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睜開眼,此刻我只覺得一股疲憊感襲來,想再繼續休息。
「嘿!垂克,醒醒。」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正在呼喊我,是迪貝爾。我再度睜開眼,使盡力氣的撐開。因為我的眼皮很沉重,深喘了一口氣,然後硬撐著醒來。
周圍熟悉的氣味很明顯是在屋內,從昏倒到現在我並不知道過了多久,甚至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此刻的我正躺在迪貝爾家裡的地板上,然後不禁一想到脫口而出的那些話,內心又開始對亡魂深感內疚。
「我……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問道。
他臉色凝重的俯視我,將我扶了起來。「你還好嗎?」他的氣色看起來很糟,嘴唇明顯有些發白。
我點頭。
「沒事就好。」他接著說:「你剛暈倒。」
我疑惑的用眼神質疑他。「就這樣?」
「對…你剛發了瘋的不斷回擊,估計連你也不受控了」
回想起來,那股莫名的怨氣使我無法控制。我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言行舉止近乎失控。「是......那我最後有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他吱吱嗚嗚的從書堆裡面抽出一本書,書的封面寫著『詛咒之物』。他翻開其中一頁,打亮屋子的燈,閱讀給我聽。「傳承石…」
我對這個東西很有共鳴,而這個東西我沒有帶來,放在游露家。
「是,它裂掉了,放在游露家。」
他點頭。「書中記載著,這個東西是由五個被封印的亡魂所聚集成的邪物。那些亡魂在還活著的時候特別突顯了黑念的特質,但擁有這些特質的人,終究沒能有好下場。死後黑巫師將祂們封印在石頭裡,不斷尋找繼承,來吸收人世間的黑念特質延續巫力……」
「我問你我後面有再對你說什麼嗎?」我依舊問道,他並沒有正面回應我。
迪貝爾的眼神像是被什麼嚇到,語無倫次的繼續唸著:「其中這些特質為怨念、暴力、貪婪、僥倖,最後一個好像糊掉了,看不清楚。」
「迪貝爾!冷靜點,我在這。」我緊抓住他的雙肩搖晃他,試圖讓他回過神來。「我問你!我正在問你!我…我失去意識後,有再對你說什麼嗎?」
他從原本恍神的樣態,瞬間對焦到我身上。「你…你身上是不是也有其中一個特質?」
我面對面與他對坐著。「對!是游露跟我講的,怨念,就是怨念,沉睡在我的內心深處還未甦醒。其它三個逃掉了,她說除非怨念醒來,否則其祂三個依舊會四處吸取人類的特質,壯大祂們的力量。」我接著回想剛才那種感覺,好像有另一種人格正在保護這個自己。「該不會祂是真的醒了吧……」我不確定的看著迪貝爾說。
他肯定的點點頭。「祂說…要是有人敢欺瞞祂,祂絕不會手下留情。但我不懂,祂到底想表達什麼?」他的眼神彷彿歷歷在目,還無法從剛才的恐懼中掙脫。「你剛才眼神變得血紅銳利,眼瞼周圍還瀰漫著一道黑煙,那敵視的眼神就如同詛咒。你失去意識後,眼神是可以殺人的。」
我很愧疚的對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垂克,我才應該對不起你。」他朝我擁來,正在啜泣著。「我不應該讓你變成這樣子。」我能感受到他的身軀依舊在顫抖著,無法停止。
「沒事啦,迪貝爾。」
「明明知道只剩沒多少時間,卻用這種方式壓迫你,讓你受到驚嚇。」
「我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所以我不會怪罪你,迪貝爾。」我拍著他的背,不斷安撫他恐懼的內心。
「垂克,你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謝謝你。」我接著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剛剛說特質有五個,這樣算來,還少了一個。所以照游露的版本來看的話,其實她光是要殺掉這四個特質是沒有用的。也就是說,另一個還躲了起來?」我嘆了口氣,仍舊感到不解。「所以她到底是要殺了我還是殺了祂們……」
他好像沒有在理會我說的,一直死盯著書上,想看的更仔細,卻依舊找不出什麼答案。接著他把書遞給我看。只見書上所寫的最後一個特質,有被摩擦掉的痕跡,墨水暈成一片,字都黏糊在一塊,彷彿是有人刻意去塗抹掉,加上老書材質脆弱,更不可能對頁面加以揉捏研究。
我只能盯著字體角落,那尚未被抹掉的一個邊開始揣測。「言,一個貌似言字,卻又不敢肯定的字體。」
「這旁邊的字又像逃的部首,辵(ㄉㄨㄣˋ)部。」迪貝爾說。
