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重逢
風和日麗星期六。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細細地灑落在房間內時,趴躺在床鋪上一黑一白的兩只兔子便如說好了一般同時睜開了雙眼。兩只毛茸可愛的毛球在床上抖了抖身子,一垂一豎的兩對耳朵在空氣中晃了幾下,接著有默契地用小短手像洗臉一般抹了抹自己的臉頰,最後像是伸懶腰一樣從被褥上站起拉長了原先縮成一球的身子,短短的尾巴隨著圓潤的臀部晃動的動作用力地顫了顫。
金赤色的異色瞳和赤色的眸子對望了一眼,輕手輕腳地在床鋪上小步小步的跳躍著,像是怕吵醒誰一般小心翼翼。緩步移動到了床緣後才毫不猶豫一躍而下,在落地的瞬間毛球的身形消失,取而代之站起了兩個俊秀的赤髮少年。他們兩人都有著赤紅的豔麗髮色,差別只在於一個人的瀏海略短些,而另一個則稍微長一點;短瀏海的少年有著特殊的赤金異瞳,長瀏海的少年則是像寶石一般鮮艷的殷紅色。
不同於人類的長耳和身後毛茸的兩球尾巴在在彰顯著他們兩人原先非人的身分。
兩人簡單地互相說了早安,一前一後地將自己打點乾淨之後,一個走至落地窗前唰地一聲拉開了窗簾,另一個則站在床邊朝著床上隆起的巨大棉被團伸出手,絲毫沒有遲疑用力拉開了那團看著就覺得溫暖的棉被。
棉被裡頭包裹著的是一個有著水色頭髮的少年,在棉被被扯離自己的身體,早晨有些寒冷的溫度和刺眼的陽光多方同時刺激的情況下,讓他不由自主輕輕從喉嚨裡溢出了不滿的呻吟,原先就縮得小小的身軀此刻又更往內瑟縮了一些。
少年裸露在外白皙的頸子、大腿內側和衣服掀開的小腹上印著星星點點的紅色印子,無端替這個早晨添加了些許旖旎的暖熱。
「再五分鐘……」少年還沒清醒而軟嚅的聲線微弱地散在空氣中,要不是兩個少年原本就擁有不屬於人類的聽力,只怕根本也聽不清對方囁嚅了些什麼。
兩個兔子少年看著床上的他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改變過的習慣,不由得無奈地勾起了唇角。然而該做的還是該做,該喊起來的還是得喊起來,不論對方的睡顏看起來有多可愛。
「哲也,是你昨天讓我們兩個要早點喊你起來的。」有著黑色豎耳的少年聳聳肩膀坐到床邊,床墊因為他的重量而下陷了一點,縮在床上的藍髮少年迷迷糊糊地往那個位置翻滾過去,蹭著對方的大腿賴床。
這廂某人還在跟床鋪難分難捨,那廂有著白色垂耳的少年在當下才剛好將窗簾綁束整齊,直到他將手上的工作處理完後他才跟著走到了床邊,從反方向將那個還無意識耍著賴的少年從床上架起靠在自己胸口上,對方水色的髮蹭著他讓他感覺到些許搔癢感,手掌輕輕拍了拍對方睡得紅撲撲的臉頰,「黑子,你跟火神約好了吧?再不起床你可要遲到了,那傢伙難得回來日本一次,你想跟他錯過嗎?」
於是藍髮少年——黑子哲也終於不情不願地睜開了雙眼,仍暈著睏意和水霧的藍色眸子看上去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眼睛慢慢習慣了陽光才終於對上了焦距,面前熟悉的赤色在幾次眨眼之後總算是從分裂的影像重新合而為一。
他看了看面前又仰頭看了看上方,伸手揉了揉眼睛。「……早安,赤司君、征十郎君。」
「早,哲也。」
「早安。」
剛起床的腦袋還有點暈呼呼的不太好使,還有點朦朦朧朧的聽覺也只能模糊地接收到一點點聲音。那雙仍暈著水霧的藍色眼睛眨了好幾下之後終於對上焦距,黑子下意識想從床上撐起身體,但才一施力全身上下的肌肉便不滿地發出了痠疼的抗議,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咚地又砸回了床上。
「赤司君、征十郎君。」埋在棉被裡的聲音悶悶地開口,儘管已經被痛覺弄清醒了大半,聲線的沙啞仍是無法掩蓋的沙啞,「昨天……明明請你們、不要太過份的。」細若蚊蚋的抱怨,從棉被的間隙看過去,還能看見對方發紅的耳根子。
「抱歉抱歉,」先開口的是赤司,那對白色的垂耳軟綿綿地搔在黑子的後頸上,細碎的麻癢感讓他不滿地扭了扭身體想要逃開,卻被對方一把抱了起來。「不過,昨天哲也的反應還是一樣可愛。忍不住就——多做了一些,對吧,征十郎?」
