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二］第六章．校慶園遊（四）

［卷二］第六章．校慶園遊（四）

Apr 1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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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下旬。

　　季旭甦醒後療養了三日，在師長的關心下坦誠自己盜用他人的身分創帳號，但直到最後仍舊聲稱散布的全是事實、並非謠言，至於嘗試利用網路流傳的巫術咒殺同學這回事，則被判定精神異常，出院後必須每日定時到諮商中心接受輔導。

　　這段期間，季旭的父母曾經到校替兒子善後，包括支付醫藥費、補繳房租，向兩名受害者致歉、懇求原諒等，離開前還請求系上教授能多留意這名孩子的心理狀況。

　　通學系的網路誹謗事件，耗時半個月後已然結案，而在籌備校慶活動之前，還有件更重要的排程，也就是四月中的期中考。

　　剩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學校周邊的速食餐廳一位難求，開館期間的圖書館自修席位每每爆滿，就連視聽包廂也經常搶不到名額。

　　然而，這對有特殊門道的實夏樹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因為古書區下方的窗邊席位，總是為「他們」保留——自從有學生佔用該處而發生文具講義浮空自燃的悲劇後，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敢打那兒的主意。

　　因此，在實夏樹上工期間，那兒便成了其友人的特等席，還附帶常人看不見的賢者得以指點解惑；而在他空閒之餘，則化作魔導知識的講學專區，一窺奧祕。

　　日夜飛梭，考完試的石千樂還來不及高興成績飛升，距離校慶不到二週的倒數計時已將他壓到喘不過氣，因為他還沒能達到虛梓白的最低要求——無需借助魔導器，自主幻化雙眼。

　　考試結束後的第一個班會，便是投票表決攤位項目與推薦參賽人選，班導明言分組規則後，底下的學生議論紛紛。

　　「嘿，典哥，跑接力的話就不用顧攤子，要不要去混個？」

　　「可惜一年級只能推五男五女，真希望二年級的能讓給我們，跑一圈就能爽一天，好不想顧攤啊！」

　　「呸！想得美，跑接力的從今天開始就要天天練跑兩週，哪有比較爽？」

　　「哈哈，顧攤人多還可以偷懶，白痴才會爭著去跑。」

　　「⋯⋯」

　　面對同學的七嘴八舌，石千樂充耳不聞、一如往常地坐在實夏樹身邊趴桌打盹，不時縮肩囈語。

　　實夏樹面無表情地瞅著湊過來的趙豪傑，察覺對方的意念，蹙眉搖頭。

　　「為什麼？」

　　「別再給他壓力了。」

　　「不是考完試了嗎？還有什麼壓力？」

　　實夏樹抿抿嘴，環視周遭一眼，湊到對方耳邊細語：「『魅影』的試煉，這麼說你明白吧？要是再給他加進練接力的時間，他二十四小時都不用睡了。」

　　「小樹樹⋯⋯」像是聽到他們的對話，石千樂呵欠揉眼，趴著轉頭微睜一目，睡眼惺忪地說：「如果小樹樹要跑的話，我也要跑。」

　　「要是你當天被禁足怎麼辦？」

　　「嗚⋯⋯」

　　聽完，他一副想起某種可怕事物的表情，再度把臉埋進臂彎裡，雙肩微微顫抖。

　　「只要不去圖書館，阿樂就不會被『他』禁足，不是嗎？」

　　「我不能落跑，要是我落跑，這玩意馬上就失效給我看⋯⋯」

　　聽著友人欲哭無淚的嗓音，他摸摸對方戴著貓耳帽子的後腦，嘆了一口氣，向一旁聽得一頭霧水的趙豪傑解釋。

　　「阿樂翹過一天沒去報到，當時他在公廁洗手，突然看到眼睛原形畢露，嚇得他又躲進去打電話給我，幸好沒人看到。」實夏樹頓了頓，補上一句：「要是他亂來，白哥哥是真的打算捨棄他，你也不想看到阿樂被抓去隔離、被當成怪物實驗吧？」

　　趙豪傑聽得面色發青，黑眸凝重地瞅著眼前的二名友人——儘管過去幾天在自己的追問下，實夏樹有陸續答覆他們遭遇的來龍去脈，可由於太過匪夷所思，自己還處在將信就疑的狀態；然而，那雙貓眼是自己親眼目睹過的，倘若公諸於世，肯定會引起連日騷動。

　　「我知道了。阿樂平常的狀況還說得過去，但你之前模擬訓練的成績太誇張，肯定有人薦舉的，你出賽的話⋯⋯沒問題吧？」

　　實夏樹聳聳肩，無所謂道：「只要練習時段不會影響我的日程就好。」

　　「嗚⋯⋯」戴著貓耳帽子的友人抽噎一聲，趴著蹭臉，好似被冷落的毛孩子。

　　趙豪傑瞥了瞥石千樂的反應、瞧了瞧實夏樹摀嘴內疚的模樣，轉頭仰望牆上掛鐘，餘光瞄見其他同學正在向他招手。

　　討論時間結束了，最後薦舉名單的五男五女之中，女方除了莉茲以外全是湊數的，男方則是班長、吳德、實夏樹、龍耀典，還有一位羽球社的曲飛出賽；至於園遊擺攤的項目，則在近乎唇槍舌戰的氛圍下導出結論。

　　聽到班上有大半女生群魔亂舞似地歡呼，石千樂整個人被嚇醒。

　　「啥？這是什麼狀況？」

　　「呃⋯⋯這有點難以啟齒。」實夏樹抿著嘴，暗自慶幸自己被拉進接力部隊，才能倖免於難。

　　「哈啊？」石千樂拉下貓耳帽子左顧右盼，觀察班上同學的臉色，男女對比超大。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總之，我們班要賣章魚燒，然後顧攤的人全都要男扮女裝、女扮男裝⋯⋯」