「你中文真的很好,我都不知道逃是什麼部首。」我接著拿起手機拍起來。「這我回去拿給義成看看好了。」我望了望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半夜快三點了。可見距離我昏迷到醒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若是你能毀掉祭場,也許一切都會有解。」迪貝爾將書放到一旁,站了起來。「我會慢慢去研究最後一個,你現在是時候該回去了。」他的眼神充斥著絕望與不安。
他的語氣似乎早已不抱期望,但看的出來,更多的是害怕。我依舊茫然,也站了起來,整個感覺像是陷在泥沼裡無法掙脫。那種五味雜陳的心情又隨之襲來,彷彿置身在深淵裡,不見天日。注定被定型在負面與黑暗中的那種沉淪感。
離開了迪貝爾的家,這次迪貝爾並沒有選擇目送我,而是遞給了我剛才那把損傷,不怎麼堪用的劍。我彷彿懂他的意思,他不再保護我,所以我必須利用這把劍保護自己。我已經不是他目的的其中一部份,因為我的怨念早已甦醒,也是他未料想到的。我身上的最後一主,彷彿會因為自己的情緒,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
看向手裡的手機,電量只剩下十。我收回口袋,半摸黑的走著,只因為我的手電筒弄丟了。
我舉著劍,在這摸不著四周的深夜裡,內心的不安感油然生起,僅剩月光是我唯一照映的媒介。我越過東倒西歪的墓碑,冷風呼呼的拍打著我的臉龐。那佈滿墳頭的芒草葉不停割向我的手,行走過程中像是被人拿著小刀輕輕劃過,即便疼痛,但我還是忍得住。隆起的小丘,我徑直的朝著亂葬崗的中央處走去,並非走回原路,只因為我想慎重的道歉。
我沒有恐懼,面對那些殘破不堪的靈體,對於這一切的情緒,我內心更愧對於祂們。
我走到一處孤墳的小丘上,面對四下無人的空間。雖然我看不見祂們的蹤跡,但我仍舊朝著前方鞠躬,內心滿是愧疚。「對不起,我很對不起你們……作為一個亡魂,一定曾經也想好好活著,只是天並不從你們的願,將你們的軀殼給奪走。我為我傷了你們的心而道歉,我沒有站在你們的立場去想,我很自私,也不該說出那樣子的話。我只顧自己想活著,卻沒有同理心的為你們設想過…」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一股長久以來的委屈湧上心頭。「我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當個自由自在的鬼,這樣我就不用看到那些霸凌我的人了。我愛我的父親,但我卻活的很壓抑。我恨透了霸凌,更恨透了自己。每當我上學,就像朝著深淵走去。我不知道哪天會停止,也不期盼哪天能停止。我習慣了被叫掃把星、帶衰鬼,但只要我一回到家,就覺得自己還活得像個人。但去了學校,卻又將我推落谷底。一直不斷輪迴,不斷過著起起伏伏的人生,就像個被人掌控的玩物,連命運都踩了我一腳。我真的承認自己是個衰鬼,因為不管在哪個階段,我都注定躲不過霸凌。」我抹去臉頰的眼淚。「那時候的我很想活下去,也打算堅持下去,所以我才說了那些傷害你們的話,真的很對不起……」
就在此時,之前那個小女孩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祂抱住我的雙腿,露出一張可愛天真,卻滿是傷痕的小臉蛋,擔憂地仰望著我。「哥哥,不要哭了……活著真的很棒喔。」
不知為何,聽到祂說出這句話,我更心疼眼前這位小女孩。在祂的眼神中,彷彿看見祂對生命的渴望,對活著的世界充滿期盼。而如今,祂卻成了鬼魂。我不知道祂怎麼離開的,也可能遭遇了不堪的過去。祂看起來很樂觀,眼神裡卻滿溢著想活著的念頭。
「妳也想活著對吧?」我摸著小妹妹的頭問道。
祂輕輕的點頭,一臉害羞,發出細細稚嫩的聲音。「對啊。」
此刻的我,深深意識到,即便這世界正在打擊著我,這個世界充斥著無形的負念,編織成一片荊棘將我網住,使我無法動彈。仍有好幾雙手在那微不足道的角落,默默的將我把荊棘給搬開,不吭一聲的,也可能我毫無意識到的,他們始終不在乎自己的存在,而是真的默默將你從谷底往上推。即便他們是鬼,即便他們不求任何回報,也不在乎你是否發現。只是默默的,在你最低潮的時候,遞予你溫暖和希望。
我抬起頭,只見有好幾個鬼向我走來。我不再感到恐懼,因為祂們的臉蛋好像又更加溫和了。
祂們什麼也沒說,直接向我擁來。雖然眼前這些透明的靈體我似乎無法觸摸到,但此刻的空氣彷彿是暖意
的,而不是陰冷的。
我觸碰著空氣,一個屬於不同空間的互動,卻心意相連著,沒有任何突兀與隔閡。
「好好的活著。」祂們露出和煦的微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這世界上一定還有很多人會理解你,愛你的。」
我好不容易擦乾了眼淚,又不禁潸然淚下。