「是呢。」有著異色瞳和黑色豎耳的征十郎湊近那仍想欲蓋彌彰把自己的臉縮進赤司胸口逃避的少年,心情很好的輕輕吻了他的額頭。
也許是他們兩個這樣事不關己又有些調侃的態度,讓臉皮本就不算厚的黑子突地感到了沒來由的一股悶氣,索性也就賴在赤司的懷裡裝死。
赤司和征十郎一看小主人正藉著起床氣同他們抗議,互相對視了一眼露出個無奈的笑容,隨後碰地兩個少年的身形消失無蹤,黑白的兔毛球雙雙落在床上,一蹦一蹦湊過去再一次埋回棉被裡的黑子身邊,用小小的粉色鼻尖不斷拱著黑子的身體。
於是又過了幾分鐘,黑子終於抬起頭。視線對上了兩團無辜的兔子臉,軟萌歙動的鼻子似乎是他們兩個笑著道歉似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
「早安,布丁、牛奶。」
而後小幅度地勾起了微笑,將臉頰埋入了兩只兔子膨鬆的毛髮裡。
※
黑子哲也,現年十五歲,國中三年級。專長科目是國文,喜歡的運動是籃球,最喜歡的食物是香草奶昔——並且,養了分別叫做布丁和牛奶的兩只兔子。
他的父母長年在國外工作,幼時他是由住在自家隔壁的大哥哥火神大我照料著的,但隨著年歲增長,黑子褪去了懵懂漸漸懂事,而火神從大學畢業,決定飛往美國發展之後,兩人的同居生活便就此畫上了句點,才剛長成一個小少年的黑子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他從小就是安靜恬淡慣於獨處的性格,因此對於必須一個人生活這件事情,他並沒有多少牴觸。只是在送火神去搭飛機時,黑子的眼角仍是被薰上了一層淺淺的紅色,抱著懷裡兩團毛茸茸的兔球,削瘦的身板不明顯地輕輕顫抖。這可讓火神大我一瞬間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再三跟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少年保證他假期會回來看他,對方才用力點點頭說路上小心。
說是一個人的生活,其實也不盡然是正確的。原因在於他養的兩隻兔子——是可以變成人的,而且變成人的外貌還不是普通搶眼。
這麼說著實有些詭異,但那確實是個事實。
自從火神離開之後,黑子便搬回了隔壁屬於他們家的房間。許久沒有人居住的公寓房間堆積了不少灰塵,黑子斷斷續續清理了一個星期才終於將那裡回復成乾淨能住人的狀態,隨後又花了幾天天將屬於他和兩隻兔子的一切物品通通遷移過去,前後大約花費了十來天才終於把一切安頓妥當。
重新一個人入住之後,面對偌大的空間,當時年僅十三的黑子總是看起來有些不安的樣子,所幸他仍然有他的兩隻兔子。沒了火神也沒了多餘顧忌的他們時常轉化成名喚「赤司征十郎」的少年陪在黑子身邊看著他慢慢成長,而黑子對他們的稱呼也漸漸隨著年紀增長,從「赤司葛格」和「征十郎葛格」變成了「赤司君」和「征十郎君」,兔子少年們對於這樣的轉變還感嘆了好一段時間。
至於兩隻兔子到底為什麼可以變成人,這點依舊還是個不解的謎團。值得一提的是,年幼的黑子曾經因此以為全世界的兔子都有辦法變成大哥哥或大姐姐,火神、赤司還有征十郎三人費了好一番唇舌才終於讓黑子瞭解事情真相,又是另一個有趣的故事了。
直到時鐘的長針又跨過了三個數字,黑子才終於打點好自己的服裝儀容。而當他終於完全準備好時,已經——
「哲也,」征十郎長而漂亮的黑色耳朵顫了顫,粉色的耳朵內側轉向左右,異色的瞳孔戲謔地閃著算計的光,「你再不出門的話,要來不及了哦。」修長的手指指向牆壁上的掛鐘,離火神與他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二十分鐘不到。
「……下次請早一點提醒我。」黑子不明顯地皺了皺眉,「那赤司君和征十郎君,就拜託你們看……現在變成兔子看我我也……別扒著我的大腿,唔、還是你們很想見大我哥哥嗎?那,如果赤司君和征十郎君答應我不會亂咬大我哥哥的話,我就帶你們去。」黑子一本正經地仰著頭對兩個少年說。
接著他便看著兩個少年在當下變成了兩團毛茸茸的兔球,用兩只短短的後腳站立,前腳一左一右搭在自己小腿上,赤色與異色的瞳孔直直地仰望自己,粉色鼻尖不斷歙動的模樣,心底的防線便會在那瞬間潰散的無影無蹤。他猶豫了好半晌,直到長針又移動了一又五分之三格,他才彎下腰將兩只兔子給抱在懷裡。
