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鄭恆舟每日在酒樓中活動筋骨,四肢逐漸恢復靈活。七日之後,他便開始與毛篤信一同練功。一日,白草之帶了錦衣衛官服、繡春刀以及腰牌等物交與兩人。他在錦衣衛給點蒼二俠報了化名,編入自己直屬部隊。半月之後,紅夷大炮公開試射。鄭、毛二俠穿戴整齊,前往錦衣衛報到。白草之點齊人馬,護送紅夷大炮朝向山海關進發。
紅夷大炮沉重異常,加上彈藥以及隨行運送的火器,大軍第一日出京師後,只行三十里便即安營紮寨。用過晚飯之後,白草之召集親信部屬,向眾人介紹點蒼二俠。白草之手下不少能人異士,除了數名武當派師兄弟外,還有這些年在外當差所結識的有志之士。點蒼派近年聲名大噪,眾人與二俠相見甚歡,把酒暢談,自有一番親熱。大家講起此番出關大戰後金,盡皆熱血沸騰,都說要用紅夷大炮將努爾哈赤轟上西天。
第二日,部隊開拔,鄭恆舟見昨晚一同喝酒的衛士個個精神抖擻,認真值勤。白草之分派任務,指揮若定,頗具大將之風。他將鄭、毛二人請到跟前,吩咐道:「適才探子回報,香河城內發現有人行跡鬼祟,可能是黑龍門的奸細。兄弟想請兩位前去查探。」鄭、毛兩人得令,策馬先行。
不多時來到香河城。鄭恆舟亮出腰牌,立即通關。他向城門守兵探聽消息,守兵道:「適才錦衣衛的長官吩咐,說是城東小京園裡有後金奸細聚集,要我們告知後來的長官。」鄭恆舟問明小京園方位,與毛篤信一同趕去。
那小京園乃是當地大戶沈員外所起的園子。當年燕王朱隸揮兵掃北,起心自立為王,看上了香河的美景,本欲在此建立都城,後因建材不足,只造出一座遠比北京城小上十倍的城市。香河城小歸小,城門規劃依然比照北京城的格局,因此素有小北京之稱。這沈員外附庸風雅,在城郊起了一座大荷園,取名小京園,乃是當時香河一大景點。
鄭恆舟與毛篤信來到小京園,只見大批官兵在園中來去,將遊玩的百姓盡數綁了,壓在門口。鄭恆舟皺起眉頭,前去表明身份,求見帶隊軍官。白草之為了屬下辦事方便,所有親信皆掛百戶腰牌。帶隊軍官是個千總,照說是鄭恆舟的長官。不過錦衣衛百戶不比尋常,那千總一上來便鞠躬哈腰,著意巴結。原來香河駐軍一聽說有後金奸細,立刻派兵搜園,企圖爭功。鄭恆舟無奈搖頭,心想黑龍門奸細何等厲害,尋常官兵如何搜得出來。這下打草驚蛇,只怕奸細早就去得遠了。
鄭恆舟吩咐解開百姓束縛,一個一個問話,聽到沒有遼東口音,立刻下令放了。沒過多久,所有羈押百姓全部放光,鄭恆舟顧慮千總顏面,請他繼續搜園。正想著接下來該如何著手,一旁突然過來一名乞丐,低聲說道:「鄭捕頭,小人有事稟告。」
鄭恆舟細看之下,認得是保定府王老丐,心下大喜,將王老丐拉到一旁,說道:「王老,怎麼你到了香河來?」
王老丐道:「此事說來話長,那日鄭捕頭逃出保定,抵達河間府,本幫當時的范長便派人前來保定府,向我查問鄭捕頭的人品武功。此後鄭捕頭為本幫立下大功,老丐也深感與有榮焉。武昌府武林大會過後,范幫主得知鄭捕頭要上京城療傷,派人知會我沿路看照,有事時發動群丐之力供鄭捕頭差遣。我知道鄭捕頭要隨軍護送洋人大炮前往山海關後,立刻通知沿途幫眾多加留意。昨日香河幫眾回報,見到有黑龍門的人在城內走動,我立刻連夜趕來主持。」
「小京園裡的黑龍門人只是來打探消息,官府的人一到他們就撤了。此刻本幫有人在跟蹤他們,不過我們已經查到黑龍門的落腳處。城外東北二十里左右的香山上有山賊聚集,黑龍門買通他們,以其山寨為據點,策劃破壞紅夷大炮事宜。可惜此地幫眾並無高手,無法混入香山寨查探敵情,就連對方人數也無從得知。想要知道他們的計畫,鄭捕頭可得親自走一遭了。」
鄭恆舟點頭。「此地距離京師不遠,香河城又有駐兵,山賊勢力大不到哪兒去。問題在於黑龍門來了多少人……」他沉吟片刻,拿定主意,對毛篤信道:「篤信,我隨王老前往香山寨查探敵情。你回去通知白千戶,請他今晚將大軍紮於香河城外,入夜後帶領錦衣衛高手來香山寨會合。若是情況有變,我會讓丐幫弟子去通知你。」