「你一定不是掃把星!」有個穿著破衣的乞丐鬼在旁邊嚷道:「他們如果再喊,就拿著掃把把他們打得眼冒金星!哈哈哈。」
溺死鬼在我腳邊拉著我的褲管,仰頭盯著我,不停吐出水。「你…咕嚕…我…們都…咕嚕…很愛…咕嚕…你。」
這時斷手的士兵鬼從群體裡走了出來。祂也是一副擔憂的面孔盯著我。「原來你也不好過……但我知道,你的家人或朋友一定很愛你,也正在等你,這會是你活下去的動力。」
「你們的家人,也一定都很愛你們。」我抹開眼淚說:「雖然他們可能覺得你們已經不在了。但也很有可能,一直都把你們記在心裡面。」
祂們面面相覷的看了一下,彷彿對我這些話感到疑惑。士兵說:「我是不懂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也不懂每個人的處境如何。總而言之,我們願意原諒你,因為我們都能感覺到你的真心。但也請記得堅強起來。孤寂就是堅強的過境,不是所有人都能獲得難能可貴的親情、友情,甚至沒有人有那個義務去愛你、善待你。」
這時穿著西裝的鬼大叔,提著一只牛皮公事包出現在我身後。「齁齁,兄弟,我們這些被遺棄的鬼才是一家人,活著的時候根本沒有家人,卑微的、悽慘的、被虐待的、為了家產,呵呵,也難怪死後幫我們立了個碑就當作仁至義盡啦。你沒看到我們都在這很開心嗎?做鬼比人還像人。」這位大叔依舊酸言酸語的嚷著。「我老婆外遇!找情夫!這王X蛋,背叛我第一名……」祂罵罵咧咧的大喊,語氣像是喝了酒般起伏不定,然後有個鬼將祂安撫後直接帶離開。
那叨叨不絕的抱怨聲逐漸消失在周圍。
有個大嬸也跟在祂旁邊嚷道:「死老頭,沒人想聽你活著的時候幹嘛,酒鬼。」
士兵鬼一臉無言地說道:「那老頭對這件事情還耿耿於懷,死後還把活著的事情帶到墳頭抱怨,你就不需要太在意了。」
我點頭,內心的芥蒂彷彿也跟著消失了。只因為我獲得了祂們的原諒,內心不安的石頭也輕輕地放下了。這一切很舒坦,也確實面對自己的過錯我很坦然。彼此理解、彼此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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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反倒是亡魂們目送我離開。
我順著原路走回去,即便如此,我還是舉劍戒備著,畢竟在荒郊野外,還是不能太過於大意。不知道魔神仔還會不會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偷襲我。
好在,這一切都很順利。我摸黑行經了一大段路,路程中四周寧靜的讓人不敢用力呼吸,每個時刻都是在膽顫心驚的狀態下。慶幸的是,回程途中再也沒有任何魔神仔出現。回到了結界內,遠方那道火光成為指引我的方向。就算是這樣,我依舊得小心翼翼不讓任何人發現我。誰知道哪些夜貓子還沒睡,然後好死不死被看到,最後傳到游露耳中。
我把劍扔到一旁的草叢,沿路四處張望,好在周遭只剩野狗的狂吠聲,還有野貓在屋頂上鎖定的凝視以外,整條路上除了路燈,就沒有其他人遊蕩了。老實說我也是多擔心了,都半夜三點快四點,應該很少人在玩通宵的。
我循著別人家的後門,然後走到繩子垂降的那一棟。現在我深怕的是,義成早已熟睡,完全聽不到我的呼叫聲。況且,游露的房間在一樓,若是在廚房後窸窸窣窣地說話,就怕會驚動到她。
我比答應義成回來的時間要再更晚,所以如果他睡著,老實說,我也怨不得他。更實在的說,這趟去,其實是毫無意義的。只有一天的時間,甚至只有幾個小時,想也知道要練得一身好的攻擊與防禦,需要比一天多更多的時間才能漸入佳境。當初士兵說的沒錯,祂的質疑也是對的。我本該就必須死的,何須再大費周章的搞這齣。是啊,我身為魔想人,我的宿命就是如此,不如跟祂們當兄弟姊妹還實際的多。
這時一顆頭探了出來,使著氣音對我說:「抓緊,上來吧!」
我很驚訝義成到現在還沒睡。
我將繩子纏在腰上,打了個結,仰頭望著義成。「你要抓緊,把我往上拉喔。」我特別叮嚀他,因為這有三層樓高,摔到地面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雖然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擔心他,怕他承受不了重量。
「放心啦!」他秀出二頭肌,自信滿滿地說道。
我緊抓著繩子,他在另一頭將我往上拉。我腳步沿著牆壁往上踏,然後經過二樓曬衣間陽台的時候我對他比了停止的手勢,指了指陽台,他聰明的看懂了我的意思。接著我在二樓著地,等待著義成幫我開陽台的門。
他收起繩子,躡手躡腳的下了二樓,然後打開陽台門。我們兩個不自覺的擁抱了一下。
「好險你沒事。」他說:「訓練的如何?」
我搖了搖頭。「並不好。其實我覺得你應該也猜想的出來,訓練這回事,不可能是一蹴可及的。所以我做好準備了。」
