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恆舟在山海關城內投宿客店,靜心修養。他重傷初癒,立刻隨軍北上,其後旅途勞頓,正好趁此閒暇之際休息。三日之後,白草之大軍開到,鄭恆舟前往城門口迎接,跟隨部隊繼續前往寧遠。寧遠地處遼西走廊,內拱岩關,南臨大海,地勢險惡,易守難攻,乃是關外邊防重鎮。其時遼西走廊沿途皆有駐軍,盤查甚是嚴格,黑龍門人難以行事,是以自山海關至寧遠途中無甚風險。不一日抵達寧遠,白草之率領鄭恆舟、毛篤信以及心腹數人一同參見袁崇煥大將軍。袁崇煥鎮守寧遠經年,曾聽部眾提起白草之當年在遼海衛掌管軍情時功績顯赫,今日見到此人護送紅夷大炮回歸前線,甚感欣慰,吩咐開了筵席犒勞將士。筵後,袁崇煥請白草之入內商議軍情,研討戰略。
次日,白草之會同袁崇煥會勘城牆,配置紅夷大炮。大事底定之後,白草之將隨行護送大炮的部隊編入寧遠守軍,隨即帶領一班心腹接管寧遠錦衣衛。此後他以寧遠為據點,指揮關外錦衣衛部眾,掌握後金軍情動向,極力與黑龍門周旋。
白草之照顧下屬,直如兄弟一般。所有任務皆有後援,絕對不派手下去冒不必要的風險。有一回,一名錦衣衛探子讓後金拿到,解往盛京受審,白草之親自率領手下,深入後金領地,硬生生地將囚車給劫了回來。他統御屬下有一大要點,就是絕不放棄任何弟兄。就算有屬下死於敵境,他也要想辦法將屍體偷回來。他說:「我們四十個弟兄一起出關,就要四十個弟兄一起入關。軍情再探就有,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是要各位貪生怕死,而是要死得其所,絕不能無端犧牲。」鄭恆舟認為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他不願再見到任何人無端犧牲。
從前在關內,鄭恆舟只知黑龍門專為後金擔任軍情與暗殺等工作。跟了白草之一段時日後,他才開始深入了解黑龍門。黑龍門本為女真最大一支武學宗派。努爾哈赤統一建州三衛,建立後金之後,便以官庫公開金援黑龍門,助其統一女真武學派門,教授部隊武藝,並且成為後金軍情與暗殺人員的培養場所。黑龍門門主女奚烈嚴武功深不可測,同輩十二名師弟個個身懷絕學。不過這些高手鮮少離開黑龍門總壇,武功究竟高到什麼地步,錦衣衛沒跟他們動過手,是以無法估計。白草之認為他們的武功高強有可能是後金人自己吹捧出來的,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上。
轉眼半年過去,鄭恆舟與毛篤信逐漸習慣這等軍旅生涯。在關外,一切都很明白,後金軍就是敵人,明軍就是自己人。不必理會政治立場,不用去管誰效忠誰。鄭恆舟很喜歡這種簡單的對立。他覺得冷冽的北地空氣呼吸起來格外清新。他每日勤加練功,內力越練越強,即使身處雪地也不覺寒冷。他出過多次勤務,探得不少軍情。半年之間,大明與後金衝突不斷,不過都是零星交戰,沒有重大損失。
直到天啟五年末,白草之探得努爾哈赤於遼河東岸集結兵力,關外局勢一觸即發。原遼東經略孫承宗採納袁崇煥建議,在寧遠以北的錦州、塔山等地修築城郭,藉以屏障寧遠。後因東林黨失勢,朝廷派了閹黨朝臣高第前來替換孫承宗。高第怯弱無能,認定關外不可守,下令所有守軍退回關內。袁崇煥堅不撤兵,誓與寧遠共存亡。