毛篤信得令而去。鄭恆舟與王老丐往城北走去,路上王老丐又招了兩名丐幫弟子同行。鄭恆舟在城門跟守軍徵調三匹官馬,四人出了香河,快馬加鞭,不多時趕到香山腳下。他們將馬拴在樹上,徒步上山。山道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山賊放哨,不過這些哨點已讓丐幫摸熟。王老丐避開山道,領頭在山林間行進,遮遮掩掩大半時辰,終於來到香山寨。
香山寨位於山坳處,於山道底端建有大寨門,門旁尚有兩座瞭望高臺,模樣十分唬人。寨門內讓山賊清出一大片空地,有近二十棟小木屋,後方還有一棟三層樓高的主寨。鄭恆舟根據建物規模,估計約有百名山賊居住於此。此刻近四十名山賊在空地上操練刀法,其餘人員分散各處,有的認真值勤,有的偷懶打混。這些山賊體格壯健,刀法拙劣,大多武藝低微。鄭恆舟仔細觀察,發現除了操練山賊的教頭以及一座高臺裡的哨兵看起來像是黑龍門人外,其餘黑龍門人全都沒有露面。鄭恆舟凝望主寨,心下盤算。眼見日頭逐漸偏西,再過不久天色便將昏暗。他回過頭去,對丐幫眾人下令。
「請兩位兄弟原路下山,接應錦衣衛人馬。跟他們會合之後,沿路將山道上的賊哨挑了,再來這裡與我們碰面。」兩丐得令離去。他轉向王老丐道:「王老在此等候,我下去探探。」說完放低身形,掩下山坳。
香山寨的寨門看來十分牢靠,用以抵擋官兵倒也撐得一時。可惜寨門兩旁依賴陡坡天險防禦,偏偏又不夠險。尋常官兵或許爬不過去,遇上輕功有點根柢的武林人士就不管用了。天黑之後,即便大搖大擺地自陡坡爬下,山寨裡的人也極難察覺。鄭恆舟伏在長草之中靜靜等候,待得天色昏暗,寨門口尚未掌燈前,他縱身離開草叢,自上方陡坡越過寨門,輕輕在坡上隆起處借力,挑個沒人的地方滑下陡坡。
他就著木屋陰影,一間一間掩了過去,最後來到主寨近處。主寨四面都有山賊把守,想要偷溜進去實屬不易。鄭恆舟繞到主寨後方,拾起一顆石頭,看準方位運勁擲出,放哨的山賊應聲倒地。鄭恆舟將該名山賊藏入一顆大石後方,隨即縱身躍起,上了主寨二樓。他掩到一扇安靜無聲的窗下,推開窗戶跳了進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整座主寨巡了一遍。
回到王老丐處時,白草之的人馬已經抵達。他將半數親信留在營地守衛紅夷大炮,帶了另外一半高手前來,共有一十八人,個個武功高強。另外他還帶了一百名火槍手把守山道,以防有人趁亂逃脫。鄭恆舟請白草之、毛篤信及幾名親信圍上,告知寨內情況:「寨內共有山賊八十六人,黑龍門二十三人。」這時山寨內已點燃燈火,錦衣衛居高臨下,鄭恆舟直指實地,向眾人講解山賊分佈狀況。分派完畢後,他對白草之道:「白兄,黑龍門領頭策畫此事的乃是魏忠賢義子客天傲。」
白草之神色一凜,說道:「此人熟知內情,務必活捉。」
錦衣衛高手各自就定位,白草之與鄭恆舟打頭陣,自陡坡混入寨內,悄悄爬上寨牆,輕手輕腳地摸掉於牆上站崗的山賊。瞭望臺上的人聽見聲響,正待回頭,草叢內已經射出兩支快箭。一名哨兵應聲倒地,另外一座高臺上的哨兵乃是黑龍門人,見機甚快,轉身徒手接箭。他張嘴欲呼,鄭恆舟已經自寨牆躍上高臺,出指點了他的啞穴。黑龍門人無法出聲示警,當即舉起手中弓箭插向鄭恆舟。鄭恆舟側頭閃避,跟著一腳將他踢下高臺。黑龍門人筆直墜地,當場身亡。
鄭恆舟躍回寨牆,會同白草之來到門後,輕輕將寨門開啓一條縫隙,放錦衣衛眾高手入寨。眾人依照分派,兵分數路,就著陰影朝向主寨進發,沿路不斷擺平山賊。眾山賊武藝平平,豈是錦衣衛眾高手的對手?幸運的遭人點倒,不幸的利刃割喉。不到一頓飯的時間,位於主寨外的山賊盡數躺平。錦衣衛眾高手分站主寨門窗。白草之一聲發喊,眾人同時破門破窗而入。
這一下出其不意,黑龍門人措手不及,好幾個人當場斃命。餘下黑龍門人紛紛拔出刀劍,沉著應戰。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喝聲連連,殺得好不熱鬧。這回黑龍門入關辦事,派來的全是門中好手,實力不在錦衣衛眾高手之下。不過白草之曾與黑龍門多次交手,早將他們的武功摸透,離京之前便已向一班心腹拆解過黑龍門武功精妙之處。此番動起手來,黑龍門處處受制,沒過多久便有數人慘遭擊斃。雙方人數消長,強弱立判,黑龍門人心下一怯,便有數人朝向門外遁逃。火槍隊此刻已經守在門外,一見有人逃出,立刻開槍擊斃。
