳之下,就此了帳。
閔子騫見誘得眾人追出,心下大喜,盡在巷弄之間彎來拐去,只追得眾大漢是虎吼連連,只一頓飯時間便已將追兵落下,已來到城外一處農舍旁,他瞥見農舍旁有一倉庫,不待細想便以隨身匕首撬開門鎖鑽了進去,正自欣喜間,赫然聽到細微呼吸之聲,裡面竟伏的有人,閔子騫心下大驚,正待躍出,猛一回頭發現此人竟是鐵手銀鎗雷翊,原來他誤打誤撞竟闖到雷翊養傷之處了。
閔子騫大喜輕喚一聲:「雷伯父是我,我是閔子騫呀!」雷翊在昏睡之間突聽到有人聲,勉強睜開雙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猶自迷糊未解。閔子騫心念一動伸手自頸中取下一長生金牌遞與雷翊,只見雷翊一愣,隔了半响才道:「你是我三弟的孩兒子騫?」閔子騫喜道:「正是我,伯父」雷翊看了一下他的模樣彷彿大夢初醒一般,雖然氣力微弱但神情卻充滿喜悅,方待說話卻聽得外面人聲吵雜,閔子騫臉色一變道:「不好,竟把這些傢伙引到這來了,正欲鑽出去引開眾人時,雷翊忽道:「且慢,騫兒有件事萬分重要,你記牢了!」閔子騫急道:「雷伯父,我再不走讓他們發現了你就不妙了!」雷翊緩道:「不!這件事更要緊,你聽好了,去年我帶給你父親保管的那個包袱,絕對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中,記得,寧可毀掉也不能落在他們手中,你記得了嗎?」閔子騫急道:「我知曉了,雷伯父,你多保重」說完便欲從門口竄出。
只見門口人影一晃,正是史英持刀擋住門口。只見他一臉獰笑道:「臭小子,還想跑,這可不是叫大爺給逮著了嗎?」閔子騫見這門口地方極窄鑽之不出,更何況現有雷翊正在裏頭養傷,更無可能棄他而去,心念一動已有主意,當下陪笑道:「大爺,是你贏了!」腳步竟自緩緩向史英走去,將雙手攏在袖子之中伸出道:「我認輸了便是!」說時遲那時快,兩手一翻一隻鋒利無比的匕首直取史英胸口,史英只見寒光一閃便知不妙,雖然刀不順手,依然以刀格開了這一下的偷襲,同時一腳將閔子騫踢倒在地,正自哈哈大笑之時,聲音突然啞了,不可置信的低頭一看,一枝叉草的長叉自自己前胸透後背穿胸而過,釘在門板之上,只見雷翊如天神般魁然而立,手臂傷口猶自滲出血來,原來雷翊見的閔子騫危險,當下突生出一股神力,拾起一旁草叉驚天一擲,竟將這橫行隴西的一霸釘在此處,其他漢子見突生奇變,驚駭之下趕忙後退,卻是誰也不敢再闖入屋子來。
雷翊隨即坐倒在地,神情萎頓,方才勉強使力已讓他傷勢更深一層,再也站不起來了,閔子騫大驚之下怒氣陡升,狂吼道:「你們傷了我二伯,我跟你們拚了!」說罷搶過史英手中的長獠刀,腳踩五行迷蹤步,出得門去便是一陣亂砍,勢若猛虎,銳不可當,眾大漢見他拚命的模樣,均是暗自心驚,竟是無人敢攫其鋒,稍得片刻一大漢看出便宜,從後偷襲而上,熟銅棍逕往閔子騫後腦劈至,刀棍相接「噹!」的一聲,閔子騫力小,握不住長刀,長獠刀登時被磕飛,眾大漢大喜正欲上前時,卻見得一條身影悄然而至,眾人月光下看的分明,竟是一個遊方的老道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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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道言道:「你們幾個大人合力欺負一個孩子,丟不丟臉啊!」眾大漢們見這老道其貌不揚,身材瘦小,哪裡將他放在心上,其中一人便道:「死老道,滾開,再不滾連你一起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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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閔子騫已看清楚這道士的模樣,心下大喜,知道來了救星,膽氣陡長對眾大漢道:「我師祖在此,放下兵器,饒你等不死!」一大漢性子最急,虎吼一聲:「什麼施主,請佛祖來也沒用!」說罷掄起熟銅棍便是當頭一棒,竟是朝老道而來,只見這老道不慌不忙伸出二指朝棍頭一彈,這大漢竟握不住銅棍,雙手一震虎口迸裂,這三十餘斤重的銅棍,竟是向後飛了數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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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驚,幾時見過這等玄功,其中一大漢發一聲喊,眾大漢們隨之狂奔,這老道微笑道:「留點東西下來再走吧!」話未畢,長劍出鞘,只見他一條身影滴溜溜的拂過眾大漢身後,劍光一閃,竟是將每個人的頭髮剃了下來,眾大漢嚇得肝膽欲裂,這一劍既能削去頭髮,自然也能削去項上人頭,ˋ這如何不驚!登時奔得更快,只恨爹娘給自己少生了二條腿,一下子便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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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子騫急道:「師祖,這地方被他們發現了,不能放了它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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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木道長笑道:「孩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你雷二伯的事,你就放心吧!」說罷逕自走入屋內,見雷翊雖昏迷不醒,卻仍挺立坐著,不覺得讚了一聲:「果然是條漢子!」便從懷中取出丹瓶,倒出三顆丹藥,其色殷紅似血,渾圓飽滿,隱隱泛著光澤,只看便知道是極珍貴的藥物。黃木道長一手托著雷翊的下巴,將丹藥餵入他口中,手指接連疾點雷翊上身三十六大穴,才一盞熱茶時間,便聽得雷翊「哦!」的一聲,竟自醒轉過來,元氣似已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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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翊原識得黃木道長,驚喜之下便要拜謝,只聽得黃木道長言道:「免了免了,你現在是得我內力之助,暫且能恢復七八分氣力,然終不持久,傷勢還得休養月餘方得復原,你就帶這孩子暫且先到老道兒落腳的玉真觀去休養吧!」說完竟自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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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官振飛見眾人追著自己,目的已達,便飄身下屋對著領頭的天狼子道:「休息也夠了,來來,我倆再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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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子自恃掌力雄渾,未等其他人趕到,便一掌拍了過去,官振飛見這一掌來的猛烈,大喝一聲:「你會硬功,難道我就不會?」