天啟六年正月,努爾哈赤率領精兵數萬(這個數字眾說紛紜,從五六萬到四十萬不等),渡河南下,勢如破竹,連續攻克錦州、松山、大小凌河、杏山、連山與塔山七城,眼看就要攻到寧遠。寧遠守軍不過一萬餘人,袁崇煥緊急向山海關求援,但是高第擁兵不救,任其自生自滅。
正月二十三日,後金大軍包圍寧遠,努爾哈赤派員勸降。袁崇煥一口回絕。他回到帥府,召集將領,分派守城任務。眾將官得令而去,大堂中便只剩下袁崇煥與白草之等數名錦衣衛人員。
袁崇煥謀思策略,片刻後說道:「白千戶,敵我兵力懸殊,看來此戰勝敗關鍵就在於你運來的那十尊紅夷大炮上了。」
「將軍刺血明志,鞏固軍民士氣。此刻城內軍民同心,有火器之利,又佔地勢之便,此戰並非沒有勝算。」白草之眼望大堂中央的沙盤,看著代表八旗兵馬的小軍旗,眉頭緊蹙。
袁崇煥問道:「是咱們配置遺漏掉什麼嗎?」
「是錦衣衛軍情蒐集不全。」白草之說著取起一枚黑色小軍旗。「我們尚未掌握黑龍門動態。努爾哈赤大舉來犯,打算一口氣攻下山海關。此等規模的軍事行動,黑龍門不可能沒有動作。」
鄭恆舟道:「篤信他們還在敵營中探聽消息,說不定能夠查到些蛛絲馬跡。」
「希望如此。」白草之語氣擔憂。「即便他們探到什麼,也要等天黑之後才能趁夜回城。」
突然之間地面晃動,跟著遠處傳來炮響。袁崇煥等人心中一驚,連忙衝出帥府。只見親兵匆忙回報,說是敵陣之中有人策馬疾馳,趕往城中,守軍認出是錦衣衛的人,其後有數十騎馬追趕,滿桂將軍下令開炮掩護。袁崇煥等人奔向城郭,站在城牆上取千里鏡觀看。只見數里外毛篤信一馬當先,躲避後金騎兵追趕。騎兵馬上放箭,都讓他揮劍架開。白草之親自測量角度,瞄準紅夷大炮,一炮放出,威力驚人,當場將毛篤信身後十幾騎追兵炸得人仰馬翻。
後金陣中又派出追兵。毛篤信等待敵軍進入射程,再度發了一炮。這一炮將追兵炸得血肉糢糊,有斷肢濺起五、六丈高。敵將見紅夷大炮厲害,一時沒有計較,不再派兵追趕。寧遠守軍開啓城門,放毛篤信進城。
毛篤信躍下馬背,趕往袁崇煥身前,回報道:「啓稟將軍,查到黑龍門人挖掘地道,意圖在交戰之時趁亂入城破壞。」
袁崇煥問:「可知地道何在?」
毛篤信搖頭:「黑龍門人獨立作業,便連敵營大將亦不知情。」
副將左輔問道:「敵軍昨晚方至,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挖掘數里地道?」
白草之道:「地道肯定早已挖好,只剩最後一段沒有挖通。」他轉向左輔:「左將軍,請你下令士兵沿著城牆倒水,看看有沒有地方滲水特別快的。只要他們沒有挖得太深,應該可以找得出來。」左輔即刻下去吩咐。白草之又道:「黑龍門入城破壞,便只兩個目標。其一是紅夷大炮,其二是袁將軍。鄭兄,請去召集弟兄過來,咱們分派分派。」鄭恆舟得令而去。
黑龍門人武藝高強,一般守軍不是對手。白草之於每門紅夷大炮旁安排兩名錦衣衛高手及五名火槍手護炮,其餘錦衣衛則在城內巡查,找尋黑龍門人的蹤跡。錦衣衛高手中以他自己和鄭恆舟武功最強,兩人跟在袁崇煥身邊貼身保護。
入夜之後,餘下的錦衣衛探子趁夜回城,白草之讓他們下去休息。錦衣衛持續派人在城內搜捕奸細。為防敵軍夜襲,寧遠城燈火通明,城牆上擠滿守軍,氣氛凝重肅殺,端得是草木皆兵。
