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烈森騎士請留步。」
眼見人群離散出會議室,一名醫官面色陰沉的擋在兩人面前,說罷還不忘用餘光偷看御風的略為不耐的反應,壓下心中的畏懼陳述自己的任務。
「剛剛韓德烈森公爵家派人過來傳消息,說是公爵病況危急.....」
「什麼?父親他狀況又惡化了嗎?我先回家看看。」
韓德烈森騎士一聽腦袋轟的一聲,慌亂霎時湧上大腦,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往門口想衝去。御風則失神的在原地,醫官短短一句話就使他鼻腔迷散著難以忘懷的腐爛氣息,雜沓的思緒藉著血液凝成無數的屍骨灰燼,直到對方後半句話才讓他被迫清醒。
「御風騎士長,那個,韓德烈森公爵大人有傳話,他想見您一面,也請您走一趟。」
已經抬起的腿又放回原地,韓德烈森騎士回頭細聽,他的心臟砰砰狂跳,全神凝視著醫官的唇形一張一合,說出令人不安的話語,字字句句,連帶著沖蝕著刻印在骨子裡的十七年的悲愴痕跡。在腦中,在心底,有著無盡的嫉妒和恐懼海流,催使著他赤腳踏入其中。
御風沒有馬上回答,看了看韓德烈森騎士不太自然的反應,低弱的向醫官詢問。
「就算病危......找我去不太對吧……」
「這、這、我詳細情況也不太知道。」
這是甚麼一知半解的回答,若是以往,他肯定立刻推辭,但這次不同,他不曉得若狠下心拒絕,是不是未來就再也沒機會見到對方了。想到這,御風小心地抬頭看著朋友的臉色,試圖察言觀色來判斷自己到底要不要答應,而這行為倒是讓韓德烈森騎士更為焦躁,冷哼一聲逕直轉頭往外走,還不忘丟下話撇清關係。
「隨便你,那是父親的邀請,和我無關。」
「啊,那我跟你一起走。」
御風看著一臉不快的韓德烈森騎士,不好再繼續多問,只得先匆忙答應,主動跟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保持著微妙的距離,直至上車,迅速奔向公爵府上。
興許今日的公聽會事件為話題熱門,連車上都能聽見不斷更新的相關訊息,御風關掉撥音器,時不時觀察韓德烈森的臉色,兩人坐在正對面,無話可談。
韓德烈森騎士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光景,情緒沒來由地沉落,隨後忽然冒出一句。
「父親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
「我以前在前線受公爵關照不少。」
「父親說是你救了他,要不是有你,他早就死在大寒雪漠。」
御風垂眼,他不善於面對過往的話題,尤其是要論及一位隨時會離世的故友,內心相見又畏懼死亡的矛盾正反覆折磨著他,一時間他很難整理好情緒,只簡短的接話。
「騎士本該相互扶持,應該的。」
「韓德烈森騎士......不先連絡看看家人嗎?他們應該也在等你消息。」
「不需要,算了,你不會懂。」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RZpZV6Tl
韓德烈森騎士冰冷的拒絕御風的提議,緘默半倘,仍對於剛才會議上的種種發生難以釋懷。一方面他是很感激御風在場上的伸以援手,但同時也深知,這種不對等的幫助只會讓他在家裡更得不到父母的認可。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NaGxjb44
就如同現在,才剛結束會議,父親便派人來傳話,卻又只說讓御風騎士過去家裡,這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儘管內心百感交集許久,似是不甘心,又不諱言自己內心最卑劣的心思,心中一動,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撇開視線看向地面,悶聲道。
「如果我能有你一半能力就好了,或許這樣,父親就願意和我商談政事了,說不定......。」後半句話被他吞回去,他沒有說出來。
御風則是完全不明所以的看過去,視線裡多了幾分探究。
所以,現在,這是什麼奇怪的親子諮商時間?
才剛被駁斥的御風不解的在心裡腹誹,按理說家裡有變故,都派醫官來傳話了,不應該都很急切的聯繫關心身體嗎?為什麼會是先說這種如此莫名的內部家務話題?縱然內心有千百種納悶,他也只好先認真聽下去。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wbsSZ0pG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