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四］第十七章．商談與抉擇（二）

［卷四］第十七章．商談與抉擇（二）

Jul 22,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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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皇，終於見到您了。」

　　哈爾商會住宅區東側分棟、莉茲住處見客的二樓會客室內，檜木長桌的兩側正坐著六男三女。

　　出借的屋主不願入坐短邊主持大局，所邀的貴賓也拒絕接受主位，因此隔音良好的會議室內呈現兩批人馬對望的局面。

　　虛梓白倚在長桌左翼的正中間，右邊連著實夏樹和石千樂，左側則傍有黎明出身的阿貝爾和哈洛德。

　　而長桌右翼的對談陣容，以虛梓白的視角定位，由左而右依序是戒備的塔莉、頭痛的莉茲、崇敬的埃特，以及看上去被強制叫醒、臉色糟糕的伊絲塔。

　　雙方相隔的長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宅邸的女僕們在一口氣上完菜後便識相離場。

　　「直接喚我名諱即可，無需那般稱呼。」

　　紫紅瞳眸沉了下來，語氣不慍不火，吐露的話語卻盡顯抗拒。

　　一旁的實夏樹悄悄觀察他的瑪納氣場，同時優雅地操使手裡的刀叉，切細餐盤上的蜜汁肉排。

　　——白哥哥果然不喜歡別人叫他白皇。

　　——是因為單純不喜身居高位，還是因為未能守下家鄉國度的關係而感到自責呢？畢竟，魔導之都的文明已然失落，就連現今的教科書都未載明它的悠久歷史。

　　「那怎麼行呢？您可是黎明的始祖、人類歷史的守望者啊！」

　　「既已背叛，與我何干？」

　　一打照面便被強加捨棄已久的身分責任，虛梓白冰冷回應，言詞中蘊藏難以忽視的失望怒意，暗下的眸子明顯提示對方如此話題莫要再提。

　　然而，對於大半人生都在黎明一派度過的耆老而言，自始至終都堅信黎明真正的王尚存救世之心，理當不該放任如今的組織繼續為禍世間。

　　「白皇，請您回來整治黎明會，親手制裁篡奪您的權柄的教主一脈吧！我們護王派的子民將全數聽令於您，就算以一敵百、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

　　「哦？那麼，我現在就命令你自我了斷，讓克斯拎著你的頭顱回去交差，你也會如我所願嗎？」

　　「虛梓白？」「白哥哥？」「這⋯⋯」

　　道出如此驚悚提議的虛梓白，神情冷然得不似玩笑，嚇得眾人一陣驚呼，承受直言的埃特更是面有難色。

　　眼見伊人也隨著眾人心緒起伏，他才放緩淡漠武裝的面容，柔情回望伊人的注目，隨後又面無表情地望向對桌耆老。

　　「與其說你只有半調子的忠誠，不如說你只是想利用我來達成你的願望。」

　　「想跟我做交易，就必須拿出令我感興趣的籌碼。黎明也好卡美洛也罷，擅自將我神格化只會令我不快。」

　　對視的老人臉色凝重，手指按在料理一側的餐叉旁，微顫的唇瓣欲言又止。

　　坐在一旁的伊絲塔蹙眉狠瞪不給好臉色看的虛梓白，情感與理智正在糾結拉扯——就在剛才對方提到某個死靈異端之名時，她腦中忽然閃過一陣幻覺，把對方和某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了。

　　她很想確認這個疑問，但又顧慮現在坐有他人，為了避免什麼訊息都沒問到卻自曝昨晚之事的可能，她只好深呼吸一口氣，鬱悶地默默用餐。

　　「白哥哥，你不是隨便提到克斯的吧？」

　　實夏樹的偏頭提問，不僅緩和現場的尷尬氣氛，也順帶道出眾人的困惑。

　　「當然，那傢伙很有意思，近期會讓你們與他會面。」

　　「很有意思？」石千樂像隻倉鼠般地塞滿臉頰，吞嚥食物後歪頭追問。

　　「嗯⋯⋯他的死靈術我不討厭，夠識相也夠聰明，而且就算不走暗系亡靈這條路，做為戰將也具有一定的殺傷力。」

　　虛梓白饒富興味地訴說著，閃爍的眸子正在思考如何琢磨這塊新發現的璞玉，悠然評價：「撇除敬業到患有戀屍癖這點，他的研究精神可謂天才，能夠喚醒死者甬道使其成長，實乃生平罕見。」

　　「咦？聽起來你好像與他達成協議了？」

　　「嗯，締了魔導契約，約束範圍之內，他不會懷有二心。」

　　他嘴角微勾地答覆兩名徒兒的疑惑，轉頭對上臉色稱不上好看的另外二人。

　　「根據契約項目之一，他會協助隱瞞你們的行蹤；雖說如此，你們仍須注意自己的活動範圍。需要保持距離的名單，會面時再由他交予你們。」

　　「⋯⋯虛梓白，你真的信任他嗎？」

　　阿貝爾眉間的川字紋皺得更深了，與便宜夥伴和實際本人相處過一段時間後，憧憬幻滅的幻滅、印象修正的修正，可一想到對方在樂園百貨慘案故意放走亡靈，目的是為了順藤摸瓜出背後的操縱者——最後竟然不是給予褻瀆死者之人教訓，而是與之達成合作關係，令他不由得朝毛骨悚然的方面去推想。