兩隻兔子動動鼻尖輕輕蹭了蹭黑子的手臂,兔子的鼻子有點濕濕的。
已然是個少年的黑子,身板已經抽長到可以安穩地將兩只兔子抱在懷裡了,和以往只能勉強抱著兔子的上半身而肥軟的下半身卻只能在空中踢晃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倒是赤司和征十郎變成兔子時的大小和重量幾乎沒什麼變化,頂多就是給餵胖了點)。他空出手掌揉揉赤司和征十郎——或者現在該說牛奶和布丁——的頭,努力騰出手從包裡掏出了鑰匙,而後開門落鎖,動作流暢而毫無阻礙。
黑子不是沒有想過至少給他們買個寵物包,至少外出時方便點,而且兔子纖細敏感的聽力也比較不會受傷害。但當他試著同當時是兔子樣貌的布丁和牛奶談論這件事時卻被兩隻兔球一左一右用力衝撞自己的腰的時候,他最後還是在這樣的抗議下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願意進外出包卻又想跟出門。最後折衷的結果就是黑子負責抱著他們出去,交換條件則是兩只兔子在外面不可以隨意變成人更不可以隨意開口,這件事情才得到了解決。
不過其實退一步來說,雙方對此都沒有什麼意見就是了。
※
結果他們還是遲到了。當黑子抱著兩隻兔子,用他最快的速度衝進速食店時,離他和火神約好的時間不多不少地超過了十五分鐘。但老實說這也不能怪黑子,任何一個人在路上奔跑的當下如果懷裡的兔子掙扎逃亡的話,想必也都要花上一番時間去追的。
兔子的腿雖然很短,卻怎樣都跑的比人還快。
好不容易緩過呼吸,黑子將懷裡沉甸甸的重量又抱緊了一點,天空顏色的雙眼四處張望著尋找早應該到的人,最後在看見了熟悉的漢堡小山和那抹赭色的背影時掉轉方向邁開了腳步。兔子們在黑子的懷裡不免因為他的力道和轉換方向的大動作而掙扎似地踢了幾下腿,當然這些都被黑子習慣性地忽略不計。
「大我哥哥!」
「嗚哦!黑子!咳咳咳、你還來得真慢啊,我還以為你在路上給哪輛沒看見你的車給撞了……」被黑子從後方突如其來拍了一下的火神差點把手中的第三個漢堡給砸在自己臉上,好不容易吞下嘴裡的食物,火神大我看著許久不見而如今已經長開的小小少年,半晌衝著他咧開了個大大的笑容。
杯壁鑲著水珠的香草奶昔被推到了黑子面前。
「請不要觸霉頭。」黑子皺皺眉抱怨,往火神刻意留給他的內側座位坐下,接過奶昔的同時說了謝謝。有著軟墊的位置相較起單張的椅子空間大上許多,正好讓黑子能放下自己的東西,還有懷中那兩團溫暖的兔子。為了怕牠們倆打架,黑子還耐心地將兩只兔球一左一右分在了大腿的兩邊,免得牠們突然就滾成一堆。
只是黑子忽略了一點:內鬥的前提是要先一致壤外。如今面前有一個火神大我,兩只兔子當然會先聯合對方先把面前的人扳倒之後,再來談內鬥的問題。兩只兔子基本只有在黑子的面前會稍微乖一點,其他時間倒也是怎麼吵鬧怎麼來,總之一切——以得到黑子最多的關心為原則行動。
不過這些黑子哲也並不知情,只當是兩隻公兔養在一塊兒總會有的打鬧。
「算一算離上次見面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好久不見,大我哥哥。」黑子小口小口吸著奶昔,唇角輕微地勾起微笑,「最近的那一場比賽我有看,真是非常厲害的進攻呢。」他說,水色的眼睛裡星星點點亮著光斑。嚴格來說黑子會開始打籃球有泰半原因是因為火神從小讓他耳濡目染的結果,自然對火神他總有另一分與別人不同的崇拜感在。
「啊,那沒什麼啦,謝啦!黑子。」火神試圖將手橫過桌面揉了揉黑子的頭,但下一秒就被兩隻兔子由下而上的瞪視給賞了千百萬把眼刀,於是他只好有些尷尬地縮回手。「黑子,你怎麼又把布丁和牛奶帶出來了?」做為世界上唯二的知情者,同時是被當作最大敵人的那一位,火神後來也學乖了,在被咬被抓以前,離那兩隻兔子佔有的物件(黑子哲也)遠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