戌末亥初,東城傳來槍響。親兵來報,黑龍門奸細企圖炸毀大炮,已遭火槍手擊斃。白草之囑咐:「盡量抓活口,我們要知道有多少奸細混入城中。」親兵得令而去。城內陸續傳來交戰聲響,呼喝聲越來越大。袁崇煥憂心道:「看來黑龍門來了不少人。」白草之道:「將軍請放心,我們很快就會找出地道所在。」
城西傳來爆破聲響,錦衣衛來報:「啓稟將軍,敵方地道已經炸毀,只不知混進多少奸細。」
城牆傳來多起炮聲,地面不斷震動,沙盤上的棋子震倒許多。
大將滿桂親自來報:「啓稟將軍,後金趁夜攻城,我方已全力接戰。」
袁崇煥立即起身。「咱們去城牆上看看。」白草之與鄭恆舟當即跟上。來到城牆,炮聲隆隆,眾守軍東奔西跑,忙著裝填彈藥,取水冷卻炮管。數里外後金大軍高舉火把,聲勢驚人,勇往直前,不過在紅夷大炮的攻擊下死傷慘重。金兵也有火炮,但是威力較小,而且射程不足,此時根本還無法開火。寧遠守軍每一炮都轟死金兵無數,不過金兵依然前仆後繼。袁崇煥見紅夷大炮竟有如此威力,驚訝之餘,亦感欣慰,心想即便今次戰敗,後金也須付出慘痛代價。只要能夠保住山海關,寧遠守軍便不算白白犧牲。
耳邊破風聲起,袁崇煥轉頭一看,只見白草之拔劍在手,擋下一支飛鏢。鄭恆舟叫聲:「保護將軍!」身形一晃,朝向投擲飛鏢之人攻去。對方倒也了得,與鄭恆舟對了一掌,趁勢向後飄出,不過雙腳還沒落地,胸口已經連中三槍,身體在城牆邊一撞,筆直摔了下去。
白草之道:「將軍,我方火炮犀利,後金一時攻不過來。城牆上人多手雜,黑龍門奸細躲在暗處,甚難提防,還是請將軍回帥府指揮大局。」袁崇煥點了點頭,步下城牆,回歸帥府。
回到帥府,袁崇煥也不坐下,便在沙盤前踱步,等待回報戰情。親兵與錦衣衛不斷回報,白草之便據報移動沙盤上的棋子。後金持續進逼,不過前進的速度緩慢。約莫一個時辰過後,地面震動加劇,炮火聲也有所不同,知道是敵方開始放炮。不過敵炮斷斷續續,炮火也不怎麼猛烈,只因大部份敵炮都在進入射程之前就讓紅夷大炮摧毀。
眼見東面敵軍勢弱,朝向南面集結,袁崇煥正考慮要不要讓東城守軍分兵去守南城,突然聽見「刷刷」兩聲,卻是白草之與鄭恆舟雙雙拔出長劍。袁崇煥看向門外,只見門口守衛都已不見蹤影。他自沙盤前退開,來到白、鄭二人之後,拔出擺在將軍椅旁的大刀,嚴陣以待。
門側閃出一人,大搖大擺地跨越門檻,步入大堂。此人一身黑衣,灰髮銀髯,相貌極為悍勇,沒有一絲衰老氣息。他神色從容,雙手負於身後,往沙盤之前一站,說道:「我找袁崇煥大將軍。」
「我就是袁崇煥。」袁崇煥揚聲詢問:「閣下什麼人?」
對方一抱拳道:「在下黑龍門門主,女奚烈嚴。」
白草之與鄭恆舟互看一眼,同時上前一步。
女奚烈嚴道:「在下身處險境,不敢托大,這就不多說了。」說完躍過沙盤,朝向袁崇煥揮掌擊去。
鄭恆舟與白草之長劍分自左右刺到。女奚烈嚴雙掌各出兩指,看準雙劍運勁夾下。他這一夾本擬奪下兩人長劍,不過運勁之下,兩人長劍卻不脫手。他微微一愣,眼見袁崇煥大刀砍落,當即手指一鬆,向後退開。他這一退,鄭、白兩人立刻欺身而上,提起長劍一輪猛攻。女奚烈嚴腳踏沙盤,一雙肉掌在兩把長劍之間穿梭,絲毫沒有落敗跡象。鄭恆舟的蒼松劍法剛勁快捷,白草之的太極劍法圓轉綿密。女奚烈嚴左掌剛,右掌柔,竟能分心二用,以兩套不同的掌法分別對付二人。
鄭恆舟一聲清嘯,使出師門絕學蒼松十三劫。這路劍招在他手中本已威力無窮,這一年來內力大進,每一劍都鋒芒吞吐、劍氣縱橫,不必擊實便能傷人。女奚烈嚴神色一凜,身體急旋,雙手自腰間拔出兩把飛鏢,朝向鄭、白二人各擲一鏢。便聽噹噹兩聲,鄭恆舟與白草之雙雙後躍,右臂痠麻,虎口併裂,手中長劍都只剩下半截。