　　「非也。於他，我只信任契約本身。」

　　「是嗎⋯⋯」

　　他嘆了口氣，稍微安下心來；至少虛梓白的回應避開他最壞的猜想，或許真的只是欣賞克斯的能力，才會演變成這般狀況。

　　「不過，他沒有放棄追殺埃特。」

　　「什麼？」長桌兩側各別傳出兩道相同的驚訝，其中一邊混入略為高亢的女音。

　　「早在卡美洛亡國之際，你就已經被黎明確切標記成叛逃者，與阿貝爾和哈洛德的疑似遇難不同，沒有置之不理的可能。」

　　虛梓白似笑非笑地瞅著僵住動作的老人，那張布有深深皺紋的面容顯得愕然迷茫，恍若長年堅持的信念僅是如夢泡影，頓時顯得有些懷疑人生。

　　「坦白說，無論資質、年限抑或情報，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應當庇護你的價值；所以，不想死的話，從今算起三日內離開星雲，這是他妥協後贈予你的最後寬限，時日一過他便出手，我亦不打算插手。」

　　他不等埃特回覆，直接向伊絲塔明言。

　　「至於妳，看要隨他走，或留下皆可。克斯已經替妳剷除知曉妳存在的黎明眼線；在此之外，妳唯一的變數僅剩季旭此人。」

　　伊絲塔暗下眸子緩慢點頭，從對方的話語聽來，內心的疑惑已轉為確信，儘管當時駭人的肆殺場面令她心有餘悸，可一想到那些人的犧牲原因之一是替她留存後路，雖有怨懟，但也埋怨不起來了。

　　安靜聆聽對談告一段落後，莉茲放下餐叉，用紙巾擦擦嘴角，眨眨水汪的棕色大眼對上前方二人。

　　「那麼，我也來說說商會的安排吧。」

　　「阿貝爾、哈洛德，根據你們的條件，適合你們的工作已經篩選好了。如果可以，請在這個週六的早上八點到學校的語言大樓報到，你們將作為通用語老師的助手，除了幫忙編寫講義、批改補習生的作業之外，偶爾還要搬重物或協助辦公室內其他老師的交代事項。」

　　她雙手合十斜立於下巴旁邊，對著那四顆玻璃珠般的灰瞳微笑說明。

　　「艾琳娜．哈爾姐姐會照顧你們的。前兩週只有週六需要上班，適應後也許會追加週日班或平日晚班，這些之後再跟她協調就好。當然，上的班越多，給付的薪資也會調升，上次預借的金額很快就能還清了。」

　　二人面面相覷，似懂非懂地嚥下嘴裡的食物。

　　「類似『助教』的工作嗎？」

　　「那是什麼？」

　　「大概就像長老傳授魔法時，被叫去準備材料的人吧。」

　　「類似協助長老指導後輩練劍嗎？該不會還要負責長老後輩的伙食，連帶跑腿打雜洗衣服⋯⋯」

　　哈洛德挫敗地低頭抹臉，阿貝爾拍拍他的肩膀。

　　「至少在這裡，我們可以得到錢，也不會明明不擅長打架，卻被活活打到半死。」

　　「我情願去打架，也不要每天開火刷鍋搓衣板！」

　　「咳、咳。」塔莉清了清嗓音，中斷二人越說越偏的話題，替自家主人幫他們更正觀念說：「沒要包辦三餐家事，也無須打架，小姐要你們去艾琳娜大人那兒幫忙，就只是語言補習班的文書助理，定時上下班，是很輕鬆單純的工作。」

　　聽完，二人頓時鬆了口氣，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份看上去相當可口的差事。

　　「話說回來，如果埃特離開星雲比較好的話，去哪兒比較妥當呢？」

　　「這個嘛⋯⋯」

　　虛梓白手指繞著側邊髮尾，淺笑回應已默默完食的伊人。

　　「我有點在意厄考特的動向，如果誰有空閒去那兒替我回報一些卡厄斯的近況⋯⋯或許能掌握更多關於黎明與魔鬼勾結的線索吧？畢竟身在北岸，要是厄考特出了點問題，星雲首當其衝呢。」

　　「噗，虛梓白你明明就很在意黎明會嘛！不想明的回去是擔心打草驚蛇吧。你沒再說克斯是死靈異端，代表他的死靈術和魔像看到的那些人不一樣，對嗎？」

　　他瞪了嘻皮笑臉的徒兒二號一眼，稍有不悅地低聲答覆。

　　「他的死靈術估計是自行摸索出來的，操使物件也有悉心照料，的確不似那般異端褻瀆死者；若他能繼續強化其甬道，有朝一日，那些亡者或許會跟⋯⋯的『故人』一樣也說不定⋯⋯」

　　聽到含糊不清的關鍵詞及故人二字，一旁的兩名徒兒趕緊閉上嘴巴，相視的眸子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相似的想法。

　　——虛梓白說的，是指真正的馬格諾遺址，位於星耀大學地底下的那個禁忌世界，魔導之都的沉睡亡靈。

　　有朝一日能夠製作出強大戰力、絕對忠誠又宛若活人的亡靈大軍之人才，難怪他會早早與之締下魔導契約、納為己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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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第十七章．商談與抉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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