「啊,那是因為……」黑子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將兩團肥軟的兔子給從桌上拖了回來(兩只兔子的前腳已經蹬上了速食店的小桌子殺氣騰騰),兩手一邊一個輕輕搔弄兔子柔軟的毛皮,「因為牠們好像想要來,我就帶牠們來了。牠們也有半年沒有見到大我哥哥了,我想牠們應該也很想你吧?」他說,水色的眼睛眨了眨,儘管本人並沒有那個意思,但那眼神真是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不,牠們絕對不是這麼想的。火神很懂。他和這兩隻兔子的樑子可是從黑子五歲撿到牠們開始便深深地結了十年,最理解這兩隻兔子可愛的外表下藏著多麼險惡心思的人非他莫屬。君不見兩隻兔子在對面的椅子邊上人性化的撇過頭還嗤了那麼大一聲嗎?那根本就是擺在檯面上赤裸裸的挑釁,大有你繼續碰黑子我們跟你沒完的架勢。
話說普通的兔子可以活那麼久嗎?而且黑子對這兩個傢伙的縱容也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無法無天。這個事實讓火神突然發現大事不妙,他終於開始明白十年前赤司和征十郎對他講的話不單純了。當然這跟性別或是人數都無關,美國人很開放的。但這已經不是那麼簡單而是跨越物種的問題了啊。
他終於看見了寶貝弟弟穿著的圓領T附近,那幾點沒有被注意到的紅色痕跡。
完了,他守了這麼多年的寶貝只不過過了半年就和他的兩隻兔子搞上了,這樣到底有沒有問題,有吧?一定有吧?火神無限的擔憂和困惑在腦袋裡轉啊轉繞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攪得他的腦袋一陣暈眩。
「怎麼了嗎?大我哥哥。」那廂的黑子仍不知道火神到底為他操碎了多少心,邊再次把兔子們拉回來邊擔心地盯著火神瞧,「是因為太久沒有回來日本所以不習慣嗎?」
「啊、沒、沒有。」火神連忙擺擺手。難得回日本一趟,他還得好好活著回美國打下個賽季,那瞬間兩隻兔子的眼神彷彿是肉食性動物想把他咬成碎片。
兩隻兔子蹬回了椅子上,一左一右枕著黑子的大腿瞇起眼。黑子把喝空了的奶昔杯子放在桌上,手掌壓著兔子柔軟的細毛溫柔的撫摸著。
火神看著面前溫馨的景象,突然覺得心很累。饒了他吧他想回家。並且他也不想管了,跨物種戀愛也就隨便去了,這是個自由戀愛的年代,管你要愛誰。
在他的想法裡,兔子在這十年間擊敗了狗在他心中恐懼的地位,並且遙遙領先。
※
分別前,火神最後幾乎是被兩隻兔子給追咬著離開的,黑子已經很久沒看見那兩隻兔子攻擊性那麼強的舉動。肇因則得歸咎於兩隻兔子不知怎麼被弄翻的醋桶所衍生的競爭意識,也許這種說法是浮誇了點,但牠們那樣子真的像保護伴侶的雄性生物。
天下的兔子也不是全都是吃素的。至少面前這兩只就絕對不是。
「……如果真的不喜歡大我哥哥,你們一開始就不應該說要跟來的。」
火神離開之後,良久,黑子終於忍不住地這樣說了一句。然而他猜中了原因卻根本沒有連結正確。此時此刻被黑子抱在懷裡的布丁和牛奶動了動耳朵,鼻尖輕輕抽動著似乎在嘆氣。
「對大我哥哥,只是兄長一樣的喜歡而已。我還是、最喜歡布丁和牛奶了。」黑子仰頭看著褪去橘黃的霄闇夜空,幾點星光在空中閃爍著,在蒼白的路燈下顯得那樣微渺,「也最喜歡赤司君和征十郎君。如果你們可以一直都在就好了,兔子不知道可以活多久……」
兔子們長長的耳朵因為這段話而輕輕顫抖了幾下,隨後兩兔掙脫了黑子的懷抱落在地上,腳步一旋變成了兩個高挑的少年,唇角向上微微地勾著弧。
「誒、赤司君、征十郎君?這裡是街上,我跟你們說過——」
「沒關係。」
「不會有事的。」
兩人非人的長耳朵靈活地動了動,一左一右牽起黑子的手掌。黑子從前幼嫩的掌心如今長開了許多,也因為打籃球的關係而覆上了繭,但卻仍能被兩人更寬大的手掌緊密地包覆在內。在赤司和征十郎的感覺中,他仍是那個當初掀開紙箱把他們抱回家的孩子,那樣的青澀而稚嫩,帶著屬於他的溫柔。
「「來,回家吧。」」
他們這麼說。
「好。」
在夜色下,赤司和征十郎看見面前的少年很難得地露出了微笑,像是柔軟的月光。
啊啊,他們的小主人……果然,最可愛了。
——這是一個關於十五歲的少年,與他的兩隻兔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