客天傲原本打算今晚率領黑龍門人與香山寨山賊夜襲明軍,趁亂引燃隨軍護送的火藥,進而摧毀紅夷大炮。適才飽餐一頓,正待休息片刻,便要集結出發,想不到錦衣衛的人已經搶先找上門來。客天傲自恃武功高強,儘管形勢不利,依然穩若泰山,施展自小習練的東廠武功與錦衣衛搏鬥。待得聽見火槍聲響,他終於開始心慌。接著他又感到一股剛猛內勁來襲,危急中翻身避過,看清發掌之人後,登時嚇得魂不附體,原來是在武昌大會上將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點蒼派鄭恆舟。
客天傲戰意全消,當即謀思脫身之策。身後鄭恆舟緊追不放,面前又來了個錦衣衛白草之。他在東廠時曾經會過白草之,知道他是錦衣衛中的神祕高手。客天傲全力施為,痛下殺手,狠狠擊出一記裂心掌。白草之輕輕一帶,順勢將其掌力消解無形,顯然已經將武當派借力使力的綿勁練到極致。客天傲心知不敵,大勢已去,當機立斷,看準錦衣衛中一名功夫較遜的青年欺了上去。該衛士是名崆峒弟子,名叫林鴻嶽,內勁剛猛有餘,但是行招靈動不足。客天傲在他面前虛晃一招,隨即閃到後方,一爪扣住他的咽喉,朝向白、鄭二人叫道:「不許動。」
白草之與鄭恆舟當場停止追擊,站在客天傲與林鴻嶽面前。其餘錦衣衛恍若未聞,持續打殺。客天傲運起內勁,大聲吼道:「通通不許動。」眾錦衣衛隨著這聲吼叫,施展渾身解數,在最後這個「動」字叫完之前,將一眾黑龍門人殺得乾乾淨淨。客天傲背靠牆壁,冷冷凝望眾人。所有錦衣衛高手來到白、鄭二人身後,將他團團圍起。
客天傲手中使勁,林鴻嶽滿臉漲紅。他道:「誰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白草之毫不遲疑:「放了他,我讓你走。」
鄭恆舟與毛篤信微微一愣,轉頭看向白草之。兩人第一次隨白草之辦事,不清楚他的行事作風。但是為了一名手下如此輕易放走要犯,倒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客天傲也不相信:「你就這麼輕易讓我走?」
白草之道:「讓你跑了,改天可以再抓;要讓弟兄死了,那可再怎麼樣也回不來。你的命不比我弟兄的命值錢。我不會為了抓你而平白犧牲弟兄性命。」
鄭恆舟與毛篤信暗自點頭,心中對白草之又多佩服了三分。此人堅守信念,仁義為懷,難怪能讓這麼多武林人士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辦事。
客天傲眼見自己身處重圍,外面又有火槍隊把守,單靠一名人質,想要走脫殊無把握。眼前除了相信白草之外,別無他法。他當機立斷,放開林鴻嶽,隨即拱手抱拳,說道:「白千戶一言九鼎,佩服佩服。在下這就告辭了。」腳下還沒舉步,卻聽見白草之說道:「且慢。」客天傲心下一涼,顫聲問道:「你……你竟然出爾反爾嗎?」
白草之搖頭:「客兄為了私利,甘為漢奸,那也是你家的事。我白草之並非反覆無常的小人,既然說了要放你走,自然不會出爾反爾。只不過縱虎歸山,改天你又帶了人馬來劫我大炮,那可不是個道理。」
客天傲問:「你待怎地?」
白草之道:「你可以走,但是我要請這位鄭兄隨行,護送你出山海關。出關之後,你要去哪裡就隨便你了。」
客天傲看向鄭恆舟,臉上微有驚懼之色,問道:「我打不過他,萬一他動手殺我怎麼辦?」
白草之轉向鄭恆舟:「鄭兄?」
「我保證不會殺你。」鄭恆舟對客天傲道。「你既然信了白千戶,就只好再信我一次了。」
客天傲無奈嘆氣,說道:「走吧。」當下跟著鄭恆舟離開香山寨。
***
此後數日,兩人便在道上行走,徒步前往山海關。客天傲武功、輕功都不及鄭恆舟,打不過、逃不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乖乖與他同行。兩人同桌共食,同房而臥,端得是形影不離。他試過趁夜偷溜,不過鄭恆舟總能察覺,彷彿他都不用睡覺般。有一回客天傲搶了一匹馬,遠遠將鄭恆舟甩開。然則到了前方市鎮,卻發現自己又被一群乞丐纏上,直到鄭恆舟趕到為止。知道鄭恆舟有丐幫相助之後,客天傲終於放棄逃跑企圖,認命地隨同鄭恆舟前往山海關。