女奚烈嚴冷冷一笑,說道:「中原武學,不過如此。」
鄭、白兩人拋下長劍,徒手進擊。鄭恆舟展開狂沙掌,白草之施展太極拳,兩人又是一剛一柔,左右夾攻。鄭、白二人在招式上不落下風,但是內勁與對方尚有一段差距。女奚烈嚴數度痛下殺手,鄭恆舟每每能以降龍神掌硬接來掌,白草之則以四兩搏千斤的綿勁化解攻勢。儘管兩人一時未呈敗相,但是持續硬拼之下,內傷都逐漸加劇。眼看再撐不久,便要落敗。
袁崇煥朝向門口奔去,意圖出府求援。女奚烈嚴百忙之中射出飛鏢。鄭恆舟眼明手快,飛身接鏢。女奚烈嚴一看機不可失,運足功力便對鄭恆舟的背心狠狠擊下。白草之一撲而上,代鄭恆舟受了一掌。鄭恆舟大吃一驚,潛龍勿用順勢拍出。女奚烈嚴掌勢一沉,斜裡接過此掌,趁勢向後躍開。鄭恆舟氣血洶湧,凝定片刻,跟著矮身察看白草之傷勢。
白草之口中不住流下鮮血,胸口衣襟一片血紅。他在鄭恆舟扶持之下起身,緩緩搖手道:「死不了。」
女奚烈嚴連番惡鬥,竟然拾奪不下兩個小輩,心中頗不痛快。張口想要奚落幾句,卻突然察覺胸腹之間氣息窒礙,當是受到對方強橫掌力影響。他指揮後金軍情,早知道明軍裡有會使降龍神掌的高手,只是輕視對方年輕,不成氣候,是以沒有放在心上。這時見對方連接自己掌力,居然還能再戰,心下頗感吃驚。他暗自調節內息,說道:「袁將軍,我知道你忠肝義膽,但是你們遼東經略把十萬大軍留在關內,放你們在這裡自生自滅,你又何必為這種人賣命?不如開城投降吧,我保證主上定會賞你個大官做做。」
袁崇煥道:「投降?城外屍橫片野,誰勝誰負還很難說。不如你們投降吧?」
鄭恆舟道:「將軍,不必跟他多說。我們兩個絆住他,你出去調火槍隊來。」
門外突然有人說道:「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鄭恆舟等三人大驚,轉頭一看,只見客天傲站在門外。鄭恆舟立刻搶上,但是客天傲早已站準方位,一把抓過袁崇煥,以長劍抵住他的脖子。鄭恆舟投鼠忌器,凝力不發。
客天傲冷冷一笑:「當日你們放我走,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白草之怒道:「客天傲!你這漢奸!快放了袁將軍!」
客天傲搖了搖頭,朝向女奚烈嚴道:「門主,出來吧。咱們帶袁崇煥到南城守軍面前一劍殺了,徹底擊潰明軍士氣。」
女奚烈嚴哈哈大笑:「好!客公子果然是魏公公最得力的義子。將來魏公公登基為王,客公子就是皇太子了啊!」說著大步走過鄭、白二人,跨出門檻,來到客天傲與袁崇煥身旁。
客天傲長劍一縮,自女奚烈嚴背後插入,一劍穿心。
這一下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所有人都驚得呆了。女奚烈嚴低頭看著胸口血紅的劍刃,神色駭然,轉身一掌揮出。客天傲推開袁崇煥,與女奚烈嚴對了一掌。女奚烈嚴身受重傷,功力渙散,這掌一對,前後傷口鮮血狂噴,當場倒地身亡。
鄭恆舟等三人凝望客天傲,不知他究竟是何居心。客天傲聳了聳肩,走過去自女奚烈嚴身上拔出自己的長劍,取出一塊乾布擦拭。