說完也自一拳擊了過去,竟是大力金剛神拳的剛猛招式「韋馱撞鐘」,拳掌交接,官振飛身子只微微一晃,天狼子卻向後退了三步,只一招雙方功力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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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天狼子生性極是勇悍,揉身再上,第二掌又至,竟比第一掌威勢更強,官振飛叫道:「來的好」仍是一式「韋馱撞鐘」卻用上了十成力道,只見得天狼子登登的向後連退十餘步,一張臉漲得通紅,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但竟是一掌又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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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振飛此拳用上了全力,雙拳也自震的隱隱發痛,見天狼子又是一掌擊到,心中起了相惜之心,不忍再下重手,當即運勁於指,疾點天狼子大腿環跳穴,欲將他點倒在地,誰知天狼子竟不閃不避,掌力仍是朝官振飛胸口襲來,官振飛急忙變招相迎,來的緩了,一股大力湧到,喉頭竟是一甜,強自將鮮血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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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振飛心下懊惱,一念之仁竟自吃了暗虧,當下不再客氣,大力鷹爪功連環使出,招招直取敵人要害,只數招間,天狼子身上已是血跡斑斑,但天狼子生性堅韌,竟自挺住,官振飛欲速戰速決,卻是遭到頑抗,此時一陣寒光著地襲來,攻向官振飛的下三路,正是咆地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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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地虎原本是湘西地堂門的高手,一身滾地制敵的功夫極為刁鑽,後因犯事遭到官兵緝捕而遠走漠北,方結識了其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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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得他手持虎牙雙刃,施展開地翻三十六變,招招攻向官振飛的下盤,雙刃便似二隻利牙般一開一闔,鋒利已極。此是官振飛與咆地虎二次較量,心中各有盤算,官振飛見鷹爪功不易施展,遂腳踩五行迷蹤步避開,然咆地虎卻如影隨形跟著滾至,竟比在客棧之中更為迅捷,正思量間,背後風聲突變,一條鞭影急揮而至,正是赤尾蠍拐著腿到了,他失卻稱手兵器後怒氣未消,逕自搶了一大漢的長鞭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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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三人合戰官振飛,又是另一番光景,數招過後竟是不分秋色,恰恰戰成了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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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振飛心下焦躁起來,連這三人都收拾不下,待得其他人趕到該如何是好,殊不知此時三人正以一套練就的天羅地網勢與官振飛相抗,赤尾蠍長鞭攻上,咆地虎即從下方攻至,天狼子隨即居中接應,三人原本各自武藝高強,從來未合使過,今個兒因為遇到了官振飛這等勁敵,便自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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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羅地網勢果然厲害,在空曠處施展開來更具威力,若非官振飛先前重創了其中二人,此刻定然討不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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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咆地虎忽然身形一滯,向後躍出,以衣袖抹去臉上鮮血,竟是天狼子身上的血飛濺入眼,官振飛看得分明,登時長嘯一聲,縱身躍起在空中以鷹爪功擒住鞭尾,一招「餓鷹撲羊」直取咆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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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地虎雙眼被血所迷,目不見物,忽聽的風聲颯然,忙自舞刀護身,豈料雙手為長鞭所纏,赤尾蠍大驚之下忙運勁回奪,竟把咆地虎扯了過去,官振飛足下使勁,追及咆地虎,在他背後虛按一掌,咆地虎雙手被縛止不住勢頭,竟和赤尾蠍撞了個滿懷,二柄短刃插入赤尾蠍胸前,直沒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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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地虎受得一掌,又復誤殺了同伴,心情激動之下狂撲而至,天狼子也冷然緩步而到,一掌擊至,官振飛二手分以快慢相迎,各運內力相抗,一時僵持住竟是未分勝負,官振飛內息一轉,一股大力向二人湧至,將二人震退,只見天狼子鮮血自口中湧出,咆地虎卻早已氣絕身亡,官振飛哈哈一笑,卻猛然肚腹一陣劇痛,見得一柄長劍自腹前穿出,竟是天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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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劍柄握在張俊手中,原來張俊沈義二人早已趕到,卻伏在附近,待得雙方以內力相持之際,冷不防自後偷襲,用得正是二人縱火燒了威遠鏢局後取的天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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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振飛大喝一聲,空中如一聲暴雷響起,奮起神威,反身一掌拍出,這一式他含憤所發,迅捷無比,張俊首當其衝,只覺口鼻一窒,心念一動,竟是將身旁沈義拉過一擋,沈義哪料的著,一股巨力襲來,立斃於當場,這一掌餘勢未消,張俊只覺喉頭一甜,眼前一黑,知已受了重傷,往後踉蹌一倒,竟自捨下同伴逃離。
月光漸微,晨星方起,官振飛傲然站立,身影迎著朝陽,緩步向遠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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