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管理層的安排,特別飛行隊需要加強蟲洞巡查至更廣、更遠、更陌生的地方。
有潛在危險的蟲洞一般而言有三種類:
一)目的地非常接近二級以上的文明
二)目的地有具威脅性的種族文明岀沒
三)附近有潛在危險性的宇宙自然災害
可是,以上的定義其實頗模糊:到底何謂「接近」?「具威脅性」是指甚麼威脅?在眾多復雜因素影響下,負責定義的就是小隊隊長,並需要即場決定是否關閉蟲洞。
為了確保蟲洞不會威脅米達星安全,飛行隊需要逐一進入蟲洞,因此他們是永遠站在最前線的一群人,也要面臨很多突如其來的危機。
楠一行人從飛行總部起飛,每人駕駛一架戰機起行。楠從立體投影雷達下,看到白的戰機的飛行速度有點落後,便透過語音系統喊話:「白,跟貼一點,你快要脱隊了。」
白回話:「對不起,因為第一次離米達星這麼遠,所以有點緊張。」
楠帶半點責罵的語氣說:「正因如此才更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萬一發生突發情況,你又離我們遠遠的,那怎麼辦?」
白明顯消沉下來:「對不起,我會注意。」白平時很可靠的,但這次居然一反常態地發呆,令楠也在深思到底這次的任務對他來說是言之尚早,還是他自己太不近人情。
元緩和氣氛道:「算了算了,今次的確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飛行都遠超過一倍的距離,會怕也是正常的⋯⋯我當初也會怕,之後不再分心就好。」
洛也搭嘴說:「我也是第一次離米達星這麼遠。如果看得到的話,她現在大概只有欞花般大小。」
元戲弄他道:「穿過蟲洞後離米達星就更遠呀,遠得根本看不見!」
洛:「我們是在說可視範圍內的遠!你可以浪漫一點嗎?」
楠:「右前方有尚未記錄的蟲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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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洞是折疊的三維空間,呈球狀,且大小各異。今次楠小隊看到的,是比戰機稍為大一點的蟲洞。因此,他們必須穿過去,確定蟲洞連接的地方不會有威脅米達星的種族。
「獲准批穿越蟲洞。」楠發號施令:「我們逐個進入吧。我先進,元殿後。」
穿過蟲洞後,楠暫時不見附近有任何異樣,放眼看去除了一大片星河,就看不到有其他星球,是宇宙中的荒涼地帶。「有必要要往更遠的地方巡查。洛跟我來,元和白守住蟲洞,做好隨時要封鎖的準備。」楠說,然後帶著洛往更遠處飛去。
洛:「隊長,我先向反方向發放小型監察器。」
楠:「好的,也向元和白共享屏幕吧,讓他們幫忙監察周圍。」
洛發放監察器後,透過屏幕發現蟲洞周圍幾乎一塵不染:「這裏的氣氛靜得有點詭異。」
楠:「但縱觀四周並沒有能躲藏的地方,沒有之前的碎石陣那麼危險。」
話雖如此,楠也察覺到氣氛的違和感。他打開雷達,並沒有發現附近有可疑飛船。一般而言,宇宙荒涼地帶也會伴隨一丁點小飛石或垃圾,但此處乾淨得行,像是被特別清理過一般。
突然,雷達顯示上方有飛行器高速飛近並相當接近,只有幾架戰機的距離。楠喊話道:「上面!避開!」
飛船瞄準著兩人的位置向下俯衝,所幸他們及時避開。在那一瞬間,楠和飛船上的人對上眼,是路索人。
此時的楠心中有很多疑問:米達星的雷達能夠偵測方圓百里內的飛行物體,但為何會發現不到路索人,而是差點受襲才有警示?以路索人的群居特性,附近會有更多他們的同伴而雷達未能發現嗎?洛有沒有成功躲開剛才的攻擊?在蟲洞附近元和白安全嗎?