「將軍!將軍!」門外闖入一隊親兵,還有幾名錦衣衛。他們巡邏路過,發現帥府守衛慘死,連忙衝了進來。錦衣衛中有人識得客天傲,立刻拔劍搶上。鄭恆舟迎上前去,伸手阻攔他們,跟著轉身問道:「客天傲,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早說過了,」客天傲長劍入鞘。「站在我自己這邊。」
鄭恆舟指著地上屍首。「你為何要殺女奚烈嚴?」
客天傲道:「為了讓你們回報朝廷,說是魏忠賢義子客天傲殺了黑龍門門主。」
鄭恆舟不解:「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客天傲說:「於公,天下人會說魏忠賢果然忠於大明,竟然派義子去刺殺後金要人;於私,我只是想讓我義父知道,我反了。」
鄭恆舟凝視他片刻,隨即轉身對錦衣衛的人道:「白千戶受傷了,找大夫來照料他。另外調一隊火槍隊來保護將軍。」
客天傲待他吩咐完畢,說道:「鄭兄,借一步說話?」
鄭恆舟轉向袁崇煥。袁崇煥點頭。他與客天傲走出一旁,瞧瞧沒人聽得到他們講話之後,鄭恆舟道:「客兄,之前……」
客天傲打斷他:「我做得一切都是為自己,鄭兄不必多想什麼。我不像你們一片丹心,整天以國家興亡為己任。這種事情,我是從來不放在心上的。」
鄭恆舟問:「為什麼要反魏忠賢?」
客天傲說:「每個兒子都想反抗父親。而我父親給我更多理由去反他。」
鄭恆舟問:「他是你的生父?」
客天傲不答。
鄭恆舟等待片刻,又問:「有什麼事要借一步說話?」
「這件事情幹下來,我不會再回京城,說不定也不會再入關了。」客天傲道。「我身獲自由。但是我妹妹依然是隻籠中鳥。我希望鄭兄回京之後,可以去看看婉貞。」
鄭恆舟道:「她如果願意離開,我會帶她走。」
「有鄭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一名親兵過來。「鄭百戶,將軍請你過去。」
客天傲一拱手:「鄭兄還有城要守,在下先告辭了。」
「不來幫忙守城?」
「沒放在心上。」
鄭恆舟回到袁崇煥面前。袁崇煥道:「鄭百戶,金兵開始攻城,我們去城牆上督戰。」
白草之坐在一旁讓大夫把脈,聽到此言,立刻要起身跟出去。袁崇煥道:「白千戶身上有傷,留在帥府休息。有鄭百戶跟著我就行了。」
鄭恆舟走過去,向白草之問道:「白兄,何必幫我擋這一掌?」
白草之微笑:「你武功差我一點,我怕你給打死了。」
鄭恆舟搖頭:「是你武功差我一點吧?」
白草之揮揮手:「快去。我休息一下就來。」
此時黑龍門奸細已盡數伏誅。袁崇煥率隊親至城牆,統領守軍,指揮大炮,槍箭齊射。後金兵甚是悍勇,所備的攻城器具都被紅夷大炮轟爛,依然以盾牌與板車掩護,企圖挖鑿城牆。守城軍民齊心合力,以火焚燒敵軍,一波一波將其逼退。
這一戰打了兩天兩夜,城外數里,屍橫片野,後金軍死傷慘重,退至寧遠西南的龍宮寺紮營。寧遠之戰乃是兩國交戰以來明軍第一次重大勝利,相傳努爾哈赤亦於此戰中身受重傷,不過錦衣衛眾高手一直無法證實此事。紅夷炮火威猛,後金軍不敢繼續進攻寧遠,改攻明軍糧草重地覺華島。後因接報明將毛文龍襲擊永寧,後金軍被迫退兵回師,終於結束這一場進攻山海關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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