不一日來到山海關。鄭恆舟與客天傲各自取出錦衣衛和東廠的腰牌通關。鄭恆舟瞧著客天傲的腰牌,冷冷「哼」了一聲。客天傲收起腰牌,進入關城,哈哈一笑,對鄭恆舟道:「鄭兄,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有緣,如今作別在即,不如找間飯館吃個飯,再送我出關吧?」鄭恆舟正好餓了,見到面前便有一間飯館,當即走入。客天傲跟了上去,吩咐小二送上好酒好菜,不住向鄭恆舟勸酒。這幾日一同上路,兩人從不多說半句閒話,這時見客天傲信口瞎扯,鄭恆舟知他心意,說道:「你不必費心灌酒。我既然答應放你,自然不會為難。一會兒出了關,你自行離去便是。」
客天傲笑道:「鄭兄真有原則,佩服佩服。」
鄭恆舟輕哼一聲,不去理他。
客天傲吃了幾口飯,又來問道:「鄭兄武功卓絕,膽識過人,為何屈就在白草之麾下,當個小小百戶?」
鄭恆舟瞪他一眼,說道:「為了對付像你這種漢奸。」
客天傲微微一笑,說道:「鄭兄,有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又有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跟著白草之辦事,不會一直無往不利的。何不加入我們東廠……」
鄭恆舟插嘴道:「我勸你不要再說下去。」
客天傲笑容一僵,跟著換句話說:「一個人作為如何,歷史自有定論。百年之後,你道史家會如何評論朱由校?你以為他會是個明君嗎?你以為天啟年間會是明朝盛世嗎?神宗三十年不上朝,搞到士大夫結黨鬥爭,毫無氣節可言。大明的基業,早就已經垮了。朱皇帝繼續在位,苦得可是黎民百姓。」
鄭恆舟冷笑一聲:「你敢說魏忠賢謀朝篡位是為了黎民百姓?」
客天傲反問:「難道你敢說保住朱家天下就是蒼生之福嗎?」
鄭恆舟搖頭:「天下變得這麼亂,就是因為魏忠賢這種小人當道。」
「鄭兄當真如此認為?」客天傲問。「朱由校若是明君,豈會任用小人?」
鄭恆舟側頭看他:「你說魏忠賢是小人?」
客天傲道:「小不小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義父是做大事的人。」他凝望鄭恆舟,又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拜乾爹,只是為了讓日子好過一點罷了。天下這麼亂,一切說不準。想那天啟初年,東林黨人個個跩得跟什麼一樣?時至今日,短短不到六年,他們如同過街老鼠,通通被捕下獄。這種年月,誰對誰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能夠好好過日子,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事情。」
鄭恆舟「哼」地一聲:「過日子也犯不著當漢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客天傲道。「我既然已經選擇了跟我義父,這條命就已經賣給他了。你以為我可以跟他說我不想去黑龍門?不想炸紅夷大炮?我不想當漢奸?」
鄭恆舟說:「何必諸多藉口?你若真的不想幹這些事情,大可以一走了之。今日出關,永遠不要回來,量魏忠賢也找不到你。」
客天傲搖搖頭:「鄭兄,難道你不想安安穩穩過點好日子嗎?難道你想這樣打打殺殺,直到你死為止嗎?難道你不想取個媳婦,生個孩子嗎?難道你不想再見到我妹妹嗎?」
鄭恆舟心神一震,無言以對。
「你一天到晚與我義父作對,要我妹妹怎麼接納你?」客天傲問。「婉貞當日捨身救你,難道你是忘恩負義之輩嗎?」
鄭恆舟沉默片刻,說道:「如果她選擇為虎作倀,我寧願終身不再見她。」
客天傲緩緩點頭,站起身來,說道:「鄭兄,這是亂世啊。沒有多少人能夠從頭到尾堅持信念的。你可以不要隨波逐流,但最好也不要食古不化。今日言盡於此,咱們後會有期。」說完一揖到底,步出飯館,朝向城北出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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