「隊長,我認得那個飛船,是汶芙星人的!」洛的聲音從語音系統傳來,楠的心才稍微定下來,「他們善於隱藏飛船氣息並躲過雷達和肉眼偵測,因此我們才發現不到它。可是他們是善良的種族,從不主動攻擊,這是⋯⋯」
楠回答:「船上的是路索人,看來他是故意清理好這個地方,再利用汶芙星人的科技去突襲路過的飛船。」
路索人的戰機在空中穩住後,便再次朝他們飛去。「我們一邊攻擊、一邊撒回蟲洞去完成封鎖。」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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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前一後的往蟲洞飛去,前方的洛負責監視四周,殿後的楠往身後的路索人發射閃光彈和導彈。元從隊內的對話中已經知道受襲,加上看到前方火光四起,便急著和白完成封鎖蟲洞的最後階段,一邊等待隊員們的歸來。
洛問:「路索人是群居的外星文明,現在怎麼只有他一人?」
楠不了解路索人所以想不岀答案來,只有元會比較清楚:「這些事之後再說,現在專心飛回蟲洞,我會繼續攻擊去拖延時間。」
楠向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而且不想這麼快揭露底牌,便先向路索人投放最簡單的武器,閃光彈和導彈。對方仿佛來不及迴避,被正面擊中,得停下來一陣子才能繼續追擊他們。
楠心想,如果最簡單的武器對對方也奏效,證明那位路索人經驗尚淺,仍然不知如何應對空中戰。說時遲那時快,他們快要到達蟲洞,而路索人亦被拋開一段距離。
白問:「隊長,你們終於趕到了!要加大火力去消滅路索人嗎?」
楠說:「不用,他的戰鬥力太弱了,不至於加大力度回擊,我們只管撤退,快!」
待所有人都進蟲洞後,元開始維度修正程序,使蟲洞一點點地收細,直至空間扭曲消失。與此同時,他們也要爭取時間離開蟲洞,不然會被困在維度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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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岀蟲洞後,一行人雖在附近多逗留一會兒,直至確定蟲洞真的完全封閉才會離開。
楠問:「元,剛才蟲洞附近有沒有其他路索人?」
「沒有,只有追着你們的那個。」元眉頭深鎖地回答,「最近路索人的行動模式變得很奇怪⋯⋯」
洛:「對吧!連專家級別的你也這樣說!」
元續說:「他們幾年前依然會群體行動的,現在卻有很多單獨行動。」
楠補充:「而且,剛才那個根本只是新手,一個人留在那處毫無疑問是自殺行為。」
元:「這就好像是他們在擴大資源勘探範圍,亦有心理準備去犧牲同伴,只向生存機率更高的地方前進。」
白:「這不合理呀,你之前說過路索人很重視同伴安全的,不可能會有這個安排。」
元:「除非他們已改變生存模式。」
楠:「這就危險了,如果他們的技術水平在侵略過程中提升,價值觀卻在倒退,他們就會變成最具威脅的物種。」
元:「對,他們會比以前更肆無忌憚地擴張⋯⋯回到米達星後要趕快向管理層匯報,我們快點把工作都做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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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常工作的增加已經令楠感到相當疲乏,再加上突然召開的路索人監察會議要傳召楠小隊的人,使他們能休息的時間更加少。
楠並非在抱怨忙碌的工作,只是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力依然力有不逮,因為他需要辛苦地平衡所有方面,卻沒有餘力去保持自己的身心健康。
元:「你整張帥面快要塌下來了。」
楠:「不,是整個人。」
元:「對不起,高層很喜歡質問證人,所以會處處挑剔你的發言。」
楠:「早就習慣了,沒事。」
元:「我們等一下去餐館吧!我請客,當是慰勞一下各位。」
楠:「不,還是我請吧,這是隊長其中一個工作。」
「那我先去找個座位!」洛依然充滿活力地說話,在前方又嬉鬧又跑跳的,沒有被今天一連串的事件折騰。可是,白的樣子卻耿耿於懷,仿佛有心事未了,失去了平時的活潑。
「你去問候一下白吧。」元向楠道,「這也是隊長的工作之一。」說完便追上愈跑愈遠的洛。
楠大概猜得到白因何事而沮喪,便問白:「你對於剛才的任務有甚麼反思?」他不懂得轉彎抹角地問候,所以語氣盡量溫和、語速盡量放慢,讓自己顯得不嚴肅。
白回答:「隊長,你是因為我分心,才叫我守住蟲洞,而不帶著我嗎?」
「的確是這樣。」楠說,「而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正確的。以你剛才的精神狀態,肯定會被成功突襲。」
白瞬間臉如死灰:「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失望?當然沒有。」楠堅定地回答,「挫折和恐懼是新人必需經歷的情緒,而我的責任就是協助你平安地渡過這個階段。」