　　「咦咦咦咦——？」

　　眼看某隻夜貓十分吃驚地站起身子，正當實夏樹以為對方會慢了好幾拍才極力抗議時，對方卻雙手猛拍一下桌子，教室倏地靜默，眾人目光群聚。

　　「這不公平！為什麼跑接力的就不用？要扮就一起扮啊！」

　　——這傢伙在說什麼鬼話！

　　實夏樹趕緊把他拉回座位，只瞧那張原先鼓著雙頰的表情化作計畫得逞的壞笑。

　　「對啊！不公平！跑接力是一回事、顧攤是一回事，辣人眼睛又是一回事！」

　　「要辣就一起辣！不然就收回這種餿主意！」

　　「幹，男人穿比基尼能看嗎？女生要不要穿個泳褲就出場啊？」

　　「喂，那樣會全班被抓去警察局吧⋯⋯」

　　「⋯⋯」

　　又一陣雙方意見激烈抗爭之後，經由多數決暴力，完美解決了意見不一致的難題。

　　星耀大學通學系，將在第八百三十四屆校慶，出攤偽娘偽男章魚燒，並且全員戴上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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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晚間八點。

　　由於校慶當天的接力賽，是在四百米的操場賽道上，各系派遣二十名學生各別接力百米的緣故，包含二年級學長姐在內的接力組於操場一角集合後，決定暫分四組，互相記錄百米跑速，再依個別狀況安排棒次。

　　動態暖身之後，一年級的五名男同學各別踩上賽道就定位。

　　站在第四道的實夏樹，餘光瞄過左側的趙豪傑與靠近內側的另外二人、瞥過右側被排到第五道的吳德——困惑既然只是百米計速，為何龍耀典要跟羽球男搶第一道？

　　他壓低身子靜待起跑聲響，按捺忐忑思緒，告訴自己只要盡力就好。

　　畢竟，就算自己在面對危險時的瞬間爆發力和靈活度異於常人，也不代表短跑衝刺會是他的強項。

　　（嗶嗶。）

　　計時學姐的哨響一起，實夏樹的呼吸快了半拍，思緒凝結半秒，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早已啟程，除了右前方的吳德之外，其他三人似乎被拋在後頭。

　　——咦？我什麼時候可以跑這麼快了？

　　他又驚又喜，納悶的同時還發現自己的呼吸沒有亂掉，肌肉也無拉扯的痠疼，甚至還能多催幾些力道，讓自己再加速奔騰。

　　——是從年初以來，幾乎每天都去模擬訓練的成果嗎？

　　——不對，好像不只是這樣⋯⋯

　　——呼吸，是呼吸！白哥哥指導的冥想吐納，也有起到作用。

　　他拋開雜亂思緒，遲疑了下，決定就這麼維持速度，把風頭留給在同學認知中跑得最快的那個傢伙。

　　幾個呼吸之間，就跨越了終點線。

　　實夏樹跑過終點後很快就繞到一邊，回看陸續跑完的友人同學，對比他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自己的呼吸只是加重了些。

　　「吳德，十一點九秒。」

　　「實夏樹，十二點一五七秒。」

　　「曲飛，十二點⋯⋯」

　　「⋯⋯」

　　計時學姐陸續報數後，一旁的莉茲協助記錄，並觀察剛跑完的五名男同學，狐疑地望著實夏樹，蹙眉嘀咕。

　　「是不是有人放水啊？」

　　「哎？」

　　「沒事，應該是我看錯了。」

　　眼看他們全都緩過氣來，莉茲偏頭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戳破事實，將紙筆交給接手的學長，自己和其他四名女同學踏進賽道。

　　「哇靠！阿樹你也進步得太快了吧？」

　　吳德睜大雙眼瞪著一臉平靜的實夏樹，拉拉趙豪傑的衣角，瞄過不遠處雙手抱胸的紅髮男——龍耀典的臭臉似乎相當不滿這樣的成績。

　　「嗯，應該是天天去做模擬訓練的成果吧。」

　　「真假？你都如何設定？」曲飛瞧他們很自然地湊在一塊兒，轉了轉眼珠子，也插進話題。

　　「呃⋯⋯」

　　「不要問，你會怕。」

　　趙豪傑瞧某人一臉尷尬，趕緊拍拍曲飛的肩膀，將他緩慢拉開。

　　眼看三人走到一旁竊竊私語，實夏樹眼神死地嘆了口氣，正打算找塊空地坐下休息，一個轉身便看到一頭鮮豔紅髮的龍耀典。

　　「模擬訓練？那種騙小孩的玩意能訓練到啥？」

　　「嗯，的確快要沒有訓練價值了。」

　　實夏樹刻意忽略對方投來的嘲諷敵意，低喃一聲發自內心的感嘆，而這個反應像是觸動對方的某條神經，一隻肌肉結實的手臂向他襲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口。

　　灰瞳一暗，毫不畏懼地迎視目露凶光的紅髮男。

　　「去年年底，是你把阿樂打到住院的吧？」

　　來自領口的力道更加緊繃，實夏樹反倒氣定神閒地淺笑開口。

　　「如果你這麼想找人打架，可以去找阿樂，他會非常歡迎你。」

　　「哼，原來只是出賣朋友的渣⋯⋯」

　　「但如果你們又想圍毆他的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龍耀典怔了一下，注視對方那雙不慌不亂、玻璃珠般的灰眸，每多看一秒都彷彿能將他吞噬般，淡定之下隱約透露著靜謐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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