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事情,我、我很抱歉……」
當御風聽見耳邊極為顫抖的聲音,舉目望去,看著神色黯然的朋友雙唇緊張地蠕動著道歉,嘴角帶著哆嗦,似乎整個人都現在那無法擺脫的自責中,這難以理解的賠罪反轉,使他下意識陷入失神,連帶著腦中的盤算也消失無影無蹤,只剩下滿滿不解。
為甚麼認錯?
為什麼當真?
你不明白嗎?有些人的靈魂寄宿著蒼蠅。
他曾好奇過韓德烈森受阻放棄的反應,但是那副痛苦難耐的樣子如預料般倒映在眼中時,他沒有原先想像中的痛快,此刻胸口底處殘存的厭惡感延遲出現,持續擴增,最終如漫天的雪片落入他的眼球,能感受融化時帶著最原始的情緒,那些被他刻意漠視的感性使記憶陣痛,發出凌厲的哭聲。想到這,雙瞳猛然劇烈收縮,十指向掌心蜷縮,指關節捏的咯咯作響,腦中翻過無數念頭、還夾著一絲難以遏制的焦躁,啃噬著他理性。
倘若憤怒有形,那將碩大無朋。
而此時場上的低聲下氣還在持續。
「當年因為父親年事已高,加上本身有舊傷在身才拖累侍劍團的行動……」
「別道歉。」
幾乎沒有思考,御風就開口打斷了韓德烈森騎士的請罪。他握著擴音魔水晶,聲音雖然不高,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甚至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威儀感,他重複了剛才的話。
「別道歉,當時軍隊的敗仗並非韓德烈森公爵的錯。」
「伊歐利斯……?」
「呵,御風騎士長大人怎麼今天一反常態,平時您可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出頭。」
聽聞神官譏諷,御風頓了幾秒,他深知現在就算積極為公爵平反,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也只會落得搬弄是非的下場,最終他慢慢抬手,不太熟練地拍了拍韓德烈森騎士的手臂,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予支持,再轉頭面對譏諷時,眸色驟冷,儼然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不急不徐回擊。
「你說的對,今天破格例外,平時若要跟一個連戰略性勝利概念都沒有,還四處亂噴不實指控的人說話會很辛苦。畢竟我不過是名略懂作戰的騎士,不是可以治好笨蛋的神明。」
神官也沒料想到會被這麼難看的反諷,頓時怒氣噴薄,聲音徒然拔高斥罵。
「放肆,你、你御風騎士長竟敢——!!」
御風依舊冷著臉直面神官,半揚手中擴音魔水晶,拳頭朝下,接著下一秒,只聽見一聲炸裂聲從手中迸射,小型的紅光從手中傾瀉而出。短暫火花映亮了那潔白稚嫩的臉龐,藍紫色的雙眼盛滿無盡的陰影,閃爍著陰森恐怖之色,渾身上下毛骨悚然氣勢不言而喻。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則是鎮定自若的攤開手,那本不該碎裂的魔水晶竟直接化成粉末的石屑,連同那發毛滲人的警示飛落在空氣,死寂一片的空間裡,他嘴角微彎,輕笑一聲,聲音雖低,卻不難聽出那蔑視之意。
「快說阿,我在聽。」
唇角仍定格在讓人發寒的模樣,彷彿神官若說錯話,下場就會變成那顆不幸的魔水晶,這過於突然且十分了當的示威一時之間神官們竟面面相覷,不敢肆意發言,傾刻後,才字斟句酌地開口。
「……怎麼這麼不小心,要不先派人再送上一顆擴音魔水晶?」
「不需要,反正也不會再有哪個不長眼的人隨意打岔我們說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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