「準備什麼?」他滿腹疑惑問道:「你連訓練都還沒一撇,就急著準備好?」
「準備好死了。」
他睜大著眼看我,口氣變得凝重。「我覺得在這不好談,去你房間談談。」
回到房間,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知道,剛才很想活下去的慾望又消失了。只因為我現在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我處在兩難的處境之下,無法抉擇。
「請你跟我好好談談,你哪來的這種想法?」他質疑的問道。
那股沉重的氣氛又瞬間襲來,空氣中凝結著無法言喻的低氣壓。「首先,我是魔想人,我很想活著,但註定要死的。若是逃出去,外面危機四伏,魔神仔正在覬覦著我的一主。老實跟你說,剛才我也遇到了魔神仔,要不是有迪貝爾出手相救,我可能就摔下懸崖了。所以如果我逃了出去,也難保會再陷入幻術。二來,我也不希望我未來的孩子再一次承受這種事情的發生。我必須跟你說,我的怨念已經甦醒,祂差點殺了迪貝爾。」
義成睜大眼倒抽一口氣,嘴邊難掩顫抖不安。
望著窗邊遠處的祭場,那閃爍的火光,彷彿為我準備著。月光逐漸變小,感覺正在遠離黑夜之中,讓黎明交替它的守護。沒多久,那輪月光的缺角將會被填的圓滿。
「你先休息吧,你一定也累了。」他有氣無力的說。能感覺到義成的眼神依舊不安。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離開了房間。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卻又什麼都沒說。
「謝謝你,義成。」我回道。
他側著半張臉看我,他的鼻頭彷彿有些紅紅的。「沒事。」
就這樣,我癱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任由腦袋不斷地在運轉著今天的事情,直到睡眠將我的意識侵襲,逐漸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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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叫聲鑽入我耳中,窗邊傳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聲音。遠處冒著一道濃厚的黑煙,大家提起水桶來來去去,似乎在忙著把火澆熄。我急著下床,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正當我準備打開門,門隨即被打開了。
是義成,他打開門,臉上被燻的烏漆嘛黑的,露出一抹驕傲的微笑。
只見他拎著一串鑰匙,放到我手裡。「藏好它!今天晚上…」
我將他拉進房間,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將房門關起。「你真的去燒了?」
「我不只去燒了,我還找到鑰匙了。這事情也不勞你麻煩,我一個人輕而易舉。」
「你為什麼…….」
「反正我也隨時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時間空窗若是被破解,我也難逃一死。」他絕望般地說著:「你昨晚說,你的怨念甦醒了,那其實也距離其它特質的會合時間也不久了。」
「昨晚,其實還有一個特質,是沒有被游露提到的。」
他疑惑的問:「是什麼?」
「這就是我在想的。迪貝爾的那本書,最後一個特質是被抹除的,所以我們怎麼看都不是很清楚。」
「但你那時候在水晶石魔那個地方,確實沒有看到多的特質對吧?」
「對。」這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之前在迪貝爾的家是不是說過,你曾經在活祭前看過和四主一模一樣的黑影?」
他頻頻點頭。「沒錯,然後呢?」
我突然想通了。「你說在游露身上看到的。這是不是代表傳承石早已裂開,所以意思是不是,有可能其中一主一直以來,都待在游露身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他匪夷所思的問道:「但既然有其中一主跟在她身邊,那游露跟傳承石又有什麼關係?」
我搖頭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個游露很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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