白的心情稍為緩和下來,問:「如果我要很長時間才能渡過這階段呢?」
「這也沒關係,我不會把你踢走,因為你是有能力的飛行員。」楠說,「你要多少時間也沒所謂,當然也不要太離譜,我會生氣的。」
白終於展現如釋重負的笑顏。天知道那位和他並扁前進的隊長,曾經是個不近人情又冷酷的人,只是在觀察地球和宋琳的這些年歲裏,他學會了何謂溫柔和陪伴。
雖然遲了點,楠在這之前亦辜負了不少人,但他也有以自己的步調前進,一切還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便足夠了。
此時,他們經過開滿欞花的公園,楠一瞬間就被那片地的柔和吸引過去。天色漸暗之時,欞花便會散發微微的紫藍色光芒,為沒有星光的米達星晚上添上一道光彩。
「你先走,我們餐廳見。」楠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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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走到公園的最深處,因為很少人群經過,所以該處的欞花開得特別茂密。他一下子攤在地上,遙望漆黑的夜空,頓時感到寂寞。他拿岀一直跟身的電子球,以及打開屏幕,剛好看到宋琳在一處建築物的天台。楠不停轉動手中的電子球,恰好吸引到她的注意。
宋琳興奮地說:「楠!你終於來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楠:「是甚麼?」
「教授要我負責展覽的演講!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而且題目更是由我決定!」她那捧着電子球的手因興奮而顫抖。
楠:「好。」
宋琳:「但我很怕會被別人說閑話,因為我不過是非常規會員,被教授欽點實在匪夷所思。」
這和他的情況很相似,只要有競爭和階級觀念的文明,就一定程度上要顧慮旁人的意見。如果心臟不夠強大,便會被輿論壓力輾碎。不過,他倒沒擔心過宋琳,因為他見識過她強悍的精神力以及驚人的康復速度。
楠:「做好自己。」
宋琳:「對,做好自己就好,所以我已經在構思演講題目。我在想,如果是我,我會被甚麼類型的題材吸引。」
楠:「為何要在這裏想?回家吧。」
宋琳:「天台很好呀,可以一邊看著星星一邊找靈感,反正要說的都是關於天上的事情。」
楠:「主題想好了?」
宋琳:「一個大概吧,我想介紹為何地球能孕育生命。」
楠:「不太有趣。」
宋琳:「對你來說當然不有趣,但對我們來說其實頗有吸引力。地球人一直覺得自己是孤獨的,是浩瀚宇宙中唯一有生命的星球,因此對於地球為何有生命一事,是科學家經常探討的事。」
楠:「對你來說還特別嗎?」
宋琳:「當然!我和細叔以前有談過這個話題,是我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回憶。他一直主張宇宙之大,必有地球以外的文明,所以能在地球孕育生命的要素,必定也在宇宙的其他地方發揮作用。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地球之外有很多文明,我們人類也不是特別的。」
楠回想他這些年來對宋琳的觀察,以及他們的第一次溝通,發現他根本沒親眼見過宋琳口中的「細叔」。而且,宋琳亦有問過他是否細叔,難道說⋯⋯
楠:「細叔是誰?」
在楠面前,宋琳一直都能隨心所欲地說話,但此時卻連一下聲音也擠不出來。每當談及關於細叔的話題,她都要一點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未能接受細叔已經走了的事實。
宋琳仍沒法向其他人說關於細叔的事,她覺得只要一開口,眼淚便會跟著一字一句湧出來。在其他人面前,她不想表現得脆弱。
「遲些日子有機會的話,我再告訴你。但你可以知道的是,他是我一位很尊敬、很喜歡、很重要的家人,是他教我如何欣賞這個宇宙,以及貫徹自己的理念。」宋琳回應道,「因此直至現在,我還是很喜歡看星星,感覺如此一來他就一直在我身旁陪著我,就像沒有離開過一般。」
楠很好奇,她眼中的星空是長怎樣的,便地監察器的角度調教至和宋琳一樣的第一身視角。和宇宙其他地方相比,地球的夜空沒有這麼多星星,但依然很美,亦能隱約見到銀河。
楠把監察器屏幕往天空的方向比對,仿佛他躺著便能看到漫天星斗。原來能腳踏實地地在母星看星空,是如此舒暢又能平靜心靈的。
楠:「很美。」
宋琳:「你不用稀罕呀,你肯定見過更多星星的夜空。」
楠:「地球的是特別的。」
「也是啦。如果你問我最喜歡的星空,我肯定會選地球的,」她抬頭望向星空,「因為它是我愛的地方以及和我愛的人的星空,是特別的。」
地球和米達星相隔一千五百萬光年之遠,遠得就算是光速也要穿越一千五百萬年才能到達對方的星球。可是,他們之間卻超越了時間和物理的限制,靜靜地共享尊屬他們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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